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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傳》出自《後漢書》。《後漢書》是一部由我國南朝宋時期的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記載東漢歷史的紀傳體史書。與《史記》、《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書中分十紀、八十列傳和八志(取自司馬彪《續漢書》),全書主要記述了上起東漢的漢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至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共195年的史事。《後漢書》大部分沿襲《史記》、《漢書》的現成體例,但在成書過程中,范曄根據東漢一代歷史的具體特點,則又有所創新,有所變動。[1]

原文

鮑宣妻 王霸妻 姜詩妻 周郁妻 曹世叔妻 樂羊子妻 程文矩妻 孝女曹娥 許升妻 袁隗妻 龐淯母 劉長卿妻 皇甫規妻 陰瑜妻 盛道妻 孝女叔先雄 董祀妻

  《詩》、《書》之言女德尚矣。若夫賢妃助國君之政,哲婦隆家人之道,高士弘清淳之風,貞女亮明白之節,則其徽美未殊也,而世典咸漏焉。故自中興以後,綜其成事,述為《列女篇》。如馬、鄧、梁後,別見前紀;梁D423、李姬,各附家傳。若斯之類,並不兼書。余但搜次才行尤高秀者,不必專在一操而已。

  勃海鮑宣妻者,桓氏之女也,字少君。宣嘗就少君父學,父奇其清苦,故以女妻之,裝送資賄甚盛。宣不悅,謂妻曰:「少君生富驕,習美飾,而吾實貧賤,不敢當禮。」妻曰:「大人以先生修德守約,故使賤妾侍執巾櫛。即奉承君子,唯命是從。」宣笑曰:「能如是,是吾志也。」妻乃悉歸侍御服飾,更着短布裳,與宣共挽鹿車歸鄉里。拜姑禮畢,提甕出汲,修行婦道,鄉邦稱之。

  宣,哀帝時官至司隸校尉。子永,中興初為魯郡太守。永子昱從容問少君曰:「太夫人寧復識挽鹿車時不?」對曰:「先姑有言:『存不忘亡,安不忘危。』吾焉敢忘乎!」永、昱已見前傳。

  太原王霸妻者,不知何氏之女也。霸少立高節,光武時連征,不仕。霸已見《逸人傳》。妻亦美志行。初,霸與同郡令狐子伯為友,後子伯為楚相,而其子為郡功曹。子伯乃令子奉書於霸,車馬服從,雍容如也。霸子時方耕於野,聞賓至,投耒而歸,見令狐子,沮怍不能仰視。霸目之,有愧容,客去而久臥不起。妻怪問其故,始不肯告,妻請罪,而後言曰:「吾與子伯素不相若,向見其子容服甚光,舉措有適,而我兒曹蓬髮歷齒,未知禮則,見客而有慚色。父子恩深,不覺自失耳。」妻曰:「君少修清節,不顧榮祿。今子伯之貴孰與君之高?奈何忘宿志而慚兒女子乎!」霸屈起而笑曰:「有是哉!」遂共終身隱遁。

  廣漢姜詩妻者,同郡龐盛之女也。詩事母至孝,妻奉順尤篤。母好飲江水,水去舍六七里,妻常溯流而汲。後值風,不時得還,母渴,詩責而遣之。妻乃寄止鄰舍,晝夜紡績,市珍羞,使鄰母以意自遺其姑。如是者久之,姑怪問鄰母,鄰母具對。姑感慚呼還,恩養愈謹。其子後因遠汲溺死,妻恐姑哀傷,不敢言,而托以行學不在。姑嗜魚會,又不能獨食,夫婦常力作供會,呼鄰母共之。舍側忽有湧泉,味如江水,每旦輒出雙鯉魚,常以供二母之膳。赤眉散賊經詩里,弛兵而過,曰「驚大孝必觸鬼神。」時歲荒,賊乃遺詩米肉,受而埋之,比落蒙其安全。

  永平三年,察孝廉,顯宗詔曰:「大孝入朝,凡諸舉者一聽平之。」由是皆拜郎中。詩尋除江陽令,卒於官。所居治,鄉人為立祀。

  沛郡周郁妻者,同郡趙孝之女也,字阿。少習儀訓,閒於婦道,而郁驕淫輕躁,多行無禮。郁父偉謂阿曰:「新婦賢者女,當以道匡夫。郁之不改,新婦過也。」阿拜而受命,退謂左右曰:「我無樊、衛二姬之行,故君以責我。我言而不用,君必謂我不奉教令,則罪在我矣。若言而見用,是為子違父而從婦,則罪在彼矣。生如此,亦何聊哉!」乃自殺。莫不傷之。

  扶風曹世叔妻者,同郡班彪之女也,名昭,字惠班,一名姬。博學高才。世叔早卒,有節行法度。兄固著《漢書》,其八表及《天文志》未及竟而卒,和帝詔昭就東觀臧書閣踵而成之。帝數召入宮,令皇后諸貴人師事焉,號曰大家。每有貢獻異物,輒詔大家作賦頌。及鄧太后臨朝,與聞政事。以出入之勤,特封子成關內侯,官至齊相。時《漢書》始出,多未能通者,同郡馬融伏於閣下,從昭受讀,後又詔融兄續繼昭成之。

  永初中,太后兄大將軍鄧騭以母憂,上書乞身,太后不欲許,以問昭。昭因上疏曰:

  伏惟皇太后陛下,躬盛德之美,隆唐、虞之政,辟四門而開四聰,采狂夫之瞽言,納芻蕘之謀慮。妾昭得以愚朽,身當盛明,敢不披露肝膽,以效萬一!妾聞謙讓之風,德莫大焉,故典墳述美,神祇降福。昔夷、齊去國,天下服其廉高;太伯違B723,孔子稱為三讓。所以光昭令德,揚名於後世者也。《論語》曰:「能以禮讓為國,於從政乎何有!」由是言之,推讓之誠,其致遠矣。今四舅深執忠孝,引身自退,而以方垂未靜,拒而不許;如後有毫毛加於今日,誠恐推讓之名不可再得。緣見逮及,故敢昧死竭其愚情。自知言不足采,以示蟲蟻之赤心。

  太后從而許之。於是騭等各還里第焉。

  作《女誡》七篇,有助內訓。其辭曰: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餘寵,賴母師之典訓。年十有四,執箕帚於曹氏,於今四十餘載矣。戰戰兢兢,常懼絀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勞,而今而後,乃知免耳。吾性疏頑,教道無素,恆恐子穀負辱清朝。聖恩橫加,猥賜金紫,實非鄙人庶幾所望也。男能自謀矣,吾不復以為憂也。但傷諸女方當適人,而不漸訓誨,不聞婦禮,懼失容它門,取恥宗族。吾今疾在沈滯,性命無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悵。間作《女誡》七章,願諸女各寫一通,庶有補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臥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臥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磚,明其習勞,主執勤也。齋告先君,明當主繼祭祀也。三者蓋女人之常道,禮法之典教矣。謙讓恭敬,先人後己,有善莫名,有惡莫辭,忍辱含垢,常若畏懼,是謂卑弱下人也。晚寢早作,勿憚夙夜,執務私事,不辭劇易,所作必成,手跡整理,是謂執勤也。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靜自守,無好戲笑,潔齊酒食,以供祖宗,是謂繼祭祀也。三者苟備,而患名稱之不聞,黜辱之在身,未之見也。三者苟失之,何名稱之可聞,黜辱之可遠哉!

