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祿山的炮樓(緱芳宜)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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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祿山的炮樓》是中國當代作緱芳宜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光祿山的炮樓
因了全國散文作家石家莊筆會的緣由，第一次來到了光祿山。
從南山坡路口下了20路公交，果園浮光掠影般滑過，遍地葵花也只在心裡小住一陣，就煙消雲散了。揮灑汗珠來到光祿山下，眼前嚇人的炮樓擋住了去路。
啊？炮樓，這不是當年日本人的炮樓嗎？
看得出來，眼前的炮樓只是一個近期的仿製品，是取悅遊客的一個道具。但即便是仿製品或道具，也一樣讓我神經緊張。雖然它矗立無聲，卻把我的思緒拉進了血腥的抗戰年代：
炮樓立於村莊的最高處，炮眼正對着村子。一個大場院裡，一條繩索串拉幾十個衣衫襤褸的村民，三五挺機槍張着血碰大口，我蜷縮在場院的草垛里聽到了惡狠狠的問話：
「村裡的糧食藏哪兒了？」禿頂黃臉黃衣拿着刺刀的男人斜着腦袋問道。
「不知道！」魁梧身材高大的男人斬釘截鐵。
「快說！不說我殺了你！」禿頂氣急敗壞。
「不知道！」他吐字像是鋼錠砸在了地上。
「快說！再不說我殺你全家！」禿頂惱羞成怒。
「不知道！」男人視死如歸……
我從柴草的空隙里看到血沫飛濺，男人直直挺倒。女人和孩子撲上前去，機槍響了，他們都倒下了。接着，一批人再次撲了上去，結果又都倒下了。我嚇壞了，趕緊用手蒙上眼睛，卻聽到了滅絕人性的畜生亂語：「給我把村子燒了！」話音未落，一回頭就看見了沖天的火光……
「哎、哎、哎！又走神了？」看我神色，茹拽了我一把。
呵呵，還真走神了，抗戰片的情景再一次在我的心裡放映。
炮樓高峻，又讓我想剛剛走過的司令部街。難道這裡真是戰爭遺址？遙思遐想中，茹帶着神猜的眼光說：「我們該不會要住進炮樓里吧？」
電話聲里，親切的憨主編說他在光祿山莊等着我們。
山莊依山勢而建，在層層疊疊的綠色掩映中，小巷石階，泥牆平頂，柴門虛掩。感覺我已走進了經年的夢裡村莊，也像是來到偏靜幽深的野寺禪院。然偶一抬頭，那岌岌乎危哉的炮樓又提醒我曾經的這裡絕非等閒安靜之所。
心懷層巒疊嶂的神秘感「吱呀」一聲推開柴門，才聽說這柴門是從山下村民那裡收購來用於保護、紀念的：當年的南山坡是西柏坡的保護屏障，在這一扇扇柴門裡不知掩護或養育了多少解放軍戰士，從這一扇扇柴門裡不知為中國革命貢獻出了多少糧食。所以，這一扇扇柴門，是功臣，也是見證，應該保護、留作紀念。
在仿古優雅而又不失現代特色的會議廳里，聽着各位專家關於文學的高談闊論，心裡卻依然揣測着光祿山的歷史淵源。
會後，憨主編果然領我們來到山莊以東不到500米的一處山洞。大約100平米的場院雜樹開花，亂草叢生，山壁上大小六七眼窯洞扇形展開。
「這就是當年的華北軍區司令部舊址！」
順着憨主編所指，聶榮臻舊屋、指揮部、警衛室、伙房等大大小小的窯洞都看了。其中鍋台、土炕、發報台等故跡尚存，但牆皮剝落，洞眼坍圮，實有古蹟風範，但又顯蒼涼之感。
「據說前幾年聶榮臻元帥的女兒聶力來到這裡，看到父親當年指揮作戰的舊址，也是感慨萬千啊……」看這景象，聽憨主編語氣，真是感想迭生。
看着實跡，心頭又掠過1948年的風雨如晦。不由想到：沉浸在炮火連天裡的聶元帥聞得見窯頂的五月槐香嗎？他有心境觀賞藍天白雲嗎……?
