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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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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年味》中國當代作家姜劍松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兒時的年味

有人說現在不缺年貨,缺的是年味。的確如此,對於童年缺吃缺穿的六零七零後的我們來說,兒時的春節的是那麼遙遠卻又是那麼地充滿溫情,半生已過,而那種濃濃的年味在我們大腦里年年揮之不去又回味無窮。

小時候一放寒假就數着天數等過年,因為只有到了過年,我們才有好吃的好穿的,還能岔着玩,更重要的是能夠變成幾天的「有錢人」。感覺過年才是人生的目的,才是生命的意義。

大多年人總認為過年的序幕是從臘月開始,實際上應該從請裁縫上門做衣裳那天算起。裁縫在當時是個很光輝的職業,父親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給我們兄弟五人設計好前程,其中四哥長大後的職業就是當裁縫。(而後來實際上除了大哥按照父親的規劃做了一段時間的石匠,其他兄弟四個都沒如父親的願,都讀書出來了。)請裁縫需要上門去訂日子,然後在裁縫上門的頭天晚上,去上一家做衣的人家把縫紉機抬到家中,把門板拆下來架成案板,擺好布匹。第二天牛氣沖天的裁縫就上門開始工作,母親那幾天買好菜招待他,還要小心侍候他。這個裁縫脾氣很大,不許我碰他的任何一件東西,不然就大聲斥責,所以從小我就討厭裁縫。其實請裁縫來就是裁製棉襖棉褲,做好後就掛起來等大年三十才能穿。

有魚有肉才是生活的最高境界,才能稱得上過年。進入臘月初,灣子裡每年都有一場重頭戲,那就是網魚,全灣各家的過年的魚就來自灣子前那口塘。網魚那天,全灣人圍着塘的周圍,欣賞二三十個勞動力用拖網打魚。整個網魚的過程就像一部精彩的電影,跌宕起伏,精彩紛呈。當網慢慢收攏時,平靜的水面逐漸有魚躍起,大家的情緒也隨之調動起來,隨着網越收越小,水面上像炸開了鍋,無數條青背白肚的魚反覆躍起跌落,濺起水花讓水塘失去了平日的文靜,變得狂躁動盪。魚兒撞擊水面的瘋狂聲響讓活動達到了高潮,四周的人們歡呼不已,欣喜若狂。魚被網上來後,抬到鋪滿稻草的地上等待分配,圍觀的村人早就回家拿筐拿桶圍攏上來,指點評價着哪條魚大而肥,希望能分到自己家。高高在上的小隊長指揮着幾個人,開始稱秤分魚。因為魚不可能長得一樣大,多多少少有人吵架,不過最後還是都高興地回家了。各家把魚拿回家後,摳腮刨鱗剖肚,還不能吃,只能晾着,那幾天各家都吃魚的魚腸魚鰾等內臟,這也算是開了葷。

在農村,好多東西能自給自足,除了魚是村集體提供的,其它的都可以自己解決。比如說雞呀鴨呀豬呀,它們被人們伺養了一年,也該獻身作貢獻了。大人殺雞時邊割它的脖子邊念叨着「雞子雞子你莫怪,生來就是一碗菜」。被處理好的雞和魚一樣也掛了起來,但有些內臟不亞於雞肉的味道,和麵條下着很好吃。家家都養了豬,但一家人吃不完一頭豬,所以基本上臘月前就賣了換錢。而總有幾家那麼地有默契沒有賣豬,自己屠宰,除了留給自家吃的之外,其它的都賣給那些已賣了豬的家庭。

小時候要是知道哪家殺豬,我們一定要去圍觀那驚心動魄的過程。可憐的豬,一生中主人親自給它洗澡時已不在豬世了,還要用打氣筒把它充成個圓球泡在滾燙的水裡。不知是什麼原因,不敢殺雞的小孩子卻愛看這如此刺激的場面,除了女孩之外。

