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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沖我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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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沖我笑一笑》中國當代作家楊保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你能不能沖我笑一笑

最近我很少能看到有美女能夠沖我認真地笑一笑了。

我說的「美女」也不一定就是美女,是個年輕的女性就行。我說的「笑一笑」也不一定就是不笑。可以笑,諸如微笑、大笑、傻笑、苦笑,等等等等,但終究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種笑。

我記得《詩經.碩人》里說,衛侯的妻子是一位美女,她是齊侯的女兒、邢侯的小姨子,其神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連大河裡的水都要為之奔騰不息了。這種笑是因為其人高馬大、白胖肥美而迷人,也不是我想要的那種笑。

到東周的時候,有一個叫褒姒的美女,整天不會笑,於是周幽王說:「美人,你笑一笑,我這什麼都是你的了!」可美人依舊不笑。周幽王一氣惱,調來各路諸侯,以烽火戲之,美人終於笑了,笑完了,江山也就沒了。這種笑當然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唐人白居易說,楊家有女初長成,「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於是唐明皇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美人美得天天笑。這種笑是因為楊貴妃「天生麗質」,所以才吸引你我俗人,雖然是我想要的,但卻也不是我說的那種笑。

劉白羽在他《白洋淀》中刻畫了許多眾鄉親打鬼子的場面。那種打跟玩似的,「水生和他的女人們」,一會兒鬧,一會兒笑,一會兒岸邊,一會水上,充滿了人間煙火。戰鬥打響,鬼子們紛紛倒斃的瞬間,荷葉下陸續露出美人們白晰的笑臉。在那個全民族都很悲催的年代,這種笑也真是太自信了。

小時候看山口百惠,長大了看鞏麗,老了老了再看范冰冰,她們雖然都會笑,但總是淺淺的,似乎可有可無,又似乎是對着每一個人都這樣笑,你不知道她們鍾情於誰,也不知道她們是否是真的在笑,也許只是一種姿態。這種笑太廉價,太沒有針對性,當然也不是我說的那種笑。

讀中學那些年,男女生都不說話。即便想上去說一句,但最終還是怯懦了。至於笑,想都別想了。以我那時的心思,如果有哪個女生沖我笑一笑,哪怕她是個丑八婆,我都會下定決心把她娶回家。可惜沒有,也免得今天后悔。

再往前些年說點事。我小學時的一位女同學,不過是上學的路上,無巧合偶遇,彼此並沒有打過招呼,也沒有人笑過,她突然就跑了。她心裡揣着一隻兔子跑了,我站在那裡像個傻蛋,不知所以然。我心說,你神經病啊,我又沒有打你!

我也見過我母親的笑,經常是那種開朗的、會心的、無所顧及的笑。妯娌之間、鄰里相處,每一個頓悟、每一場豐收,無論是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母親們都會笑。我欣賞、享受,一同感受幸福,但這還不是我說的那種笑。

我也見過許多女老師的笑。我見她們與男老師插科打諢,笑得不亦樂乎;我見她們像一陣陣清風,總是在校園裡穿來竄去,樹叢間時不時會傳來她們的笑聲。當然,她們有時也會指着黑板說:「楊保志,這個問題你來回答一下!」如果我答對了,我可以看到她們嘴角的笑容;如果我答錯了,我又能聽到我身後同學們的譏笑聲。這些也不是我說的那種笑聲。可是,我真的會答錯嗎?這個我也記不清楚了啊。

上大學那些年,我們班共有十幾名女生。都長大了,似乎都有了心事,不知道應該嫁給誰,每個人的笑,都很勉強,看不到放蕩。從我個人的體驗來看,長大了並不都是好事。長大了,有的人不會笑了,有的人雖然還能笑但卻成了假笑。特別是你希望某一個人笑的時候,她若不笑,你就會很失望。她要是笑了,你又不知道為什麼笑。與其說是幸福,倒不如說是折磨。莫大的諷刺是,這樣的笑雖然不常有,但勉強的還是希望能夠常有。

我有位鄰居,論輩份我應該叫她奶奶,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她端着飯碗,我也端着飯碗,不過她經常是坐着,而我經常是站着。我經常站在她的面前,很貼近的那種,她一笑,我就可以從她崩塌的門牙後面看見消化道上端的懸雍垂一抖一抖的,像個喝醉酒的瘋子在跳躍。有一年夏天,天很熱,她竟然當着我的面敞開了上衣前襟,我瞅着一對蔫茄子一樣的奶頭說:「奶奶,你那奶頭還有奶水嗎?」奶奶聞聽,「咣當」敲了我一筷頭子,說:「媽那個B,傻B孩子,我這還有奶水不就成精了!」然後不再管我,自個兒坐在小凳子上笑得前仰後合。我那時以為,沒有奶水就沒有奶水了唄,這有什麼好笑的?

