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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侯保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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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庭院》中國當代作家侯保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庭院

庭院四四方方,靜寂地立在那裡,只有陽光與風雨在斑駁的牆頭,順晨鐘暮鼓的時光翻過來邁過去,我父母走了多年,我也在一兩年前搬離這所庭院,庭院以它淪桑而倔強的姿態守着過往的故事

牆南那堵石頭牆,布滿了青苔,以及雨水沖刷過的痕跡,那是少年時我和父親壘築的,當時雨後夏天,土坯牆因下暴雨沖塌,教師出身的父親赤膊上陣,我自信滿滿,自以為比書生父親強,上架壘石頭,結果沒壘兩塊,不知如何下手,敗下陣來,還是不慍不怒的父親,沒學過瓦工,大汗淋漓地在太陽下幹了一天,終於把牆壘起來,三十多年過去,他離世近二十年,今天依然立在風雨歲月,用破損的身軀守護這個家的形象。

牆西的葡萄樹,也是他們在世時栽下的,如今高大茂盛,軀幹彎曲着撐向天空,像父親在世的身軀,綠葉下紫紅的蔔萄,像母親豐滿的胸乳……

我家的庭院在我童年少年時像條長長胡同,門是柴門,很容易想起"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的唐詩。門一側是豬欄柵,是長麥桔杆垛泥一層層壓垛,在那個年代豬是最享受的,因為一年全家的花銷全指望這頭豬,所以一家人寧可自已餓着,也要首先割草把豬餵飽。

西牆是與二叔家的隔牆,土壞牆厚厚的,記得那年唐山大地震後,餘震不斷,我才四五歲的年紀,父親在這堵牆上搭了草棚,那夜裡又下大雨,父親護着我和母親,讓我們躺在低處,他在高處頂着,說牆倒了先砸他,所幸那幾天餘震,只是老屋搖了幾下,土牆依然立在那個年代的風雨里。

土牆頭長着各種開着藍白花的藥草,肥厚的葉片擋着夏季的風,一塊塊青苔長在上面斑斑駁駁,像給黃土牆繡上的裙絮。冬天,是爺爺曬太陽的好去處,冬天的爺爺一身藏青,肥大的棉褲,綁着青布綁腿,依牆而立,雙手插進棉襖袖裡打瞌睡,任金箔的陽光爬上他皺摺的臉,花白的頭髮,然後在被雨雪沖刷的凸凹不平的牆下踱步。天空的清冷晶藍也被夕陽的餘輝抹上一條紗巾,上面的槐樹枝用縱橫交織的枝叉,在冷風裡來回挑動着雲絮……

老屋便是正房,面南背北,房頂是用麥杆一層層壓上黃土垛起來的,只有屋檐一圈用青瓦壓在上面,防止夏天雨季來臨,被大風掀去屋頂上防雨的麥稈,但在我記憶里每次雨季來臨都無一倖免,屋外大下,屋裡小下,外面晴天,屋裡滴答,此時屋裡大大小小的瓢盆像在開澡堂。

老屋分兩間,外屋和裡屋,現在叫客廳和臥室,外屋是厚重的木門,和兩扇小窗,屋後一棵高大的核桃樹,一方閒置的空地,夏天碧綠的圓圓葉片摻和明媚的陽光,從窄小的窗戶探進屋裡來,粉刷屋內黃土牆上暗淡的光線,成為我童年唯一的風景線……

