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道演與飯屋導具(尹燕忠)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女人道演與飯屋導具》是中國當代作家尹燕忠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女人道演與飯屋導具
鄉村農民住上了樓,生活方式有了大變化,飲食起居和在農村不一樣了。
單說廚房變化就不小,如今燒上了液化汽,用上了自來水,有的用上了電爐子,高壓鍋燉肉吃,一會就熟了。而過去飯屋導具卻與樓房不一樣。 過去過莊稼日子很緊梆,緊褲子當襖的,有了油錢沒鹽錢,來個客人就害怕,想法怎麼讓客人吃好飯喝好酒才有面子呀!得想法子磨借一下子才好應對。農村的飯屋均是泥坯牆、碎石牆,抑或有磚牆也不多,屋內的導具有十印、八印、七印、五六印的大鍋不等,城裡人一瞧可就眼暈了。大鍋後面有個小鍋,像個小洗臉盆般大小,冬天裡,大鍋做熟飯了,小鍋里的水、豬羊食也溫熱了,洗臉餵飲牲靈都可以,可謂一功兩得不是。不同飯屋的東西向兩米高的牆上用兩根木頭橛子楔入牆內去,再搭上一塊長木條去,在窄條木頭板子上放祭祀供品,放上小銅香爐子,上邊貼上的是鐵面嚴厲的皂王爺爺,白黑紅相間,一年間陪着人間的煙熏火燎,竟然成了唱黑臉的,大年除夕才打發皂王爺了天,讓他「言好事」去了。 這是魯西南三里灣方圓一帶的風俗吧,飯屋帶着人間的七情六慾的煙火,每天將裊裊炊煙升上天空,無風直杵雲端,有風四下燎饒,看到了煙,下田的勞力拄一下鋤槓,舒一下腰,長嘆一聲,又吸口帶煙火氣的田野醇香,像看到了美的木版畫,也夠味道的。 飯屋黑的牆上掛着兩把筷子,掛着籠箅子,東坑台上摞着老粗碗、大海碗、盤子、碟子等,秫稭別棒子,是一種盛乾糧的淺筐子,還有炊帚、蓋帘子都掛在北牆根上了。
甭看生活貧苦艱難,高梁餅子、菜窩窩頭可挺香哩! 閒置了好長時間的小鏊子,來了客人,才在西牆根提過來,支上幾塊石頭和磚塊,擀上幾張薄餅,炒個瓜茄葫蘆菜,招應招應親人吧。大鐵鏊子過來吧,年跟前了,推下的漿糊要成煎餅了,燃上樹葉軟草,火着了,母親用黑鐵勺子舀上一勺子,鏊子熱了,「滋啦」一聲,輕煙拂起,娘用木刮子鈄手靈轉一圈,傍邊捲起了邊兒,娘用鏘鍋刀子一杵邊兒,雙手拈起一張圓低,先讓我吃一塊,香噴噴的。半天,俺娘煙熏火燎攤了厚重的一摞煎餅兒。 飯屋牆角里蹲着個大水瓮,父親彎腰挑日月,他老了。俺娘抱柴禾,堆在皂火窩裡,先燒碎屑,後燒整柴,拉動風箱,火苗燃起,粥飯沸騰,熟透飯屋,柴垛逐漸消去,一年又一年,娘老了,給她換了電鍋汽爐,她使不習慣,她想老鍋頭,我們想念老滋味,可香了。
飯屋裡有導具,導演戲的是廣大的農村婦女,多少人,從年輕熬到了白髮蒼蒼,然後走去與土地親吻,相依魂靈,也有少數男子,妻子走了,也得上廚房當導演去,兒子成家業了,都住上了氣派的大房子,我去調解過,老人終於住上了小偏房子,我去看大爺,他在抹眼淚呢。 找君娶媳婦了,女人名叫樟平,長得挺俊,嫩如豆腐,眼如秋水,一眼瞅去,男人化了,男的爹是鄉主人,把她娶來了,洞房花燭夜,找君進了蜜坑裡,太陽還沒閃臉兒,樟平去給父母做飯,找君死拉硬拽,又睡個回籠覺,平說,君不君,見天給個驢樣倒騰,有完沒?咹,俺嫌丟人咧!死熊,俺腿打軟,差點跪那裡了! 每天,樟平強掙去燒火做飯,公婆喜之不盡,說媳婦好勤利哩! 後來,樟平淨挨打,雪白的身上青紫,她帶着淡淡的淚痕,笑着! 那一天,打雷閃電,找君在金鑾山電死了,樟平哭死了。
她五十多了,一直守寡,有人說,她給申九仙通腿兒了。
2020.8.3日上午[1]
作者簡介
尹燕忠,男,中共黨員,山東省報告文學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