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與鐵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內容簡介
◎ 「多虧太陽與鐵的賜予,我學會了一門外語,懂得了肉體的語言。它是我的第二外語,形塑了我的教養。」
◎ 展現三島由紀夫思想與美學的集大成之作,解讀三島肉體改造與死亡之謎的關鍵文本
◎ 日本文學翻譯名家邱振瑞全新譯本
◎另收錄文學回憶錄《我青春遍歷的時代》
1.本書共收錄《太陽與鐵》《我青春遍歷的時代》兩篇三島由紀夫長篇自傳散文,是三島文學生涯中少有的自傳性作品。
2.《太陽與鐵》被譽為三島最私密、最個人化的作品,他以誠摯的熱情、詩意的語言,闡明了他的世界觀與美學觀,是理解他生命中諸多謎團的關鍵文本。
《太陽與鐵》是三島由紀夫晚期寫就的長篇散文,也是其創作生涯中少有的自傳性作品。在本書中,三島用充滿着象徵意味的詩一般的語言,從各個角度闡述了內心的矛盾與衝突。他將自我的信念凝成太陽,而太陽是肌肉造型的外在榮耀,輝映着肌肉。鐵則是肌肉內涵力量的形態。唯有經歷過太陽與鐵的修煉,肉體才能保持永恆的光輝,承擔起所有的價值。《太陽與鐵》是三島由紀夫剖白內心思想與美學觀的重要作品,也是解讀他死亡之謎的關鍵文本。
本書另外收錄三島的文學回憶錄《我青春遍歷的時代》。
我經常重讀《太陽與鐵》,以便能更深層地探究三島的內心。——亨利·斯各特·斯托克斯(三島由紀夫傳記作者)
作者簡介
三島由紀夫 (1925—1970)
日本著名小說家、劇作家。本名平岡公威,生於東京一個官僚家庭。1949 年以長篇小說《假面的告白》嶄露頭角後,創作不斷,成為日本 20 世紀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其作品在海外也獲得了極高評價,多次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被譽為「日本的海明威」。1970 年 11 月 25 日寫完《豐饒之海》的第四卷《天人五衰》後自裁。
代表作有《假面的告白》 《潮騷》 《金閣寺》 《豐饒之海》 四部曲等。
邱振瑞
知名日本文學譯者。譯有《不道德教育講座》 《戰爭時期日本精神史》 《邂逅之森》 《女系家族》 《點與線》 《砂之器》《黑色記事本》等。
原文摘錄
幼年時代,我看到人們在酩酊大醉中,帶着無法形容的放肆表情,頭向後仰,更甚者把脖頸完全靠在轎槓上抬着神轎遊行的姿態。他們的眼帘里映現出來的是什麼東西呢?這個謎曾經深深地擾亂過我的心。我無法想象在那樣強烈的肉體的苦難中所看到的陶醉的幻影,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因此,這個謎長期地占據着我的心田。很久以後,我開始學習肉體的語言,自己就主動去抬神轎,這時我才獲得了機會,得意地揭開了幼年時代那個深藏的謎。結果我明白了,原來他們只是仰望天空而已。他們的眼睛裡沒有任何幻影,有的只是初秋那絕對蔚藍的天空。然而,這個天空是我一生當中可能再難得一見的萬里晴空,異樣的蔚藍,卻又以行將掉入深淵的姿態,快速地墜落了下來,它動搖無常,是一派澄明與瘋狂攪和在一起的天空。 我所看到的東西絕對不是個人的幻覺,而必須是某個明確的集體的視覺的一部分。我的詩的直覺,是後來通過語言被回想起來而重新構思才成為特權,而我的視覺接觸到搖盪着的蔚藍天空才接觸到行為者的情感的核心。 悲劇性的東西的悲壯、陶醉、明晰等要素,是在具備一定肉體力量的平凡感受性際遇為自己準備好的特權式的瞬間產生。在悲劇里,需要反悲劇性的活力和無知,尤其需要某種「不合拍性」。有時候,人由於是神性的,所以平時就絕不能是神或接近神。 於是,當我也看到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看見的那種異樣的、神聖的蔚藍天空時,我才相信自己的感受性的普遍性,我的饑渴才得以滿足,我對有關語言的機能那種病態的迷信才被消除。這時我才參與悲劇,才參與完整的存在。 我的肉體是一種觀念的產物,同時也可能成為隱蔽觀念的最好的隱身蓑衣。如果肉體達到無個性的完滿的調和,那麼個性肯定能夠永久地關閉在家中的禁閉室里。我本來就認為,表現精神怠惰的便便大腹,和表現精神過度發達的、露出肋骨的單薄胸脯等肉體性特徵是最醜陋的,但我知道有些人卻主動去愛這些肉體性特徵,這不能不使我感到震驚。它使我主觀感覺到這種行為是一種厚顏無恥的舉動,就好像把精神的陰部在肉體上暴露出來。像這樣的自我陶醉,是我惟一無法寬容的自我陶醉。
書評