  夫婦第二。夫婦之道,參配陰陽,通達神明,信天地之弘義,人倫之大節也。是以《禮》貴男女之際,《詩》著《關睢》之義。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夫不賢,則無以御婦;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方斯二事,其用一也。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婦之不可不御,威儀之不可不整,故訓其男,檢以書傳。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禮義之不可不存也。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於彼此之數乎!《禮》,八歲始教之書,十五而至於學矣。獨不可依此以為則哉!

  敬慎第三。陰陽殊性,男女異行。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用,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故鄙諺有云:「生男如狼,猶恐其B573;生女如鼠,猶恐其虎。」然則修身莫若敬,避強莫若順。故曰敬順之道,婦人之大禮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謂也;夫順非它,寬裕之謂也。持久者,知止足也;寬裕者,尚恭下也。夫婦之好,終身不離。房室周旋,遂生C841黷。C841黷既生,語言過矣。語言既過,縱恣必作。縱恣既作,則侮夫之心生矣。此由於不知止足者也。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爭,曲者不能不訟。訟爭既施,則有忿怒之事矣。此由於不尚恭下者也。侮夫不節,譴呵從之;忿怒不止,楚撻從之。夫為夫婦者,義以和親,恩以好合,楚撻既行,何義之存?譴呵既宣,何恩之有?恩義俱廢,夫婦離矣。

  婦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夫雲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EEC2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謂婦容。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是謂婦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古人有言:「仁遠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此之謂也。

  專心第五。《禮》,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離也。行違神祇,天則罰之;禮義有愆,夫則薄之。故《女憲》曰:「得意一人,是謂永畢;失意一人,是謂永訖。」由斯言之,夫不可不求其心。然所求者,亦非謂佞媚苟親也,固莫若專心正色。禮義居潔,耳無塗聽,目無邪視,出無冶容,入無廢飾,無聚會群輩,無看視門戶,此則謂專心正色矣。若夫動靜輕脫,視聽陝輸,入則亂髮壞形,出則窈窕作態,說所不當道,觀所不當視,此謂不能專心正色矣。

  曲從第六。夫「得意一人,是謂永華;失意一人,是謂永訖」,欲人定志專心之言也。舅姑之心,豈當可失哉?物有以恩自離者,亦有以義自破者也。夫雖雲愛,舅姑雲非,此所謂以義自破者也。然則舅姑之心奈何?固莫尚於曲從矣。姑雲不爾而是,固宜從令;姑云爾而非,猶宜順命。勿得違戾是非,爭分曲直。此則所謂曲從矣。故《女憲》曰:「婦如影響,焉不可賞!」

  和叔妹第七。婦人之得意於夫主,由舅姑之愛已也;舅姑之愛已,由叔妹之譽已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譽毀,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復不可失也。皆莫知叔妹之不可失,而不能和之以求親,其蔽也哉!自非聖人,鮮能無過!故顏子貴於能改,仲尼嘉其不貳,而況婦人者也!雖以賢女之行,聰哲之性,其能備乎!是故室人和則謗掩,外內離則惡揚。此必然之勢也。《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此之謂也。夫嫂妹者,體敵而尊,恩疏而義親。若淑媛謙順之人,則能依義以篤好,崇恩以結援,使徽美顯章,而瑕過隱塞,舅姑矜善,而夫主嘉美,聲譽曜於邑鄰,休光延於父母。若夫蠢愚之人,於嫂則託名以自高,於妹則因寵以驕盈。驕盈既施,何和之有!恩義既乖,何譽之臻!是以美隱而過宣,姑忿而夫慍,毀訾布於中外,恥辱集於厥身,進增父母之羞,退益君子之累。斯乃榮辱之本,而顯否之基也。可不慎哉!然則求叔妹之心,固莫尚于謙順矣。謙則德之柄,順則婦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詩》云:「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其斯之謂也。

  馬融善之,令妻女習焉。

  昭女妹曹豐生,亦有才惠,為書以難之,辭有可觀。

  昭年七十餘卒,皇太后素服舉哀,使者監護喪事。所著賦、頌、銘、誄、問、注、哀辭、書、論、上疏、遺令,凡十六篇。子婦丁氏為撰集之,又作《大家贊》焉。

  河南樂羊子之妻者,不知何氏之女也。羊子嘗行路,得遺金一餅,還以與妻,妻曰:「妾聞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況拾遺求利,以污其行乎!」羊子大慚,乃捐金於野,而遠尋師學。一年來歸,妻跪問其故。羊子曰:「久行懷思,無它異也。」妻乃引刀趨機而言曰:「此織生自蠶繭, 成於機杼, 一B377而累,以至於寸,累寸不己,遂成丈匹。今若斷斯織也,則捐失成功,稽廢時日。夫子積學,當日知其所亡,以就懿德。若中道而歸,何異斷斯織乎?」羊子感其言,復還終業,遂七年不反。妻常躬勤養姑,又遠饋羊子。

  嘗有它舍雞謬入園中,姑盜殺而食之,妻對雞不餐而泣。姑怪問其故。妻曰:「自傷居貧,使食有它肉。」姑竟棄之。

  後盜欲有犯妻者,乃先劫其姑。妻聞,操刀而出。盜人曰:「釋汝刀從我者可全,不從我者,則殺汝姑。」妻仰天而嘆,舉刀刎頸而死。盜亦不殺其姑。太守聞之,即捕殺賊盜,而賜妻縑帛,以禮葬之,號曰「貞義」。

  漢中程文矩妻者,同郡李法之姊也,字穆姜。有二男,而前妻四子。文矩為安眾令,喪於官。四子以母非所生,憎毀日積,而穆姜慈愛溫仁,撫字益隆,衣食資供,皆兼倍所生。或謂母曰:「四子不孝甚矣,何不別居以遠之?」對曰:「吾方以義相導,使其自遷善也。」及前妻長子興遇疾困篤,母惻隱自然,親調藥膳,恩情篤密。興疾久乃瘳,於是呼三弟謂曰:「繼母慈仁,出自天受。吾兄弟不識恩養,禽獸其心。雖母道益隆,我曹過惡亦已深矣!」遂將三弟詣南鄭獄,陳母之德,狀己之過,乞就刑辟。縣言之於郡,郡守表異其母,蠲除家徭,遣散四子,許以修革。自後訓導愈明,並為良士。

