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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世才人李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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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世才人李後主》中國當代作家於曉斌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命世才人李後主

南唐後主李煜,一生充滿傳奇:七月七日出生,七月七日死;七歲時,祖父去世,南唐國失去了輝煌;二十五歲那年的七月,在金陵嗣位江南國主;三十九歲那年的十一月二十七日,金陵城被宋朝大將曹彬攻破,淪落位亡國賤虜。「七」字似乎與他有不解之緣。他曾做過尊崇無加的南唐後主,也做過終日以淚洗面的亡國賤虜;政治家說他是懦羼之君,歷史學家說他是末路降王,文學家說他是絕代詞人,小說家說他是風流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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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37年,對於南唐烈祖李昪來說,是最輝煌的一年。這一年的七月七日,李家降生了一個廣顙風頰,駢齒重瞳的寶貝公子,他就是李昪長子李璟的第六個兒子,取名李從嘉,字重光,他就是後來把「四十年來家園,三千里地山河」拱手送給宋王朝的南唐後主李煜。也就是這一年的十月,李昪終於從吳睿帝楊溥手中接過了禪位詔書,登上了九五之尊,開創了南唐三十八年的短命基業,實現了自己「溪澗豈能留得住,終歸大海做波濤」的雄心壯志。

建國後的李昪,牢記「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破由奢」的古訓,勸課農桑、息兵睦鄰、與民生息。經過七年的勵精圖治,出現了「內外寢兵,耕織歲滋,文物彬然,漸存中朝之風」(《釣磯立談》)的欣欣向榮的景象,終使南唐聲威遠震,八方來朝。這個寒門出身的君王,平日着裝樸素,腳穿蒲編草鞋,衣無 羅綺錦繡;就連自己平日裡用的盥洗、飲食等器具也全為鐵器,嚴令有司添置金銀製品;他也沒有因為自己是新皇登位而大興土木,炎炎夏日,寢殿帷幔仍用葛布而不換輕紗;漫漫長夜,仍然用當初為將時的馬廄照明的檯燈……就是這樣一位雄才大略的國主,才享受了七年安定生活後,便在金陵撒手人寰。臨終之際,緊緊拉着長子李景通的手,留下了「汝守成業,宜善交鄰國,以保社稷」的諄諄告誡。李景通即位後,改名為李璟,就是這位史稱「天性儒懦,素昧武威」的接班人,在他當上皇帝的第二年,把父親的忠言告誡置於九霄雲外,悍然出兵入閩,攻打王延政,從此,南唐開始走向了下滑路:947年,兵敗福州;950年,地削於淮南;952年,盡失楚地。956年,南唐歷史在這裡拐彎,走向了由盛及衰的轉折點。北周將領趙匡胤偷襲滁州,南唐大將皇甫輝率領的十萬大軍頃刻之間作鳥獸散。皇甫輝不屈而死,南唐失去了擎天柱,再加上周世宗兩次親征南唐,攻城掠地,所向披靡,從此國勢遽衰,江河日下。到了958年,李璟不得不上表削去帝號,稱國主,向北周納捐稱臣。

這位天性懦弱的南唐中主,根本算不上一個興邦強國的明主,卻是一位弄月吟風的行家裡手。面對自己回天無力,欲罷不能的人生遭遇,釀造了他字字皆愁,聲聲含恨的絕唱,終使他成為一個偉大的詞人。不過,這風驟雨狂落紅無主的春愁,夜寒香冷孤夢難成的愁思也無力挽回失敗的命運。九六一年,李璟在內外交困中死去。

然而,就是李璟這種風流倜儻的詩人氣質和頭角崢嶸的華章文采,為他的兒子們日後嗜文厭武,特別是為李煜後來醉心翰墨,成長為工書畫、善詞章、知音律,獨領風騷的絕代才人,起了潛移默化、潤物無聲的作用。他以自己的言傳身教,造就了一個詩詞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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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61年7月,是李從嘉生活「天教心愿與身違」的開始,二十五歲的李從嘉在風雨飄搖中登上了南唐皇帝的寶座。這對於既缺文韜又乏武略,久視功名利祿如浮雲、畏途的風流才子李煜來說,不啻是天大的錯誤。可命運偏偏就和這個風流倜儻的才子作對,硬是強人所難,把他推上了安邦治國、經世濟民的君王寶座。但出於對日後安邦治國的美好憧憬,李從嘉即位伊始,就更名為煜,字重光。煜,取意於西漢著名文學家揚雄《太玄·元告》中的「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意思是光明照耀,可謂用心良苦。

