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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村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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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村不老》中國當代作家陳巧珠的散文。

作品欣賞

咸村不老

沿着霍童溪而行,車子過了橋,經過蕉城的外表村,道路變得狹小,相對當下的高速與二級公路,這的確是一條山路,可就是這條山路,牽引着許多歲月從大山深處走出來,又讓許多日子從這裡走進大山,就這樣一條公路,成了今天我要去的咸村一根生命線。公路兩旁的樹木葳蕤,碧草連天,一彎溪清澈明亮,風吹鳥唱,泛起的青山綠水的靈動。

瓦藍瓦藍的天空下,青青綠綠的山水間,在外界人眼裡,就是個世外桃源,可生活在這裡的人一樣過着與外人差不了多少的五味生活。我喜歡這樣有群山環抱,碧水清流的鄉村。有人說我有古道之心,咸村的祖上選擇在這裡安家創業,也就是喜歡這裡。我為自己高興,因為我與古代仁智之士能有相通的愛山愛水情懷。

咸村坐落於平坦開闊地帶,周山屏圍,水流活脈,多好的地方。翻讀《周寧縣誌》有一段這樣的記述:「咸村之名始於唐末宋初,咸村原名桃源,咸源,涵源,涵村,隋唐前名桃源……隋朝大業間禮部天官朱福『朱一郎』即現咸村本地神朱公明王」與居住在桃源的黃鞠易地而居,朱公遷入桃源後,開良田興教育……看到這兒,我佩服咸村肇基者的眼光、胸懷、膽識。遷居如選擇旅遊目的地,交換產業如易一塊小園地。黃鞠後在霍童溪發展輝煌,可見他們是各得其所。以至這條溪域有洋中、巷裡、寶坑、咸洋,等八村,自古享有桃源八境的雅稱。

咸村各姓相爭相安,發達輝煌,除了他們勤耕不忘苦讀之外,我想還來自這方山水的福蔭。福祉於開疆拓土的祖先崇尚「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理念。依山傍水,宜田開田,宜園開園,宜林育樹,一個山坳的耕讀文明就這樣在這裡生根發育。村落中民宅的相輔相成,一座挨着一座,在相互的攀比中,又相依靠,一家點燈夜讀,一家便聞雞起舞,一家舂米,一家便是輾茶,家家安居樂業,共創家業,繁榮咸村。我喜歡他們在歷史中留下這過去的一筆,也喜歡當下還在抒寫的情景。

時近中午,幽長的巷子,光滑的青石板街面,把我的影子清晰地映在上面,此時沒有什麼人在走動,顯得格外安靜,我的影子,仿佛是唯一的生靈。到了一戶人家的牆角與門口,看到三個白髮老人或蹲或坐,一邊抽着煙,一邊談笑,我雖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我想他們是在咀嚼着歲月,吞吐着日子。我走過時,他們向我投來友善的目光,那目光是我熟悉的,與這老房子一樣,與這傾瀉而下的陽光一樣,是熟悉的那種溫暖。一個外出勞作而歸的莊稼漢子,頭戴一頂斗笠,扛着鋤頭,矯健而有力的步伐與我擦肩而過,與三位老人相互打了個招呼,那莊稼漢子沒有停下腳步,一雙沾滿泥土的鞋子踩着碎石小路,傳出節奏感極強的「噠噠」聲,迴蕩在幽深的小巷,那捲起的褲腿,隨着步伐而前後輕輕擺動,一身磨地破舊的衣服在清風的吹拂下,微微揚起的衣角,一隻狗在不遠處,嗖地一聲就迎了上來,四肢歡快地在地板上亂蹦亂跳着、搖着尾巴,昂着頭,扯着衣角,那莊稼漢子伸出手,輕輕撫摸着來者,黝黑的皮膚泛起一絲笑容,狗隨即伸出舌頭舔着那隻長滿老繭的手,隨後兩個身影一前一後進入了家門,不說一個字,不用一句話,這個場面那麼溫馨,那麼默契。看着消失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的詩句,不禁想起了父親,此時的他,一定也在回家的路上,而母親早已備好熱騰騰的飯菜,倚門而望,我還起想了父親與母親額上增添的皺紋與雙鬢的白髮,這時候,我的心象是被什麼刺痛了,這種痛讓我清醒地意識到,他們在撫養我們兄弟姐妹們長大的漫長而艱辛的歲月里正漸漸老去,他們臉上刻着的蒼桑與漸漸渾濁的目光就像這老厝的影子,這老厝百年來為人們遮風擋雨,在歲月的侵蝕中,一年一年地漸漸老去。

