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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伢子逮魚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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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伢子逮魚記》中國當代作家劉建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城裡伢子逮魚記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醴陵縣城區的占地面積和建設規模都還很小,最高層的城市建築,也就是位於解放路上郵電局的那座七層塔樓吧。直到1985年,國務院批准湖南省撤縣改市報告,醴陵縣因城市人口逾6萬,年國民生產總值超過2億,被擢升為首批五個省轄縣級市之一。由株洲市代管以後,醴陵城區主要所在地的淥江鄉,還到處都是集體經濟時代留下的水塘、菜畦、渠溝和凼氹。

由東向西,蜿蜒綿亘老城區十幾里地,流經東南西北四門各個碼頭的淥河,從小就是我們這些城裡伢妹子逮魚摸蝦、野泳戲水的好去處。

干塘撿漏抓小魚

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從出生到長大,我們四五十戶原住商業宿舍(原名北門居委會七聯組,今鑫泰旁邊小商品批發市場)的同齡人,從小就在七眼塘(實有七眼水塘,位置分別在今中醫院、世紀中環一帶)、大塘里(即近家湖的蘆筍田,今文化路、人人樂超市一帶)、鄧光塘(今青雲中學)、臭糞塘(今金穗賓館後面)、瓜畲塘(今恆萬小區部分地皮)等水塘的環繞下生活和學習。六、七十年代時,每到寒冬臘月,烈士塔大隊的東風、近家湖等生產隊的社員們,隔三差五的就會在某口水塘邊架上人力水車,七八個大漢輪流上架,雙手扶住扶手,兩腳像蝴蝶翻飛一般地踩着腳踏柄,車水干塘,將放養了兩三年,個兒較大的草、鱅、鰱、鯉四大家魚送往肉食水產公司收購站,將鯽魚、黃尾魚、青皮嫩、黃痞始等雜魚小蝦,部分賣給當地居民,以此改善城裡人的團年飯和日常生活。同時,他們還會趁便清除淤泥,用板車拖往公家蔬菜地充作肥料,並適當進行修補塘圍、水口等工作。

每當發現附近某口水塘在干塘,我們一干二十幾個十來歲的小屁孩就會興奮莫名:待水車車水車到近大半水面時,塘里的魚兒們便會驚慌失措地亂蹦亂跳。此時若是趕巧碰上放學或周末時段,我們就可以穿上套鞋,拿上畚箕,還有盛魚用的臉盆之類,率先開始在塘邊上收穫小魚小蝦。一般來說,社員們對沒有錢買專用尼龍魚撈子,只用畚箕或煮飯用的飯箕打醬油的我們,還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有一次,塘干水盡,公家和閒雜人等以及很多大小孩子們撈過幾次,社員們已準備開閘灌水之前,我背着一張炭耙,遊走到一片較深的水域旁邊,發現有一隻廢棄的陶瓷罈子,靜靜地臥在泥水中。憑着以往的經驗,我舉起炭耙,對着這個罈子的根部,迅速往岸上一攏——哎呀,我的媽!只見水壇裂開處,清一色的,五錢重的,三十條左右的青皮嫩們紛紛跳將出來,然後便一齊蹦蹦跳跳、此起彼伏地在岸上跳起了彈弓舞,青背白肚、噼里啪啦地小魚們跳舞,真是好看哪!就在我欣喜若狂、眼花繚亂之時,突然發現有兩三條魚順着坡勢,跳到水中後,眨眼就逃得無影無蹤了。慌得我是唉喲連聲,只拍兩下腳把子,便趕緊丟開炭耙子,逮起魚來,並隨手將其丟進了臉盆里。事後,我笑逐顏開,肩扛手托地回到家中。父母兄弟們一看,也是驚喜不已。他們忙不迭地幫着用清水衝去污泥,然後數數,稱秤。嗬呀,好傢夥!一共有二十八條,一斤二兩多重呢!列位看官,您可千萬別小看了這點小魚,在那個「吃肉要等發票,吃魚請吃鹹魚」的年代裡,一個月到頭,都很少有幾餐吃到帶有葷腥的菜餚。加上我家人口多,收入少的家境,此魚不啻就是我家的稀罕之物,遠勝於現在的大魚大肉呢!

