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小吃(李淑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夏日小吃》是中國當代作家李淑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夏日小吃
釀皮
每到夏日,我就會想起釀皮兒。釀皮,是夏季的一道美食。
剛成家的那幾年,我們住在孩子爸的單位里。那是一座簡易小二樓,樓下辦公,樓上住人,我們一家就住在樓上。我們的家,只有一間房,陳設簡單,但我喜歡這裡的環境。它前有開放式走廊,後有高大的桐樹。打開小小的兩扇木窗,陽光照進來,風兒送進來,樓下人語一兩聲也飄進來,頗有一種恬淡的氣息。單位的大門開在巷裡,關上門,它就像一個舊時四合院,安安靜靜。出了大門,是一條小巷。巷裡種植了兩排法桐,夏天枝繁葉茂,灑下片片陰涼。小巷一頭通往大街,另一頭拐個彎通往更深的一條小巷。這些小巷,曲里拐彎,住着無數的人家。
那時,改革開放剛剛起步,人們的飲食生活還比較傳統。蔬菜瓜果,尊重四季規律,天然生長。什麼季節就吃什麼,冬天白菜蘿蔔,夏天茄子黃瓜西紅柿。然而一些新事物開始走進我們的生活。記得孩子一歲時,在運城市新開路上,舉辦過一屆各地小吃展,這真是一件盛事。走進市場,一派熱氣騰騰景象,各種小吃紛紛登場。金燦燦的炒涼粉,大地色的餄餎面,噴香的水煎包,新鮮的天津小籠包灌湯包。還有一種特別有意思的食物叫燒麥,它的樣子很像一枚石榴,上小下圓,身上有很多褶皺,皮薄,餡香,味道濃郁。從這個小吃展開始,人們的街頭生活漸漸發生着變化。
有一天,孩子爸回到家,對我說,他今天和同事吃了一次黃秀珍釀皮。我沒聽清楚,他又給我解釋了一遍。他說,黃秀珍是一個人的名字,釀皮是一種小吃,也就是黃秀珍做的釀皮。我這才明白了,原來這是運城新興的一種小吃。過了幾天,懷着嚮往之情,我跟着他去吃釀皮。到了那裡才知道,這個門店很火,聞訊趕來吃釀皮的人排着長隊。等了好久,才在小窗戶里買到一小碗釀皮。它的色澤是乳黃的,條條釀皮盤在碗裡像一朵花,上面放着紅色的辣椒油和蒜泥等調料。我們將調料拌勻後,就着一個餅子,吃起來。它吃到嘴裡,彈性十足,清涼爽滑,舌尖上迴旋着一股一股麻辣蒜香,太誘人了,從來沒有吃過這種食物。它的外表像涼粉,味道卻完全不一樣。記得店裡還有賣拉麵的,好多人釀皮配着拉麵一起吃。我們倆只是買了一碗釀皮,仔仔細細地吃完了,然後離開。雖然只是一小碗釀皮,但我們覺得很珍貴,能夠吃上一碗已經很榮幸,很幸福。僅此一次,我再沒有吃過。那時候,我們生活還比較拮据,沒有理由常吃它。但我記住了釀皮。
孩子三歲以前,多數時候放在老家,由老人幫着照看。到上學年齡時,才把孩子從村子接到城裡來。孩子上幼兒園的那年夏天,有一日我在家做家務。天氣熱,前後窗戶都開着。忽然,從小巷裡破空傳來一聲吆喝:「釀皮——賣釀皮——」我做家務的手停止不動,我的心跳加速,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這一聲吆喝聲吸引過去了。這真是我前次吃過的釀皮麼,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我確信聽到了釀皮的叫喊聲。我急急忙忙地跑下樓,穿過院子,來到大門口。這個時候,賣釀皮的人正好走到眼前。賣主是個中年男人,騎着自行車,車后座上有個小箱子。我問他,是賣釀皮的嗎?他說是。我抑制不住喜悅地說,買一份吧。聽了我的話,他把自行車靠邊停下來,打開車后座上的木箱子。