最難忘是發生在裡屋的父母的那場「戰爭」。年輕的父母開始坐在炕頭上彼此對罵着,只見憤怒的母親順手抄起放在牆角里的煤油燈砸向父親,父親一閃身,飛來的煤油燈『啪』的一聲砸在牆上,碎玻璃和煤油崩得滿床都是,嚇得我嚎啕大哭,此時怒火萬丈的父親揪住母親的頭髮按在床頭一陣痛打,黑暗中恐懼的我聽到一陣翻箱倒櫃的撞擊聲嚎哭聲,第二天我才發現父母的臉上身上均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這方一頭寬一頭窄木橛子似的庭院,四周分布着剛分家矛盾重重的堂弟、伯兄,稍不留神便起「戰火」,最早的分家「戰爭」是我的爺爺,大姑二姑還有叔們,以及父親,他們一起揪着身材矮小但頑強抵抗的母親撕打,他們將渾身是土的母親按在地上,母親謾罵着,抓起沙土石塊亂擲亂扔,而幾歲的我只有無助地大哭。後來許多年後母親才告訴我起因,二叔娶妻生子,作為老大的父親讓家產表示大度,在那個吃了上頓愁下頓的貧困年代,太多舍財取義等於進火坑,母親為了年幼的我和哺乳的妹妹據理力爭,為此而遭群起攻之,性子剛烈的母親喝過農藥,上過吊,跳過井,但為了我和這方庭院的春天,母親在艱難困苦裡掙扎着,生活着,用分家缸底的一瓢半面和一個雞蛋,養活了久病奄奄一息的我。用母親的話說,怕狼不在山上住,母親最終沒屈服於他們。以致於我的爺爺,二叔,和姑們,對我像對母親一樣,鄙視我,每當我給他們搗亂或做錯什麼事,二叔和爺爺就用一種毒毒的目光盯着我,那種眼神至今讓我回憶起來都不寒而慄。

為了這方庭院,父親和母親可謂「東征西討」。西鄰近門的堂叔蝸居的院子也不大,像片從西大灣里采來的大藕葉,而我家的院子像木手槍,堂叔想把我們擠出去,擴大領地,於是商量不通,變成「強量」,一場戰鬥不可避免地爆發了。父親占領一處土台同堂叔對峙,身材矮小的母親面對人高馬大的嬸子亳不畏懼,爭鬥中,母親扯住大嬸的頭髮將其按在身下撕打,事後大嬸見了母親就發怵,說母親把她頭髮扯下來一縷,疼了好幾天。大叔被迫讓出庭院的地基到別處蓋屋去了,庭院原封不動地圍護着我童年和少年的純真無邪。

為了這方庭院,父母均歷經三次蓋房,從茅草屋變成麥秸草扇子屋,從草扇子屋變成土坯牆的瓦屋,父親在土坯牆上用粉筆寫字,考了十幾年的自修大學,母親在土坯飯屋用麥秸燒了十幾年的棒子粥,後來為了我的婚事,年近半百的父母在大雪紛飛的十二月蓋我的婚房,他們在雪天住塑料棚,怕凍壞剛打混凝土的房子,母親一夜愁白了頭,父親用凍腫的手抱着王米秸蓋着滿是雪冰的房頂……

庭院周圍的爭吵相繼停下來,可母親與父親的「戰火」又頻頻上演,那年夏天,父母又爭吵起來,只見身高馬大的父親把瘦小的母親像拎小雞似地揪住頭髮撞在牆上,撞出了血,此時年少力壯的我怒不可遏,竄上去摟住父親的脖子摔了個趔趄,母親抓着父親背心扯成白條旗,父親怒髮衝冠,他因第一次不能毫無顧忌地打母親而受辱,他嚎叫着:你們娘倆欺負我。順手抄起凳子要掄,我不服氣,也拿木棍對峙。父親頓時泄氣了,罵罵咧咧地放下凳子,從此,我一天天長大成人,這方庭院真的回覆了從前的安詳與寧靜。

絲瓜秧依舊每年爬上四周的院牆,留些黃黃的花蕾,扯幾條長長短短的身段。陽光踩着金黃的赤足,依舊在院牆上每天翻幾個跟斗,然後拖着長長步子慢慢吞吞地西去。時光不老,而母親眼角的魚紋,和父親微佝的身體,叫我知道時間不會停留站立一息,時間就是沙子,建立在沙土之上的任何東西都會像沙子一樣坍塌,城堡,莊園,英名,夢想一樣,不會永遠保持它初始的形象……

日子如篩子,篩去了美麗,青春和夢想,只留下衰老,記憶,骨骼,恍惚間,幾十年如昨日。我的爺爺,父親,母親,我的大叔大嬸,還有身邊許多的人,相繼離開人間,一堆土丘,一把蒿草,便是他們永久的歸宿。去年還在世的古稀之年的大姑,想起他們便嚶嚶而泣,舊時恩怨都成一縷塵煙,只是那方庭院,還在風雨中站立,訴說曾經在世親人的故事,我曾經的親人呀,我想你們……[1]

作者簡介

侯保君,七零後,居山東泰安大汶口大侯村,十九歲發表作品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