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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親干,利益面前純粹的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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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親干,利益面前純粹的扯淡》中國當代作家劉瑞成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乾親干,利益面前純粹的扯淡

——乾親干,利益面前純粹的扯淡

彎彎曲曲蕭太后運糧河的岸邊,密密麻麻的柳樹把蛤蟆台子圍擋的嚴嚴實實,村子裡靜的出奇,一切好像停止了。惟獨夕陽如故,四處柳樹如昔,夕陽愈發斜向西去,從它那金黃色的投影中斜斜地撒下一束光輝,柳樹上仿佛是被抹上了一層淡淡的水彩,看上去更加顯得淡雅高貴。伴隨着夕陽,伴隨着陣陣晚風,柳樹開始舞動自己纖細的枝條,枝梢更加纖巧。然而,這種舞動,沒有轟轟烈烈的氣勢,沒有令人嘆為觀止的氛圍,只有淡淡的感覺,因為那動作太細膩了,細膩得讓你不得不屏住呼吸,來觀看這世界上最精緻的表演。

「吁、吁……」一股子塵土飛來,一輛膠皮大車停在了蕭太后運糧河的橋頭。跑了七八個小時,膠皮車放下萬能折身回去了。一進村子,萬能就被這可怕的寂靜給嚇毛了。

「不好,劉高河出事了!」這幾天,楊萬發好不得意:「牛逼吧?你魚鷹子落在我手裡,我要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的三隻眼!哼哼!瞧不起我楊萬發,今天我就讓你媽蛻層皮……」

自打鷺峰山鷹嘴崖戰役以後,他就一直不敢直接面對劉高河。抓了劉高河以後,他依然不敢面對面與他較量,而是通過外甥趙吉來了解劉高河的被關押的狀況。

「弄死他,也必須找個合適的理由,要不,萬能回來咱們不好交代!」此時幾個人湊在一起,正在嘀咕採取什麼合法的手段搞死劉高河,他的外甥趙吉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了:「老舅,不、不、不好了!」

「啥事呀?小雞子!難不成你的新媳婦兒讓人給弄了?」趙吉娶媳婦沒幾天,李佐山色眯眯的拿他取樂。

「大叫驢你別、別ⅹⅹ搗亂,是、萬、萬書記他回來了!」被叫做「小雞子」的趙吉氣急敗壞地說。

「閻王爺來了!」楊萬發一聽,撒丫子就往大廟跑,被叫做「大叫驢」的李佐山等其他人也悄悄地跟了過去。

「老六,劉高河在哪?」萬能下了車,簡單地向村頭的麻老六問了一下情況,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躥到了大廟。

「嘙!哪來的臭味呀?」老遠兒就飄來了一股惡臭,跨進大廟,萬能被熏得差點兒背過氣去。只見劉高河嘴裡塞着破布,五花大綁地躺在蛆蠅遍地的大糞里。原來,在現場沒有達到目的的張青,一直尋機想弄死劉高河,無奈民兵把守太嚴,不好下手。想起他老子平時整治窮人的種種花招,頓時心生一計,他從家裡茅坑裡舀上一桶大屎湯子,趁着看守不注意的當口,一拳擊碎後窗戶,直接把糞便潑到了劉高河的頭上,等看守人員趕到時,他早已逃之夭夭了……

「萬、萬、萬書記……」楊萬發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要解釋。

「一群牲口兒!」劉高河受此屈辱,萬能頓時雙目圓睜,怒不可遏地扇了楊萬發一個大嘴巴子。

「書、書記,我是不是違反政策了?你看,都是張青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萬能突然半道兒殺回來,走之前說的好好的,開完會還要檢查身體,十天半月回不來的。楊萬發自知理虧,嘴角流着血還要道歉,他明白,無論解釋什麼,在萬能這裡終究不如放個「屁」。

「奶奶的,解開!」之前精心設計的所謂證據,被萬能抓過來「稀里嘩啦」扯了個粉碎。

「快,快解、解、解開……」楊萬發不敢惹萬能,也惹不起這位連劉方洲、馬萬里都敬他幾分的「活閻王」。他顧不得擦拭滿嘴的血跡,喘着粗氣,趕緊上前給劉高河鬆了綁,一個勁兒地彎腰賠禮。

