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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魏家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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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魏家坡》中國當代作家魏以進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與魏家坡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文革前期,我出生在魏家坡。魏家坡現屬分鄉鎮插旗村二組,不過十來戶人家的一塊坡地。坡地周圍,堰塘、水田交錯,綠樹掩映。每當春天到來,百花盛開,花香四溢。坡前有三口堰塘,最近的叫門口堰,中間的叫新堰,最遠的叫小堰。三口堰塘呈紡錘狀分布,既穩固,又美觀,而且長年有水,像是家鄉的血液。坡後是松樹林,再後面是一條小河,鄉親們稱之為後頭河,與魏家坡前面的門口河遙相呼應,像一隻鳥的兩扇翅膀。

祖先從江西南昌縣遷徙至此,生息繁衍,我是第八代傳人。太公(曾祖父)魏明曦和太婆(曾祖母)劉氏(小峰新坪人)育有爺爺魏光福和幺爺爺魏光祿兩個兒子,由於家貧,他們歷經磨難,甚至無法用文字描述。二十世紀初期,北洋軍閥政府混亂不堪,直至大革命時期和國內革命戰爭時期,家鄉由於偏遠,地方統治比較薄弱。抗戰暴發後,日本人並未攻入家鄉,倒是一些國民黨的鄉(保、甲)長、殘兵敗將和村上的地痞流氓乘機製造各種藉口,恐嚇愚弄村民,橫行鄉里,為非作歹,欺壓百姓。

辛亥革命老人全敬存(與黃興、宋教仁是好友),少時在魏家坡鄒秀峰老先生的私塾里讀書時,曾用七言絕句描寫過魏家坡,其中有一首寫到:人去山空鶴不留,參天老樹化薪樵。魏家坡外方塘水,幾度照人成白頭。老樹即魏家坡前的窩地里以前有一棵參天的白楊樹,上面多有鵲巢,鄉人對其恭敬有加,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因蟲蛀而枯死。解放前,爺爺奶奶育有多個子女,但不是病死就是餓死,僅存父親一個。那時能活下來,算是命大。父親若是中途夭折,就不會有後來的我。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續,也是精神傳承的寄託。

鄉親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那時國民黨忙於內戰,加上吏治腐敗,使得饑荒遍野,民不聊生。一九四0年六月,日本人侵占宜昌後,家鄉的老百姓聞之色變,四處逃難。日本人儘管懾於家鄉的山高林密,不敢貿然進犯,但經常派飛機到分鄉、南埡、棠埡、紙角坪一帶濫炸,致使房屋倒塌、莊稼盡毀。有一回,炸彈在南埡小集市上爆炸,彈片都飛到了一里地之外的魏家坡前的窩地里,嚇得先輩們魂飛魄散。鄉親們四處躲藏,有家不能回,有田不能種,絕望之餘,總會在心裡哀怨:國民黨的政府和軍隊去了哪裡,怎麼連百姓的死活都不管?是的,那是個人的不幸,更是時代的悲哀。鄉親們對日本人恨之如骨,對國民黨也不再抱任何幻想。日本人是異族入侵,國民政府和軍隊卻成了縮頭烏龜,將百姓置於侵略者的刺刀和炮火之下,這樣的政黨與政府不被歷史淘汰,還能淘汰誰?

先輩們歷經艱辛,卻不畏苦難,頑強地活着。一九四一年秋天,正是抗日戰爭的戰略相持階段,爺爺被當地的鄉、保長及保隊長合謀抓了壯丁押解到太平溪去當兵。當時宜昌縣的偽縣政府設在那裡。臨走之前,奶奶楊光秀帶着我的父親去給爺爺送飯,剛走到袁家沖的袁家台靠東北的路上,遇到了爺爺,他和其他被抓去當兵的人,被用繩子串着拴在一起。押解的鄉丁荷槍實彈,像狼狗一樣連聲吆喝,不准爺爺吃飯。奶奶只對爺爺說了幾句話,就被押解的鄉丁用皮帶將她打倒在路旁的割了水稻的枯田裡。奶奶哭得死去活來,聲音都嘶啞了。爺爺後來因痔瘡發作,肛門流血,被認為是災星,被放了回來。之前他裝在衣服口袋裡的幾塊錢被鄉丁搜走了,身無分文的他,沿途乞討回到了魏家坡家中。