  穆姜年八十餘卒。臨終敕諸子曰:「吾弟伯度,智達士也。所論薄葬,其義至矣。又臨亡遺令,賢聖法也。令汝曹遵承,勿與俗同,增吾之累。」諸子奉行焉。

  孝女曹娥者,會稽上虞人也。父盱,能弦歌,為巫祝。漢安二年五月五日,於縣江溯濤婆娑迎神,溺死,不得屍骸。娥年十四,乃沿江號哭,晝夜不絕聲,旬有七日,遂投江而死。至元嘉元年,縣長度尚改葬娥於江南道傍,為立碑焉。

  吳許升妻者,呂氏之女也,字榮。升少為博徒,不理操行,榮嘗躬勤家業,以奉養其姑。數勸升修學,每有不善,輒流涕進規。榮父積忿疾升,乃呼榮欲改嫁之。榮嘆曰:「命之所遭,義無離貳!」終不肯歸。升感激自厲,乃尋師遠學,遂以成名。尋被本州辟命,行至壽春,道為盜所害。刺史尹耀捕盜得之。榮迎喪於路,聞而詣州,請甘心仇人。耀聽之。榮乃手斷其頭,以祭升靈。後郡遭寇賊,賊欲犯之,榮逾垣走,賊拔刀追之。賊曰:「從我則生,不從我則死。」榮曰:「義不以身受辱寇虜也!」遂殺之。是日疾風暴雨,雷電晦冥,賊惶懼叩頭謝罪,乃殯葬之。

  汝南袁隗妻者,扶風馬融之女也,字倫。隗已見前傳。倫少有才辯。融家世豐豪,裝遣甚盛。及初成禮,隗問之曰:「婦奉箕帚而已,何乃過珍麗乎?」對曰:「慈親垂愛,不敢逆命。君若欲慕鮑宣、梁鴻之高者,妾亦請從少君、孟光之事矣。」隗又曰:「弟先兄舉,世以為笑。今處姊未適,先行可乎?」對曰:「妾姊高行殊邈,未遭良匹,不似鄙薄,苟然而已。」又問曰:「南郡君學窮道奧,文為辭宗,而所在之職,輒以貨財為損,何邪?」對曰:「孔子大聖,不免武叔之毀;子路至賢,猶有伯寮之訴。家君獲此,固其宜耳。」隗默然不能屈,帳外聽者為慚。隗既寵貴當時,倫亦有名於世。年六十餘卒。

  倫妹芝,亦有才義。少喪親長而追感,乃作《申情賦》雲。

  酒泉龐BF73母者,趙氏之女也,字娥。父為同縣人所殺,而娥兄弟三人,時俱病物故,仇乃喜而自賀,以為莫己報也。娥陰懷感憤,乃潛備刀兵,常帷車以候仇家。十餘年不能得。後遇於都亭,刺殺之。因詣縣自首。曰:「父仇已報,請就刑戮。」祿福長尹嘉義之,解印緩欲與俱亡。娥不肯去。曰:「怨塞身死,妾之明分;結罪理獄,君之常理。何敢苟生,以枉公法!」後遇赦得免。州郡表其閭。太常張奐嘉嘆,以束帛禮之。

  沛劉長卿妻者,同郡桓鸞之女也。鸞已見前傳。生一男五歲而長卿卒,妻防遠嫌疑,不肯歸寧。兒年十五,晚又夭歿。妻慮不免,乃豫刑其耳以自誓。宗婦相與愍之,共謂曰:「若家殊無它意;假令有之,猶可因姑姊妹以表其誠,何貴義輕身之甚哉!」對曰:「昔我先君五更,學為儒宗,尊為帝師。五更已來,歷代不替,男以忠孝顯,女以貞順稱。《詩》云:『無忝爾祖,聿修厥德。』是以豫自刑剪,以明我情。」沛相王吉上奏高行,顯其門閭,號曰「行義桓B341」,縣邑有祀必E122焉。

  安定皇甫規妻者,不知何氏女也。規初喪室家,後更娶之。妻善屬文,能草書,時為規答書記,眾人怪其工。及規卒時,妻年猶盛而容色美。後董卓為相國,承其名,娉以軿輜百乘,馬二十匹,奴婢錢帛充路。妻乃輕服詣卓門,跪自陳清,辭甚酸愴。卓使傅奴侍者悉拔刀圍之,而謂曰:「孤之威教,欲令四海風靡,何有不行於一婦人乎?」妻知不免,乃立罵卓曰:「君羌胡之種,毒害天下,猶未足邪!妾之先人,清聽奕世。皇甫氏文武上才,為漢忠臣。君親非其趣使走吏乎?敢欲行非禮於爾君夫人邪!」卓乃引車庭中,以其頭縣軛,鞭撲交下。妻謂持杖者曰:「何不重乎?速盡為惠。」遂死車下。後人圖畫,號曰「禮宗」雲。

  南陽陰瑜妻者,潁川荀爽之女也,名采,字女荀。聰敏有才藝。年十七,適陰氏。十九產一女,而瑜卒。采時尚豐少,常慮為家所逼,自防禦甚固。後同郡郭奕喪妻,爽以采許之,因詐稱病篤,召采。既不得已而歸,懷刃自誓。爽令傅婢執奪其刃,扶抱載之,猶憂致憤激,敕衛甚嚴。女既到郭氏,乃偽為歡悅之色,謂左右曰:「我本立志與陰氏同穴,而不免逼迫,遂至於此,素情不遂,奈何?」乃命使建四燈,盛裝飾,請奕入相見,共談,言辭不輟。奕敬憚之,遂不敢逼,至曙而出。采因敕令左右辦浴。既入室而掩戶,權令侍人避之,以粉書扉上曰:「屍還陰。」「陰」字未及成,懼有來者,遂以衣帶自縊。左右玩之不為意,比視,已絕,時人傷焉。

  犍為盛道妻者,同郡趙氏之女也,字媛姜。建安五年,益部亂,道聚眾起兵,事敗,夫妻執系,當死。媛姜夜中告道曰:「法有常刑,必無生望。君可速潛逃,建立門戶,妾自留獄,代君塞咎。」道依違未從。媛姜便解道桎梏,為齎糧貨。子翔時年五歲,使道攜持而走。媛姜代道持夜,應對不失。度道已遠,乃以實告吏,應時見殺。道父子會赦得歸。道感其義,終身不娶焉。

  孝女叔先雄者,犍為人也。父泥和,永建初為縣功曹。縣長遣泥和拜檄謁巴郡太守,乘船D926湍水物故,屍喪不歸。雄感念怨痛,號泣晝夜,心不圖存,常有自沉之計。所生男女二人,並數歲,雄乃各作囊,盛珠環以系兒,數為訣別之辭。家人每防閒之,經百許日後稍懈,雄因乘小船,於父D926處慟哭,遂自投水死。弟賢,其夕夢雄告之:「卻後六日,當共父同出。」至期伺之,果與父相持,浮於江上。郡縣表言,為雄立碑,圖象其形焉。

  陳留董祀妻者,同郡察邕之女也,名琰,字文姬。博學有才辯,又妙於音律。適河東衛仲道。夫亡無子,歸寧於家。興平中,天下喪亂,文姬為胡騎所獲,沒於南匈奴左賢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素與邕善,痛其無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贖之,而重嫁於祀。

