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經(彭學斌)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傳經》是中國當代作家彭學斌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傳經
2000年綽號「爬山虎」，官名趙福來，終於在他五十周歲這年爬上了縣委書記的寶座，甭不用提心裡該有多高興！整天心裡像喝了蜂蜜水，樂呵呵的。就在他剛坐穩位子的第二十八天，大公子趙大俊就迫不及待，忙前忙後，不聽縣大人的極力勸阻，在家舉辦了空前隆重的慶賀會。不用講場面是何等的宏大氣派。這天，大大小小，胖胖瘦瘦的官員都來齊了，花花綠綠，高高矮矮的公子，千金都來到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禮品都上全了。但讓人費解的是：這天怎麼不見縣委書記趙福來的影子！
時過一小時，有人酩酊大醉，有人前倒後仰，有人滿口噴醇，有人如坐針氈，左顧右盼，有人信口雌黃，胡言亂語。
「他媽的，姓趙的太不夠意思了，咱們好心好意為慶賀他，他連面都不見，給咱連酒都不敬。」
「人家趙書記，工作太忙，今天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給纏住了，你就不要嘟啷了。」
「哼！他忙，我們就不忙嗎？有人似醉非醉，胡咧咧。」
老子不出面，這下忙壞了大公子，二公子，他倆又是斟酒又是敬酒，遞煙，還要勸導解釋，忙活多半天，飯菜未粘邊。當他倆聽到人們的談話，忙飛奔向前，滿臉堆笑解釋道：「家父今日身體不適，不能為大家敬酒，還望見諒。」正當大公子津津有味向人們微笑解釋時，突然，從屋內傳來一陣哭泣聲。這聲音時高時低，時強時弱，時斷時續頗有節奏，隨之盪滿整個樓廳。眾人細細一聽，分明是趙福來的傑作。個個驚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嘴大多都成了「O」型。但又不敢問個究竟！於是，知趣者放下酒杯，筷子紛紛離去，無知者也仿效別人，不情願地離開了趙府。就這樣近百人的宴會，草草地畫上了句號！
赴宴者，前腳剛蹺出門檻，趙福來便眼淚一擦，滿面春風站在門口。
「爸，你今日是幹啥哩嗎？真丟人。」二公子趙二俊氣沖沖盯着趙福來說。
「娃啊！你懂個啥，人家印度人過年時還哭哩！我不來這一手，他們都走嗎？鬧騰上一天影響多不好啊！你們趕快關好門窗，拉上窗簾，到屋裡來我給你們說。」趙福來指手畫腳地說。
說是談話倒不如說是開會。
會議第一個內容就是清點禮品，造冊登記，按貢獻大小，再做善後處理。第二個內容就是過招傳經。
「大俊，二俊，三虎，建英你們都是我們趙家的後代，必須聽我的話，做事做人一定要低調，不要張狂。你們看當官容易嗎？不容易，今天沒有外人，我給你們說句老實話，為了當這個官，我到處燒香拜佛，還搬了你爺的墳，改過我的名字。有個相師說，趙的諧音就是數量單位最大的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他說我中年後福氣就來，因而就用了現在這個名字。看來，那個相師的話還管用。」他還振振有詞，講了當官的絕竅。「笑」字當頭照，
「好」字隨口跑。「狠」字向上躍，「好」字常出口。哼！具體說，這個「笑」字嗎，他長長吸了一口氣，故意慢條斯理拉長聲調地說。
「爸，你不要說了，您講的每一句話我們都記下了，就是投其所好，投其所愛，見風使舵，見縫插針。」坐在對面的三公子早就聽得不耐煩了，隨心所欲插言道。
「龜兒子，看把你能的，老子幹了二十幾年了，還不如你？我讓你再說。」趙福來氣急敗壞，提起酒瓶欲砸，嘴裡不住地喘着粗氣。
「娃他爸，今天是你喜慶的日子，你就不要跟孩子較真了。」
「老東西，都是你把這些瞎種慣的來，你現在還護他？。」說着就提起酒瓶指着罵老婆。就在這關健時刻，眼尖手快的大兒子，二兒子還有能說會道的大兒媳不約而同的上前奪下了酒瓶。還是兒媳婦的話管用，幾句甜甜的，嫩嫩的話，如同茅台酒般，灌得老公公，氣也不喘，臉也不紅，服服帖帖坐在沙發上，來了二郎擔山，騰雲吐霧抽起了「華子」，他看了看正在一旁專心致志玩積木的孫子，抱起來，親了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哎！還是孫子乖，聽爺的話。」
「爺，你是劉備！」
「我怎麼成了劉備？」
「前幾天，我看電視劇巜三國演義》，劉備滿哭哩！」孫子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認真地回答着。
趙福來聽了，滿臉失色，就像挨了一記耳光，隨之又湧起青皮疙瘩。
老婆，兒子，兒媳一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這時，一向被譽為「阿慶嫂」的大兒媳嘴唇動了動，嘴角張了幾張，最終還是未擠出一個字來。看來，她向來能說會道的本領今天失靈了。還是當過鄉長的大兒子聰明能幹，急中生智，嗓音一下提到高八度，喝斥道：「龜兒子，你滾出去，大人在這裡說話哩麼，小孩子在這裡胡說啥里，滾，滾，滾出去。」就這樣趙福來的乖孫子被攆出了門外。
搗蛋鬼走了，室內恢復了平靜。趙福來用手理了理油光發亮的頭髮，摸了摸廣闊的前額又笑容可掬地給後代們傳授起做官的經驗。正當他全神貫注，頭頭是道傳經時，
突然從門外傳來「咔嚓」一聲，緊接着又是「嘩啦」一聲，家裡人一聽，爭先恐後衝出門外一看，個個目瞪口呆，孫子被飯桌重重的砸倒在地，禮品四零五散撒落，包圍了孫子。頓時，哭聲，喊聲充滿了大廳，院落，立時亂成了三國。不過趙福來畢竟是趙福來，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他泰然自若傳令將孫子火速送往縣中心醫院，於是「奔馳」噴出了青煙……
半小時後，醫院診所書送到趙福來手中，他一看呼天喚地，篩起糠來。老婆，兒子，兒媳急了，搶過珍斷書一看傻眼了。原來，珍斷書寫着：腦組織受損，粉碎性骨折……
趙福來見狀讓大兒子和兒媳在醫院陪孫子看病。他和其他人回家整理家務。回到家裡，趙福來頓時癱坐在地，看着飯桌下東倒西歪的大宗禮品和腥紅的血水，趙福來再也沉默不下去了，他泣不成聲嘆道：「啊！老天爺你咋這樣對我啊，太不公了，我那件事對不起你，老天爺，你睜開眼看一看，我們趙家還有前途嗎，還能爬得上去嗎？。」[1]
作者簡介
彭學斌，筆名，雪兵,陝西省寶雞隴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