爺爺僥倖逃過一劫,幺爺爺卻中了族人的奸計。二十歲那年,年輕的幺爺爺被騙到宜昌、漢口當兵。他是個農民,忍受不了牲口般的舊軍營生活,連夜逃出漢口後,迷失了方向。望着早晨從東方升起來的太陽,恐懼的淚水直從他眼角滾落下來。儘管肚子餓得直叫,又不知道路,但生還的念頭支持着他,便拿定主意往西北方跑。走投無路時,遇到了一對好心的老夫婦,收留他住宿、吃飯。他拿着老人送的一雙筷子、一個碗和一個破簍子,沿路乞討。他曉行夜宿,邊走邊問,歷時一個多月,走了一千多里路,農曆臘月才回到家中。家裡人早已認不出他了,以為他是上門討飯的乞丐,臉黃腫泡泡的,頭髮像一蓬乾草,虱子爬進爬出。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哭自己也是哭那個萬惡的舊社會。好歹撿回了一條命,在當時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這是幺爺爺個人的不幸,更是那個時代的悲哀。

這些事情,都是我從父親的回憶錄《路》中看到的。這既是一個家庭的變遷,也是一個時代和社會的縮影。國家貧弱,民族蒙難,個人又能好到哪裡去? 雖然卑微,但是先輩們卻沒有絲毫的奴顏與媚骨。轉眼就到了一九四三年的秋天,魏家坡當地的保長和幾個劣紳逼迫爺爺當副保長,爺爺軟磨硬泡,堅決不從,被鄉里的差人抓去關押了一個多月。這些日子裡,苦了奶奶。奶奶是小腳女人,走路就費勁,更別說乾重活。可偏偏挑水、撿柴、挖田這些事,都堆在了她的身上。奶奶經常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到地上。可那個社會,即使眼睛哭瞎了也沒人理會。正是爺爺的剛直不阿,影響了他的兒孫,不與世俗同流合污,在歷史潮流面前做清醒的人。

父親魏宗柱出生於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的一九三二年十月六日,知事後斷斷續續讀了一段時間的私塾,後由於家貧,無力支付私塾先生的學費而被迫中斷。父親雖小,求學的願望卻一天比一天強烈。一九四四年正月,抗戰末期,已經十二歲的父親,到宜昌縣南院鄉中心國民學校(設在南埡楊家大院子)去插小學二下學習。魏家坡距楊家院子七、八里路,父親每天早上喝點稀飯後就出發,緊走慢跑,唯恐遲到了受先生責罰。父親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讀書機會,學習非常刻苦。中午沒有飯帶,父親就餓一頓,晚上放學回家後再喝點菜稀飯。由於缺乏營養,正值長身體時期的父親,常常餓得頭昏眼花。即使這樣,他也絕不放鬆學習,其間,還學會了打草鞋,減輕了奶奶做鞋的困難。但草鞋常常磨破父親的腳,導致潰爛、化膿,疼痛難忍。儘管如此,父親依舊咬牙堅持,從不退縮。父親堅強不屈的性格後來也影響了我,我和二哥魏以清在分鄉初中讀書時,放假了都是走回的魏家坡,四、五十里路,既為車少難等,又為沒錢買票。

日本人投降後,國民黨的兵從家鄉撤走,父親依舊在小學裡讀書。那時的教員十分嚴苛,辱罵體罰學生是家常便飯。有一次父親起床晚了遲到了,被站在學校門口值日的李姓教導主任責罰,右手被李教員用竹尺打了幾十下,紅腫得老高。從那以後,父親再也沒遲到過。一九四六年暑期,父親所在的小學來了一個叫吳湘浦的校長,他是分鄉本地人,為人正直,廉潔奉公,是抱着服務家鄉人的思想回鄉辦教育的。辦學中,他想方設法,多方籌集經費,整修校舍,興教育人。他不光注重管理,還親自授課,教育質量不斷提高,一時間學校聲名遠播,十里八鄉的人都把孩子送來讀書。這個人給了父親很大的影響,父親後來考大學,從事教育,都是受到了他的感染。在那個動盪的年代,出現這樣一個有思想、敢作為的教育人,是一個地方及其鄉親的福氣。小學畢業後,由於家貧,父親失學了。

家鄉雖是一個偏遠的鄉村角落,卻有着難忘的紅色記憶。一九四八年夏,共產黨領導的武裝力量來到魏家坡,家鄉解放,獲得了新生的先輩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和前行的動力。次年三月春天來臨的時候,中共宜昌縣委在魏家坡魏家老屋成立,縣委書記張天民、縣長陳剛傑帶領縣委、縣政府的一些同志,深入農村做群眾工作,發動群眾,支援人民解放戰爭。陳剛傑初來時,還帶領一些同志