眼前呈現出的這座老厝,如一位歷史的敘述者,厚重而斑駁的牆體顯得莊嚴與肅穆,敞開的大門,早已褪色的木質門板紋理清晰,蝙蝠形門環上銹跡斑斑,門前的石板被往來的人磨得光亮,這一切都記載着年華的流逝。看到那歲月流痕,就會被某種力量的牽引,我的目光掠過大門,停留在了這個意境幽深的庭院,腳步不由自主地踏了進去,穿過弄堂的風,帶着潮濕的空氣,夾雜着泥土氣息與草木發霉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煙囪里裊裊升騰的炊煙,在屋頂徊徘着、留戀着,整個院子瀰漫了淡淡的炊煙,那是一種草木燃燒後的清香與煙火的味道,那陣風裹挾着炊煙,與它纏綿着,糾結着,在陽光的照耀下,我看見地上掠過了炊煙的影子,它們在挪動,在爬行,我想象着,這是不是不願離去的掙扎,可漸漸地、漸漸地,那陣炊煙越來越淡,越來越模糊,最後消失在空中,仿佛它不曾來過。天井的牆角與石板上一層薄薄地、濕潤地泥土成了青苔的溫床,成小小寄生蟲的樂園,那些小小的寄生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忙碌着,竊竊私語,說着不為人類所知的語言,而它們定然也不知人世變遷,在這陰暗的角落肆意生息繁衍,進行着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輪迴。

咸村自古以水運為生,水是重要的一條根系,從福安、屏南以及閩北和浙南一帶的商品都要在咸村中轉,所以咸村一直都是閩東、北山區重要的商品集散地和軍事重地。商業聚集,必出商人,咸村外出經商的人不僅多,且生意也大。他們把當地的糧食、茶葉、木材等商品運到各地。他們進行着經濟交流的同時也在進行文化的交流,在掙錢的同時也掙回了許多理念,還養成了咸村人包容、精明、堅韌的性格。外出經商的咸村人,掙錢了衣錦還鄉後添置房產,光宗耀祖。在家苦讀的「以才入士」。兩相各有成就的咸村人,歸宗於樹人為本,於是又讓咸村文風昌盛、咸村就有四個私塾在傳授詩書禮教。怪不得這裡人才輩出,孝節禮儀成風。除了村外孝子義士、節婦烈女的碑坊在講述着他們故事外,一家家大宅一樣把道德、倫理、漁樵耕讀的文化融入到建築物中來。幽靜的天井,傳承了「四水歸堂」「四方聚財」的建築理念,一個大大的水墨「福」字畫不僅昭示八方來福,代代福貽。我在那斑駁的青磚牆面上,那將鯉魚蝙蝠、祥雲等畫案巧妙地相融的大「福「字的肌理里,還讀到深深蘊藏着福、祿、壽,禧的願望與嚮往,讀到這家主人書香門第的詩風書韻。

踱步於寬敞的廳堂,仰望琳琅滿目的匾額懸掛於上,「古稀同春」、「福壽康寧」、「萱草長春」情趣盎然。正在我迷醉於其中時,一個中年女笑容可掬地走了出來,想必她聽到了我的腳步聲,端上茶水前來招呼,我羨慕她能是這家的主人。可她說村中這樣的老厝還有很多,原來咸村才是我的敬慕之地。我要細細看,用眼攝製,用心收藏,收藏着深隱在大山深處文化珍寶。

牆飾,窗欞,一樣也不能放過,能理解多少那靠自己的心性,但要讓每一樣的美先賞心悅目。大廳的窗欞,斜欞相交後組成的一幅菱格形圖錦,正方格花窗,方方正正。廂房的花窗,或為鴛鴦戲水,或為喜鵲登枝無不寓意深遠。古樸典雅的木質屏風,栩栩如生的人物和花鳥,或桃園結義或八仙過海無不生動,藝術之美原來民間一樣享受。

進入後院,又一個天井陽光從馬鞍屋脊上傾瀉而下,綠意盎然的藤蔓沿着牆壁順勢攀附,一左一右兩個大水缸格外醒目,水缸上雕龍畫鳳,一根水管從房頂插入水缸,這麼大的水缸如何移進,我正納悶時,家中女主人給了答案,便是在房子未完工時就已安入,可見主人的運籌帷幄。防火,冬暖夏涼多有心機。

我想心機只是小智,這樣的古厝並不是承載心機,他承載的一定是德、是家風,是智慧。我在老厝中讀到了他們的祖訓:「勤儉出富貴,懶惰出貧窮」、「老對少以教,少對老以敬」。這才是古厝給我們講述核心一節。

古厝在三百年的光陰,風霜雨雪裡正漸漸老去,可是她又正年青風華,一個家族的家風、祖訓在這個村後代人的血脈里代代相傳,並散發着朝氣。就那些隨意擺放於地上的瓶瓶罐罐,種着許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兀自綻放,隨着微風輕輕搖擺,影響着我,在我心底滎繞着一縷縷溫暖的情愫。

千年咸村,仿佛比這老宅還老得多,但這不是老,你看咸村處處生機勃勃,青山綠水,是周寧縣的重鎮,這古老的一切,只是在告訴我們,他根深植,脈長存,趕着時代潮流來到這裡,還會讀到他一篇古老的傳說。 [1]

作者簡介

陳巧珠,作家,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