狀元洲上抓螃蟹

每到早春二月,草長鶯飛時節,人民洲(今狀元洲)上的各種花草樹木便會煥然一新,綠意盎然。其中,桑樹、柳樹和苦楝子樹,曾是洲上綠植的三大樹種。每逢端午節以後的晴朗之日,河洲四岸,無處不是鳥語花香,風輕雲淡。清明之後便羽化成蝶,早已棲息在洲上的千百隻知了,此時便會當值白晝,趴在高高的樹枝上引吭高歌,獨唱、輪唱、重唱、合唱,悠揚高曠的蟬鳴聲響徹全洲,直上雲天。無數的蟋蟀、蝗蟲和很多不知名的小蟲們,也會按部就班,輪值星夜,它們盤踞在低矮的草叢、灌木叢中,各顯身手,鼓瑟鼓琴,一直狂歡到天亮。這時候,已經長到巴掌大的桑樹葉,就成了我們這些小不點養蠶人的最愛。養蠶人多不勝數時,洲上的桑樹林可就遭殃了。先是矮處巴掌大的桑葉被摘光,然後就是雞蛋大的,蠶豆大的也被摘光。年齡尚小的我們,身高不足以摘到高處的桑葉時,便會兩人一組,以騎馬的方式互助攀摘。有時候,我們一不小心就會拉斷一些小樹枝,這就弄得損傷樹木,遍地狼藉了。這時候,就有可能引來某些路人或是洲上管理人員的譴責和驅逐……

在人民洲上採桑葉、摘桑葚子、捉知了、蜻蜓、蝴蝶、蚱蜢、螳螂、螢火蟲、瓢蟲等,放在紙盒子或者玻璃瓶子裡玩,都很有趣,但我等狂野一些的男孩子覺得,還是不如抓又凶又能玩,還能吃的螃蟹更刺激。

「但將冷眼觀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 「螃蟹斗架,張牙舞爪。」自小便在淥江河裡出沒、嬉戲的我們,對橫行霸道的河蟹習性比較熟悉。它們並非以肺和皮膚呼吸的兩棲類動物,如青蛙、蟾蜍等。蟹和魚一樣,都是用腮來呼吸的節肢門、甲殼科魚類。它們一般生活在水中,但也可以在陸地上的潮濕環境中尋找昆蟲等食物,在沒有大太陽的日子裡,也能作一兩天的短時生存。故此,人們在江湖裡撒網,在河岸邊掏洞,都能將其手到擒來。

某年端午節後的第三天是星期天,而這天恰好又是淥江河遇暴雨漲潮三天和退潮之後的第一天。憑着以往我們對螃蟹的認識,狀元洲岸邊剛剛暴露的鵝卵石、岩石和水草下面,瀕臨水邊的泥沙洞穴中(彼時的洲岸還未做混凝土駁岸),應該會有大量的螃蟹滯留。

「天上落雨地下流,河裡退水螃蟹留。」我家某舅舅改編的這話果然不錯。這天上午八點多鐘,我們一行四五個小男孩帶上鐵絲鈎子、木桶,家境稍好,膽子較小的還帶上了手套。一到目的地,我們就手忙腳亂、不亦樂乎地翻石頭,撬洞穴,捋絲草,將隱藏在裡面的八腳將軍,一一擒拿入桶。只是,我也要承認,我被蟹鉗子鉗到手,也是不下十次,有幾次還被鉗出了血呢!還有,泥里來水裡去的,我們一身的衣褲,哪個又不是髒兮兮,濕漉漉的呢。時近正午,洲上的四岸都快走遍了,我們每個人的桶子裡,也幾乎都裝上了小半桶的戰利品,大大小小超過兩百隻的螃蟹,總有五六斤重吧。

回家以後煮螃蟹。我們發現,我們這裡的螃蟹雖然好玩,但由於個小肉少,並不好吃。當然,若是某君牙口好,想煎熟咽酒吃,那就另當別論了。如今,我們吃過陽澄湖那邊的螃蟹以後,方知那種螃蟹才是真正的美味哩。不過,由於河蟹、龍蝦和海蟹一樣,都屬高嘌呤食物。過敏體質,尿酸高者,可要注意不吃或慎吃哦。

水溝凼氹抓俘虜

現今處於市中心位置的文化路、都匯城、人人樂超市一帶,四十多年前曾是大片大片的蘆筍田。地勢稍高的地方,也是一些蔬菜畦和水塘。種菜種田,水利當前。為了灌溉方便,社員們在田土四周,都會挖溝建凼,以將七眼塘、大塘里等塘里的水源,經過竹製的攔魚柵以後,經引水溝引塘入田或入凼。每逢天晴日暖,滿壟遍地的水溝水流因為量少,水質就會相對清澈,成群結隊的魚蝦活動情形,也就一目了然。

