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吃食(楊柳)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前往: 導覽搜尋

《吃食》中國當代作家楊柳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吃食

民以食為天。既為民,吃食齊天。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想這地畝不同,產出異樣,這天便有別,也就是吃食有別。依哲人們的說法,客觀存在不同影響了人們的吃食,這是空間的區隔。說白了,不同地方吃食不同。

這個好懂。河南河北種麥,食麵。我的老家植稻,吃米。有的地方拿玉米當正餐,只是聽說,不知道玉米如何吃。還有的地方靠吃土豆過日子。這我不只耳聞,而是眼見。一回,去川東採訪,那裡有支勘探隊。山大林子密,深山裡的老鄉多種土豆,當然也有玉米。不過那玉米瘦削,原因是高寒地區氣溫低,少日照,致那莊稼一幅營養不良的樣子。而土豆,這樣的要求似乎可以忽略。那地方的人們幾乎餐餐土豆。看來,有領導說要把土豆當作主食,也是對的。人們把土豆挖下來後,放在樓上風着,免得它得了溫度就發芽。那兒的房子是用多根原木四囿,好大一間房,無分間,一家人燒火做飯,起睡涮洗都在裡面。有樓,一架木梯上去。樓上四面無壁,據說那樣放土豆吃到明年春天沒問題。好大座山就那麼兩戶人家。我們勘探隊有個二班住那裡。當然不能與主人搶住樓下,只好往樓上,枕頭旁邊就是土豆。看到我們隊員們吃米,房主就跟我們換一些。我在那兒住幾天,就吃了幾天土豆,也好吃。喜歡吃土豆好像就是那幾天練成的。那東家每天都是吃土豆,換給他的米,留給小孩子吃。

吃食空間有別便以此佐證。

時間迥異,吃食也大不相同。我老家上世紀五十年代吃高粱小米,因為那時就產這兩樣。小米秋天吃,高粱春天吃。為什麼?小米比較高粱要好吃一些,好的先吃。第二年春天,吃的東西少了,不好吃的高粱也上正席了——老家有俗話:狗肉不上正席。那會,有狗肉也當過年吶。不怕你不吃,餓你一天兩天,只要能吃的你不會嫌。那年頭,我們村子低洼,下點雨就淹,一年兩次三次地淹。淹過的莊稼地就趕種粟,就是小米。現在,人們保健,拿高粱小米當個稀珍。我們小時候,看見這就沒了食慾,遠沒大米好。

起先老家的人還不吃蛇,看看都噁心。不吃蛇吃刺蝟,老家樹多,刺蝟也多到吃不完。那時只聽說廣東人吃蛇。現在老家也吃了。幾十年後,一些從廣東打工回來的人,學廣東人吃蛇,回鄉後,到處打蛇吃,這時反而沒得刺蝟吃。後來蛇也不讓打了,說是要保護。村子後面修了水利,好淹的地都變做了水澆地,全種稻子。年老的人懷想高粱小米,只好去城裡買,在村里是吃不到了。

我第一次吃蛇,是調過來海南後。二十多年前,我剛到海南,在學校負點責。學校在一座樹林裡,蛇老多。一天早上,一條蛇跑到老師的課桌里,就叫了村里幾個小伙來打。來打是可以,蛇要歸他們。這在我們是一百個同意。打了後,小伙子就給了老師們一截。熬了冬瓜湯,一人一小碗,好吃。把蛇當吃食,我的人生只遇到這麼一回。雖說現在餐廳都有蛇賣,但我不想吃那東西,看着那東西我都討厭,不打它就是燒了高香了。

人生幾十歲,吃食當然不少,所以,總有些人說,吃的鹽比人吃的米還多。我不這樣,吃清淡,放鹽少,不一定比那口味重的年輕人吃鹽多。不過要說我吃的紅薯比有些人吃的大米多,還是說得過去的。

上世紀中葉,老家的青山大湖旱得見了底,水多的地方也沒了水吃,人們就在湖底挖井,還得分配着用。高粱小米也沒得吃。後來旱情稍好,人們就趕種紅薯,那東西產量高,長得也快,最主要的是不擇地。有紅薯就吃紅薯,不過紅薯也分得不多。

後來,人民公社在村後萬家湖辦個農場,有三百畝左右。那紅薯是新品種,皮是黃的,煮熟後肉粉。原來老家人們種的紅薯皮是紅的,肉是白的,生吃可以,熟後如稀泥樣,沒有黃紅薯好吃。紅薯還沒長大,我就去割紅薯藤來吃。一天,我剛割沒幾根,就聽着有人喊:「誰家小孩割公社的紅薯藤?」一抬頭,農場的人,於是拔腿就跑。可那人說:「別跑,籃子還沒滿,你跑啥?」我停下來。他拿過刀就砍過一大把給我:「快回家,抓着了要開你的批鬥會了。」我哭着給了他一躬,一下就閃進了自家竹林。這人我一輩子記着,他是雪友台的。紅薯長成後,我先是看,如果有人去偷,我也去。一天中午,農場的人吃飯去了,地里便多了不少人。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不知是誰喊:「來了!」人們一鬨而散。我挽起籃子就跑。我人小,才挖了三隻紅薯。回家放了紅薯就去看熱鬧。果不然,有人被抓。

被抓的人不是我們村的。好像是徐馬灣的,是個老婦人。農場的人用力扯過她的籃子,將紅薯倒在地上,用腳踩那竹籃子。那婦人就跪下來哭。接着便有個砍柴路過的老頭來勸,勸也沒用。那老頭就將婦人摻起來走了。

農場的人還不錯,把地上的紅薯都給了我。不給木喜,也不給海棠,就給我。我脫下褲子裝着紅薯,急跑回家。我知道他,他叫國友。幾十年了,想起國友,我就淚流滿面。我感激他啊。

那幾年的日子少吃食。什麼都是吃食,又什麼都不是吃食。逮着什麼吃什麼,一會是野菜,一會是樹皮,——榆榔的皮。三年後滿村都是死的榆榔樹,光着頭立在那兒。那樹有恩於人,人們不捨得砍啊。

幾十年後,我回老家總要住些時日。父母在時,每回回家,白花花的米飯就在面前,讓我邊吃邊想着紅薯。父母不在了,每回回家,弟弟除開米飯外,天天都是鱔魚、泥鰍、蝦子湯,讓人弄不清吃食是什麼了。

想來,而今這日子沒有地域的不同了,全中國到處都有米吃。要說不同,就是現在與過去的不同。全中國都不同了。

食既為天。天大的事就是吃。吃的中心就是吃食。不過我不知道,這吃食會不會在幾十年後再變呢?國外有個恩格爾,好像就是說,吃食不以糧食為主,而是以別的什麼奶呀蛋哪水果為主,那才是好日子呢!

如果有這些吃食是好日子,我現在天天過的都是好日子。真正的糧食,倒是吃得越來越少了。

我當然很滿足,一輩子把都什麼都當吃食了,你說,這人生還有什麼別的說頭。 [1]

作者簡介

楊柳,筆名:嚴伍台、黃家咀。男,湖北天門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