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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二哥(曹秀芝)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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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二哥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孔二哥》中國當代作家曹秀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孔二哥

孔二哥去世幾年了,總想寫點文字紀念他,一直到他的三周年忌日。

按照風俗,故人去世三周年,家裡邊親戚要前來祭奠。孔二哥家的親戚不多,祭拜儀式很簡單,孩子們買束鮮花,去墓地燒燒紙,親戚們在家裡聚聚,也難得見上一面,嘮嘮嗑,敘敘舊,然後坐在一起吃頓飯,就算結束了。

我不是孔二哥的親戚,我們是鄰居,確切地講他是我父母家那的鄰居。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二十幾年的相處,我們兩家比親戚走得還要親近,就像親人一樣。他的三周年忌日,我一直記着,要去,為了我逝去的父母,也為了我心中的那份感念。

孔二哥走時年僅58歲,也算是壯年,但他的身體卻不壯實。活着時不到40歲就辦理了病退,不是他懶惰不想上班,而是真的有病,家族遺傳的多囊腎併發症,實在幹不了體力活,醫院大夫建議病退休養。沒辦法,年紀輕輕的孔二哥,成了一名病休的「勞保頭」。病休補助費一直很少很少, 55歲辦理正式退休,不到3年就走了。

孔二嫂在礦勞服公司退休,賢惠勤快,是個要強的女人,對孔二哥照顧有加,夫妻倆你疼我愛、和和美美。雖然退休工資很低,但她勤儉持家,精打細算,把小日子過得溫馨快樂。女兒女婿懂事孝順,一對剛出生不久的龍鳳胎給這個家增添了無窮的樂趣。蒼天不公,還沒享受到天倫之樂,孔二哥就撒手人寰。

孔二哥人誠實厚道,性情溫和,啥事從不跟人計較。並且心靈手巧,樂於助人,誰家有個為難着窄的事求到他,總是傾盡全力而為,是街坊鄰居中口碑極好。

他家隔壁住着劉叔劉嬸老兩口,是從貴州過來的。原來是唐山人,年輕時調去貴州煤礦工作,退休後故土難離,不顧孩子們的勸阻,老倆口非要葉落歸根,至死也要回到老家。一來二去的,就和孔二哥逐漸熟悉起來,這麼多年,兩家相處的很融洽,孔二哥夫妻對他們付出了很多。

劉嬸身體不好,一進冬天哮喘病犯起來就得住院治療,每次都是孔二哥夫妻幫忙找車送醫院,不辭辛苦的做飯、送飯。老兩口的孩子遠在貴州,一年回不來幾次,很多事情都是孔二哥幫忙打理,鄰居們心疼他,勸他打電話把劉叔的孩子叫回來伺候老倆口,孔二哥總是憨厚的笑着說:「幾千里地這麼遠回來一趟忒不容易,也沒有大病,別讓孩子們折騰了,能幫就幫幫吧。」

記得有一年臘月特別寒冷,凜冽的北風吹在臉上刀割的一樣。我回家看父母,見斜對窗的劉嬸家後窗開着,裡面傳來孔二哥和孔二嫂的聲音,我以為劉嬸又病了,放下自行車走到前樓她家,只見孔二哥夫妻倆頭上蒙着毛巾,戴着口罩,渾身上下沾滿了白灰和塵土,手裡的撣子和笤帚不停地來回揮動着,他們在給劉嬸家掃房子。

這時,在孔二哥家取暖的劉嬸慢騰騰挪着步子走到門口,看着他倆連眼睫毛上都沾滿了塵土,不停地念叨着:「都是我拖累着他們啊,快過年了,這麼冷的天,把年貨給我置備齊了,煤氣灌好了,取暖煤拉家來了,這不,又非要給我撣塵掃房子,這都是我親生兒子該乾的,讓我們老倆口咋感謝他們夫妻呢?」

看着劉嬸眼裡噙着淚,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我的心裡也跟着暖起來,對孔二哥的感激何止是劉嬸呢!

