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洪甸紀事(趙陽)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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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洪甸紀事》是中國當代作家趙陽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響洪甸紀事
沒去響洪甸之前，已經聽到很多朋友說了那裡的好。因為那裡是西淠河的上游，我們因此有了親密接觸的緣。
這次作協組織 「淠河行」採風，胡主席等人已經去了一趟，回來後說得天花亂墜，不由我不動心。但在進山的途中，我仍不知道要去的就是響洪甸，活動組織者詩人巨飛只說是到西淠河上游尋訪。等到車子開到鮮花嶺，下了車，我的頭腦里仍然一片空白，不知道這裡是不是目的地？吃了中飯，大夥嚷嚷着去庫邊乘船，等到了水邊，才知道是游響洪甸。響洪甸是淠河上游的一座大型水庫，鮮花嶺則是中國名茶「六安瓜片」的出產地，皖西最好的靈山秀水原來都在這裡，無怪乎胡主席等人一而再地到此尋幽探奇了。
天藍得出奇，淡淡地飄着幾絲白雲。兩隻山鷹盤旋在天空。水庫中島嶼一座挨着一座，山襯着水，水環着山，山上滿眼翠綠，有竹，有茶，也有一種叫「霸王草」的葦。船行水中，不時有各個島上居民的船隻迎面駛過，帶起的浪花濺到臉上，送來一陣又一陣涼爽。水清澈但不見底，聽介紹說有四、五十米深。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為了修建水庫，淹沒了數萬畝良田，麻埠古鎮也從此留在了平靜的水面下。現在，響洪甸的水通過淠河總乾渠，直送六安、合肥等城市，確保了沿途人畜用水安全及660萬畝農田的灌溉用水。水庫建成前，淠河流域經常發生旱澇災害，有雨即澇，無雨即旱，水來成河，水去成灘。現在，響洪甸水庫防洪庫容4.76億立方米，調洪庫容14.05億立方米，興利庫容9.93億立方米，百年一遇的洪水可全部攔蓄。響洪甸，真正成了皖西人民的當家庫、幸福庫了！
微風拂面，心情愜意至極。透過船窗，我把右手插進舷下的水裡，犁開一朵朵雪白的浪花。驀地，手背上碰到一件滑滑的東西——是魚！反手一攥，那魚把尾一擺，早跑了遠去。細看，原來有一群小魚跟着行走的遊船悠哉游哉地遊動，可能手上的汗味吸引了它，翹着小小的嘴吻附了上來。這些小魚生活在這樣的水裡真是幸運，現在像這樣可以直接飲用的水實在不多見了。魚之樂正是我所求，便想脫了衣服下水也做魚之游。正巧遊船靠上一座小島，胡主席舊地重遊去作她的移民採訪，我到島上農家看了一番後，惦記着下水游泳，丟下採訪的大夥，急急回到船邊，發現詩人巨飛等人已先我一步，穿着救生衣，下水游到了水中央。三下五除二地扒了衣褲往水中一跳，那種快意，無以言表。
我曾是個水利人，在一座中型水庫服務過十年，對於游泳並不外行。正是因為這份自負，老夫聊發少年狂，下水後一個猛子就到了水中央。然後採用側泳的姿勢，一個勁地追趕着水中的幾位夥伴。同時，口中高誦着一代偉人的不朽詩篇：「才飲長江水，又食武昌魚。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今日得寬餘。」眼看就要追上同伴，突然一個浪頭打來，我措手不及，連喝了幾口水。頭腦不由清醒了許多——敢情我已不是二十年前的年輕小伙，不但滿身長滿了肉膘，也沒了當年的氣力！這麼一想，心中頓生膽怯，趕緊掉頭回遊，急急如漏網之魚，剛下水時的豪情氣魄早已煙消雲散。待上了岸，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望着還在水裡撲騰的夥伴，心裡想，此時非彼時，此人也非彼人，游泳有益身心，但此活動絕非現代城市人所能消受。君不見現在很多青年男女，面色蒼白如屍，走在陽光下眼花，躲到陰影處打戰，惟有坐到電腦前兩眼才會綻放出一點光來。能夠下水一游的，可能也就是這幾位無限浪漫的詩人了。就是他們，不也穿上厚厚的救生衣才敢下水？真是枉負了一泓好水呵！
幾位詩人已經游至對岸的淺水區，孩子般地在水中比武，相互追逐嬉戲，雙手在水面作平推狀，宛若發氣運功，一掌掀起水花無數。這遊戲我在少年孩童時代無數次玩過，而今小夥伴大多外出打工經商，不知何處。往事如影歷歷，心之悵然。
在遊船上穿了衣服，小憩了一會，待恢復了體力，重新向島上的農家走去。胡主席是真正做學問的人，她是第二次來到這戶人家採訪，有備而來自然問得仔細。我在旁邊聽了會，原來這戶人家原來是戶移民，水庫初建時被移到了平原地區，但因故土難離，又舉家遷了回來。家沉進了庫底，就在庫邊小島上重新建了房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子一天天紅火起來。現在的房子經過翻修，已經變成白牆紅瓦的兩層別墅，經常接待庫區旅遊的八方來賓。
農家別墅院前栽花，院後養竹，門前簸萁里曬着醃製的鹹魚。家裡家外被主人布置得有條有理，打掃得一塵不染。我在房前屋後，隨意地走，散漫地看，任陽光肆意地灑滿一臉一身，空氣里飄着竹的清新茶的香，讓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山城子那首有名的詩：「跟你說，鮮花嶺/我不會離開仙的居所/不會停止栽種/不會凝固心情/因為這兒/每一點星都含着靈性/每一輪月都展現春顏/每一縷風/都說着緘默的話語/一顰一笑/都寄寓別樣依戀/仙事誰說只應天上有/其實就在人間……」在這裡，竟然找不到一處不美的地方。只恨來時相機忘了充電，不能把這一場又一場的風景變成永恆。
有人竟然還在島上路邊的草叢裡，發現了碩大的天然靈芝！
等到胡主席的採訪結束，詩人巨飛等人也從水裡瘋夠爬了上來，我們依依不捨地離開小島。夕陽把我們的身影映在地上，拖得好長好長……
當夜，我做了個夢。夢裡，我好像又上了遊船。遊船晃呀晃的，又到了島上。島上的映山紅全開了，火紅一片。藍天白雲下一幢白牆紅瓦的小屋內，我看見老去的自己。醒來回味夢境，知道終老響洪甸只能是一種奢望，但完全可以學着胡主席等人，再去響洪甸走一趟。 [1]
作者簡介
趙陽，安徽壽縣人，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散文隨筆學會常務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