這些年,我也見過許多女人的笑,我仔細觀察過,每一個女人的笑都不盡相同,但不同中又有着共同的特徵:

諸如,有的笑是天真的笑,天真到你不忍心去欺騙。她不諳世事,單純、無邪,不沾惹一絲塵埃,即便是沉入一萬丈深淵,也可以清沏見底。她笑的時候,一不小心,還露出了虎牙。這樣的笑,太過稚嫩,在江湖上跑,很危險,也只能跑龍套

再如,有的笑是淡定的笑,淡定到你以為這只是禮節,甚至也不過是修養。所有都是理性的應承,她對誰都會一樣,沒有熱情,沒有激情,更惶論愛情,惟有的就是臉部肌肉不停息的運動。她們身上始終披一幅鎧甲,哪怕你萬箭射來,她們也淡定如神龜。

還如,有的笑是放任的笑,她不管你七大姑八大姨,她們想怎麼笑就怎麼笑。尖聲的、粗聲的、高聲的、放蕩的,連續不斷的,笑的時候也不會捂一次嘴巴以作修飾,甚至也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忘記自己的性別……我的個爺耶,我聞聽孔子說,周禮壞,天下崩,我也是醉的不行了。

當然,女性的笑容還有更多的表現形式。我無意詆毀這些笑容,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微笑甚至不笑的權利。我想說的是,我更喜歡那種本真的笑容。上帝造人時已賦予女人許多不同於男人的秉性,所謂秉性絕不能等同於功能,比如生育,這只是功能,絕不是秉性。如果每個女人都像張飛那樣,雖然我無權反對,但這也確實已不是秉性。梁山上的孫二娘,雖然武藝高強,但我就是不喜歡和她掰手腕,我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不光彩,實際最不光彩的是她自己,笑起來像要吃人。

我時常也會想起西方的兩個女人,一個是夢露,她那笑,年輕時還算勉強,年紀大的時候已能看出辛酸,總之都不太真實。另一個女人是費.雯麗,始終是淺淺的笑意,透着無盡的善意。因為她不過求於生活,所以她坦然、從容、泰然自如。前者你只能說是性感,後者就全部是氣質了。性感只是外在的,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凋敝,而氣質是由內而外的,自我的閃光,溫馨了周圍的風景。 我甚至可以堅定地說,女人在男人眼裡不應該只是一種性別符號,或者只是一類生育器官,女人應該回歸到上帝賦予她們的秉性上去。

現在有許多女人真的把我當成老頭了,她們以為我碰見她們的時候真的不會胡思亂想了;以為我不會胡思亂想了,所以才不會顧及我的感受;不顧及我的感受,所以才不給予我最真實的笑容。到了我這把年紀,對於美女,胡思還是亂想,都已不切合實際,但我卻更看重她們能夠給予我的笑容。天真的也好,淡定的也好,放任的也好,我都可以接受,但我總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麼。

二十年前聽李春波唱《小芳》,總感覺小芳那姑娘挺委屈,可人家自始至終一句怨言也沒有,這就是修養。「有女懷春,吉士誘之」,江水澹澹,桃之夭夭,何負之有!我似乎聽到小芳說:「你慢走啊我不送,你走了啊就不要再來,你來了啊我也不會見你,我見了你啊我也不會哭!」這笑聲,似乎從歷史的天空中一直穿越到現今,穿越到我的桌前。這種笑,透着淒涼和堅韌,要說我喜歡,也算勉強。

今天早上,有一位美女同行,她也不是特美的那種,一貫的裝束,很素雅的樣子,臉上略施粉黛,粉白里透着淺紅。我隨便問了一句,我說:「美女,你今天擦粉了嗎?」哪知那美女莞爾一笑,臉突然更紅了。我以為這就是害羞。

美女微笑中帶着掩飾,不好意思地臉紅了,美女真的是害羞了!這就是我期盼已久的女性之美。

我的心一震,我心說:現今中國的女人,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雖然足夠兇猛強大,但卻不知道害羞了。 [1]

作者簡介

楊保志,1968年10月生於河南省潢川縣。1987年高考入軍校就讀,戎馬26年,轉戰大江南北,足跡遍布祖國大好河山。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