  祀為屯田都尉,犯法當死,文姬詣曹操請之。時公卿名士及遠方使驛坐者滿堂,操謂賓客曰:「蔡伯喈之女在外,今為諸君見之。」及文姬進,蓬首徒行,叩頭請罪,音辭清辯,旨甚酸哀,眾皆為改容。操曰:「誠實相矜,然文狀已去,奈何?」文姬曰:「明公廄馬萬匹,虎士成林,何惜疾足一騎,而不濟垂死之命乎!」操感其言,乃追原祀罪。時且寒,賜以頭巾履襪。操因問曰:「聞夫人家先多墳籍,猶能憶識之不?」文姬曰:「昔亡父賜書四千許卷,流離塗炭,罔有存者。今所誦憶,裁四百餘篇耳。」操曰:「今當使十吏就夫人寫之。」文姬曰:「妾聞男女之別,禮不親授。乞給紙筆,真草唯命。」於是繕書送之,文無遺誤。

  後感傷亂離,追懷悲憤,作詩二章。其辭曰:

  漢季失權柄,董卓亂天常。志欲圖篡弒,先害諸賢良。逼迫遷舊邦,擁主以自強。海內興義師,欲共討不祥。卓眾來東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來兵皆胡羌。獵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斬截無孑遺,屍骸相撐拒。馬邊縣男頭,馬後載婦女。長驅西入關,迥路險且阻。還顧邈冥冥,肝脾為爛腐。所略有萬計,不得今屯聚。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語。失意機微間,輒言斃降虜。要當以亭刃,我曹不活汝。豈復惜性命,不堪其詈罵。或便加棰杖,毒痛參並下。旦則號泣行,夜則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無一可。彼蒼者何辜,乃遭此厄禍!邊荒與華異,人俗少義理。處所多霜雪,胡風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肅肅入我耳。感時念父母,哀嘆無窮已。有客從外來,聞之常歡喜。迎問其消息,輒復非鄉里,邂逅徼時願,骨肉來迎己。己得自解免,當復棄兒子。天屬綴人心,念別無會期。存亡永乖隔,不忍與之辭。兒前抱我頸,問母欲何之。「人言母當去,豈復有還時。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顧思!」見此崩五內,恍惚生狂痴。號泣手撫摩,當發復回疑。兼有同時輩,相送告離別。慕我獨得歸,哀叫聲摧裂。馬為立踟躕,車為不轉轍。觀者皆DF4F欷,行路亦鳴咽。去去割情戀,遄征日遐邁。悠悠三千里,何時復交會?念我出腹子,匈臆為摧敗。既至家人盡,又復無中外。城郭為山林,庭宇生荊艾。白骨不知誰,從橫莫覆蓋。出門無人聲,豺狼號且吠。煢煢對孤景,怛咤糜肝肺。登高遠眺望,魂神忽飛逝。奄若壽命盡,旁人相寬大。為復強視息,雖生何聊賴!託命於新人,竭心自勖厲。流離成鄙賤,常恐復捐廢。人生幾何時,懷憂終年歲!

  其二章曰:

  嗟薄祐兮遭世患,宗族殄兮門戶單。身執略兮入西關,歷險阻兮之羌蠻。山谷眇兮路曼曼,眷東顧兮但悲嘆。冥當寢兮不能安,飢當食兮不能餐,常流涕兮C55B不干,薄志節兮念死難,雖苟活兮無形顏。惟彼方兮遠陽精,陰氣凝兮雪夏零。沙漠壅兮塵冥冥,有草木兮春不榮。人似禽兮食臭腥,言兜離兮狀窈停。歲聿幕兮時邁征,夜悠長兮禁門扃。不能寐兮起屏菅,登胡殿兮臨廣庭。玄雲合兮翳月星,北風厲兮肅泠泠。胡笳動兮邊馬鳴,孤雁歸兮聲嚶嚶。樂人興兮彈琴箏,音相和兮悲且清。心吐思兮匈憤盈,欲舒氣兮恐彼驚,含哀咽兮涕沾頸。家既迎兮當歸寧,臨長路兮捐所生。兒呼母兮號失聲,我掩耳兮不忍聽。追持我兮走煢煢,頓復起兮毀顏形。還顧之兮破人情,心怛絕兮死復生。

  贊曰:端操有蹤,幽閒有容。區明風烈,昭我管彤。

譯文

(鮑宣妻、王霸妻、姜詩妻、周郁妻、曹世叔妻、樂羊子妻、程文矩妻、孝女曹娥、吳許升妻、袁隗妻、龐淯母、劉長卿妻、皇甫規妻、陰瑜妻、盛道妻、孝女叔先雄、董祀妻)

  《詩經》《尚書》論述婦女品德由來已久了。至於賢惠的后妃幫助國君處理政事,聰明的婦女興隆治家之道,高潔之士弘揚清廉淳厚的風氣,貞潔的婦女彰明清白的操守,那麼他們的美德沒什麼不同,然而歷代的典籍都遺漏這方面的記載。所以自中興以來,婦女們的現成事跡綜合到一起,撰成《列女篇》。像馬皇后、鄧皇后、梁皇后另外記載在前面的《皇后記》,梁媳、李姬各自附在家傳中,像這種情況一併不再敘述。其他人僅搜求排比其中文才品行尤其出類拔萃的人,不一定着眼於操守一方面而已。

  鮑宣妻傳,勃海鮑宣之妻,桓氏的女兒,字少君。鮑宣曾經在少君的父親那裡學習,父親認為他清苦,所以把女兒嫁給他,嫁妝及資財很多。鮑宣不高興,對妻說:「少君生於富家,有驕氣,習慣於美麗的打扮,可我實在貧賤,不敢當這樣的禮物。」妻說:「我家大人認為先生修德守約,所以使賤妾侍執巾櫛。既然嫁給了你,那就一切聽從你的安排。」鮑宣笑道:「能這樣,這是我的志向。」妻便全部歸還侍御服飾,換穿短布衣裳,與鮑宣一起挽鹿車回到鄉里。行拜姑之禮畢,提着瓮子打水。修行婦道,鄉邦之人稱讚她。鮑宣,哀帝時官做到司隸校尉。兒子鮑永,中興初年做魯郡太守。鮑永的兒子鮑昱從容問少君道「:太夫人還記得挽鹿車時的情況嗎?」答道:「先姑有句話:『存不忘亡,安不忘危。』我怎敢忘呢?」鮑永、鮑昱已見前傳。

