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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河詩情(朱湘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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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河詩情》中國當代作家朱湘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關河詩情

眼前是一望無邊的瀚海戈壁,襯着遠處孤零零的一抹血色殘陽。就算是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居然還有幾個行色匆匆的商人,趕來通關。一群疲於奔波的商隊匆匆掠過,鐵蹄在官道上敲出零星的火花。很快,這群人被放行,守關的將士點燃篝火,這時,幾聲羌笛悠然響起,迴蕩在邊關的四周,在這月色空濛的夜晚,那羌笛帶着格外悲涼的情調,滲透進茫茫的夜色。

陽關,位於敦煌城西70公里處的陽關鎮古董灘上,始建於漢武帝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因據守玉門關之南,古以南為陽,始稱作陽關。西漢時是陽關都尉的治所,是一個異常重要的軍事關隘,也是絲綢之路南道的必經之路和關塞。那裡憑水為隘,據川當險,歲月的烽煙走過千百年,陽關依舊無聲無息地守護着那片戈壁灘上。

歷史上,陽關古城曾以雪山為屏,原也有過優美的環境,一千多年前,它曾是湖水碧波、林草豐盛的處所,只是由於各種天災人禍,變成了連天的荒原。現在,古陽關已被流沙掩埋,當年築城用過的石頭,也早已風化為塵土,在連綿起伏的沙丘裸露出點點土堆。

最早在陽關道上留下足印的並非是騷人墨客,而是駐守邊關的將軍和兵士。這陽關古道對他們而言,無異於是一道生死關,歸鄉的路變成空想的夢境,像陽關上的那彎明月,清涼而縹緲。他們是這條古道上最先的守望者與詩人,留下的點滴浩嘆,曾經震動着無數人的心田。

沿着絲綢之路,我們朝歷史的深處走去。兩千多年來,茫茫崎嶇戈壁灘上,中華民族用心血和汗水澆灌了一條通往外部世界的開放之路。雲水激盪,山川奇駿,這開放之路涵養了中華民族的文化性格,也造就了豐後的民俗風情和歷史內涵。

張騫出使西域,兩次從陽關出發。他出發時高車驅馬,持節雲中,到後來只能踉蹌於散兵亂民之中,流離奔命。史書記載,張騫曾兩度被匈奴扣留,他再返長安時,青絲染白髮,滄涼十三載。衣衫襤褸,而開路精神恆久,並由此被西方人尊為東方的哥倫布。

玄奘作為大唐使節也曾經從這裡走出關門,行進在從長安去西域各國的路上,那當然不會是一次只有詩情畫意的從容之旅,耗時17載,驚魂5萬里,才走出大唐盛世的氣魄和中華文明的熠熠光華。

歲月的風塵早已湮滅了悠悠古道上的轍印,連那座與諸多歷史大事維繫在一起的國門,也只剩下一座並不雄偉的土墩,磚石塌落,荒草萋萋,哪裡還能體味當日出發的盛大氣象?

窸窣翻動的史冊,翻捲起一幕幕褪色的詩篇,雲煙漫漫,翠華搖搖,在車輪和馬蹄聲中連翩而過。那快馬的汗息挾帶着九重聖意和浩浩狼煙,淒清的夜雨浸潤了多少歷史,車轔轔,馬蕭蕭,灑下了多少無奈的嘆息和分離。掩上書頁,不能不生出這樣的感慨:陽關,這兩個藏在詞典深處的方塊字,竟負載着令人難以想象的恢宏歷史文化蘊涵。

由此,也就不難理解,為何陽關常籠罩在一片慘澹抑鬱的悲劇氣氛之中,那急遽的馬蹄聲驟雨般地逼近,又旋風般地遠去,從古都長安走到這裡已經是人困馬乏,生命耗去了大半。長路漫漫,西行萬里之遙,回望故鄉,人們的天涯之嘆也就愴然而生了。

文學作品中,陽關似乎總與孤單相隨,沒有觥籌交錯和前呼後擁,沒有炫目斑斕的色彩,連日出也顧影自憐般羞怯。這裡只有孤煙、夕陽、冷月和罡風。但孤獨又是一種相當難得的境地,只有這時候,人們才能從紅塵的喧鬧中平靜下來,輕輕撫着傷口,心平氣和地梳理自身的情感,而所謂的詩,也就在這時靜靜地流出。既然是在這麼一個荒涼僻陋的去所,沒有什麼可以描摹狀寫的,詩句便只能走向自我,走向心裡,走向深邃。

