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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爺二娘(程銀生)

《我的二爺二娘》中國當代作家程銀生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我的二爺二娘

我父親的二哥二嫂,我們習慣地稱呼為二爺二娘。

我的二爺二娘一生膝下無兒無女,老了就成了一對孤寡老人。

年輕時候的二爺二娘身強體壯,勤勞能幹,殺豬宰牛、犁田打耙,樣樣活兒都在行。二爺一擔能挑220斤稻穀或油菜籽,往來於新安渡與安慶之間,換取香油等其它日用生活用品。兩天來回超過200華里,足見當年物力有多艱辛!

父親比二爺小九歲。那個時候,父親剛從朝鮮戰場回國轉業回到地方,剛剛結婚成家並陸續生下了我們姊妹六人。父親早出晚歸在大隊任職,,母親雖然也能幫忙幹活,但主要還是撫養子女事務繁重,家裡好幾口人的家務和種田種地的重擔,大多由二爺二娘承擔。

在那個五、六十年代,國家百廢待興,物質基礎很差,國力既貧又弱,恰又遇到三年自然災害,大家都還處在吃不飽穿不暖的艱苦歲月。

到我開始記事的時候,我就看到二爺二娘已經單立門戶了。那時,田地又收歸集體所有。農民由當初的一家一戶單幹轉而變成由幹部統一指揮的「公社社員」了。二爺二娘其時正是五十來歲左右,體力完全能夠勝任全部農活和家務,所以掙的工分在全隊集體勞動中都是數一數二。他們兩口之家的日子比起一般有妻兒老小的人家要好不少。

相比之下,其時的父母,正是趕上兒女荒的節骨眼上。母親拖兒帶女,精力有限,體力更是跟不上。所掙的工分相對很少,父親在村里工作雖然有誤工補貼,但那時幹部都是嚴格尊循「吃苦在前,享受在後」的紀律,所得補貼也很少,根本不能維持全家好幾口人的基本生活甚至生存。骨瘦如柴的姐姐就是差點在那個時候餓死了。

正在死亡線上掙扎時,二爺二娘省吃儉用,送來幾升米給母親,母親每天熬點稀飯餵給姐姐喝,才把咽咽一息的姐姐救活過來。古人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二爺二娘救了姐姐的命,其實也救了我們的命。其時,他們所給予我們的所有物質幫助和精神撫慰,都是我們莫大的幸運!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我和姐姐相繼從天城高中畢業。在此之前的很長時間,我們全家的經濟窘迫總是與日俱增,儘管如此,非常重視孩子教育的父親,還是設法硬撐着讓我們儘可能多念些書,除了我和姐姐讀完高中外,其餘都先後讀了初中和小學。二爺二娘雖然都不識一字,但二老對於教育的重視,對侄兒侄女的關心和支持程度,更是遠遠超過了父母!他們經常以自己為例現身說法,講述他們因為沒有文化沒有機會讀書吃盡了苦頭。所以他們就竭盡全力,支持父母設法資助和鼓勵我們念書。

二爺經常告訴我們,再窮都要讀一點書,多學點文化知識,然後再用這些知識和文化慢慢改變自己的命運。

記得二爺當時也還學會了補扎等篾匠手藝。家中屋前屋後養了不少竹子,二爺經過精心打理這片竹林,每年除了砍伐出售一部分外,二爺還要用剩下的竹子製作編織一些籮筐、雞罩、鴨罩、畚箕等篾器用品。一部分送給親戚,一部分送給鄰舍,其餘部分由二娘挑到集貿市場去換一些食鹽、肥皂等家庭生活用品,還有一點就賣掉變現。

為了資助侄兒侄女們讀書,二爺二娘總是算自己的小,他們二老不吃好的,也不穿好的,但給予我們或者是送東西給左鄰右舍時,卻又總是慷慨大方,不計成本和辛苦。

每逢農閒或午飯過後,二娘經常帶着我們去爬魚,爬網是二爺自己用竹篾做成的。門前屋後的池塘、水溝都是爬魚的好去處。這裡有鯽魚、鯉魚、咯牙魚,也有小扁魚和泥鰍,還有烏魚、甲魚等。二娘在前面爬,我在後面撿,一場下來,能爬到好幾斤魚。我們常常因此而美餐一頓。如果有時爬得多些,二娘也喜歡分享一點給鄰里或親戚,因此結了許多好人緣。

二爺二娘也喜歡搞多種經營。他們每年都要餵養幾十隻雞,多為母雞,雞蛋以賣為主。平時總要宰殺一兩隻,每次殺雞,只要我們在家,二娘都要端上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雞湯,外加幾塊雞肉給我們。每年我們過生日,二娘總是把已經煮好的雞蛋送到我們手上,哪怕就是蛋價再貴,或者是「春雞大似牛」的關鍵季節,都從不倒外。

