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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魚記,折檐①之前有隙地,方四五丈,直對非非堂②。修竹環繞蔭映,未嘗植物。因洿③以為池,不方不圓,任其地形;不甃④不築,全其自然

原文

折檐①之前有隙地,方四五丈,直對非非堂②。修竹環繞蔭映,未嘗植物。因洿③以為池,不方不圓,任其地形;不甃④不築,全其自然。縱鍤以浚之,汲井以盈之⑥。湛⑥乎汪洋,晶乎清明。微風而波,無波而平。若星若月,精彩⑦下入。予偃息⑧其上,潛形於毫芒⑨,循漪沿岸⑩,渺然有江湖千里之想(11)。斯足以舒憂隘(12)而娛窮獨(13)也。

乃求漁者之罟(14),市(15)數十魚,童子養之乎其中。童子以為斗斛之水(16)不能廣其容(17),蓋活其小者而棄其大者。怪而問之,且以是對。嗟乎,其童子無乃嚚(18)昏而無識乎矣?予觀巨魚枯涸(19)在旁,不得其所,而群小遊戲乎淺狹之間,有若自足焉。感之而作《養魚記》。

(《歐陽文忠公集》)

注釋

①折檐——屋檐下迴廊。②非非堂——作者於明道元年在河南府官衙西邊所建的一間書房名。③洿(wu)——低洼地。此處用如動詞,作挖掘講。④甃(zhou)——用磚砌。⑤「縱鍤」二句——意思是用鐵鍬疏浚水渠,汲井水把池子灌滿。鍤(cha): 鐵鍬。⑥湛——清澈。⑦精彩——光彩。⑧偃(yan)息——休息。⑨潛形於毫芒——形象纖毫畢現於池水中。⑩循漪沿岸——順着水池散步。漪:微波。(11)江湖千里之想——《南史·齊竟陵王昭胄傳》: 「昭胄子同,同弟賁,幼好學,有文才,能書善畫,於扇上圖山水,咫尺之內,便覺萬里為遙。」這裡用其意。(12)舒憂隘——發散內心的憂鬱不暢。(13)窮獨——處境困而獨善其身的人。作者自指。(14)罟(gu)——魚網。(15)市——買。(16)斗斛之水——形容池中水量極小。(17)廣其容——增大水池的容量。(18)嚚(yin)——愚頑。(19)枯涸(he)——乾枯無水。

賞析

這篇寓言小品,約作於明道元年(1032),當時,歐陽修在洛陽任西京留守推官。時值章憲太后]]垂簾聽政]],幸臣宦官用事,許多正直之士不得重用,作者也難以施展自己的抱負。本文通過「巨魚枯涸在旁,不得其所,而群小遊戲乎淺狹之間」的情景,暗示當時朝政昏暗、英才屢遭排斥、群小反而得勢的現實,抒發了內心的抑鬱不平。文字優美,抒情含蓄,發人聯想。

文章分前後兩部分。前一部分以記事為主,着墨於魚池。後一部分以抒情為主,着墨於事理。

開頭以輕鬆自如的筆墨,信手寫來,介紹了魚池的方位、處所。從而描繪出了有折檐相向、書堂相對、修竹環繞、綠樹蔭映的優雅環境。淡淡幾筆,看似毫不經意,卻十分傳神地烘染出一種幽美寧靜的環境氛圍。然後,用一個「因」字一帶,將話題自自然然、順理成章地引入修建池塘之事。作者用「不方不圓,任其地形; 不甃不築,全其自然; 縱鍤以浚之,汲井以盈之」,這樣駢散結合的優美文字來描述,對偶精整而無雕琢之痕。簡潔明快的語言節奏,反映了作者輕鬆歡愉的心境; 而築池「任其地形」 「全其自然」的主導思想,恰恰又折射出作者率直自然的個性。懷着一份美好的心境修池,池成,果然美不勝收。它「湛乎汪洋,晶乎清明」,通體清徹純淨閃光; 它「若星若月,精彩下入」,明朗開闊,包蘊廣大,星光月華,無不盡收。這一切,與其說是在描繪池水,勿寧說是在表現作者對生活和前途的美好追求與憧憬——渴望政治昌明,社會安寧,個人能有自由發揮才幹的機會與廣闊天地; 與其說這裡是客觀寫景,倒不如說是在抒寫作者一片美好的心靈——坦坦蕩蕩的胸懷,清風朗月的襟抱,高潔遠大的志向與一片純真的個性。表達是那樣新奇委婉,含蓄自然,在欲露不露之中,給人以無限遐想。作者深愛新池,他息於其上,行於其岸,讓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入水中; 望明波蕩漾而生「江湖千里之想」。實際上是在抒寫對朝廷的熱愛眷戀與忠心赤誠; 抒寫欲大有為於當世的志向與願望。一池碧波寄託着修築者的無限深情。所以,他寫道: 「斯足以舒憂隘而娛窮獨也。」這句的感情內涵十分豐富。它既是對自己「憂隘」、「窮獨」之心的自我寬慰,又包涵着對朝廷政治和個人前途的熱切期望與幻想。心境歡愉而明朗。

下半部分,切入正題,記「養魚」之舉,抒發感慨。池成而養魚,但童子卻以「斗斛之水不能廣其容」而「活其小者」、「棄其大者」。使得「巨魚枯涸在旁,不得其所。」而小魚們卻「遊戲乎淺狹之間,有若自足。」這深深地觸動了作者。他感到,這一切恰恰都是現實生活的真實寫照。「斗斛之水」的淺狹,不正是朝政的狹隘與黑暗嗎?童子的愚頑,不正是當政者的昏庸與無知嗎?巨魚「枯涸在旁」,不正是志向高遠、心地坦蕩者不幸命運的寫照嗎?小魚嬉戲自若,不又正是奸佞得勢、橫行於世的現實麼?作者對此,慨嘆不已,所以有感而作《養魚記》。

此文前半部分極寫景物的宜人與心境的曠達,後半部分則盡抒對巨魚厄運的哀痛。一寫池,一寫魚;一寫樂,一寫哀,看似銜接鬆散,實則雲斷峰連,意脈貫通。它們一寫理想,一寫現實,二者反差極大。在對比之中,寫出了理想在現實中的幻滅,十分真實地反映出作者對朝廷、對當權者由充滿期望到徹底失望的心靈變化過程。前後情緒的強烈對比,加強了批判的力量。

本文以記事為主,但卻具有沉鬱的寓意與詩情。作者在客觀的描寫中,浸透了醇摯的感情。因而含蓄自然,搖曳生姿,小中見大,言近旨遠,發人聯想。婉轉而流暢,在簡明平易中包容了無限深意。[1]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