第二天，來到西柏坡革命聖地紀念館。看着領袖威嚴而又可親的儀容，看着烽火連天的三大戰役半景式畫面，就好像自己穿越到那個年代，眼眶裡充滿了感動的淚水。面對的偉人簡陋而整潔的故居，才真切感受到了今人的幸福。
從上海到瑞金，從瑞金到延安，從延安到西柏坡，從西柏坡到北京城。國民黨的圍追堵截，日本人的狂轟亂炸，這是一個多麼曲折漫長，又令人惶惑不定的路程，可我們的先輩卻走得如此堅定樂觀，如此氣貫長虹。
「西柏坡，只是當年共產黨人「進京趕考」前的一個驛站。而今，回望先輩走過的路，住過的屋，我們不難想起當年的艱難困苦與血雨腥風。然而我們也會想到放在我們面前的一張張考卷嗎？
國家發展與人人有關，我與腐敗豈敢無干？更何況遠近「友邦」賊心不死！
古人曾說：「創業難，守業更比創業難！」
偌大大個中國，不要說國家發展與懲治腐敗是高層領導的事，不關我小小百姓一日三餐！在這個年代，除個別白丁老爹與咿呀學語者之外，還有誰不認識「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八個字？
長發擄着古中山國的一縷悲風，又回到光祿山莊。一抬頭，炮樓又立於眼前，不禁又想：還有戰事與此地有關？恍然間後唐末帝李從珂又跳進腦屏，他不也是浴血沙場的戰爭弄潮兒嗎？
但我不想再言戰爭，生怕攪亂了光祿山清晨的陽光。剛才不是說了「創業難，守業更比創業難嗎」？李從珂，因為他懂得戰爭，所以贏得了天下；因為不懂得治國守業，他就想天空一顆微弱的流星，悲劇地一閃，便消失在了史冊的記憶里了。
出身鎮州平山的李從珂命硬，父親早死。母親憂鬱的眼神，冰涼的淚水和單薄的衣衫催生了跟隨繼父李嗣源奮勇作戰的決心，也加快了他儘快步履至尊的速度。然而李從珂沒能逃脫「被勝利沖昏頭腦」的魔咒，更沒能獲得到「守業更比創業難」的訓誡。他有心回報扶他上位的有功之臣，但沒想到千萬黎民才是托起他航船的汪洋大海，更沒想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當他盤剝的錢袋子鼓鼓時，當他搜刮的籮筐撐破時，那些功臣欲望的口袋並未裝滿，同時，當初與他棋逢對手的石敬瑭也摸准了他無能治國的脈搏。這邊還沒安撫下臣子，那邊百姓已叫苦連天，不遠處石敬瑭又在與契丹聯手，蠢蠢欲動……
失敗如此之快，滅亡如此慘烈，他做夢都沒能料到。
嚴冬天，雪封山，宮燈暗淡心猶寒。皇后啊，你嫁與凡夫多安閒，如今隨我驚破膽！皇兒啊，你莫要將為父懟怨！父本微賤理應種地砍柴侍奉寡母養天年，不該心有不甘出生入死登大殿……
袖玉璽，懷舊夢，玄武樓高天已近；左牽妻，右扶娘，兒孫隨後看夕陽。辭樓下殿莫回頭，回頭已是風雨滿城。拿酒來，飲盡最後一滴玉露瓊漿，好讓我棄生任死不覺苦痛似尋常……
從光祿山清晨綠蔭的思緒中走來，李從珂的哀唱餘音未絕，猛然一轉頭，那大張炮眼的炮樓又突兀於眼前。我這才明白，它也不僅僅是個賺錢的道具，也是個提醒，提醒我們此地發生過的一切，也提醒你我珍愛這和平的陽光雨露。
筆會朋友爭相在光祿山的炮樓下留影紀念，是想把這個提醒傳得更遠吧！ [1]
作者簡介
緱芳宜，喜歡文字組合，愛好傳統文化，天水市金石拓片協會理事，天水市蘇蕙研究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