虎落平川被犬欺。仿佛做了一個噩夢,豪氣萬丈的劉高河,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擊蒙了。水蠍子的圈套、張青的橫空殺出皆讓他始料不及,待回過神來,就稀里糊塗地成了俘虜,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高河、高河……」

「師、師傅……」萬能來救他了,才有氣無力地翻了翻眼皮,乾裂的嘴唇剛動了一下又昏死了過去……

對「三肥」結夥欺負人事件,村里也給了相應的處理。賠禮道歉不說,大肥鵝、小麻鴨每家包賠小涼家一斗粗糧,老草雞家外加三升細糧,否則,送交法院依法懲處。

小麻鴨、大肥鵝雖然心疼,家裡還能拿出這些東西。老草雞就不同了,早早死了男人,這些年基本靠舉債過日子,讓她家拿出一斗高粱米外加三升細糧,簡直要了全家的命呀。

「這日子沒法過了,都死了算了!」公公的指桑罵槐,更是火上澆油。可是自己確實不占理,強忍着不敢發作。

「這到底該咋辦?不接受處罰吧,就要吃官司,蹲監牢獄的滋味可不是鬧着玩的;拿吧,家裡斷了糧不說,還要重新欠饑荒,要不跟三妹小麻鴨借點?可怎麼好開口哇,別看平時吃喝不分,到了節骨眼上還真不知道好不好使呢?」

見誰都是惡人,心裡彆扭的不行!

合該出事。怪就怪兩個妹子不僅不主動借糧,反而還有了微詞。

大肥鵝挑唆小麻鴨說:「三妹子你說說,這無緣無故地挨了罰,做大姐的也不過來安慰安慰。你看看,整天拉拉個臭臉蛋子給誰看呢?還好像咱欠了她八百吊似的,今個兒我喊她,都待搭不理的……」

「二姐你甭那麼多事兒,大姐她心情不好,我們總該擔待一點不是!」隔牆有耳。老大不小的野兔子閒的難受,騎在牆頭兒上想瞅瞅誰家失火了,無意中聽到了二姨、三姨的對話,立刻溜下牆頭子退進屋裡添油加醋地學給了媽媽。

「啥?她們還冤?我又沒叫你們打人,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害得咱們全家都活不下去了……」

一腦門子官司的老草雞隔着牆頭子嚷開了,索性把火氣撒到了小麻鴨和大肥鵝的身上。

「我們姐倆兒,替大姐拔瘡受罰,你說兒委屈不委屈,不感恩也揍罷了,咋還說這樣的話傷人?」

小麻鴨跟趙吉的媳婦小聽說一向說得來,有事沒事的喜歡在一快「瞎出出」(倒騰瞎話)。

「唉呀媽呀,好心不得好報,真是不知好歹!」

「這哪是幫我?我看是害人不死!本來就是我們打人理虧,水蠍子還火上澆油,胡亂綁人!這不是嫌事小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年的姐妹兒都不值一升米……」

諸如此類的話,被趙吉的老婆小聽說反覆倒騰,就成了:「小麻鴨、大肥鵝把你的八輩兒祖宗都罵出來了,說你不是人,好壞不分,要跟你徹底絕交呢!」這樣的話了。

「誰稀罕她們害人精哪?絕交,我呸!我請人唱三天大戲。」

「我們是乾姐們兒,比親姐妹還親呢!」經常掛在嘴邊兒「姐們兒情姐們兒意」的豪言壯語從此見了鬼,三個人慢慢的形同了路人。

收到賠償的糧食,劉高河夫婦有些不落忍:「都一個莊子住着,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這個米我們不要了。」妻子把米給退了回去,羞愧的的老草雞差點給她跪下。

小麻鴨仗着老公吃商品糧,手裡零錢不斷,有事沒事兒的總愛買個零嘴兒在姐妹們面前嘚瑟。這天,她又從集上買了幾隻能下蛋的母雞,要給自己補充營養。

「二姐呀,給你兩隻母雞,正下着蛋呢……」她隔着老草雞家寨子門高聲大嗓地嚷着,還給大肥鵝送去了兩隻。

「媽,我想吃瘦肉瓜子,還有炒雞蛋!」野兔子出了疹子,老草雞卻捨不得給兒子煮個雞蛋吃。

「吃個屁,給我閉嘴!」明白小麻鴨在故意氣她,趕緊把兒子拉進屋裡,把耳朵也給堵上了。

「叫你吃叫你吃!」這天一清早,老草雞發現楊萬發、大肥鵝兩口子先後出了寨子門,就隨手在缸底抓了幾粒高粱米,在裡面摻上一些「紅帆」(砒霜),背着手兒撒拉到了大肥鵝的家門口,然後拉上「野兔子」出了門。