「臘月二十四過小年」,人們在忙乎了一天後,要等到晚上十二點準時放鞭炮,農村沉寂的夜晚頓時熱鬧起來,新年的氣息驟然濃重起來。「臘月二十五打豆腐,臘月二十六稱魚買肉」,實際上也不是各家都按這說法來,遲一天早一天無所謂。豆腐好吃,但難做,我不喜歡這個難熬的過程。黃豆頭天浸好後,第二天挑到有石磨的人家去磨漿。我年齡小,力氣不大,推磨的時候不得法,總卡住了,需母親推一下才能回到正軌。磨成豆漿後再用那雙酸痛感還沒消除的肩頭又挑回去,還不能停歇,接下去的過程很神奇。去渣的程序很有意思,將兩根木棍的中間綁在一起形成十字形,四角吊個紗布,把磨好的漿倒進去,然後兩個人扶着四個角搖盪着,純淨的豆漿從紗布下瀝出來,剩下的就是一大坨豆渣。搖的時候要小心,不然翻了就前功盡棄。豆漿燒開後就可以直接喝了,點一點明礬就成了豆腐腦,然後把豆腐腦倒進屜子裡壓布再壓灶灰吸水,幹了後就成了豆腐。這後幾天我家又有新菜上桌了,那就是白菜炒豆渣,難吃死了。雖然雞肉豬肉、魚和豆腐只能吊在那裡干看,不能嘗鮮,但臘月二十八還是能嘗一點鮮味的,因為第二天就到二十九了,「臘月二十九喝年酒」,沒菜怎么喝酒!這一天各家就開始忙着辦菜了。白天,父親用鰱子魚做白魚丸子,他說這種魚肉鬆散,最適合做白丸子。我很喜歡捏丸子,把白色的魚泥抓在手裡,虎口留開一捏,魚泥就冒出來,再用湯匙沿着虎口一刮就成了丸子了。晚上燒油炸魚塊、炸魚丸、炸藕夾。因為能吃點好東西,這天晚上小朋友們也睡得很遲。

二十九,家家戶戶統一行動起來,不約而同地貼對聯和年畫,大紅的對聯和彩色的年畫把過年的氣氛更向前推了一步。能書善畫的父親總能把家裡裝扮得比其他人家更有文化更有年味,對聯是他作的也是他寫的,牆上的畫也是他畫的。堂屋正上方年年要換四個紅色大字,記得有一年是「奔向四化」,還有一年是「前程似錦」。喝年酒可以中午也可以晚上,中午時,把大門半掩着,外人就明白正在喝年酒,就不串門了,晚上喝年酒了就關上門來。

大年三十,各家各戶似乎沒什麼事了,見了面都統一口徑,互問「年辦好了嗎?」回答時一定笑容滿面地說「年在您家呢!」像對暗號似的一點也不能錯。中午或晚上,是一家人吃年飯的時候,再遠的遊子這一天也要回家團聚吃年飯。那時不像現在進入臘月就可以吃年飯,因為只有到了三十才有好菜上桌。晚飯後,就是等年了,一直到十二點才能睡。並且三十的晚上所有燈要開着,寓意前途光明。(農村也只有這三天才成天送電)。對於我們兄弟來說,在等年這幾個小時裡還有最幸福的事,一是父親給我們壓歲錢,最多的一次是給我們每人一元錢。另外還有一件很有儀式感的事,就是換新靴新衣。棉布靴是母親和大姐在生產隊賺工分時利用休息時一點一點做的,做完一雙就在牆上掛起來,一直到除夕晚上。我們兄弟五人排着隊等着母親和姐發鞋和衣。嶄新而又柔軟的棉靴、棉襖和棉褲散發出清新的棉花氣味,換上新衣鞋,全身上下都溫暖了,一年的晦氣也隨着脫掉的舊衣袪掉。我們在父母慈愛的目光下互相欣賞,享受着人生中最美好的這一刻。那時沒有電視,一家人就這麼其樂融融地等着新年的到來。晚上十二點,全世界熱鬧了,清脆的鞭炮聲和好聞的硫磺氣味充斥了農村廣袤的蒼穹,大家的心也像那鞭炮一樣樂開了花。

大年初一的早上,一家人要互相拜年,然後再給全灣人拜年。我因睡得很晚懶床不起,做石匠的大哥向被窩裡的我塞了一張五元的鈔票,我頓時睡意全無,因為這是那些年來擁有的最大面額鈔票,看來我以後也要向石匠方向發展。農村有個習俗,初一村里人不出村,互相拜年,初二開始出村,稱「出方」,給姥姥舅舅家拜年,到了初三,結了婚的給岳父母拜年,以後可以隨便拜年了。三天的時間,我的壓歲錢因買鞭炮也很快花完了。

春節那幾天,農村唯一的文化生活就是看戲了。每天下午和晚上在大隊部的戲台那裡演出,演出前有個前奏稱「開鑼」,就是沒人唱戲,儘是激動人心的鑼鼓聲,村民們一聽到這聲音就開始動身前往看戲。我們也去,但聽不懂,看不懂,就喜歡看鼻子上有白粉的丑角。大人們笑我們「大人去看戲,細伢去聞屁」。很小的時候,每次看戲我都是跟着母親走去的,然後是母親抱着熟睡的我回到家中,稍大後,去看戲也就是去買東西吃。

過年其實就是這三天最好玩,每個人都達到了人生高潮,可以吃好玩好,大人不會批評你,也不催你做作業。三天過了,我們又盤算着怎麼過下一個春節了。[1]

作者簡介

姜劍松,男,1972年出生,鄂州市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