幫助老百姓割麥、打麥、插秧,支援搶收搶種。許多群眾十分驚奇,一個縣長,堂堂的正七品官員,還幫助老百姓搞農活勞動,這真是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從未有過的新鮮事。耳濡目染,家鄉的父老鄉親和父親被深深感動,自發行動起來,幫縣委縣政府的工作人員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還給他們站崗、放哨,嚴防國民黨地方反動武裝的偷襲。那時,他們就像一家人,家鄉魏家坡成了宜昌縣的領導中心和早期活動中心。

政治環境愈發清明,父親讀書求知的願望也越來越強烈。年輕的他隨鄉鄰到設在宜昌市西壩的湖北省第四育幼院(相當於小學),經熟人保薦,在那裡讀完了六下課程,算是取得了小學文憑。一九四九年七月十六日,宜昌市解放,家鄉的父老鄉親倍受鼓舞,紛紛用自己的行動為新生的人民政權出力。那年秋收完畢,人民政府號召群眾支援前線,爺爺、幺爺爺和父親挑着自家水田出產的稻穀,走了一百多里路,到宜昌市的二馬路,交給政府工作人員收了。當時,年輕的父親穿的草鞋,腳磨破了皮,流血,疼,但他心裡高興,因為他為支援前線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先輩們就是那麼純樸,不計名利,還樂在其中。為了生計,父親當過學徒,做過雜貨鋪的夥計,可無論做什麼,都阻擋不了他求學的願望。一次,在南埡楊榮錦姑爺爺家玩時,他對父親說:「宗柱,你還是想辦法去讀書!」在他的啟示下,父親更加堅定了求學的信念。

知識改變命運,過程充滿了挑戰與艱辛。一九五0年暑期,父親揣着爺爺借的幾塊錢步行一百多里到宜昌市桃花嶺考取了宜昌第一初級中學,三年後又考取宜昌市第一高級中學,都是靠人民助學金讀完的。其間,父親生了幾場大病,都得到了有效的醫治。這些經歷溫暖了父親年輕的心,也塑造了他後來不計名利的品格。父親常說,若不是新生的人民政權,他後來的人生之路將會是另外一番景象。他總是感恩,拚命地工作,成就了他的英名,也影響了我,做事,就要認真。

父親是魏家坡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大學生。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還能到大城市接受高等教育。一九五六年夏天,父親考入武漢師範高等專科學校(現湖北大學)。兩年後畢業時已是二十六歲的父親,主動申請去了當時湖北最貧困的縣之一的秭歸。在屈原故里的四年時間裡,父親走遍了那裡的山山水水,把最美的青春年華獻給了長江之畔的秭歸教育。在父親的影響和帶動下,魏家坡的青年人紛紛走上了讀書求學的人生道路。一個叔伯幺爺爺和一個本家叔父先後考取了簡易師範學校,在巴掌大的魏家坡掀起了崇尚讀書的熱潮。

宜昌解放後,當地的醫療條件有了極大的改善,父親先後有了三個弟妹。二爹魏宗林後來做了鄉村小學教師,為家鄉的基礎教育事業奮鬥了三十多年;幺姑魏建平和幺爹魏宗榆只讀到初中畢業,在家務農。父親於一九五五年農曆臘月三十和母親宋玉萍結為連理,七年後才生下大哥魏以明。一九六二年秋,父親調回宜昌縣,在霧渡河中學教了三年語文,帶班主任,工作細緻,連教案都是用毛筆蠅頭小楷工工整整書寫的。他們那一代人的敬業精神至今感動着我。有句古語,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沒有父親那一代人的付出和犧牲,就沒有紮實的基礎和後來的快速發展。無論社會如何發達,都不能忘了先輩們的功績。一九六五年初秋,父親調入縣小學教師進修學校(宜昌縣函授師範學校),即培訓小學教師的一個機構,當時設在分鄉。無論在哪,父親只知道像黃牛一樣埋頭做事,不僅如此,還喜仗義執言,因此雖然做足了事,可不僅得不到公正的評價,還遭小人惦記。這種性格也影響到我,不善推銷自己,也好,少了許多煩惱,與事無爭,問題是有人偏偏與你爭,還想把你拍在沙灘上。