文學,是社會生活的反映,漢武帝開疆擴土,縱橫大地,催生了鋪張華美、浩瀚恣肆的漢賦,大唐國力昌盛,四海來朝,鑄就了唐詩昂揚向上,樂觀曠達的詩魂。

一方面在於強大的邊防和高度自信的時代風貌;另一方面在於 建功立業的渴求和入幕制度的刺激。唐代的文人普遍投筆從戎,赴邊求功。表現在告別的態度,就充滿了灑脫自信:「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就美學上來說,其主導的特質是陽剛之美,給人一種極為向上的生命張力,展現出唐朝泱泱大國的雄渾的民族精神。既不像前朝人的送別「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也不像後人寫的「莫唱陽關曲。淚濕當年金縷。離歌自古最消魂,於今更在魂消處」。

今日,地理上的距離已不再是人們相思之淚灑落的因由,心靈上的分別才是寸斷肝腸的折磨。心靈中的陽關是一種看不見的煎熬,荒漠在身外,悲愴在心內。近在咫尺,卻如在天際,那才是無處話悲涼。

陽關,本是一個普通的關隘,作為一個離別的符號,臨行飲酒賦詩,吟唱《陽關三疊》,並由此演變為一種離別的儀式,唐代大詩人王維的那首《渭城曲》應該是功不可沒。

在古陽關城堡前面,萬里藍天之下,佇立着唐朝大詩人王維飲酒賦詩的巨大雕塑,詩人把酒向青天,巨大的袖籠仿佛剛剛被風吹起,那著名的詩句還在手中的酒杯里醞釀,古老的陽關,曾經是中國人心頭的一杯離別之酒,它是漂泊、孤獨和傷感的意象,揮手自茲去,望斷天涯路,王維的酒杯,是否也會盛滿這樣的苦酒?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細雨初霽,柳色清新,王維語出驚人,俊朗灑脫,絲毫沒有流露凌厲驚駭之色,而只是纏綿淡雅,淡淡的晨霧,籠罩着蒼涼敦厚的氣韻,充滿對遊人旅途的關懷和祝願,清風徐來,舉杯相邀,一切盡在這杯薄杯中。

不是揮淚傷感,不是執袂相勸。他們的眼光放得很遠,他們的人生道路鋪展得很廣。離別是經常的,步履是放達的,這才是唐人的風彩。這種風彩,李白是這樣的,高適是這樣的,岑參也是這樣的,在他們那裡,詩情煥發,方顯出大唐的本色。

同樣是分別,到了宋代,面對國運的式微,即便是豪放派的領軍人物,寫到陽關別離,就充滿了淚水和淒涼:「唱徹陽關淚未乾。功名餘事且加餐。浮天水送無窮樹,帶雨雲埋一半山」;「西山陽關萬里行,彎弓走馬自忘生。不堪未別一杯酒,長聽佳人泣渭城」。

對於中華民族的歷史來說,烽燧不過是一束煙火,邊關不過是一個音符,陽關之外的絲綢之路才是一首宏大的史詩,是國門開放的陽關通途。

看吧,一隊隊駝隊迤邐而來,身後揚起茫茫的黃沙,駝鈴在孤寂的空曠中搖曳,紅柳、蘆葦、駱駝草、和一叢叢的灌木交織在一起,它們試圖用生命的本色來補償沙漠的寂寞。而一叢叢的野花猶如星星一般,在這恣肆蓬勃的色彩中顯出了幾分顏色的高貴和矜持。曠野上開始有了牛羊和炊煙的影子,馬隊和氂牛遠遠地構成一幅力的雕塑。背着弓弩的大漢從遠方飛馳而來。陽光照在古老陽關的土黃色的城牆上,風乾的黃沙泛出一種金色的光澤。波斯的商人,突厥的馬隊從中亞的荒漠逶迤而至,出行的使團旗幟飄揚,抖擻精神奔向千里之外的西域:它把民族自豪和盛唐風采寫在高舉的旗幟上,帶着古老的華夏文明向同樣古老的異國文明呼喚,期盼着更加富於激情的牽手,更加恢宏壯麗的融合

十月的陽光懶懶地流淌,天高雲淡,秋風惆悵。荒原,在死一般的靜謐中演繹着滄桑的含義。

告別陽關,繼續前行,寧靜的天藍得像異族少女的裙裾,腳下的戈壁璀璨得像她叮咚作響的手鐲,連綿起伏的沙山隨着視線不斷地向前延伸,這幅畫面定格在我們的心中。

北風吹來,在漠漠黃沙上留下一圈圈漣漪,又很快散去,就像是船行過水無痕,只有長路漫漫,陽關三疊,人生逆旅,情懷永恆。 [1]

作者簡介

朱湘山,海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河南南陽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