孔二哥家後窗戶對着我母親家門口,中間隔着不到兩米的胡同。房子都是唐山地震前的老樓房,沒坍塌,震後經過水泥澆築進行了加固處理,又住了四十多年,一直住到2016年,列入了礦區危舊房改造工程,才整體遷入新居。只可惜父母去世早,沒住上新樓房,最遺憾的,孔二哥也是,眼看就要拿到新房的鑰匙,卻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了。

九十年代,母親住的加固樓房裡。因年久失修,家裡地下自來水管道老化,加之定時給水,有好幾年,母親家吃水用水成了難題。尤其是父親病重癱瘓在炕上,每天無數次的換洗屎尿布,可礦區就早、中、晚三次定點給水一到二小時,洗洗涮涮非常不方便。那時,一天中最忙活的事就是來水時把家裡的大盆小盆、大桶小桶,所有能夠盛水的傢伙都整滿,最大的奢望就是來水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

孔二哥來母親家看到了,沒說什麼話,進屋子用皮尺量了量水池到外屋小院子下水口的距離,又量了下水口到他家後窗牆根的距離。我知道孔二哥有了奇思妙想,要為我家排憂解難。他雖然話不多,但心思靈敏,手藝高妙,在我眼裡,沒有啥事能難住他的。

沒兩天,孔二哥又來我家,手裡拿着幾根事先量好的PC管,一套水瓦路和水嘴,還有一些水暖件。只見他笑着對我母親說:「嬸兒,我幫你在院子裡按個水龍頭吧,省得來水時都擠在廚房裡搶水,看着忒彆扭。」母親當時歡喜得不知說什麼好了,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嘴笨手拙的哥哥也高興的趕緊找出鍬和鎬準備幫着幹活。

經過半天的下水改造,我家院子裡新引出了一條自來水管路。雖然算不上大工程,但做起來還是比較麻煩比較繁瑣的。孔二哥動了腦筋,如果直接在我家廚房下面挖開管道另外引管那就真是傷筋動骨了,經過兩道門檻和一堵牆不說,弄不好還算違章。最後孔二哥腦洞大開,在他家後窗下水管道上打個孔,接好水管由地下經過我家門下引進來,再用水泥砌一道一尺深兩掌寬的下水道,污水直接排到門外的小井里。

看着院子裡新按的水龍頭汩汩地流着水,母親可高興了,逢人就說:「這下好了,幫大忙啦,沒想到得二侄兒的濟了。」

孔二哥手很巧,內秀,喜歡擺弄花草魚蟲,喜歡製作根雕和盆景。在他家,不到五十平的房子,空間利用得特別合理,可以說達到了最大化。小院的房頂用廢舊的玻璃黏貼成幾大塊,封閉着罩起來,在陽光的直射下,院子裡就像一個花房。

小院裡,魚缸里五顏六色的魚兒游得正歡;牆邊自製的像花柵欄一樣的花架上,開着好多叫不上名字的鮮花和綠植;蓬蓬的爬山虎攀牆漫壁綠意婆娑。最引人注目是他親手製作的根雕,獨具匠心,惟妙惟肖,那種大氣的自然美渾然天成。還有經他的手種植培育起來的各式盆景,構思新穎,布局協調。尤其是那山石盆景,簡單大氣,配置的植物和點綴的小構件恰到好處,感覺有一種靈動的神韻在舞動。

我喜歡賴在孔二哥家,在他家溫馨的小院裡,看花看魚看盆景,內心滿滿的愉悅。特別愛看他製作根雕,那麼一塊塊長在山上的破樹根,疙疙瘩瘩,醜陋無形,經孔二哥的反覆打磨、精雕細刻,一件件栩栩如生的擺件立現眼前。振翅飛翔的鷹、單腿傲立的鶴、憨態可掬的豬,活靈活現。不得不佩服孔二哥的審美意識,給這一塊塊普通的樹根賦予了生命,也給家裡增添了好多歡樂的情趣