箱子裡放着一摞乳黃色的圓型麵皮,還有個小案板,以及各種調料。只見他拿起切菜刀,揭起一張麵皮,「嚓嚓嚓」在案板上快速切成寬寬的麵皮。這中間,他問我要不要辣椒?我說,少放點。他把釀皮切好,放進塑料袋。然後將各種調料裝進另一個塑料袋,完了再把這兩個塑料袋放在一起,遞給我。我記得是一塊錢一份釀皮。這是我第一次在小巷裡遇見賣釀皮的生意人。我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人,他說話鼻音重重的,咬字有些不清。他的釀皮味道,和黃秀珍的比較起來,不相上下,甚至超過了後者。他的釀皮每一張都油汪汪的,特有韌性,調料水不多,但吃到嘴裡就是味道鮮明,令人難忘。那時絕對沒有榨汁機,蒜泥都是人工用蒜臼搗出來的,也沒有那麼多水摻和,味道特別純正。吃過一次後,炎炎夏日我再也離不開它了。此後,每天中午,隱隱之中我都會等待釀皮。
那一陣子,我確信愛上了釀皮。中午的時候,無論我在做什麼,只要那一聲帶着重鼻音的吆喝「釀皮——」遠遠地傳到我的耳朵里,我就會心情激動,被它的美味吸引過去。那男人的吆喝,緩慢悠長,富有穿透力。他從來不多吆喝,惜字如金。我住在二樓,下樓需要時間,我怕錯過了。有時候我就會打開後窗,從窗戶口對着外面喊叫一聲:「賣釀皮的,等一下——」我住的地方靠近單位大門,賣釀皮的人如果在大門口的話,就會聽到我的喊聲。當我下來的時候,就會看到這個男人已經把自行車停在大門的門洞下面,等着我。看到我了,他這才開始打開箱子,取出釀皮,用刀切好,放好調料。做好了這一切,他收拾好他的工具,不慌不忙地離開。當我回到家中,他那悠悠的「釀皮——賣釀皮」吆喝聲,會再次響起來,飄過小巷的上空,越過高高的法桐樹,穿過正午悶熱的空氣,緩緩地消失在城市的遠方。
賣釀皮的也不是天天來,有時候他來了,我也有趕不上的時候。趕不上了,就吃不上他的釀皮。吃不上釀皮,會覺得一整天都空落落的,有點失望。後來時間長了,了解到單位和附近好多人都喜歡吃他的釀皮。大家每次提起這個人,就會問一句,這個人的鼻音是不是很重?說話是不是有些咬字不清?大家就會說,是的。這樣一來,好似廣告宣傳,他這個人會得到確認,他的釀皮會越傳越遠。提起他,就會想起那好吃的釀皮,想起好吃的釀皮,也會想起這個特別的人。在那一兩年時間裡,我特別饞他的釀皮兒,簡直吃上了癮。孩子爸和我一樣愛吃他的釀皮,尤其愛裡面的麵筋,每次吃完以後也會情不自禁地讚嘆這釀皮的美味。
後來,孩子上小學以後,夏天的時候,單位馬路對面的小巷裡,附近自助餐大超市里,也相繼出現了釀皮。隨着時間的推移,釀皮已經成為了人們夏日飯桌上的一道常見的食物。那個賣釀皮的人,來小巷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再也不來了。因為大家到處都能買到釀皮,他的不再是稀有品。我也多次吃過別家的釀皮,但回過頭來,依然會懷念他的釀皮。在我的心裡,他才是釀皮的真正代言人。他那特有的帶着重鼻音的吆喝聲「釀皮——」,穿過漫漫夏日時空,猶響在耳畔。
擀麵皮
在我的印象里,擀麵皮是晚於釀皮而出現的。它和釀皮一樣,也是夏季的一道美食。但它不是走街串巷吆喝着進入我的視野,而是以固定攤點的形式介入我的生活。
它最早的攤點,位於紅旗西街小張家巷內,也就是老中心醫院西側小巷內。走進小巷,兩邊熱騰騰的都是小吃攤,有雞湯水餃、包子、滷麵、炒涼粉、麻辣燙、餅子夾肉、拉麵、扯麵、餃子等等。冬天會增加一項車盤油糕,到了夏天,擀麵皮就登場了。
