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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窗聽雪(柏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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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中國當代作家柏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深冬的夜晚,一個人坐在寂靜的書房,窗外是落雪的聲音,更覺得屋內的靜,只有昏黃的燈光罩在攤開的書頁上,連續幾天夜間,都在讀書,頸椎早就僵直得一轉動就咯吱咯吱響,連肩膀連隱隱作疼,還是目不轉睛地讀着。這其實就是生活的常態。世上的書太多太多了,是人生有涯,是讀不完的,就是選了再選,精簡再精簡,也是讀不完了,金克木說書讀完了,也許是先生的感覺而已。書,是讀不完的,外國的不說,就說中國的,僅僅清代編撰的《四庫全書》就很難一本一本讀完,說書讀完了也許是一種調侃,當不得真的。

讀書,是需要好的老師來指導的,這樣可以事倍功半,不然,要走許多彎路白白浪費許多年華和精力,收不到預期的目的。真的很羨慕,在上個世紀的民國年間,竟然出現了很多的大師,章太炎魯迅胡適王國維陳師培黃侃陳寅恪錢玄同、顧頡剛、吳宓等等。這些人物都是優秀的老師,跟隨他們學習,練習做學問,真是一種人生的幸運呢!學習中國文字,這是治國學最基本的知識。那麼,拜章太炎為師或者拜他的學生黃侃為師,就會得到天下最好的教導,得到學問的真髓,不會像現在一樣讀完了研究生還不會寫文章,連二十四史也通讀不了。民國年間,是思想最為自由最為開放的年代,正如周作人所說的是王鋼解紐的時代。這時候,類似於戰國時期的諸子百家爭鳴的時代,各種思想各種學說層出不窮,而且,出現了不少的偉大人物,以文學而言,陳獨秀、胡適、魯迅、周作人他們木秀於林,引導了一個時代的風氣,開闢了中國文學的新紀元。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文學巨匠,由他們開始的中國現代文學逐漸走向沒落,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優秀的文學的拷問靈魂的傳統轉變為用文學解釋意識形態的生活方式,直到八十年代改革開放時期,文學才回歸文學,而文學的真正繁榮還是一個緩慢的遙遠的過程。

當下的社會是一個非常浮躁的社會,這是一個不能迴避的社會階段,社會的發展也是由低級階段到高級階段的,按照事物的發展規律前進,不能也不可能跨越了某個階段進入下一個階段,這不符合辯證法,也不符合事物的發展規律,就如蠶必須經歷成蛹、化娥、產卵這樣一個生命的循環過程,不能直接跨越一個生命階段到另一個生命階段一樣。要做的工作,是儘量使這個生命階段縮短時間的周期,儘快達到下一個生命階段而已。因此,浮躁的社會是不能避免的社會階段。而在浮躁的社會裡,文學和學問走向邊緣化是毫不奇怪的,社會歡迎的是急功近利是當下投資當下見利事情。真正的文化繁榮是要等待整個社會浮躁消失之後,一切趨於平穩以後,人們極端需要精神營養的時候,這個時候,就會出現大師。

高度發達的經濟不一定就能帶來高度文化的發達,十九世紀的俄羅斯還處在農奴制的末期,就出現了異常發達的文化現象,出現了一座座高山,出現了一個個大師:普希金、托爾斯泰、契訶夫、別林斯基……文化的發展有自己獨特的發展規律的。原始森林裡,之所以能生長參天的大樹,能生長那麼絢麗的花草,這是因為自然選擇的結果。說這層話的意思是,經濟的高度發展或者相反,並不是決定文化發展的首要條件,但是,浮躁的社會是斷然不能帶來文化的發展的。浮躁的社會,一切處於短視的現狀,一切都來用數字衡量,一切都表格化了,缺少創新,缺少長遠的規劃,沒有寧靜的做學問的心態,不能靜心的全力打造真正能接受歷史檢驗的作品,而是急於出所謂的成果,這樣勢必引起文化的萎縮。

要認識社會,認識生活,認識人生,就要深入到社會深入到生活深入到人生的漩渦里去,就要多讀書,起碼有一個能使靈魂安寧的去處。只有和現實有一定的距離,才能有可能對現實做出冷靜的判斷,也才能對社會對生活對人生做出正確的藝術描寫。十九世紀的俄羅斯作家、詩人和理論家,在那樣的社會現實里,卻寫作出來震撼世界的文藝作品和閃耀着光芒的思想理論,那就是他們具有藝術的自由和思想的自由;同樣的,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產生了那麼多的思想、文藝諸方面的大師,也是他們具有這樣的自由。更重要的是,他們具備了先進的科學文化知識,具備了深厚的國學知識,如同一棵大樹紮根在肥沃的土壤里,必定能成「霜皮溜雨四十圍,黛色參天二千尺」!