年齡尚小時,乍一看見游曳在深不過數寸,寬不過一尺多點的淺水溝里,那些可愛的小生靈身影,霎時就會讓我們產生無窮的據為己有,然後養在家中自製的玻璃缸里,再從容不迫的欣賞、把玩的衝動。只是城裡孩子的家裡,一般都沒有配置漁具,只得提上家家都有,以作擔煤挑土、學校積肥等用途的鈎耳畚箕,先將其輕輕地沉入溝底,再用石頭壓住畚頭,然後從上游數米處下水,以雙腳橫掃方式,向前蹚水趕魚。直到趕到盡頭時,快速起畚。但有時候,我們明明看見裡面有上十條兩寸來長的小魚的蹤影,起畚後,卻又沒能逮到它們。這是什麼原因呢?經過多次失敗,我們就聯想:平時看見魚兒遊動,發現它們受驚之後,總是朝上游或水深的凼氹方向逃竄。找到這條規律後,我們便在上下游兩頭都放置畚箕堵截,並用一些爛菜葉或雜草放入畚底,以防魚們逃到盡頭後,因為既沒有出路又無法隱蔽而又亂竄亂跳。經過此番布置和操作後,如果還不理想,那就來回循環進行數次掃蕩,直到該範圍的魚們累得精疲力盡,從而藏在相對安全,又有隱蔽物遮身的畚底不再逃竄。這樣,再狡猾的大魚嫩子也會悉數落網。

在各條水面較深的水溝里大獲全勝後,很長一段時間,該段水溝里就不會再有什麼魚兒了。少年屁股三把火,河鮮美味惹人饞。有一天,我們發現某個凼氹的水只有半凼深了。僅有兩三個平方米、二三尺深的存水,讓長期在此安家落戶的魚們形跡畢露。我們於是趕回家中,拿來臉盆和桶子,對這個凼氹實行堵截水源,然後以桶子為干凼工具,一桶一桶的將水提出凼氹。經過三四個小時的連續作戰,該凼里的魚兒們終於無處藏身。什麼鯽魚游魚,小米蝦老木蝦、中華鬥魚,泥鰍黃鱔等等,統統都被一網打盡,成為了我們的俘虜。這天,雖然我們為此耽擱了午飯,餓扁了肚子,但是,無論是論單條重量,還是論總重量,都是我們歷史上收穫最大的一次,總計也有兩三斤的魚嫩子吧。

第二天,嘗過甜頭的我們又想如法炮製,卻被耕作在田土間的兩位菜農伯伯阻止了。我們不聽勸時,就會被他們叱退。也是的,越是久晴不雨,莊稼地也就越需要人工澆水,而水源和凼氹的水也就越來越少。對我們意欲干凼的人來說,確實是利好機會,可對他們莊稼人來說,那就反為不好了。他們隨時都要到此挑水去淋菜,我們一下子舀幹了他們的凼氹,若等小得可憐的水源再次灌滿半凼水以上,那就要等上大半天或者一兩天呢!我們如此調皮,無異於打亂了他們的作業計劃,也就是一種破壞集體生產的行為呢!

四塘釣魚遇凶神

1987年,我已經結婚成家了,少年時期形成的猶如魚類天敵的嗜好,卻沒有多少改變。

這年仲秋的一天上午,我和廠里的同事巫建輝,應另一位同事歐陽兄的邀請,各自帶上一支當時流行於市,沒有釣車盤,以竹子製作的三節釣竿,一起從橡膠廠騎自行車到烈士塔四塘隊,一座山嶺半山腰上的一口水塘去釣魚。釣了大半上午,攏共才釣到一條一斤多點的草魚。到中午飯點時分,我們準備收竿回家時,卻發現從水塘旁邊的茶樹林、小山包後面,倏地一齊鑽出三個大漢來。他們有兩人各提一把長長的砍柴刀,另一人握着一根硬木扁擔,一個個就像德國鬼子一般凶神惡煞。他們呈扇形包圍圈狀,將我們堵在塘基下面的塘邊上。「哇啥的呀?你俚就想走哇?今日只怕是走不脫噠嘍!「 「你俚不要想跑哈,否則,小心我手裡的飛刀不認人哈!」見此陣式,我和巫建輝嚇得不敢吱聲,因為穿着皮鞋,也不敢起念逃跑,只好像俘虜似地杵在塘邊,任人發落。少頃,我在睨視中發現,發起者歐陽兄,仗着輕車熟路,腳上穿的是回力鞋,便趁包圍圈還未合攏時,早從一條布滿荊棘雜樹的野路上攀上塘基,逃之夭夭了。