李煜的一生,大致可分為兩個時期:一個是雖百般委曲求全苟安於江南一隅的帝王時期,一個是由一國之主淪落為末路降王的賤虜時期。由於李煜從小就「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他完全沒有繼承祖父剛強和武勇的基因,卻十足地承接了父親的柔弱和文采的血脈。他嗣位後,雖是在百般委曲求全中苟安於江南一隅,但畢竟還能享受着帝王生活。白天:「紅日已高三丈透,金爐次第添香獸。紅錦地衣隨步皺。佳人舞點金釵溜,酒惡時拈花蕊嗅。別殿遙聞簫鼓奏。」(《浣溪沙》);而晚上:「晚妝初了明肌雪,春殿嬪娥魚貫列。笙簫吹斷水雲間,重按霓裳歌遍徹。臨風誰更飄香屑,醉拍欄杆情味切。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玉樓春》)。

一曲《浣溪沙》,一曲《玉樓春》,就是李煜帝王生活的真實寫照。對於前期的李煜來說,舉目所見,唯有綺羅;側耳旁聽,唯有笙歌。今天,我們可以大膽的想象,如果李煜生活在太平盛世,做個風雅皇帝還是能夠應付一氣的;可他偏偏生不逢時,降生在一個改朝換代天翻地覆的時代,偏偏又遇到了一個對手強硬且又不太通文墨的趙匡胤,也只好「一片降幡出石頭」(劉禹錫),沒有抵抗只有投降的份了。這也照應了「南朝天子多無福,不作詞臣作帝王」的詩句。

有人說,政治是藝術的天敵。的確,感性、注重內心情感的人是不適合做統治者的。「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的李煜,終究抵抗不了命運的安排。他一生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把詞人的浪漫融入到政治中,要知道,政治怎能容得下那些風花雪月、紙醉金迷!

公元975年,是李煜即位的第十五個年頭,「七」的厄運再次降臨到李煜的頭上。這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七日,39歲的李煜在逼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舉起了白色的降幡。976年正月,李煜被俘押往到了汴京,宋太祖趙匡胤端坐在宮城正門朋德樓之上,接受凱旋之師獻俘受捷。可憐的李煜白衣白帽,跪在闕下,聽候發落。尚有些大度之心的趙匡胤封了李煜一個光祿大夫,檢校太傅和右千牛上將軍的虛銜。宋太祖死,太宗趙光義即位後,又改封李煜為隴西公。

李煜雖然已為臣虜,但畢竟曾為一國之君,宋朝的皇帝還是專門撥了一個小院子供他日常起居,但規定平時不准與外人接觸,而且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這不但使他人身失去了自由,就連最基本的吃食也得靠趙家的施捨。據史書記載,自降宋以來,李煜「此中日夕,只以眼淚洗面」,就像一隻被囚禁在籠子裡的金絲鳥。面對精神和物質的雙摧殘,李煜也只好在「剪不斷,理還亂」的思愁亂緒中,將許多絕望的愁和苦壓縮在片刻的夢中,靠來似春夢,去如朝雲的夢遊獲得片刻的安慰——「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可大夢醒來,剩下的只有更加殘酷的現實和無休無止的「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的哀怨與回憶。難怪人們說「別時容易見時難」,對李煜而言,江山易主,國土淪喪,故土故人,「別」就是永別,「見」也是永世不得相見。

公元978年的七夕,正是李煜的生日,也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佳期。42歲的李煜又面臨「七」的劫數。本是個喜慶的日子,可兩年多的臣虜生活,禁不住再次激發了他的汩汩文思,「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絕唱傳到了趙光義的耳朵里,惹得趙光義勃然大怒,立即命人為其送去了生日禮物——一包牽機毒藥。於是,當長夜過後,陽光再度照進小樓的時候,年僅42歲的李煜的一縷魂魄已隨悠悠東流的江水一去不復返了!

關於李煜的治國之才,宋太祖趙匡胤曾做過耐人尋味的評論。李煜降宋後,一次,宋太祖大宴群臣,席間,趙匡胤問李煜:「朕聞卿在江南每逢設宴或赴宴,都要吟詩填詞,能否舉出最為得意的一聯供朕欣賞?」李煜沉思片刻,書生氣十足地誦出自己的得意之作《詠扇》詩中的一聯:「揖讓月在手,動搖風滿懷。」趙匡胤聽罷放聲大笑,揶揄李煜道:「妙哉!試問,'風滿懷』,可究竟有幾多?」隨後不以為然地當眾評論李煜:「好一個翰林學士!」另一次,趙匡胤與侍臣議論李煜,又深有感慨地說:「當初李煜倘若能用作詩的功夫治理國家,今日又怎能淪為朕的階下囚?」

是呀,對於才藝過人、情意豐盈的李煜來說,簡直就是在錯誤年代,在錯位的位置,幹了一份錯位的工作,古人說他「誤作人主」,這個評價是最恰如其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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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75年,當金陵城被宋朝大將曹彬攻破時,到處充滿着火與血的呻吟,作為南唐國主的李煜,也曾被激起了一些男兒的血性,立下儻儻誓言:若社稷不保,當攜血屬以赴火。可到了真正實踐誓言的關鍵時刻,冥冥中的列祖列宗在拭目一待看着這個不肖兒孫的舉動,戰亂中的黎民百姓在等待着那為國捐軀的領頭人時,李煜卻猶豫了,缺乏足夠的勇氣,終於率領司空知左右內史殷崇義等人肉袒出降,被成為「鍾阜龍蟠,石城虎踞」的帝王之都、六朝金粉繁華之地的金陵,再一次上演了一曲短命王朝的悲劇。