  王霸妻傳,太原王霸之妻,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王霸少時立高節,光武時,連續召他不出來做官。霸的事跡已見《逸民傳》。妻子也有美好的志行。起初,王霸與同郡令狐子伯做朋友,後來子伯做了楚相,而他的兒子做了功曹。子伯就使兒子送信給王霸,車馬服飾僕從雍容華貴的樣子。霸的兒子這時在田野耕種,聽說客人來了,丟下耒就回來,見了令狐之子,沮喪慚愧不敢抬頭看人。王霸見了,有愧色,客人離開而久臥不起床。妻子感到奇怪,問為什麼。開始不肯說,妻請罪,爾後說道「:我和子伯素來不一般,剛才看見他的兒子容貌服飾很有光彩,舉止行動很合適,可我的兒子蓬髮厲齒,不懂禮節規則,見客時有慚愧之色。父子之恩情太深,不覺自己有些丟人。」妻說:「你少修清高氣節,不顧榮譽俸祿。現在子伯的貴氣哪比得上你的清高?怎麼忘了你的宿志而為兒子慚愧呢?」王霸屈起而笑道「:有這種事嗎?」於是就一道終身隱居不出。

  姜詩妻傳,廣漢姜詩之妻,同郡龐盛之女。姜詩事母極孝順,妻子奉順更厚。母親喜歡飲江水,水離家六七里,妻常逆流而去汲水。後來遇到風,不能按時回家,母親口渴,姜詩責備妻子而遣她還家。妻便寄居在鄰家,晝夜紡績,買些好菜,使鄰母以意自送給婆婆。像這樣做了好久,婆婆感到奇怪便問鄰母,鄰母如實相告。婆婆感到慚愧將她叫回來,恩養更加勤謹。她的兒子後來因為到遠處汲水淹死,妻怕婆婆哀傷,不敢講,而假稱上學去了不在家。婆婆喜吃魚魚會,又不能單獨吃,夫婦常努力勞作以供魚魚會,喊鄰母共吃,房舍旁邊忽有湧泉,味與江水相同,每天早上就出現一雙鯉魚,常用來供兩個婆婆吃。赤眉軍的散兵經過姜詩的鄉里,說道:「驚動大孝之人一定觸犯鬼神。」當時年歲饑荒,賊就送一些米肉給姜詩,姜詩受而埋起來,近藩也保了安全。永平三年(60),察孝廉,顯宗下詔說「:大孝之人入朝,所有舉報者一概聽他平定。」從此都拜為郎中。姜詩不久授職江陰令,死在官位。所居之地,鄉人替他立祭祀。

  周郁妻傳,沛郡周郁之妻,同郡趙孝之女,字阿。少年時學習禮儀古訓,習於婦女之道,可周郁驕傲懶惰輕躁,多做無禮之事。周郁之父周偉對趙阿說「:新婦是賢者之女,當用正道糾正丈夫。周郁不改過,是新婦之過。」趙阿拜而受命,退下對左右的人說:「我沒有楚國的樊姬、齊國之衛姬的品行,所以公公責備我,我說了而他不聽,公公必說我不奉教令,那麼罪在我了。如果說了而管用,這就是兒子違背父親而聽從婦人,那麼罪在他了。人生如此,有什麼意思!」於是自殺。當時的人沒有不同情她。

  曹世叔妻傳,扶風曹世叔的妻子,是同郡班彪的女兒。名叫昭,字惠班,又名姬,學問廣博,很有才幹。世叔死得早,班昭氣節品行很好,舉動很合禮法。哥哥班固,著有《漢書》,只是八表和《天文志》沒寫完就死了,和帝命令班昭到東觀藏書閣接着寫成它。皇帝多次召昭進宮,讓皇后諸貴人拜班昭為老師,叫做「大家(gū)」,每逢各地貢獻珍貴物品,就叫「大家」寫賦讚揚。到了鄧太后臨朝聽政時,讓班昭參與政事的處理。認為班昭很勤勉,特地破例封班昭的兒子曹成為關內侯,官做到齊國的宰相。當時《漢書》才出來,許多人讀不懂,同郡馬融拜伏在閣下,向班昭學習讀《漢書》;後來皇帝又下詔書叫馬融的哥哥馬續接着班昭把書寫完。永初年間,太后的哥哥大將軍鄧騭因為母親去世請求退休,太后不打算批准,征問班昭,班昭就上疏道「:臣下認為皇太后陛下,自身品德很完美,隆行唐、虞般的朝政,廣開言路,聽狂夫、瞽叟之方,納山野村夫之見。臣妾以愚昧之才,處在聖明的時代,敢不把肝膽之言,報效皇恩於萬一。我聽說自古謙讓之風是很高的品德。所以古書記載,神明降福。從前伯夷、叔齊兄弟讓國,天下佩服他們風格很高;太伯讓位給弟弟,孔子再三稱讚。

  這就是品德高尚,揚名後世的緣故。《論語》上說:『能用禮讓治國,對從政有什麼難呢?』這樣看來,推讓之風,意義十分深遠。現在四舅大將軍堅行忠孝之道,要求引退,而陛下考慮邊陲還不安靖,拒不同意,如果以後因為些小錯誤,掩蓋了今天的美德,只怕推讓的名聲就再也難得了。這是小人之見,敢冒着危險表述出來。自知言不足取,只是表示蟲蟻的一顆紅心罷了。」太后同意,於是鄧騭等人告老還鄉了。班昭作《女誡》七篇,對宮內婦女的教育很有幫助。七篇就是:卑弱第一,夫婦第二,敬慎第三,婦行第四,專心第五,曲從第六,和叔妹第七。馬融讀後認為很好,讓自己的妻子、女兒學習。班昭丈夫曹世叔之妹曹豐生,也有才惠,對《七誡》不同意,寫書反駁,文辭也很可觀。班昭七十多歲才死,皇太后素服表示哀悼,派使者監辦班昭的喪事。班昭寫的賦、頌、銘、誄、問、注、哀辭、書、論、上疏、遺令等共十六篇。她的兒媳丁氏替她搜集在一起,又寫《大家訁贊》歌頌她。

  樂羊子妻傳,河南樂羊子的妻子,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羊子曾在外面旅行,拾得別人丟失的一塊金子,回來交給妻子。妻子說:「我聽說有志之士不喝盜泉之水,廉潔的人不吃別人輕蔑施捨的食物,何況是撿到別人的金子來糟蹋自己的名聲呢?」羊子聽了十分慚愧,於是把金子丟在野外,而到遠方去找老師學習。學習一年回來,妻子跪着問其緣故。羊子說:「出去久了,想家唄,沒有別的緣故。」妻子便拿着小刀走向織機前,說道:「這些織物來自蠶繭,用梭子織成,一絲一絲加起來,便成為一寸,一寸一寸加起來,就成一丈一匹。如果割斷了這些織物,就會前功盡棄,浪費時間。你在外學習,應該每天學習一些過去不知道的知識,來成就美德。如果半途回來,和割斷這些織物有什麼不同?」羊子聽了深受感動,回去把學業修完,竟然七年沒有回家。妻子常常勤勉地奉養婆婆,還送些東西給遠離家鄉的羊子。有一次,別家的雞誤入自己的園子,婆婆偷偷地把雞殺了做菜吃,妻子面對雞肉不吃而流眼淚。婆婆問什麼緣故,妻說:「我嘆惜家裡太窮,讓您吃人家的雞肉。」婆婆聽了便把雞肉倒掉了。後來,強盜想侮辱羊子妻,便先劫持她婆婆,羊子妻知道了,拿着刀走出來。強盜說:「把刀放下,服從我的可保全性命,不服從我,就殺掉你婆婆。」羊子妻抬頭向天長嘆,舉刀割頸而死,強盜也沒有殺她的婆婆。太守聽說此事,立刻捕殺強盜,而賞賜羊子妻一些綢布,用禮節埋葬她,並號稱「貞義」。