「咕咕、嘎達……」兩隻小母雞順着寨子縫隙鑽了出來,很快就把地上的米給啄光了,等吃完了鑽回自家的院子,「撲棱!」幾下翅膀便倒地死了。

楊萬發跟着馬車到縣裡辦事了,大肥鵝乘機約了張康到西大窪的老窯地去幽會,太陽快要偏西的時候,意猶未盡的大肥鵝才汗流浹背地溜回了家。

「咿?雞咋都死了?這走時還煞好的。」推開寨子門,看見兩隻雞死了,抓起翅膀顛了顛,有點分量,她捨不得扔掉,也不管是咋死的,就趕緊舀水下鍋,「褪吧褪吧」給燉上了。

「好香喲,嘖嘖……」聞着飄過的陣陣香味,又累又餓的大肥鵝,饞的實在熬不住了,等不得楊萬發回來,扯下一隻雞大腿兒就先「吧唧」上了。

「哎呦,來人吶,來、人……」吃得正起勁兒,忽覺胸口發堵,還沒等醒過悶兒來,「撲通」一下栽倒在地,開始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

按說砷中毒是有一個緩衝時間的,無奈,老草雞下的劑子大,大肥鵝又跟張康玩了大半天命,體內蛋白虧空較多,雞肉內的毒素迅速被內臟吸收,延誤了搶救時間,結果一命嗚呼了。

楊萬發辦完事回家,發現了媳婦兒直挺挺躺在堂屋地上,連忙上前:「媳婦呀你咋地了?又誰惹着你啦?躺地下幹啥?快起來!」

上去一摸,冰涼:「媽呀!」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下,頓時大小便失禁,人也背過氣去了……

「老舅兒,你醒醒!」外甥趙吉趕來。

「報案!快到公安局報案,肯定是魚鷹子害的!快……」楊萬發醒來,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老草雞撒完毒藥,掩上寨門,牽着野兔子出了門。回來聽人說大肥鵝被毒死了,頓時五味雜陳,關上門窗、蒙上被子着實地嚎啕了一宿。

「我們是乾姐們兒,比親姐妹還親呢!」

「溫情蜜語在耳畔,人卻陰陽已兩邊。」在潮白河地區,「拜乾親」是一件很時尚的事情。如:拜把兄弟、拜乾姐們、認乾爹、乾媽這些都很普遍。普遍歸普遍,不過是人們追時髦罷了,真正做到相親相愛的,卻是微乎其微,終其一生的更是天方夜譚。

「我們是乾親!」

「我們是兄弟!」到處盛行的這種習俗,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眼前的「三肥」事件,說明了中國式乾親關係背後的脆弱與虛偽。特別是在生存尚屬艱難的歲月,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絕對是溫飽勝於親情。經常看到昨天還是溫情脈脈一對「乾親列抓」,今天卻是老死不相往來了。究其原因,大多因金錢所致。例如:張家媽媽過生日、李家奶奶不舒服、王家弟弟定親、劉家蓋房子打地基、馬家小孩過生日、宋家姐姐出嫁;還有春節、中秋、四月廟會等等,以及這樣或那樣的傳說、傳聞流行時尚也要拜到,無論紅白喜事,各類節日、人情往來多的不可枚舉。若是至親宗族,尚可有選擇的參加,乾親就不行了,越窮越講究,還必須嚴格按照各種陳規陋習的程序一步步進行。一要準確無誤,二要隨叫隨到,三是不可缺斤短兩,四是規範有序。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是犯了大忌。

奇怪的是,即使再多的「緊箍咒」,人們依然樂此不疲,而且至今盛行不衰,這大概與中國官場盛行幾千年的「圈子文化」有關吧。

詩曰:夜來北風狂,秋過草木黃。晨起凝冰露,始覺今冬涼。[1]

作者簡介

劉瑞成,筆名柳一 ,原籍天津寶坻,天津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