這是自發形成的一個小吃市場,沒有統一規劃,一塊簡易帳篷靠牆撐起來,擺上桌凳就可以招徠客人了。擀麵皮在小巷西邊中間位置。經營擀麵皮的攤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個子適中,不胖不瘦,臉上常帶笑意。他通常是站立着的,面前有一張長桌,桌子上有一個樹根做的案板。案板左手放着一摞麵皮,右手放着各種調料。他身後就是客人吃飯的地方,如果有人想現吃,可以坐在後面。如果想帶走,把擀麵皮打包即可。
中午是吃飯高峰期,小巷裡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各種小吃,隨你挑。來吃擀麵皮的人,一般都需要等候。等候的人,圍成半圓形,極有興趣地欣賞攤主的操作。攤主落落大方地站着,揭起一張油汪汪的麵皮,放在案板上,自然地折兩下,左手拱起放在麵皮上,右手拿起刀,輕輕落在麵皮上。但見攤主握刀的右手緊緊往前趕,左手緩緩地往後退,一趕一退間,快速地游弋中,麵皮被切成看似粘連在一起的細柳葉。隨後攤主左手一把抓起麵皮,略微一抖,放入盆中。緊接着攤主左手端碗,右手蜻蜓點水般依次用勺子舀取各種調料,末了,一邊用筷子攪拌,同時掂動小盆,眨眼間,一碗色澤油亮紅潤的擀麵皮好了。整個過程,攤主面帶微笑,動作瀟灑流暢,讓你看的眼花繚亂,口舌生津。這一碗擀麵皮像藝術品,令人賞心悅目,叫人饞涎欲滴。
我住在馬路對面,聽人說小巷裡有一家賣擀麵皮的,特好吃。說它咬起來疙韌韌的,有嚼頭,麻麻辣辣的,說這話的時候,對方還咂摸一下舌頭,那情形是好吃的無法形容。既如此,我被鼓動着來吃擀麵皮了。到了這裡,自然是要等候,也親眼觀看了攤主的實地操作。在我眼裡,他很像一個演員。因為他很投入,把熱情全部投進去了,一招一式都做的準確到位,再加上精神飽滿,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想起歌手費翔,他說上台以後,必須激情飽滿,讓觀眾感受到你最好的精神狀態。攤主給我的印象就是這樣的。他的臉孔、頭髮、眼睛、雙臂,似乎都是一種表達,都是極其和諧呼應的。他抬頭,低頭,微笑,轉身,一問一答,都讓人感覺他極樂意為你服務,同時也讓人感覺吃他的擀麵皮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就這樣,我看完了一場富有感染力的操作表演,乘興再品嘗擀麵皮,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擀麵皮是乳白色,放上調料以後,變成醬黃色,辣椒油裹在上面,白芝麻點綴其間,汁水並不多。我不喜歡吃辣椒,只淺淺放了一點。旁邊有賣半圓餅子的,買一個過來,就着擀麵皮一起吃。我看好多人都是這種吃法,所以照着做了。我也像別人一樣坐在後面的桌子上。桌子上的人都是生面孔,互不認識,都是衝着擀麵皮來的。我埋頭細細地吃起來。我發現擀麵皮比釀皮略硬,更有嚼頭,味道辣中帶酸,加上白芝麻粒,有一種越嚼越香的感覺。擀麵皮的特色,就在於快速或者緩慢咀嚼這份酸酸辣辣的過程。我第一次吃過擀麵皮後,感覺它真是一種風味特別的小吃。我差點忘記,它有名字,叫岐山擀麵皮。
自從小巷有了岐山擀麵皮,大家就都熱衷於吃擀麵皮。和我一塊上班的同事,個個都喜歡吃。尤其一個年輕女同事,喜歡吃辣。上班途中,忽然就會念起擀麵皮。嘴裡念念叨叨,哎呀,想吃擀麵皮啦,想吃擀麵皮啦!誰想吃,一起去!這個時候就有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同事來響應,兩個人相跟着到小巷吃擀麵皮了。我們單位距離小巷很近,隔條馬路,說去就去,很方便。有的時候,中午下班天熱路遠,不想回家,女同事叫上同伴,也會高高興興一起吃一頓擀麵皮。對她來說,吃一次擀麵皮真是一種人生享受。而對一個人來說,能夠吃一種美食,也是難得的幸福。