  程文矩妻傳,漢中程文矩之妻,同郡李法之姊。字穆姜。有二個兒子,而前妻有四個兒子。文矩做安眾令,死在官位。四個兒子認為母親是後母,恨毀之心日積,可是穆姜慈愛溫和,撫養更加盡心,衣食資財供給都比親生兒子加倍。有人對母說:「四個孩子不孝得很,為什麼不叫他們另外居住來疏遠他們一些?」答道「:我正用義來引導,讓他們自己變好哩。」後來前妻的大兒子程興生病很厲害,後母內心不安,親自調理藥和膳食,恩情極厚。程興病了許久才好,於是把三個弟弟叫來說道:「繼母慈祥仁愛,出自本能天授。我們兄弟不知道孝順,是禽獸心腸。雖然母愛更厚,我們的過惡也很深了。」於是將三個弟弟送進南鄭牢獄,說明母之恩德,也訴述自己的過失,請求處以刑罰。縣官報告郡守,郡守表彰其母,免去他家的差役,遣散四個兒子回家,准許他們改過自新,從此以後訓導更加明白,都成為良士。穆姜年八十多歲死去。臨終交代幾個兒子道:「我的弟弟伯度,智慧通達之士。他所說的薄葬,其意義很深。又有前朝一些臨死前的遺令,都是聖賢的法令,叫你們遵守,不要與流俗相同,增加我的負擔。」幾個兒子都照辦。

  孝女曹娥傳,孝女曹娥,會稽上虞人。父親曹盱,能拉弦唱歌,做過巫祝。漢安二年(143)五月五日,於縣江逆流水婆娑起舞迎神,溺水而死,找不到屍體。曹娥年剛十四歲,便沿江號哭,晝夜不斷聲,十七天後,便投江而死。至元嘉元年(151),縣長度尚改葬曹娥於江南道旁,替她立了碑以資紀念。

  吳許升妻傳,吳許升之妻,呂氏之女,字榮。吳許升年輕時好賭博,不理操行,呂榮常親自勤操家務,來奉養婆婆。數次勸丈夫讀書,每有不好之處,就流着淚規勸。呂榮之父恨女婿不爭氣,便叫女兒改嫁他人。呂榮嘆道:「命該如此,不該離異。」始終不肯回家。吳許升感激自勵,於是遠去找老師學習,後來成了名。不久被本州徵召,走到壽春,路上被強盜所害。刺史尹耀捕盜找到了下落。呂榮迎喪在路,聽到消息後便到州里,請求見那仇人才甘心。尹耀同意了。呂榮於是親手斷其頭,以祭丈夫之靈。後來郡遭寇賊,賊人想侵犯她,呂榮跳牆逃跑,賊子拔刀追她。賊子說:「服從我就能活命,不服我就死路一條。」呂榮說「:我決不受強盜的侮辱。」於是賊子就將她殺了。這一天疾風暴雨,雷電黑天,賊子惶恐叩頭請罪,於是殯葬了呂榮。

  袁隗妻傳,汝南袁隗之妻,扶風馬融之女,字倫。袁隗的事跡已見前傳。馬倫少有辯才。馬融家世富豪,陪嫁物資很多。等到初成婚禮,袁隗問她說:「婦人奉箕帚就算了,何必過於珍麗打扮呢?」答道:「慈親垂愛於我,我不敢違背親命。你如果想慕鮑宣、梁鴻的高尚品德,妾也請從少君、孟光之事了。」袁隗又說:「弟先兄舉行婚禮,世人以為笑話。今你的姐姐尚未出嫁,你先出嫁可以嗎?」答道:「我的姐姐品德高尚,容貌特殊,沒有遇到好配偶,不像一些鄙薄之人,隨便找個人罷了。」又問道:「你父親做南郡太守,學問深奧,文章成為一代辭宗,而所在之職,常因貨財為損,為什麼呢?」答道:「孔子大聖人,不免被叔孫武叔所毀;子路是大聖人,還有公伯寮的控訴。我父親得到這種情況,本是應該的啊。」袁隗默不作聲,不能使妻子理屈,帳外聽的人感到慚愧。袁隗既寵貴在當時,馬倫也有名氣。年六十多才死。馬倫之妹馬芝,也有才義。少時喪親,長而追感於心,便作《申情賦》。

  龐淯母傳酒泉龐淯之母,趙姓之女。字娥。父被同縣人所殺,而趙娥兄弟三人,當時都病死了,仇人於是喜而自賀,以為不會有人報仇了。趙娥暗地極為憤慨,於是偷偷地準備刀兵,常常坐帷車以等候仇家。十多年不能下手。後來相遇在都亭,便刺殺了仇人。於是到縣裡自首。口中說:「父仇已報,請求刑戮。」祿長尹嘉認為趙娥很有義氣,便解下印綬想和她一起逃走。趙娥不肯離去,說道:「怨恨塞心,以致身死,是妾之名分;結罪審理案件,是你的常理。怎敢苟且偷生,來枉公法。」後來遇赦得免於死罪。州郡表彰她所在的閭里。太常張奐嘉獎嘆息,用束帛之禮待她。

  劉長卿妻傳,沛縣劉長卿之妻,同郡桓鸞之女。生一個男孩,剛五歲,而長卿死去,妻子防遠嫌疑,不肯回娘家。兒子到十五歲,又夭折了。妻考慮不免要再嫁,於是預先刑其耳以示決心。同宗婦女都同情她,都說:「你家沒有別的意思,假使有,還可通過姑妹來表白誠心,何必貴義輕身這般厲害呢!」答道:「從前我先君五更,學問為儒者所宗,尊貴到了做了帝師。五更以來,歷代不廢,男的因忠孝顯著,女的因貞順著稱。《詩經》說:『無忝爾祖,聿..厥德。』(譯:不要辱沒你的祖先,修養你的品德。)因此預先自己刑翦,來表明我的心情。」沛相王吉上奏她的高尚品行,顯耀她的門閭,號稱「行義桓厘」,縣邑有祭祀一定給她送去祭余之肉。