「我們家承包的這眼魚塘,兩年前放了兩百尾草魚,兩百尾鱅魚、鰱魚……總共投放了八百多元的魚苗,養了兩年多了,就是被你們這些人給偷去了。現在,你們可以去干塘,裡面有什麼魚,全都歸你們要。我們只要魚苗費、魚草費和承包費,一共一千八百元,我們就互不相干了。」在我和巫建輝被「押」往距水塘很近的城關花炮廠的一間空房子去的路上,他們中的一個人如是說。

「什麼?賠一千八百元吶?」我和巫建輝聽了大吃一驚:「我們每月的工資,也就六七十元,你們這樣要錢,也太不講理了吧?」「誰叫你們偷魚呀?」

他們將我倆關到這個房間兩個小時以後,我推說要回家拿錢,便在留下地址後,騎車回家了。留下巫建輝一人做人質。後來,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家的。

翌日,事件鬧到了廠里。開着一輛麵包車,領着一二十號人,來找我等追債的陳水多,原是烈士塔大隊的老書記陳木生之子。其父子二人,先後擔任本大隊書記達數十年之久。他倆官職雖然不大,地方官聲和江湖名聲,卻可謂如雷貫耳。早些年的一個端午節,縣裡舉辦龍舟賽,投入宣傳、人力、物力最多,奪標呼聲也最高的烈士塔隊,因為只拿到亞軍,已經憋屈半天多了。到了晚上,又因不滿冠軍泉湖隊賽後舉行的抬船遊街,雙方隊員和家屬親友,就在新街上的遊行過程中發生了打群架事件,雙方都有幾個人被打得頭破血流,不一會就驚動了全城的警察,平息了事件。這天晚上的新聞,隨即傳得一縣老少婦孺家喻戶曉,影響極壞。以後十幾年,害得我們的父母官們都不敢再組織這樣的比賽了。由此及彼,歷來喜歡看熱鬧的坊間百姓,也在事後的次年,炮製出了一首打油詩,詩曰:「醴陵端午節,打架斗出血。不搞龍舟賽,節日冒卵味。」

閒話少說,言歸正傳。筆者與腿腳有點瘸的陳水多,年紀比他大一兩歲吧。孩提時代,我們就因家庭住址相距很近,一起玩過官兵抓強盜遊戲,還曾在附近的菜土裡打過好幾回泥巴仗,故此,我們早就認識了。或許與此緣分有關,更因我廠廠長汪錫林的機智、仗義調解,我和巫建輝兩人,最終以每人只交一百二十元的罰款,也就度過了這一次劫難。記得汪廠長接待他們時,也沒叫我們當事人參加調解會。他們的談判過程,我也是聽廠辦公室柳主任轉告的。首先,雙方也是談不靠譜,劍拔弩張。最後,汪廠長以他的機智問道:「請問這位兄弟,你說他們倆人到你們塘里去,是幹什麼囉?」回說:「偷魚!」 「偷魚?偷什麼魚喲?青天白日的!我長這麼大歲數,我也歷來喜歡釣魚。卻從來沒有見過,只拿着一根三節釣,還是沒盤的,你說他們能偷什麼魚喲?哼,你們這樣定性,法院裡也是不會認可的!不然,你們可以去打官司,我們廠里可以陪你們打到底!」……

誰承想,嚇得我們一夜都睡不着的這樁公案,就以這樣的結果而結束了。

水溝凼氹野趣多,寒門子弟最知情。釣魚更勝吃魚樂,不論古人與今人。行文至此,我就一發不可收拾,更加懷念當年那種見魚就手癢的滋味。同時,我也想藉此機會,向以前的塘主、地主和田主們,烈士塔的老鄰居們說聲:各位父老鄉親,原先對您們造成的困擾和破壞,我今天特別向您們道歉致謝了。[1]

作者簡介

劉建安,湖南醴陵市人,醴陵市作協會員。出生於1961年3月,在醴陵市橡膠廠和醴陵市文物局工作至退休。含飴弄孫,文字娛心。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