這一過程差不多伴隨着我們全部的青少年成長階段,年復一年,持之以恆。這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啊!一塊雞肉、一瓢雞湯,滋潤着我們稚嫩而又幼小的心田,溫暖着我們極需要得到溫暖的心!但我們一定會心存感激,一定也會經常提醒自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農村重新分田到戶,二爺二娘也分得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兩畝田地。經過辛勤耕耘、合理施肥和田間管理,糧食喜獲豐收!加上二爺二娘辛苦經營家裡竹林有方,家中生活大為改善。

姐姐高中畢業在本村小學教了五年書,每月30元的工資雖然微薄,但多少也貼補了家用。也使一直拮据的家庭生活稍微有所改善。

不久,姐姐嫁到了安慶。又過了幾年,我和其他弟妹們也漸次成家,家裡除了農業收入外,也因異軍突起的鄉鎮企業的一些利好政策,增加了副業收入,家庭條件相比從前也大為改觀。

看到侄兒侄女的日子一天天好起來,看到後生們一個個健康成長起來,二爺二娘總是視我們如自己的兒女一樣,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二爺二娘經常跟我講,我們無兒無女,你們就等於是我們的兒女,你們的痛苦就是我們的痛苦,你們的幸福就是我們的幸福!我一聽到二老這麼講,我總是因此而被感動,總是因為受感動而淚流滿面!所以,我從內心發誓,我一定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把知識變成財富,要讓大家都能過上好的生活,以真實的行動回饋、孝敬如此關心、愛護我們的二爺二娘!

二爺二娘喜歡看新聞,二老關心國家大事不亞於一般讀書人。九七年香港回歸那年,二爺已有79歲,二娘也有73歲,從春天夏天,從秋天冬天,二老的精氣神顯得格外抖擻,「香港回來了,香港回來了」成了他們見人就說的一句口頭禪,十里八鄉鄰里鄉親,目睹此情,無不為之動容!一生無兒無女的一對已步入暮年的孤寡老人,對於香港回歸祖國懷抱竟然如此的興奮和刻骨銘心!

是的,香港真的回來了。老人此時肯定會曉得:香港回來了,國家會越來越強大,老百姓的日子一定也會越來越好的!

就在這年臘月十九日,臘八節剛過十天,再過十天就是過年了。大家都在忙於置辦年貨,在一切都照常並無任何徵兆的情況下,這天晚上的《新聞聯播》剛結束,我們都還在有說有笑呢,二娘因突發腦溢血去世。時間定格在1997年臘月19日19點39分58秒。

二娘走了。這無疑會使二爺傷心極了!老夫老妻,一生恩愛,步入老年,相依為命。突然二娘離開了,而且又是永久的離開了,這怎能不使二爺傷心呢?!

我們兄弟姐妹和父母與親朋好友及隊裡共同商定:二爺從此不再耕種自己的承包地了,原有兩畝耕地交歸隊裡,口糧由大家自願提供,日常生活由母親和在家的孩子們自願照料。大家對此商議安排都紛紛表示贊成!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自從二娘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二爺的身體雖然還有些硬朗,但明顯看到,二爺漸漸變得憔悴了好多,雖然在吃穿住行等物質方面大大超過了原來,但畢竟昔日跟二娘共同生活幾十載,想要一下子從內心丟開,那是很難忍痛割愛的!此時的二爺經常一個人坐在靠椅上發呆,其精神的孤獨是可想而知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轉眼又過去了六年。這時,年邁的二爺已雙目失明了,他用起了拐杖。自然界的春夏秋冬的更替,人類的生老病死等等,仿佛都在遵循着其固有的運動規律的。

2004年正月初八早上8點多一點點,二爺沒有正常起床,他少有的向我要了一小盅白酒,他躺在床上突然用非常微弱的聲音對我說:嗯,這酒好喝,侄兒,你有出息,你們精心照顧我整整六年了,有勞你們了,謝謝你們了,你們現在都搞好了,這下,我可以放心地走了。說完他嘴角微微抿抿一笑,然後,就靜靜地閉上了本已失明的雙眼。

二爺真的也走了。他走得那麼安祥、端莊。享年85歲。

鶴歸華表,天地悲泣;江河揮淚,長歌當哭。送行二爺的人很多,因為二爺人緣忒好!跟二娘一樣,二爺聰明能幹,勤儉持家;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忠厚善良,樂於助人;艱苦奮鬥,任勞任怨;不計得失,不求回報;胸懷大度,高風亮節。中華民族許多傳統的優秀家風和美德,在二爺二娘身上都能得到完美體現。

今天想起,二娘離開我們已有23年了,二爺離開我們也有整整16年了。回首往事,二爺二娘的慈眉善目和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在我們成長的最困難階段,兩位老人給了我們許多無私的幫助,物質上給予我們營養,精神上給予我們動力和鼓舞,使得我們真正做到困難面前不退縮,成績面前不驕傲,條件好時要珍惜,條件差時要創造!

二爺二娘兩位老人雖然早已離開了我們,但兩位老人的高貴品質和人格魅力,將永遠成為我們的人生燈塔和學習楷模,永遠激勵我們沿着正確的人生道路不斷前進![1]

作者簡介

程銀生,筆名程石,男,安徽桐城人。現居合肥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