魏家坡的鄉親們非常純樸,對權威和偉人有着與時俱來的熱愛和尊重。我出生的一九六七年的元月,父親隨同事外出「串連」、學習,到韶山沖參觀。一路跋山涉水,舟車勞頓,但沿途欣欣向榮,均顯蓬勃之勢。一個月後回到魏家坡,鄉親們都來向父親索要領袖像章、語錄章,可是父親買的少,不夠給他們,只得對他們說以後買了再給,雖是煩惱,但足以說明鄉親們對領袖的熱愛、崇拜與擁護。父親感受到,知識分子只有和工農群眾相結合,建立革命的感情,才是實現思想革命化的必由之路。也是,即使是現在,知識也只有與實踐相結合,才有可能實現理論飛躍。

那些年代,個人就像是一粒種子,隨風飄散,顛沛流離,四處發芽。父親先後到下堡坪高中、縣文化教育科任教員、職員,其間還被抽調到省里參與編寫中學教材,算是與教育和文化結下了不解之緣。一九七三年㫪,父親調入縣師範學校函授處(後改名師訓處),從事中師、高師函授工作,直到退休。

不畏強權,據理力爭,也是先輩們的秉性。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母親宋玉萍患重病,縣、地區醫院均診斷不能勞累,更不能幹重活,多次向生產隊長請假卻屢遭刁難,有一次實在難受就在家休息了一天,被生產隊長扣工分四百分,差不多相當於一個普通社員一年的勞動收入。母親據理力爭,不僅未果,反遭生產隊長嘲諷。那時我們兄弟四個都是張着嘴嗷嗷待哺的小鳥,萬般無奈這下,父親只得撕下知識分子的羞澀,多次向生產大隊的支書反映,請求予以糾正,均石沉大海。後在公社、區和縣裡有關部門的強力干預下,生產隊長才極不情願地進行了糾正,並假惺惺地進行了道歉。在那些年代,一個小小的生產隊長就能獨霸一方,甚至可以一手遮天,歷史的沉重可見一斑。

先輩的寬容和大度也給了我待人處事的方法與策略。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歧視和欺負,父母都能理智對待,有理有力有節,從不得理不饒人。無論是與同鄉、鄰居還是隔壁,都能和睦相處,即使自己吃虧遭罪,也從不以怨報德。正是他們有了這樣的節操和胸懷,才賦予了我們正直、勇敢和堅韌的品格。是的,卑微的骨頭裡也有江河,奔騰不息的江河。

重視對子女的教育,是魏家坡的傳統,也是父母給我們的最好的遺產。早年間,父親寧可自己忍飢挨餓,也要給我們征訂報刊雜誌。在那個年代,這絕對需要遠見和勇氣。在父親的影響與帶動下,魏家坡的子弟,讀大學的讀大學,考研究生的考研究生,巴掌大的一塊地方,本科生就有十幾個,研究生好幾個。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值得研究的文化現象。弟弟魏以成是魏家坡第一個考取985大學華中理工大學(現華中科技大學)的人,遺憾的是至今也未成家,成了父母生前永遠的心痛。

敬老孝老,也是魏家坡的傳統。爺爺去世後,父親獨自承擔了所有的安葬費用,後又獨自贍養奶奶,給予了老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奶奶去世後,母親隨父親到了縣城小溪塔,成了家屬。一九八三年秋我到宜昌縣師範學校讀書後就離開了魏家坡。後來的變遷,均是從父親的文字和鄉人的口述中得知的。 往事如煙,魏家坡的樣子在我心中依舊清晰如昨天。從我記事起,整齊、氣派的天井屋,家家相連,戶戶相通,一到過年,整個魏家坡的人聚在一起,其熱鬧祥和的場景以後再也沒有見到過。

在我上師範學校之前,魏家坡已開始實行生產責任制,分田到戶。豐收的頭一年,欣喜之餘,又有隱憂,擔心政策又會變,我們家用土磚圍了一個大圓缸,把糧食裝在裡面,好幾年之後才吃完。不是個例,好多人家都是這樣,餓怕了的人們,有了憂患意識。正如有句俗語所言,晴帶雨傘,飽帶飢糧。

