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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雪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兒時的雪》中國當代作家思凡的散文。

作品欣賞

兒時的雪

不知為何,兒時的雪在我的記憶里是溫暖的。

湘北的春節,幾乎都是銀裝素裹,瑞雪紛飛。記得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天剛微亮,就聽見母親像個孩子似的興奮地喊着:下雪了!下雪了!你們快起來看雪啊!我和弟妹從被窩裡跳了出來,縮着身子偎在母親身旁,一起觀賞着那天地偕老的動人場面。

兒時的雪,透着一種樸素之美,但留給我們兄妹的卻是濃厚的童貞。

煙磚瓦房是祖父一手添置的,簡單實用,但不暖和。屋外擺放着一捆捆的濕松枝,散發着淡淡的松香,這是母親入冬前打的柴火。母親眼裡從沒有累這個字,她只想着在冰天雪地時,孩子們的小手不被凍壞。父親常年在外,只有臨近春節才回,儘管只是短暫的相聚,但會讓母親忘卻整年的孤獨與艱辛。

母親生起一個大火堆,干烈的松木燃出喜悅的火焰。旁邊的椅子上掛滿了衣服、鞋襪,烤暖和了,母親就會送到我們的小床邊。穿好小棉衣後,我們和父親坐在火堆旁,母親麻利地端來小桌子,上面擺着煎好的金黃糍粑,還有一大盆熱氣騰騰地臘肉麵,上面還撒了一層嫩綠的蒜葉

吃完麵條,我們三個迫不及待地換上了橡皮鞋,打開咯吱的木門,像三隻從籠中放出的小鳥。「哇!快看,快看,某某同學家的屋頂變白了。」妹興奮地說道。「是啊!二爺家的屋頂也全白了。」小弟搶着說。天空就像台紡織機,那碎碎的棉絮繽紛落下,就是織女的巧手也理不清。昨天還欶欶焉黃的村莊一夜之間披上了嶄新的白紗,乾枯的樹枝變得白嫩,田野里舖着柔軟的雪毯,密集的屋頂就像一簇簇的白蘑菇。幾根細小而又強大的電線,雪花愛慕地以身相許,只是那調皮的雀兒驚擾了它們的浪漫。

我們踩在台階上,用小手捧着輕盈的雪花,欣喜地望着門前坪面上那半米深的雪。妹說:「我們先去裡面打幾個滾好不好?還是鑽到裡面挖地道?正在猶豫時,堂哥和堂弟從那邊急匆匆邁過來,氣喘吁吁地說:「走,我們去後山抓野兔子去」。看着這片聖潔的雪地被他們倆個糟蹋了一半,我們三個傻眼了。可他們就像兩隻白頭翁似的,嘴裡吐着白霧,還滿臉鮮花怒放的樣子,真讓人哭笑不得。幸好還有半塊完好無損,我們三個飛奔過去,像小水牛在泥中翻滾。堂哥見我們玩得起勁,他找來了鏟子,毫不費力地剷出一塊空地,我們把旁邊的雪疊成兩個球。堂弟找了一頂祖父的舊氈帽,我去屋裡找了兩粒蠶豆和一小截胡蘿蔔,妹從屋後摘了幾朵殷紅的梅花來,雪人的臉頬和小嘴像塗上了仙女的胭脂,小弟扯了兩根樹枝插在雪人的兩邊。「哇!這是雪姑娘,她塗口紅了,臉也紅了,真好看。」堂弟興奮地說着。逗得我們大笑起來,開心地圍着雪人轉圈,仿佛多了一個小玩伴。只是雪人那憂鬱的眼神,難免讓人動惻隱之心。本想在旁邊再堆一個小雪人,但堂哥催促地說道:「我們去後屋戳冰條吧,很好玩的。」只好作罷。

後屋的瓦檐上吊着一根根晶瑩剔透的冰凌,就像岩洞中的石筍。屋檐太高,堂哥找了根竹杆對着一排冰條敲去,「當!當!」幾聲,幾根冰條掉進雪溝里,就像完美的跳水健將,一點水花都沒有。每人尋到一根冰條後就「嘎嘣,嘎嘣」地咬着,還好,乳牙沒掉,一小塊沒咬碎的冰硬吞了下去,喉管里有股刺痛的感覺,一直涼到心窩,小手凍僵了也不捨得扔。堂哥說:「這個冰死啦,走,我們還是去後山找野兔子吧,比這些好玩多了。」堂哥當時也就十一歲,大我們兩三歲,但他鬼點子多,去年他說帶我們去抓野雞,連雞毛都沒找到。寧可信其有,堂哥小心眼,要不下次不帶我們玩了。

細小的雪花輕撫着我們紅潤的小臉,兩旁的茶樹也任性地藏了起來。倔強的大山只有雪神才敢為他換上衣裳。一條雪白的路徑,堂哥閉着眼睛也能尋到。我們就像幾隻想撈月亮的雪猴,一個扯着一個往前挪着。半里地後,堂哥突然停住,讓我們蹲下來看雪地上那像花朵的腳印。他很威風地說:「沒騙你們吧,看看,這就是兔子的腳印。」我們深信不疑,以為前面的雪地里滿是兔子隨便去撿。這時的路面還沒有人行走過的痕跡,看着堂哥像靈巧的獵犬般輕嗅着這條淡淡的花徑時,我們實在是憋不住想笑。「你們別出聲,要不會嚇跑兔子的。」堂哥嚴肅地說着。我們只能像做賊一樣,左顧右盼地跟在後面。摸爬滾打好一會,突然,聽到堂哥鬱悶地說:「好像不對,怎麼跟到了三叔家門前的桔林呢。」「快看,前面還有很多的花腳印呢。」堂弟興奮地喊着。我們湊近一看,確實很多。「吁!不要說話,別吵着三叔,他們在屋內烤火呢。我們先找找看,可能有一群兔子在這做窩呢。」堂哥鎮定地說道。我們每人守着幾個花腳印,往下挖坑,一無所獲。堂哥說再往前挖看看,兔子是會鑽來鑽去。正當我們挖得起勁時,三叔家的大狗黃毛從我們身邊悠閒地走了過去,腳下盛開着朵朵花兒。堂哥不相信是黃毛的腳印,又趕着黃毛跑了幾圈後才清醒過來。他氣惱地拍了一下黃毛的屁股說:「你這傢伙,一大早的不好好睡覺,出來亂跑幹什麼。」我們幾個大笑起來說:「還怪黃毛,自己連黃毛的腳印都看不出來。」三叔一家出來看見門前桔樹旁都是大坑,得知原因後也笑得連腰都伸不直了。堂哥的臉頓時就像秋後番茄,估計他的小腦瓜子要收斂一段時間才行。

兒時的雪,就是這樣在我們兄妹期盼的眼神與成長的身影里來了又去,去了又來。雖然好多年不回家鄉了,但每到冬季,母親的那句話就會如期的在我耳畔響起,眼淚也就禁不住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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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思凡,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