有一天回母親家,看到孔二嫂在樓口站着,叫住我,臉上透着神秘的笑:「去我家,看樣好東西。」來到小院,只見一個樹根雕成的花架穩穩地擺在中間,高八百,棗紅色,明光鋥亮。彎腰 細細端詳,曲直婉轉、溝壑木紋之間,都是自然生長的痕跡,保留了樹根原有的形狀,那種渾厚大氣的樹根之美,讓人賞心悅目。

「送你了。」孔二嫂見我看得呆呆的,手捅了我一下說。

「送我的?我不能要,太貴重了。」我知道孔二哥做這樣一個花架,非常不容易,得幾個月的時間。從上山尋材、挖樹根,到剝皮、浸泡、清理,經過構思、加工雕刻到打磨上漆,多少道工序,耗時費力,裡面凝聚了孔二哥的汗水和心血。我心裡是特別喜歡,但不能奪人所愛,一飽眼福就滿足了。

「拿着吧,不貴,就是重點,你搬新家了,你二哥特意為你做的,事先沒告訴你,怕挖不到樹根。」孔二嫂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一摞舊報紙,很麻利地包裝好。

這時,孔二哥從外面回來,見我還在推脫,他到不好意思起來:「不嫌棄的話,就留着做個念想吧」。

「中,二哥,我收下。」我當時感動了,這份禮物獨一無二。

沒想到,一句念想,真的成為了絕唱。十幾年來,這個根雕花架我一直擺在家裡,看到它,猶如看到孔二哥。

孔二哥在家經常下廚房,做得一手好飯菜。雖不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但白菜豆腐一樣能夠做出肉的味道,用時下的誇讚話就是居家好男人。

母親在世時,最愛吃孔二哥做的紅豆大米粥。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會忘記那香甜軟糯的味道。

記得十三年前,我調到離家60華里的集團公司工作,每天晚上坐班車回母親家。那時,母親身體每況愈下,骨質疏鬆症和心臟病讓母親遭罪不少。父親去世後,老房子裡就剩下了母親一人,哥哥每天上夜班,小弟又離家遠,每天我晚上回來陪母親。有時回來的晚,孔二哥孔二嫂就主動過來幫着我們照顧母親,他知道母親愛吃紅豆粥,就囑咐母親,晚上和他們一起吃。每天孔二哥總是提前把粥熬好,端過來讓母親準時吃飯,我回到家就不用緊着趕着追做飯了。

冬月的一天,雪很大,路上很滑,班車開得很慢,到母親家時快晚上九點鐘了。一進屋子,孔二嫂在陪着母親聊天,我這時臉都凍得麻木了,衝着她倆笑估計都是苦笑,站在屋子地上不住地跺腳。孔二嫂見我進來,立刻出去到門口對着她家的後窗敲了幾下,我看到孔二哥打開後窗,遞過一個用毛巾捂着的飯盆,孔二嫂接過來端到我面前:「吃吧,給你留的紅豆粥,還熱着呢。」

我真是又冷又餓,端起飯盆喝個精光,胃裡立馬暖了起來,抹抹嘴拍拍肚子,衝着孔二嫂開起玩笑:今天晚上要不是您二老賞口飯吃,恐怕今天熬不過去了。孔二嫂見我狼吞虎咽的樣子,憋了半晌也沒出聲,此刻哈哈大笑,說我的吃相忒磕磣,一點不淑女。坐在炕上的母親看見我倆這麼開心,忘記了自己的病痛,也跟着笑起來,母親的笑很好看,是那種滿足和踏實。

從那天起,每天晚上下班到家,我也總會有一碗熱乎乎的紅豆粥端過來,吃在嘴裡暖在心。有一天我回來早,特意到孔二哥家告訴一聲晚飯我做。進門一看紅豆粥已經做好了,桌子上還有一盆麵條湯,我不解地問:怎麼還做兩樣飯?不是你們吃啥我老媽跟着吃啥嗎?旁邊的女兒對我說:「我爸和我特別不愛吃豆粥,那是爸爸單給曹奶奶做的。」當時我楞在那,啥話都說不出。這麼長時間,他們家晚上長期做兩樣飯,就為母親愛吃紅豆粥,孔二哥特意精選了上好的紅豆、大米,每晚單獨做給母親吃。站在屋門口,望着這一家人,我的眼睛濕潤了......

