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溢滿玉蘭香(胡英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小巷溢滿玉蘭香》是中國當代作家胡英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小巷溢滿玉蘭香
白玉蘭，別稱「望春花」，開在春天的明媚里，與春光共瀲灩。
花開時節，千干萬蕊，不葉而花，當其盛時，只一樹的白，瑩瑩亮亮，花天相接，安靜的望向藍天，在藍天的底色上鋪陳，不媚不燥。
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公園路邊校園遍植玉蘭，觸目皆是。而我於玉蘭花的淵源與記憶，打從有記憶起就有的，一直珍藏心底，溫暖安詳而甜蜜。
我家祖屋隔壁奶奶門前與村子相連接的小巷，初春季節，蓄滿了花香。
花香來自緊鄰巷子用石頭壘起的院牆內一株碩大的玉蘭花樹。
這個庭院我們很少有機會進的去。庭院大多時候大門緊閉，兩隻石獅子蹲在門口居高虎視。高高的石頭台階，顯示出建造這座房子主人的家世不凡。大門高高的，門檻也高高的，但平日裡，大門口台階下的那一小塊平地，像個小戲台，上演着我們兒時的歡快記憶。
物質貧乏的時代，可以供我們玩的東西自然也少的可憐。冬末初春，男孩子打彈弓，掏雀窩，打木棒，轉陀螺，女孩子跳房子，跳繩，丟手絹，手抄繩，能玩的，不知道要重複多少遍，卻也樂此不疲，因為那個時候不用幹活能出來玩就已經很開心了。
可是，只要是到了玉蘭花開的季節，女孩子們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把平日裡玩的小把戲全拋在了腦後，全都成為玉蘭花的「鋼粉兒」，因為玉蘭花的花期實在是不長。女孩們只要家裡沒事，撒空兒就往這邊跑，一個個抻着脖子，仰望玉蘭花樹，她們目不轉睛的看着春風中搖曳的玉蘭花，心情也隨着玉蘭花在跳舞，因為這是村子裡唯一的一顆玉蘭花樹——只要開花，因為她的卓然，超出整個村里房頂一大塊而玉立，玉樹上一朵朵潔白的花就像小喇叭一樣，邀春風為她捎信，村子裡的大人小孩一下子就得到了春消息。
她們來這裡的目的絕不僅僅是為了觀賞花兒，她們各有自己的小心思。既捨不得花兒過早的謝了，那樣就沒有理由往這邊跑了，又希望有一些花兒靜靜的落下來，有機會讓她們把花瓣們撿拾起來，放在手心裡小心呵護着。因為，這些花瓣經過她們粉嫩的小嘴一吹，可以神奇的把潔白如玉的花瓣兒瞬間變成一個個潔白胖胖的寶貝，誰吹的好，就可以在孩子們中間顯擺……
這個時候啊，巷子裡全是穿着過年新做的碎花小棉襖的小女孩，因為女孩子們撿花瓣兒可以理直氣壯呀。村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小男孩不能拿花兒，女孩子不能拿家雀。說是男孩子拿花，長大了娶媳婦就得聽媳婦的，俗稱怕老婆。女孩子拿家雀，出嫁當人家媳婦，烀的粑粑有尿騷味兒，不香。這可能就是最早對男孩子女孩子性別屬性教育的啟蒙吧！不過 這種約定俗成的規矩還真管用。所以，巷子裡還是女生多，風一搖動，空中飄飄悠悠的花瓣兒就像仙女一樣輕輕的飄下，就會引起女孩子們的一陣騷動，巷子裡的歡笑聲此起彼伏。孩子們的身影靈動了小巷，充滿花香小巷也跟着生動起來……
儘管有規矩男孩子不能拿花兒，但是美好的事物總會引起衝動，總會有那麼幾個男孩子加入這個行列，他們為了顯示出男子漢的氣概，等不到太多的花落，就用小石子拋向大樹，企圖用這樣的方式，讓花兒飄下來，當然，他們撿到了，也只是湊到鼻子聞一聞，趁大家不注意的檔口，趕緊送給心儀的青梅女孩。當然，這種惡作劇式的方法，有時候會把終日緊閉的大門敲開。
記憶中，這家主人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奶奶，白頭髮澀澀乾乾，有些發黃，但總是用髮髻裹得一絲不亂，牙齒似是有金邊鑲的，背有些駝，目測不超過1.4的身高，小腳顫顫巍巍。一隻不太相稱於乾枯手臂的大銀鐲子在手腕上晃蕩着，很是搶眼，所以頗有印象。見她的時候臉上慍怒，嗔怒的趕走那些不當狗意的野小子們，但對於我們這些女孩子倒是很和善， 就是不太善言辭。也就是這個時候 ，我們才得以偷窺院子裡的那顆神奇的大樹，嚯，足足得有幾個人才能摟抱過來，我們越發的對這棵樹肅然起敬啦！
其實，我們甚至不知道這個奶奶姓什麼叫什麼，聽媽媽說，她的孩子都在外邊工作，她不願意在外地呆，就自己回來了，就因為她院子裡這顆碩大無比又是村子裡獨一無二的玉蘭樹，我們私底下就喊她「玉蘭花老婆婆」但是好像大人們也都默認了，就這樣，村子裡的人也都整體忘記了她的名字，玉蘭花老婆婆，就是她的名片，這樣叫着，就會想到美麗潔白的玉蘭花，我們也覺得很親切。
小時候，我們總是覺得女孩子拿花兒，花兒與女童正相宜，小小子拿花兒就會被打趣。現在想來也不禁莞爾。
如今，我家院子裡也栽植了一樹玉蘭，春寒料峭，小河裡時有時無的結着薄冰，玉蘭的花苞已經在微醺的春風中躍躍然啦！冬芽以及花梗上淡灰黃色長絹毛密被，仿佛一夜春風，得了號令，骨朵兒就開始探頭探腦了，不消幾日，就被吹開。我經常會在清晨或者傍晚的暖陽里，或微雨中，站在一顆玉蘭樹下，靜靜的對視，一站就是幾個小時，站在近在咫尺的花苞花瓣眼前，輕嗅花香，靜觀有質感的花瓣，心裡會靜極了。仿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常常的，也會撿起幾個飄落的花瓣，小心翼翼的拿回家，做了書籤。
色如玉，形似蓮，香若蘭。我愛玉蘭，愛小巷裡的幽香，雖然如今那顆玉蘭花樹早已經不見，玉蘭花老婆婆也早就去了天堂，可是巷子裡的童年的幽香卻成了我心底里揮之不去的陳釀。 [1]
作者簡介
胡英麗，榮成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