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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王志蘭)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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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奶奶》中國當代作家王志蘭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奶奶

長髮及腰辮子上除了隱隱約約的幾絲白頭髮外,幾乎都是黑色。繞在插在頭髮撮根部半截筷子的邊緣上,繞得很平整,沒有絲毫凌亂,像一大朵喇叭花扣在後腦勺的下方。緊接着又是黑色的裹布一圈接着一圈的纏繞着頭部,最後戴上白色的蓋頭,沒有鏡子,卻好像是對着鏡子一樣左拽拽右理理。

中長款的黑色大襟衣服下,那雙被歲月折煞的有些粗糙的雙手一層接着一層的往外掀着她的衣襟,終於在最底部一個是用咖啡色布質縫製的荷包那裡停下了翻動,從荷包里拿出來的手絹製成的小小的包裹也隨着手的顫抖而微微晃動。

扒開手絹,數過五十,撥過二十、十塊和五塊,「攬(給),給你給個錢花」,顫顫巍巍的一塊錢從她手裡遞到了我的面前。是很新的一塊錢,除了那道摺痕外感覺和剛印刷出來的一樣新鮮。我明白她又把我看她包頭髮的眼神當做零花錢的乞討,但我從來都是很自然的接受她給我的「憐憫」。

案板上一層厚厚的麵粉鋪墊着一團稀稀哈哈的發酵面,母親正用雙手一把接着一把從最下面的麵粉攬起往發酵面里杵,杵了一會又開始揉,不一會兒功夫,面就揉好了,麵團像個大饅頭一樣趴在案板上,灶頭上面的平底鍋伴隨灶火里着的嘩啦啦的火一同升溫。

放在灶火門口上用來看蘇打粉均勻程度的面蛋蛋和碳火一樣黝黑。在她的牙齒間被咬開,站在房門裡邊陽光照進的地方再用手輕輕一掰,面蛋蛋像是去掉夾心餅乾的一面一樣,骨感的露在外面,她傾斜着頭仔細看了看,點頭示意了蘇打粉正好,便開始擀着新疆饢一樣大小的餅子,只聽平底鍋里油的滋啦滋啦聲,很快,饃饃的香味就躥滿了整個屋子。我那咽的咕嚕咕嚕的唾液啊!

那是每個主麻日(穆斯林的聚禮日)奶奶都必須要虔誠的兩件事,洗大淨和鍋里倒油(穆斯林一種虔誠的方式)。

七十有餘的年齡沒有腐化她童真的心。我們除了奶奶孫女的關係,更像是朋友一樣歡快。最重要的是她自始至終都是我最敬仰的人。一個在改革開放前夕奮鬥的女人,我時常在想她的意志和信念來自哪裡。

又或許是她那一群可愛的孩子(現在的叔伯)帶來生活的堅定,讓她在那個年代裡選擇一如既往的忍受着餓到咕咕叫的肚子,在現實里慢慢成為習慣。聽她講起時竟然沒有飢餓的辛酸。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時,她已經擁有了很多孫子孫女,疏忽中她大概忘了我的樣子,而我也很合理的沒能記住她的面孔。 就這樣,每次在大門外的糧場上,那個陪同籃球一同跳躍的背影后面,我總是想象她年輕時,我第一眼見到她的模樣。那時的我想記住那個模樣,因為我幻想着,城市中有那麼多商鋪銀行,一定也有一個可以兌換容顏的當鋪,然後我忍痛割愛的拿着我的沙包兌換回來她年輕時的容顏。

她喜歡打籃球,喜歡點洋窩西北農村孩童的一種遊戲)。院子裡牆根角下,那六個用瓶蓋掏出來的小窩裡,一雙手來來回回的往裡面添着我們找來的羊糞豆子,一會兒各個小土坑裡羊糞豆子數量不一,一會兒又都加滿。我永遠是跟在身後用笑聲代替掌聲的觀眾。

爺爺過世比較早,是帶着一身疼痛離開的。她沒有因此疲倦多少,因為或許那是她所期盼的,她不想爺爺受更多的疼痛。從此,一個冷漠的拐棍扶持着一個蜷縮的身影,時常走動在墳院邊上遠望。

直到我們搬出了老家,那個熟悉的身影在記憶里隨着時間變得越發模糊,我們和九叔家都搬到了扁擔溝,那裡是一個比起我們老家相對平坦的地方,除了有我見過的山和水,還有我沒見過的美麗的稻田。那裡的人口音不同於我們,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人還有很多種說話的口音。也是因為對彼此說話口音的不同,我們稱呼他們為「水鴨子」,他們稱呼我們為「山漢」。

我不知道奶奶是怎麼過來的,放學回家後她已經在家裡了,還是以往那條黑色的褲子,上身穿着一件黑黃相間的開襟汗衫,這是第一次見她穿新式的開襟衣服,黃色的搭配只是衣服上少有的幾條絲線。頭戴白色的蓋頭,臉上被歲月折煞出來的溝壑一般的皺紋愈加明顯。

我有點小激動的上前問候着,在走近的視線里,幾縷沒能藏住在蓋頭裡的白頭髮跑了出來,刺痛我幾近難受的心。這是三年來我第一次再見奶奶,她似乎並沒有生我一直沒看過她的氣,一開口就又是我們之間「鬧騰」的話語。

院子裡被荒廢着的一塊園子,也在她的勤快下又開始了綠色的蔓延。「奶奶你緩着去撒」,我的話她似乎無動於衷,話過半晌給我回了句「不收拾好,你們意思花錢買着吃菜呢嗎」!我也沒有再做聲。

我的潛意識裡越靠北的的夏天越熱,比起這裡,老家幾乎是東北一樣的涼快。「明天把我送着回,在這裡把人熱死了」,這句話是我時不時聽見的她的抱怨。於是,剛過齋月,父親和母親就又將她送走了,據說是去同心的十叔家。

天還麻糊亮的清晨,就聽見滿屋子蛇皮袋子發出刷刷刷的聲音,模糊着朦朧的雙眼連同被窩扭頭看去,是奶奶忙碌裝衣服的聲音。沒有多少,一件換洗的上衣,褲子,和禮拜用的拜氈。我又一次客氣的讓她再浪幾天,但還是那句太熱了,氣候不如老家涼爽,住不慣的話語。

電動車停在門口,她將拐棍靠放在車身上,一隻手扶着後備箱,一隻手緊攥着駕駛員二哥後背的衣服,顫顫巍巍。試圖自己騎上去,但身體早已不停她的使喚,驟然倒向電動車的一側。父親和母親趕緊上前攙扶,「哎!老了,麼事(不行)了」。那是一句讓人身心惆悵的話語,誰都沒有多說什麼。

奶奶顫顫巍巍的坐上了電動車,車子走了,我站在大門口遠遠的目送着,直到那個背影和電動車一同消失在巷口。生活又開始從沒有一個人的不習慣到習慣的繼續着。直至我放棄了初中學業,踏入婚姻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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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志蘭,寧夏作家協會會員,創作數百萬字,創作發表散文多篇,數十萬字。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