攤主在小巷裡一直幹了三年,來年夏天他忽然就不幹了。他走了之後,又來了一個擀麵皮,攤主是個女的。雖然都是擀麵皮,但是吃過的人,都一致認為,味道和岐山擀麵皮比較起來,簡直差的太遠,沒法比。漸漸地大家吃擀麵皮的熱情就減下來,同時不由自主地懷念岐山擀麵皮。大家總是不約而同地互相詢問,他轉到哪裡去了呢?有的說他回老家去了,也有的猜測,他可能到別的地方經營去了。到底在什麼地方,大家不得而知。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忽然就有人傳話說,他的小攤還在,換了一個地方,在非常紅火熱鬧的西花園對面巷裡。仿佛失而復得,大家一下子都放心了,就都像以前一樣尋過去,吃他的擀麵皮。我也找過去了,果然就是他。不同的是,他有了自己的門店。門店不大,裡面擺放了四張桌子,收拾的乾乾淨淨。他依然站在窗口親自操作,依然像過去一樣面帶微笑,精神飽滿。這條巷裡比較寬,人流多得多,攤點也多得多。這條巷緊鄰早市,有各種各樣的早餐,他加入這裡,想來是適宜的。每次來,他的生意看上去也很不錯,客人也是排隊等候。但是他距離我住的地方稍遠,畢竟不如以前方便,慢慢地我來的少了。過了一年,再來時,這一家門店牌子依然是擀麵皮,但是主人換了。默默之中,他又離開了,這一次徹底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再也沒見過他和他的擀麵皮。
這些年來,每到夏天,身邊不乏經營涼皮的小店。偶爾吃一次擀麵皮,卻品不出當年的味道。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會懷念起那時候的岐山擀麵皮。
涼粉
說起涼粉,分外親切,因為我小時候就吃過。
那時,鎮上逢三六九有集。集市設在鎮上僅有的一條街上。這街道,西自涑水橋頭,東至火車站十字路口,並不寬綽,還是土路。平常,這條街悠閒自在,只有到逢集的時候,它才分外熱鬧。這一天,鄉親們攜帶着五花八門的農產品,高高興興來趕集。無需爭搶,隨意找個空位,擺上攤,就能進行買賣。趕集的人,各取所需,有的賣,有的買,有的專門來逛。我就是跟着母親來逛集市的人。跟着母親從西到東,擁擠着走了一圈下來,臉上汗涔涔,背上衣服也濕了。母親犒勞我,帶我吃涼粉。涼粉攤簡簡單單,用竹竿撐起一塊布單遮陽,當中坐着一個婦人,頭上戴着一頂藍色方帕,面前一個方桌,上面倒扣着一個圓型的雪白的涼粉坨。另外還有一個長一點的桌子,後面有長條凳,這是顧客吃飯的地方。母親領着我走到攤前,在長條凳上坐下來,報了兩碗涼粉。只見婦人拿起一個有漏孔的專用勺子,在圓圓的涼粉坨上,一圈一圈地划動,那些雪白的涼粉瞬間脫離了母體,變成了扁圓型的條狀。婦人放下工具,用手輕輕一抓,將條形涼粉放入小小的粗瓷碗裡,依次加入米醋蒜水,再來一勺紅紅的辣椒油,白白嫩嫩的涼粉就調好了。燒餅是事先買好的,我和母親就着燒餅開始吃涼粉,呼嚕呼嚕真好吃。天氣很熱,涼粉吃到嘴裡分外適口清涼。一趟集會趕下來,我們既買了菜,又吃了涼粉,像過了個節日,說不出的高興。自那時起,我就記住了涼粉的模樣和味道。