  皇甫規妻傳,安定皇甫規的妻子,不知是哪姓的女子。皇甫規第一個妻子死後,再娶了她。妻子會寫文章,能寫草書,經常替皇甫規當書記,眾人驚訝她的才能。到皇甫規死後,妻子年紀還輕而容貌很美。後來董卓做了宰相,聽說規妻的貌美,便用一百輛彩車、二十匹馬,還有許多奴婢錢財作聘禮娶她。規妻便穿着便衣到董卓那裡,跪下來陳述自己的苦衷,言語十分哀痛。董卓命令奴僕都拔出鋼刀包圍起來,並且說道:「我的威教,將使天下人降服,難道在你一個婦人身上就行不通嗎?」規妻知道不能免於一死,於是站起來破口大罵道:「你本是野雜種,害了不少天下人,還不夠嗎?我的先輩的清德,舉世知道。我丈夫皇甫氏文武全才,是漢代忠臣,你過去還不是他的趨使走卒嗎?竟敢在你君夫人面前干出非禮的勾當?」董卓於是把車子推到庭中,將女人的頭懸在車軛上面,讓奴僕們用鞭子棍棒使勁地打。皇甫規妻對拿棒棍的人說「:怎麼不重重下手打呢?死得越快越好。」於是被打死在車下。後人把她的形象畫出來,題了「禮宗」二字。

  陰瑜妻傳,南陽陰瑜之妻,潁川荀爽之女。名采,字女荀,聰敏有才藝。十七歲,嫁到陰家。十九歲生一女,而陰瑜死了。荀采當時還年輕,常常擔心被家人逼她改嫁,自己防禦甚堅決。後來同郡人郭奕死了妻子,荀爽把采許給他,於是詐稱自己病很嚴重,召採回家。荀采不得已回家,懷着刀子自誓決心。荀爽命令傅婢搶去她的刀子,扶抱她上車,還擔心她憤激,防衛很嚴。女已到郭家,便假裝高興的樣子,對左右的人說:「我本立志要和丈夫陰瑜同穴而死,而不免被家中逼迫,才到這裡來,素情不能遂意,怎麼辦?」於是命使女建四燈,盛裝打扮,郭奕進來相見,共談,言辭不止。郭奕敬畏她,便不敢逼她成親,到天明才出來。荀采於是敕令左右備浴。進浴室後關上門,權令侍人躲開,用粉寫在扉上道:「屍還陰。」「陰」字沒有寫成,怕有人來,便用衣帶自縊而死。左右的人沒有放在心上,等到發現,已經斷氣,當時人很同情她。

  盛道妻傳,犍為盛道之妻,同郡趙氏之女。字媛姜。建安五年(200),益州部亂,盛道聚眾起兵,事情未成,夫妻被捕,當處死刑。媛姜晚中告盛道說「:法律有一定的刑律,一定無活的希望,你可趕快逃走,建立門戶,我留在獄中,代你承擔罪責。」盛道沒有打定主意,媛姜便解除盛道的枷鎖,替他辦些糧貨。兒子盛翔當時五歲,使盛道帶着他逃走。媛姜代替丈夫持夜,應對不失。估計盛道已經走遠了,於是以實情告訴獄吏,到了時候便被殺了。盛道父子碰上大赦回家。盛道感激她的義氣,終身不再娶妻。

  孝女叔先雄傳,孝女叔先雄,犍為人。父親叔泥和,永建初年做縣功曹。縣長派泥和拜檄文謁見巴郡太守,乘船墜入湍水淹死,屍喪沒有回家。叔先雄感念怨恨悲痛,晝夜號哭,心不想活,常有投水自沉的念頭。所生男女兩個,都有幾歲,雄便各作一個袋子,盛着珠子系在小兒身上,數次說了訣別的話,家人每防止她,經過百多天稍為鬆懈,雄便乘坐小船,在父親墮水的地方慟哭,便自己投水而死。弟弟叔賢,那天晚上夢見姐姐告訴他道:「退後六天,當與父親同時現出水面。」到時等待,果然與父一起,浮於江上。郡縣表彰,替雄立碑,畫出其像貌。

  董祀妻傳,陳留董祀的妻子,是同郡蔡邕的女兒,名琰,字文姬。學問廣博,有才華,能言善辯。又懂得音律。先嫁給河東衛仲道,丈夫死了,沒有兒子,回到娘家。興平年間,天下大亂。文姬被胡騎擄去,嫁給南匈奴左賢王。在匈奴十二年,生了兩個兒子。曹操以前與蔡邕是好朋友,同情蔡邕後嗣無人,於是派使者拿着金璧把文姬贖回來,再嫁給董祀。董祀做過屯田都尉,犯了死罪,文姬到曹操那裡請求赦免。當時一些朝廷大官和遠方使節都在座。曹操對眾賓客說「:蔡伯喈的女兒在門外,現在我給大家介紹一下。」等到文姬進來,蓬頭赤腳,叩頭請罪,說話時口齒清晰,意思很是悲慟。大家聽了都變了顏色。曹操說「:情況的確可憐,但是命令已經下達了,怎麼辦?」文姬說「:您老人家馬廄里馬匹上萬數,將士多如樹林,何不趕快派一匹快馬,追回文件,救救垂死的性命呢?」曹操很受感動,便收回成命,免了董祀的死罪。當時天氣正冷,便賜給文姬頭巾鞋襪等物。曹操乘便問蔡文姬道:「聽說你家,從前藏有不少古書,還能記得一些嗎?」文姬說「:從前我父親賜給我古書四千多卷,因流離逃難,生民塗炭,沒有留下一點。現在我能背誦下來的只有四百餘篇了。」曹操說「:我現在派十名書吏到你家去抄下來。」文姬道「:我聽說男女的界限很嚴,按禮節不能親相傳授。請您給我一些紙筆,正楷草書都行。」於是抄書送給曹操,文字沒有遺漏。後來文姬對亂離的遭遇十分傷感,追述往事,作《悲憤》詩二首,第一首是這樣:

  漢室政權旁落,董卓破壞天常。

  圖謀篡奪王位,先行殺害忠良。

  逼迫獻帝遷都,假傳聖旨長安。

  海內到處興兵,都想討伐不祥。

  董卓帶兵東下,金甲閃閃發光。

  中原士兵懦弱,部隊多屬胡羌。

  胡兵占領城邑,所向無有抵擋。

  殺人不眨魔眼,屍骸遍布路旁。

  馬邊掛着男頭,馬後拖着女郎。

  長驅向西入關,哪管道路遠長。

  回首舊都已遠,肝脾已經腐爛。

  擄掠成千上萬,父母妻子離散。

  有的骨肉被俘,相見不敢聲張。

  稍有違背胡意,必然嚴懲不貸。

  刀柄握在我手,隨時要你腦袋。

  誰敢愛惜性命,只是不堪打罵。

  有時鞭撻交加,毒痛催人淚下。

  早晨邊走邊號,晚上痛哭悲泣。

  真是求死不得,想活談何容易。

  老天爺呀何罪,我竟遭此大禍。

  邊陲與華不同,野窯不知文理。

  天寒霜雪滿天,春夜北風又起。

  大風吹我衣裳,呼呼鑽入耳際。

  起想父母親人,唉聲嘆氣不已。

  聽到有客外來,心中十分歡喜。

  連忙打聽消息,可惜不同鄉里。

  忽然喜從天降,骨肉親來迎己。

  欣喜自己脫身,可惜拋棄兒子。

  親生骨肉心肝,永別再無會期。

  存亡從此永隔,不忍母子分離。

  兒子挽住我頸,追問母親哪去。

  別人說母將走,何時再能相聚。

  母親平日愛我,今日為何不慈?