三島由紀夫的散文所傳達出的思想能夠用來幫助理解他的小說。《太陽與鐵》是三島晚期的長篇散文,我卻從中發現了它能與三島第一部長篇小說《假面的告白》交相呼應。經過這麼多年,他的思想竟依舊如初,我想這是現代人很難做到的吧。讀《假面的告白》,我疑惑於文中的「我」忽視自己真實的生理反應,不承認自己的性倒錯,執着於追求大多人的生活。讀《太陽與鐵》,我才有了更深的理解。其實三島並沒有完全把他的肉體當作是「我」的一部分。他把「我」自比為「房屋」的話,那麼他的肉體就如同圍繞着這座房屋的果園。這也就不難理解《假面的告白》中為什麼「我」認為沒有任何欲求照樣可以愛女人,一直跟自己生理上的性倒錯做着抗爭。既然三島把自己的肉體比作果園,他有時便開始努力地耕耘這片土地,所用的即是充足的陽光和鐵鋤,便是《太陽與鐵》。
當果園裡長滿果子,肉體便占據了三島大部分的思考空間。和自傳性質的小說《假面的告白》中的「我」一樣,三島從小就很瘦弱,是一個身體晚熟的孩子。不過上帝是公平的,他給了三島弱不禁風的身體,不知是因為這一點還是因為上帝的彌補,讓他格外富有語言天賦。三島便積極地使用語言的腐蝕來發揮造型作用,即對現實的探索。正是太陽與鐵,讓三島懂得了肉體的語言。
三島震撼於男子抬扛神轎,他看到了肉體磨難中陶醉的幻影,當他也去嘗試時,卻看到了蔚藍的天空。在現實的肉體磨難中,他以詩的直觀接觸到了行為者的情感心靈。這可以幫助我來理解《假面的告白》中「我」對掏糞工等挺身而出、孤注一擲的悲劇性職業充滿憧憬這個情節。三島身上有一種強大的悲天憫人的共情能力,帶有悲劇色彩的人物更讓人動容或許就是日式文化中所謂的侘寂吧。
想要用自己的想象去改變現實,可現實有時雖可以改變,卻也有一個度,而他也在實踐中發現,有些現實竟可以巋然不動。三島精神與肉體的二元論是讓人疲憊的,在他那裡,精神與肉體互為異物。正因為肉體的局限性,更讓他嚮往思想上的信馬由韁。三島的思考常常帶有德國哲學家康德的影子。康德的哲學概念體系中有「二律背反」這個詞,通俗地說,就是圍繞同一個問題,互相對立的雙方各自形成了兩種學說,兩種學說互相矛盾,卻又自成體系。康德將「二律背反」歸結於人類以理性追求絕對本體的自然傾向,因此是不可避免的。三島後期堅持健身也有康德自律的影子呢,康德可是做事情超級有規律的時間控呀。
作者描述了他與太陽的兩次邂逅,自此三島便和太陽無法分手了。三島慣於在夜間思考與寫作,不利於健康,也為了讓他的思想更有說服力,他意識到必須鍛煉肉體了。這種太陽給他帶來的嶄新企圖讓他感受到除了自己能夠控制自己的精神外,並非拿肉體沒有辦法。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塊黑暗沉重、宛如凝縮着夜之精髓的鐵。他肉體的諸多性質與鐵類似,肌肉緩慢鍛煉的過程與知識的汲取也很類似。他想成為一個表里如一的人,為了他的教養,必須鍛煉肉體,且帶着這樣一副身軀赴死,才能完成浪漫主義的悲壯死法。這可怕的完美主義,完美是違背人性與自然的。我一直很喜歡三島在《假面的告白》中的一句話,「所謂潔癖這種東西,本是秉承欲望之命的一種任性」。我想化用一下,來形容三島也很合適:所謂三島由紀夫這個人,本是秉承現實之命的一種任性。正是他的任性與不認命讓他充滿魅力,他與現實的抗爭與矛盾是有激勵到我的。字裡行間,我也感受到了三島對古典文化的熱愛,他認為最美的東西都是復古的。
力量若沒有能着力的對象,就不可能是力量。」
三島認為肌肉一旦離開鐵,便會陷入孤獨。因為渴望變成一個堅強的戰士,他度過了短暫幸福的軍旅時光,因為身體上的勞累,更讓他感受到了存在。只有感受到痛苦,他才能意識到自己存在。這仿佛就決定着他會選擇何種殘忍的方式去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了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哪怕以生命為代價,哪怕僅僅只是短暫的時刻。說《太陽與鐵》是破解三島死亡之謎的神秘文本,確實如此啊。
三島與語言打交道,注重格式,喜愛文字儼然,深知放低姿態,才能看清真實面向,卻也不屑於駝背彎腰、搖晃腰肢的文體,所以他必然是不會喜歡太宰治的。他在自我內部包容自我的矛盾性,崇尚着他的「文武兩道」。
《太陽與鐵》這本書收錄了三島由紀夫的兩篇長篇散文:《太陽與鐵》和《我的青春遍歷的時代》。其中《太陽與鐵》是高調的死亡宣言書,也是直面生死開出的虛妄之花。相對來說,《我的青春遍歷的時代》讀起來會更輕鬆一些,不光講述了三島與他自己作品的故事,也提及了他與太宰治等一些作家的軼事。看到三島讀太宰的《斜陽》,讓我覺得既好笑,又可愛,我就不敢這麼吐槽《斜陽》。三島寫太宰治自言自語說的那句話,好神奇,語氣突然就轉成了太宰說話的樣子,這句話顯然是太宰說的啊。雖說很多人覺得他倆文風很像,但他們兩人的語言放在一起還是特色很鮮明的呀。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