如果當初李煜縱身跳入火中,不但歷史會永遠記下這悲壯的一幕,帝王世家的傳記也將會重新評判和審視這位風流倜儻文采飛揚的皇帝。但對於中國文學史來說,那將是最不幸的一頁,今天的我們就很難再讀到那些用血淚甚至是生命鑄就的詩篇。

試想:若是沒有國亡廟隳、身淪人手的的痛定思痛,何來他眷戀故國和憂愁悲哀難遣的情感交融;若沒有非人囚徒生活與黃粱美夢的牴牾,何來他盪氣迴腸肝腸寸斷的悵惘和絕唱;若沒有人為刀俎,己為魚肉經歷,何來他情感上的「欲說還休」(辛棄疾),何來「以血書者」(王國維)的詞作;若沒有朝為一國主,暮作階下囚的滄桑巨變,又何來他那「字字看來都是血」 一字一淚無可復加的詞章呢?

滾滾的歷史車輪碾碎了一個南唐,驚濤拍岸的巨浪擊碎了一個江南國主的繁華春夢,同時也造就了一個純情的詞人李煜。李煜是懷着一顆真率的赤子之心來到世上的,正如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所說:「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是後主為人君短處,亦即為詞人長處。」正因為李煜的坦誠、率真和純情,才使他擁有女性般的多愁善感和感情豐富細膩的個性,正是由於他生活經歷的大起大落,使他飽償了從最輝煌到最悽慘的人生體驗,才有他對故國之思的無限眷念,才有他對亡國之痛的無限悔恨,他才用詞這種駕輕就熟的藝術形式淋漓盡致地去傾訴、去寄託傷感的情調和鬱悶的情懷,以求得精神上的暫時解脫。

我們不能責備李煜的軟弱無能、不是治國的材料,因為他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詞人,一個視藝術如生命的真正的詞人。他甚至在家國將亡之時,還在吟詠「子規啼月小樓西」(《臨江仙》),就是在倉惶辭廟之日,他還讓教坊奏別離之曲,揮淚對宮娥;最終因了「小樓昨夜又東風」「一江春水向東流」(《虞美人》),而招致殺身之禍。走上南唐君主之位,不是他的過錯,而是歷史的誤會,也是他力辭不掉的。在當時國運漸衰四面楚歌的情形之下,即使是雄才大略的君主,也難以挽救這岌岌可危的頹勢,更何況李煜只是一介書生。與亡國被俘的蜀漢後主劉禪相比,李煜更值得人們同情。一個重要原因在於劉禪被俘後,「樂而不思蜀」,而李煜雖淪為囚徒,卻心裡一直念念不忘故國,更因他為後人留下了真實而不朽的詞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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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作家繆塞曾說:「最美的是個事最絕望的詩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從純粹的眼淚。」這句話最適合李煜。

從高高在上的皇帝,變成任人宰割的囚徒,巨大的落差,使李煜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也為李煜的詞注入了生命的源泉。從此,李煜的詞,不再局限於閨房嬌語,月影彷徨,不再僅僅是男歡女愛,取而代之是「流水落花春去也」的無奈,是「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的悲憤,是「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憂愁,是「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痛楚,是家破國亡之後的血淚真情,是一字一淚、一聲一泣的家仇國恨。虞美人也好,浪淘沙也罷,在菩薩蠻中,包含了李煜多少的歡愉、眷戀、惆悵、徘徊、悔恨、寂寞、痛苦與絕望,只有李煜自己知道,這也就不難理解後世的人們稱李煜的一生為「以血書者」。

作為一介帝王,李煜並不稱職,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很多的史書當中,寫滿了對李煜的不屑與輕視,冠之以「亡國之君」;而在文壇之人提及李煜,則說不盡他的無奈與蒼涼。好在不論是帝王的霸業宏圖,還是雄主的文治武功,終將隨風而去,春花秋月、雕欄玉砌、車水馬龍、羅幕玉鈎,必將成為日後人們的談資和話題。唯有藝術,永不消弭。

千百年來,李煜之所以千古流芳,不在階下,而在詞里。屈辱生命結束了,他的藝術生命卻高傲地活了下來。「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在現實世界裡,李煜失去皇冠、國土;在詞的世界裡,他又獲得了無比的尊嚴、榮譽。命運讓他在現實世界里,用流淚、流血,乃至付出生命,成全了一個「千古詞帝」。

「千古詞帝」,染了多少悲愁啊![1]

作者簡介

於曉斌,日照市作家協會會員,有作品在《青島文學》《中國校園文學》等報刊發表。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