參加工作以後,有一年,我跟隨商業系統扶貧工作隊,到萬榮一個村子下鄉。我們的主任和男隊員們住在學校里,我住在一個女社員家裡。我們在老鄉家輪流吃飯。我住的那戶人家,男主人在城裡上班,女兒在外面上學,平時就女主人在家。晚上,我和女主人睡一個炕頭。女主人是個慢性子人,據說會唱戲,也愛熱鬧。我有時幫她下地干農活,做完活就一起在她家吃飯。她待我很好。女主人是個熱心人,我們主任和隊員們,沒事也過來坐坐,和女主人聊天。轉眼到了夏天,一日吃過早飯後,村子裡幾個女人到家裡來了,她們和女主人說說笑笑,十分熱鬧。我從她們的話里聽出來,今天鎮上逢集,她們邀請女主人去趕集。正說着,我們主任過來了。大家於是邀請主任去趕集,主任笑着說,他還有事,改天再去,主任讓我跟着去。我想了一想,也就答應了。就這樣,我跟着她們一起去趕集。女主人騎一輛自行車,後面馱着我。到了集市,我們把車子存了,走着逛。大家似乎什麼都不買,就是走走看看。走到一個涼粉攤前,大家停下來。互相詢問,吃不吃涼粉餄餎?大夏天,太陽烤的人難受,正是吃涼粉的好時候,大家一致響應。萬榮涼粉餄餎很有名氣,只是從來沒機會吃。我們坐在小板凳上,每人端一碗放了辣椒油的涼粉餄餎。女主人和她朋友大聲說笑,大口吃飯,真是無拘無束。而我則沉浸在這一碗美味當中。我感覺這涼粉和小時候的沒有區別,但加入了餄餎,就不一樣了。涼粉軟糯,而餄餎則勁道,兩個攪拌在一起,就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嚼頭,加上特製的辣椒油芥末蒜泥,味道濃郁鮮香,讓人慾罷不能。趕集回來,我坐在女主人自行車后座上,一路熱浪滾滾,我的心裡則很涼爽愉快。我很慶幸,跟着女主趕集,吃到了最正宗的萬榮涼粉餄餎,從此,它就成為了我的一個念想。
有一年國慶節日期間,我和家人隨旅遊團,去參觀應縣木塔。行程中,陪伴我們的是一位太原導遊,他身材瘦高,膚色黑黑的,說話帶着太原腔調,不苟言笑,但是話語幽默。他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旅遊是什麼?就是拿着錢,從自己住膩的地方,到別人住膩的地方去消費。話聽起來有點繞口,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我們的人生,莫不是想尋找一點新鮮的事物。途中,導遊小伙會先介紹一下要去的景點,順便說一下此地的小吃。在我們去應縣木塔的途中,他一再提到渾源涼粉好吃。它強調,逛應縣木塔,一定要吃渾源涼粉。到了景點,看完中國現存最古最高的一座木塔,我們去吃午飯。走在街上,仔細看過去,好多門店牌匾上都有涼粉字樣,想吃涼粉的心情就越來越熱。跟着導遊,我們來到一個類似農家招待所的地方。旅遊旺季,哪裡都是人多,車多。來這裡吃飯的人,也是一撥一撥。飯店環境一般,飯菜還可以。我眼巴巴盼着的渾源涼粉,終於等到了。涼粉是用碗盛着的,和我平時見過的形狀不同,它被切成一個個不規則不均勻的塊狀。我想特別提一下它的形狀,這很見刀功。中國古建築上有一種叫「冰碎」的圖案,我想渾源涼粉切出來的就是這樣一種效果。除了這種外觀特點,他的色澤,看上去就像水晶,光滑透亮,根本不像涼粉,但它的確是涼粉。最重要的是,它的輔料裡面加了蠶豆、豆腐乾、香菜,加上蒜汁醋汁,吃到嘴裡,顫微微,涼絲絲,酸酸辣辣,別是一種獨特味道。雖則是十月份天氣,但是長途旅行,大家又熱又渴,能在這裡吃一碗爽口涼粉,真是再貼心不過了。由於導遊的宣傳,加上當地門店的廣告氣氛,大家對涼粉一見鍾情。十人一桌的一碗涼粉,頃刻間就吃光了。在我們的要求下,又上來一碗涼粉。出門在外,不用客氣,我記得我吃的很痛快,一再地讚嘆,涼粉的確與眾不同,好吃。我好奇怪,別的地方,都是什麼別的特產名吃,應縣渾源一帶,卻是涼粉榜上有名,而且被譽為「北嶽一絕」。
平常的日子裡,我也到市場上買一塊涼粉,回家來,加了調料,自作自吃。但念想起來的仍是記憶里的涼粉,因為那些記憶是不可複製,不會重來的時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