除去其他的因素不說,這一代人缺少的是系統的知識儲備,這和這個時代有了太多的「野狐禪」而缺少真正的學術大師有關。這就讓人很是懷念民國時期的那些傑出的大師了,最近孫郁寫了一本《在民國》的書,簡單的勾勒了民國年間那些大師所處的社會氛圍和治學的特點以及鮮明不二的性格。一直在想,假如能給章太炎先生當學生學習小學,或者隨從黃侃先生學習小學,至少從他們的身上學到「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學人風範。前段日子,讀三卷本的《黃侃日記》,真是入了迷,黃侃的一生簡直就是一個遊走在學問的里的純粹的知識分子的一生。社會上流傳了不少他的逸聞趣事,也足以說明他不但才高八斗,而且也是性情中人,活生生的一個視學術為生命甚至重於生命的人!能如此絳帳拜師學習,當是十分幸運的啊!可惜,餘生也晚,只能透過單薄的文字描述去領會先生的學術風采了……章太炎先生的學生劉文典,面見蔣公時,傲然挺立,憑得的就是有真學問的底氣,才不會奴顏婢膝搖尾乞憐呢!

說到這裡,又想起陳寅恪先生。先生的學問大不大?一言蔽之:大!但是,先生的著述比起先生的學問來,覺得不成比例,大都是解放以前的著述,解放後先生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撰寫《柳如是別傳》上去了,而中斷了對唐史的研究或者對西域的研究甚至對佛學的研究,總讓人感到先生的選題沒有發揮先生的學力。先生應該繼續對這些領域繼續研究,也許,留給世間的遺產就更豐富了。先生不再對原先的學術領域繼續研究,有人說是研究的環境改變了,先生的心境也就改變了,繼而研究的選題也就改變了。這個問題說不清楚,不說也罷。和陳寅恪相差不了多少歲的錢穆先生,卻是盯住自己選定的選題一點也不放鬆研究,無論是宏觀的歷史研究還是微觀的橫斷面研究,都能碩果纍纍,在他身上用著作等肩來形容,絕對不是一句空話!錢穆先生沒有陳先生那樣四處留洋,也沒有陳先生那樣大的脾氣,結果呢,錢穆先生的成就早就超過陳先生了。究其原因,一個人所處的環境固然對人的影響很大,但更重要的是,內心要有一股勁,一股任何力量也不能戰勝的精神!吳宓先生的著述不多,不過吳宓直到死,其內心總有一種力量支撐着他,他一直堅持寫的《吳宓日記》,現在來看,比有些人的大部頭著作還要有價值。

讀書,總是要能靜下心來,驅除一切私心雜念,當然,尋找一塊青山綠水、樹林蔥鬱的地方,就像海德格爾一樣有一間小木屋最好,實際上,能達到這樣的讀書境界的人有幾多呢?真是孔乙己碟盤裡的黃豆,「多乎哉?不多也!」浮躁的社會是以經濟為軸心運轉的。在一個金錢主宰生活幸福指數的社會,能安心讀書的人愈來愈少了,相反的是,職稱是愈來愈高了。2007年的《讀書》雜誌第五期,呂微寫的《何其芳傳說》,其中有一節談到何其芳在文學研究所評職稱,沒有組織大家投票,沒有填寫名目繁多的表格,沒有經過什麼學術委員會評審,他一個人說了算,你是一級研究員,你是二級研究員,就怎麼定了,大家誰也沒有意見,好像就應該是這樣。何其芳評職稱,憑得就是人家個人的學術成果,就是人家的著作,就是人家在學術問題上的貢獻,而不是憑關係,不是憑個人的恩怨和私利。真正評出了學術的等級,為以後文學研究所樹立了典範也樹立了做學問的正氣!而現在,滿街的教授里,有幾個還算得上是半瓶醋呢!後果是讀書人不是為天下而讀書了,最多是為一己之私利而讀書或者根本就不讀書了。山水再好,與讀書何干!

黃侃先生至死還在讀書,還在圈點按時日預計讀完的書頁,真令人感動不已。假如,早早跟着這位先生讀書,起碼還能給這個世界上保留一些讀書人的種子。夜深了,雪還在下着,此時的意境忽然極像歐陽永叔筆下的秋夜,金戈鐵馬,銜枚夜走,這是,硬硬的雪花在撞擊着鐵一樣的樹枝和岩石一樣的玻璃窗上的聲音。又是一個寂寞的夜晚。在書房的北窗下,聽着雪聲,心裡想:瑞雪兆豐年,明年或者是個好年呢!昏黃的燈光,仿佛也明亮了許多。[1]

作者簡介

柏峰,陝西蒲城人。著有多種文學理論專著、散文集。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