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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老院(魏成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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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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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老院》中國當代作家魏成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心中的老院

臘月二十九晚上,他再次來到村東頭的小院。誠如以往,他腳下漫無目的地在院裡徘徊,手指夾着燃起的香煙反覆遞到唇邊,而目光始終打量着正房右邊牆體上的小木窗。

那木窗早殘破落伍了,就算是夜裡,透過新糊的窗紙,仍可瞧出上下冒頭與窗欞交叉的地方,折斷出兩個能讓成年貓,也或黃鼠狼鑽進鑽出的洞兒。不過,小木窗的腰檻與邊框還算完整,這為窗紙提供了粘附的地方。

伴隨着一聲聲蒼老,疲憊咳嗽,屋內,一個佝僂瘦削的身影不時在地窗紙上移動。

這人是他老娘。

小院曾是一位老中醫的診所。老中醫是中醫世家診所原來在聊城,因醫術精湛,聲名響徹魯西。當日本人占領聊城後,他們打着建立大東亞共榮圈的幌子,就想利用老中醫的威望和醫術,請他出面籌辦日中合作醫院。

醫者父母心。救死扶傷固然是醫生責任,但老中醫不願醫治殘殺同胞的人,便在朋友的幫助下,帶着全家逃到陽穀城南一個還算安靜的小村。老中醫選擇這裡,是因為本村保長的邀請。而保長所以敢冒風險是他身患頑疾,請老中醫來完全圖自個治病方便。無論怎樣,保長的私心在人如螻蟻命如芥的年代保護了老中醫全家,使他們安穩熬到日本人投降,搬回城裡。

老中醫在村里住的日子裡給大夥治病收取極少,或免收診金,十里八鄉的人無不因此念他的恩。解放後,醫德高尚的老中醫被聘請到地區人民醫院。接下來的日子了,他殫精竭慮,用祖傳醫方和自己鑽研的醫術攻克了不少疑難雜症,幫許多人解決了病痛。

老中醫是在八十歲那年無疾而終的。臨去的前幾年,老中醫把父輩和自己積累的行醫經驗整理成書,無償獻給了國家。院方感念老中醫的貢獻,便把他兩個整天遊手好閒的孫子安排進了醫院。

彼時,老中醫的妻子和和獨生兒已先後去世,孫子輩與村里素來沒什麼感情,從此斷了聯繫。人看情面,僧看佛面。村里人念老中醫的好,在他們搬走後,幾十年如一日地照顧小院。屋基,牆基用青磚包了一整圈,煤渣夯實地面,放眼村中一色皆黃的建築,獨特清靜的小院着實氣派了好多年。

時間邁入新世紀後,當村裡的老人陸續去逝,打工潮興起,滿腦子金錢的年輕人長年在外,自家房子和老弱都無暇顧及,誰還關心素未謀面,只在記憶中聽說過的老中醫呢。小院因此變得無人問津,漸漸的東西廂房屋頂的葦條朽爛,塌陷,露了天,正房多處崩裂,牆頭院中長滿了草,牆體也出現斑駁,大片脫落。老房在岌岌可危中屹立了數年,直到他娘搬來,僱人修房頂,裱牆面,熱鬧了兩天,才恢復了些許人氣。

小院熱鬧的那兩天他和二弟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你老糊塗了,這麼好的東西為啥白送人!」他想起那天省博物館的人抱走銅佛的場面狠狠地吸了口煙,隨手將煙頭丟在地上,腳尖用力碾的稀爛。那天他也說了這話,說時眼珠子噴火,胸膛幾乎快要炸裂開,聲音更近似吼叫一般。

他二弟雖然也惱的鼻孔不住向外噴着氣,拳頭握的格格響,牙根恨的痒痒的,可望着人家樂滋滋地出了院門,始終沒敢怎樣。

「我老了,但不糊塗,懂法,知道一切文物歸國家。」老太太一面說,一面收拾待客的水杯,說完又補充一句,天下沒有白送的東西。

「這還不叫白送?娘,俺都打聽清楚了,也找好了買家,人家開口就是這個數。」老二媳婦五指長伸,翻了翻繼續說,十萬呢,就等你點頭,你到好……

「別說了,就這窮命!」老二把兩隻手向袖裡互相一攏,氣忿忿出了家門。他走後,老大瞪了娘一眼,也走了,跟着是他媳婦,老二媳婦。

他們離開後,老太太呆呆地坐了一會,簡單收拾幾件東西,來到老中醫曾住過的小院。老伴已去世多年,老宅被老二翻蓋了新房,她沒有別的地可去。他和老二一時氣昏了頭,對娘去哪裡不管不問。

時間一晃過了兩個月,他心裡的氣雖未消。但見年關將近,血濃於水的親情讓他不由自主的牽掛起老娘。於是他一次次來到小院。他也不做什麼,只覺望着小木窗,瞧着娘的身影有一種說不出的心安。

「哥,你也來了。」老二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後。

「啊,看看咱娘。你……你這是……?」二弟的突然出現讓他不由一怔,但隨之就鎮定下來。他回身瞧向二弟,凝視他手中提的東西遲疑地問。

「我給娘割了幾斤羊肉,你帶來的啥?」老二望着他手中提的口袋說。

「沒啥,米麵和一些乾菜。」他忽然有些心神不寧,隨口應付一句,眼睛望向窗紙上的身影。

「娘最大的錯處是生了咱倆,如果我不賭錢,你不搞小額貨款,她怎會把銅佛白送給博物館。就像老中醫把藥方捐給醫院。」老二說最後一句話前沉默了一會。

「是吧。二弟,你說娘搬這裡來住是跟老中醫一個意思?可醫院沒虧待他哥倆,咱們……什麼也沒撈着。」

「沒撈着就沒撈着吧,十里八鄉都認為咱們容不下老娘,臭名遠揚了。」老二話未說完,突然村子裡「嘭」的一聲,是一個爆竹沖入半空。「蹦」聲中火花四濺,震耳欲聾。

他被這爆炸聲嚇得心頭突突亂跳:誰吃飽了沒事幹,點這玩意。

「甭管誰點的了,大哥,幫我把羊肉送進去,我沒臉見咱娘。」老二把羊肉向他手裡一交,轉身便走。

他伸手欲叫,「哎」字方一出口,又恐驚動了老娘,硬生生止住了後面的話。他望着老二的背影愈走愈遠,驀然之間,腦中閃出「臉恥」二字,豁然想通了許多天沒想透徹的事。[1]

作者簡介

魏成飛,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陽穀縣作家協會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