原先生產力低下、人們抵禦自然風險的能力弱,往往一個家族的人都抱團住在一塊。魏家坡原先是三個門斗、五棟相連的天井屋,是地域文化、傳統工藝的立體承載與有機融合,當初宜昌縣委縣政府之所以選擇在此成立和辦公,就是因為這裡地勢較高,環境清幽,既便於觀察,又方便撤退,還因為這裡民風純樸,鄉親們有強烈的民族氣節和鮮明的是非觀念,從不以強凌弱,巧取豪奪。人們守望相助,耕讀相傳。

隨着時代的變遷、社會的發展,人們的觀念發生了巨變,相繼拆除傳統的土坯房,蓋上了磚混結構的樓房,唯有我們家的那棟吊樓子屋還堅守在魏家坡。村、鎮考慮到這棟房子的特殊意義,掛牌加以保護,算是對歷史的一個交待。但房子老舊,已顯危相,唯有信念的內涵在支撐。歷史不會忘記,魏家坡的子孫不會忘記,魏家坡魏家老屋曾經為宜昌縣的革命事業所做出的貢獻。

信息時代的魏家坡與世界已緊緊聯繫在一起。年輕的一代,或讀書升學,或遠嫁他鄉,或外出務工,用知識、婚姻、勞動等方式改變命運,可無論走到哪,他們心裡的魏家坡不會改變,堰塘邊的一塊坡地,兩條河流托起的故土,在藍天下堅守,在歲月里傳唱。若要擷取浪花幾朵,就是魏家坡的後世子孫有好幾個是國內一流大學的研究生畢業,上海交通大學、武漢大學、武漢理工大學,更小的一撥還有可能衝擊清華、北大,耕讀傳家算是達到了一個高峰。 十五歲時離開魏家坡,至今已四十個春秋。少小離家,老大也不能回了,賀知章的《回鄉偶書》或許可以改動。時代不同,經歷不同,心境自然也就不同。過去的離別總是那麼沉重,西出陽關無故人的悲涼已一去不復返。

十七、八歲開始做小學教員,至今仍是一介書生。三十六、七年的教書生涯,秉承的還是魏家坡精神。信念堅定是家鄉賦予我的情懷,無論做什麼,都要認真對待,對得起良心,對得起時代,對得起自己的初心與使命。

在師範讀書時,發表了小說處女作《暴雨不相信眼淚》,其實寫的仍是魏家坡的故事,危難之時,親情與大義,既是一對矛盾體,又是一雙脫險的翅膀。後在縣城做了教員,其間有機會離開三尺講台,可最終還是留了下來。教書育人的情懷,源於魏家坡的耕讀傳家,源於父親的選擇,他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大學生,本可以有多種人生選擇,但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教書,培養學生,啟迪更多的農家子弟。是純樸,也是大愛。

用文學的語言啟迪學生,是一種有效的嘗試,就像在枯萎的心扉上噴灑春雨;用文學的思維感染與影響學生,仿佛有機肥巧妙地哺育幼苗。文學使課堂充滿了詩意,讓學生在童話般的境界裡浸潤,成長。

幾十年裡,傾心於教書育人,是出於感恩,感恩社會,感恩時代。年過半百,忽然發現,還是要動筆,用文字記錄人生的歷程,感悟職業的得失,思考過往的風雨。生命是父母的恩賜,用好生命是自己的本分,讓生命啟航則是奮鬥的標籤。

故鄉魏家坡,是我生命的起始,童年的搖籃。在離開了三十多年之後,心裡的漣漪被一絲一絲掀起。地緣情懷,人文沉澱意志磨礪,方法汲取,都是魏家坡的基因。黃土地的敦厚、寬容、博大、深沉,像一曲無字的歌謠,從過去傳唱到現在,蕩滌着我的靈魂,鼓舞着我的鬥志,充實着我的人生。

放眼望去,魏家坡不是高密,不是馬貢多,不是哥薩克,也不是桃花源,是我的童年世界,是我的精神高地,是我的心靈故土。調開她,是為了更好地了解她,描寫她,表現她;懷念她,是為了從更高層面剖析她,內心深處更加貼近她,撫慰她。回頭望,魏家坡,故鄉永生不忘,唯有走在她的脊樑上,才能正視她,托起她。

我是魏家坡的子弟,從魏家坡來,把魏家坡裝進胸膛,用淺顯的文字描摹她的容顏,銘記她的歷史,彰顯她的精神,光大她的氣量。

我與魏家坡,就是風箏與樹,無論如何飛揚,線都在她的懷裡繫着。[1]

作者簡介

魏以進,南埡小學一九八0屆畢業生,教師,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