  我們尚未成年,母親何不三思?

  見此情景心傷,恍惚如狂如痴。

  邊哭邊用手摸,臨行忽又遲疑。

  看我同行夥伴,前來與我告別。

  慕我獨得生還,哭聲令人膽裂。

  馬兒站着不行,車輪忘記轉轍。

  觀者不盡..欷,路人也在嗚咽。

  拋開骨肉情懷,狠心揮動馬鞭。

  悠悠道路三千,何日才能相見?

  想我親生姣兒,心中好似油煎。

  到家親人全無,又無親戚在外。

  城郭變為山林,庭宇遍生荊艾。

  白骨不知是誰,無人去為掩蓋。

  出門不聽人聲,豺狼狂呼亂吠。

  煢煢顧影自憐,傷心痛徹肝肺。

  登高遙望遠方,魂魄忽飛天外。

  好像壽命已完,旁人替我寬慰。

  勉強緩過氣來,雖生有何聊賴。

  再嫁給我董郎,內心有所依傍。

  我是命苦賤人,擔心再被拋棄。

  人生曾幾何時,終年不免憂慮。

  第二首:可憐福薄遭災難,宗族滅絕門戶單。

  身被俘虜去匈奴,歷盡艱險到羌蠻。

  路途遙遠山谷多,向東回首心悲嘆。

  晚上睡覺不安寧,飢當進食不能餐。

  常常啼哭淚難干。

  缺乏志節想死難,即使活着無形顏。

  到了遠方天氣寒,北風呼呼雪花飛。

  沙漠成堆天色暗,草木無處能生長。

  人似禽鳥吃臭腥,說起話來聽不明。

  天寒歲暮我遠征,晚上緊緊關上門。

  不能入睡心常驚,登上胡殿到廣庭。

  黑雲壓城遮星月,北風號呼響泠泠。

  胡笳嗚嗚邊馬吵,孤雁聲音更淒清。

  樂人有興彈琴箏,和聲聽來悲且清。

  心中苦悶無處訴,想說又怕驚他人。

  含看眼淚往肚吞。

  家中來人接歸寧,只得拋開小姣生。

  兒哭母聲母心摧,掩着耳朵不敢聽。

  孤身一人轉回程,對鏡已不似人形。

  回想自己太絕情,心中憂愁死復生。

  無盡的哀嘆。聽說有外地來的客人,心裹總是感到歡喜。迎着客人打聽消息,可總不是家鄉的人。不期自己的心愿意外得以實現,親人前來迎接自己。自己得以脫離苦難,可又要拋下自己的兒子。天然的親人心相系聯,想到分別就再無會期。生死永遠地相隔,心中不忍與兒子告別。兒子上前抱住我的脖頸,詢問母親要到哪裹去?「聽人說母親就要離去,難道還有回來的時候?母親平時非常仁慈,現在怎麼不仁慈了?我現在還沒有長大成人,母親為什麼不好好考慮!」見此情景五內俱焚,精神恍惚陝要發瘋。一邊哭一邊撫摸着兒子,將要上路又生遲疑。加上同時來的人,前來告別相送。他們羨慕我獨自得歸,悲哀的叫聲令人心碎。馬被感動得踟躕不前,車輪也因此停止了轉動。觀看的人都悲泣抽噎,路上的行人也低聲哭泣,越走越遠割斷戀情,行程疾速El益走遠。悠悠三千里,何時再相會?想到親生的兒子,胸中悲痛欲絕。到家後方知家人死盡,又沒有中表近親。城郭變成了山林,庭院裹長出荊棘和艾草。到處是不知誰人的白骨,橫躺豎臥全都沒有掩埋覆蓋。出門聽不到人的聲息,衹聽到豺狼的嚎叫。對着孤影熒焭孑立,震驚悲痛心碎欲裂。站在高處向遠方眺望,魂靈飄忽離開軀體飛逝。似乎生命走到盡頭,旁人勸慰自己放寬胸懷。為此再次勉強活命,雖然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將自己託付給新嫁的丈夫,盡心竭力勉勵自己。經過流離已成卑賤之人,時常害怕再被新人拋棄。人的一生有多少時間,競心懷憂懼度完一生!第二首寫道:

  感嘆命薄啊遭遇時難,宗族遭殺戮啊一個不剩。身被擄掠啊向西入關,歷盡艱險啊來到羌蠻。山谷遙遠啊路漫漫,回首束望戀戀不捨啊惟有悲嘆。曰暮應當就寢啊無法安睡,腹中飢餓應該吃飯啊不能就餐。總在流淚啊眼不曾干,志節不是啊想死畏難,雖然勉強存活啊已無人形。那地方啊遠離太陽,寒氣凝聚啊盛夏落雪。沙漠覆蓋啊塵土昏暗,雖有草木啊春不開花。人同禽獸啊吃腥臭的食物,說話聽不明白啊長得深目高鼻。一年結束啊時光飛速遠逝,黑夜漫長啊門戶緊閉。沒法入睡啊起惶恐,登上胡人的宮殿啊立於寬廣的庭院。黑雲會合啊遮蔽了月亮星辰,北風悽厲啊肅殺清冷。胡笳吹起啊邊馬嘶鳴,孤雁歸去啊其聲嚶嚶。樂工興起啊奏響了琴箏,音聲相和啊悲哀而又淒涼。心中思潮奔涌啊胸中積憤,想抒發情緒啊害怕驚動樂工,心含悲哀啊淚濕脖頸。家中已來迎接啊就要回歸故鄉,遙望漫長的道路啊丟下親生骨肉。兒子呼喊母親啊哭不出聲,我掩住兩耳啊不忍聽見。兒追趕我啊孤單單地追趕,摔倒後爬起來啊形容憔悴。回頭望見此景啊感情為之破碎,心中悲絕啊死去活來。

  贊曰:操守端正有蹤跡可尋,文靜嫻雅有風采可睹。區分彰明其遣風餘烈,光大我史筆所記。[2]

作者簡介

范曄(公元398年—公元445年),字蔚宗,南朝宋史學家,順陽(今河南省淅川縣李官橋鎮)人。東晉安北將軍范汪曾孫、豫章太守范寧之孫、侍中范泰之子。官至左衛將軍,太子詹事。南朝宋官員、史學家、文學家,一生才華橫溢,史學成就突出。著作《後漢書》,博採眾書,結構嚴謹,與《史記》《漢書》《三國志》並稱「前四史」。

元嘉九年(432年),得罪司徒劉義康,貶為宣城太守,開始撰寫《後漢書》,加號寧朔將軍。元嘉十七年(440年),投靠始興王劉浚。元嘉二十二年(445年),擁戴彭城王劉義康即位,事敗被殺,時年四十八歲。[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