回到家,我心裡特別不落忍,私下和母親商量好給他們拿些錢作為答謝,沒想到孔二哥夫妻見我這樣,有些急了,劈頭蓋臉的對我一頓數叨。「你咋這麼見外呢?就嬸兒吃那一口飯能把我們吃窮?再說,這麼多年你總在幫我們,給你碗粥喝至於你拿着錢磕磣我們嗎?」孔二哥說得有點結巴,我知道他着急了。讓他們一將我,到讓我覺得犯了錯似的,我沒再堅持,大愛不言謝,這情份我珍藏在了心裡。

母親去世時,走得很安詳,睡着了一樣。我們兄妹三個都沒在跟前,是孔二哥夫妻倆先發現的,也是他們倆幫着把母親的壽衣穿好,忙前忙後幫着處理母親的喪事,該我盡的孝道他們為我做了好多。

老房子空了,我依舊還常去看看。那曾經是父母的家,也是我的家,那裡還有不是親人勝過親人的孔二哥孔二嫂,他們是我今後心之惦念的人。

一天我回去看他們,剛進屋子,孔二嫂就很正經的和我說:「你說邪不邪,昨天晚上做飯,我看到櫃櫥里有些紅豆,隨口說了句,這點豆還是給嬸兒買的,沒想到這快就走了。話音剛落,你二哥立刻就頭痛得受不了,臉都黃了,抱着腦袋直撞牆。我趕緊拿個碗,裡面盛上水,豎起三根筷子,嘴上不住念叨:嬸啊嬸,您老快走吧,趕明讓二侄做豆粥給您送去!說來也怪,沒用一分鐘,你二哥好了,不疼了,就是渾身沒勁。」本來我不信這些,但聽孔二嫂一說,我的心緊了起來,畢竟是由母親的話題才引起的。

正說話間,孔二哥回來了,氣色不錯,只是身體又清瘦了好多,見我們聊紅豆粥,會心的笑了,接着話茬說了句:「看來嬸兒是誇我呢,真愛吃我做的紅豆粥,我敢肯定那邊沒有我做的香。」本來我覺得挺傷感挺愧疚,讓孔二哥這麼一說心裡舒服了好多。

四年前,孔二哥的病復發了,並且越來越重,去北治了些日子,效果也不太明顯。回到家,又在市醫院進行救治,期間我和老公幫着聯繫床位、找專家問診、研究治療方案。又忙着給孔二嫂及女兒準備陪床所需物品,下班後去醫院陪孔二嫂聊天,緩解一下她高度的精神壓力。也經常在家做些可口的飯菜送去醫院,儘量減輕她們的負擔。能為他們做這些,是我最願意幹的事。那時在心裡最大的願望就是盼着孔二哥快快好起來,這個家不能沒有他,妻子女兒需要他、剛出生的外孫外孫女需要他。

孔二哥終沒能挺過來,病魔奪走了他。上帝沒睜眼,蒼天不公平,都說好人好報,好人一生平安,孔二哥心地善良,仁義厚德,與世無爭的好人,卻怎麼總是病魔相隨,讓他過早地走完了一生,怎不讓人痛徹心扉、淚眼呼嘯!

「親人已乘黃鶴去,人去音存樓不空。」願天堂里鮮花盛開、病痛不在,孔二哥,一路走好,如果有來生,我們還做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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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曹秀芝,微信名落梅,河北唐山人,愛讀書,愛旅遊,愛碼字。喜歡用細膩的文字書寫快樂的人生,感恩生活,知足常樂。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