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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天橋上的老人(黃禮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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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天橋上的老人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人行天橋上的老人》中國當代作家黃禮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人行天橋上的老人

星期一的下午,按照招聘公司電話中所說的路線,下了公交汽車,我一路興沖沖地尋去,誠信至上,得爭取在要求的時間內趕到見工,靠近工業園的商業街上,到處是涌動的人流,和叫賣的雜鬧聲,深圳城市越來越規範,馬路兩邊不斷聳起的高樓大廈,越來越擠的商店,五花八門的時尚色彩和振耳的流行樂聲,使繁華深圳初秋的街道,顯得節奏喘急,熱鬧異常。人行天橋作為行人的通道,也是繁華城市特有的一道風景,連接馬路左右兩邊,橫跨八車道,寬闊的台階與過道,四下周圍全是銀白色的不鏽鋼扶手,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頭頂上是綠色的遮陽板,透過的陽光變得柔和,讓人感到些許涼爽,雨天也不用擔心被雨淋,也是行人居高臨下的觀光處,更是流浪人的歇息點。

我要尋找的工業園在人行天橋的不遠處,必須跨過人行天橋才能到達,於是,踏上台階,一步步上升至人行天橋的平坦通道,微風徐徐吹來,身上感到絲絲涼意,腳下汽車一輛輛呼呼穿過,象似在賽跑,又象似逃避着什麼,我悠然地走着,四下張望,突然,在前面的過道里,一個痛苦的呻吟聲傳來:「行行好吧……好人啊……求求您啦!」我尋聲望去,見一個衰老的男人背靠過道欄邊上,半躺着,他頭髮鬍鬚都花白,蓬首垢面,滿臉痛苦,嘴唇發白,衣服襤褸,手和身子在風中微微顫抖,迷離的淚眼緊緊盯着過往的行人……

深圳的秋天不會冷,略比夏天的氣溫低一點,他身體的顫抖,不是冷而是飢餓。我不由自主地駐足細細打量他,發現他正掙扎着跪起來向我作揖,我慌得連聲說:「不可以,不可以」,無意間也發現他褲管下露出的一條粗腫的爛腿,腿布上依稀可見濕潤的膿水,嚴重的病腿顯然不是被凍壞的,分明是嚴重的壞血病患者,他的另一條腿蜷縮得讓人目不忍睹,我的心不覺一顫,緊縮了起來,再看那一團顫抖佝僂的身體,襤褸的褲管,髒黑的臉上皺紋,就象大地上的小路,小路有多麼細密,大地就會有多麼蒼涼,他無力的祈求……一切都在揪動我的心,令我憐憫而感嘆:貧困和疾病把這可憐的生命折磨得多麼殘酷……

他向我伸過來一隻破舊的搪瓷缸,斑斑銹跡的缸口已變成橢圓,像是替他張開空洞的嘴巴,他哀求着,嘴唇上的花白鬍子顫抖着說:「好人喲,好人喲,行行好……」

我本能地向自己的口袋掏去,可是摸遍全身,卻沒有一個零錢,僅剩手中捏着的唯一一張大鈔,我猶豫着,失業的我,唯一的生活依靠只剩它了,真後悔自己沒帶零錢出來……

「都是裝的……」一位老闆模樣的中年男人

掖着公文包撇着嘴說。

「我看不像裝的……」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回頭仰視着媽媽說。

「有困難,找警察,找殘聯呀……」一位高跟迷你裙職業女士啟動朱唇說。

那老人依然頑強地向每個行人伸出那隻舊搪瓷缸,重複着那句已說過無數遍有氣無力的話,但搪瓷缸里仍然空蕩無人施捨,從他面前經過的人們一群又一群,不少人短暫的停留觀望,更多的人視而不見,或匆匆越過,或繞行經過……

我本想匆匆離去,腦子很亂,紛亂中浮現出母親的身影來,母親的訓教在耳畔響起:「工作丟了可以重找,人的本性不能丟」。於是,我思維的小舟,隨着這隱約的低語遠遠地飄去……

記得多年前,我在一家小型加工廠做基層領導時,手下一位員工家人病故,急於回去處理後事,我鑒名批准同意,老闆卻百般刁難拒不支付工資,一氣之下我炒了老闆魷魚,在與家裡通電話時,母親知道情況後,不但沒有責怪我的衝動,卻安慰我說:「工作丟了可以再找,重要的是人的本性不能丟。」母親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自尊心極強的母親今年六十三歲了,頂着一頭稀疏花白的短髮,卻堅持與大妹子一起去了杭州一家飯店打工。生活是撲朔迷離的,它給我們一些,也會帶走一點兒,它讓我們快樂一陣,也讓我們痛苦一會兒。它的弔詭之處就在於,看似不動聲色,卻讓每個人都過得不盡相同。父親早年就患上腿疾,雖然不影響生活的自理能力,卻不能像別人一樣在外面打工掙錢,生活的重擔只能母親擔。輪到該我承擔生活的重擔時,兄妹三人的不幸婚姻變故,讓母親仿佛在一夜之間變得衰老了許多,寡言少語,默默勞作,用不斷勞作的方式來淡忘生活給她帶來的不順心不如意……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她的善良,助人為樂,尤其遇到孩子乞討,或者老人乞討時,母親絕不吝嗇,並且急於施捨,只有貧窮過的人才能真正懂得困苦,也只有經受過痛的人才能真正感知疼的程度。母親常說:「我們施捨出去的是微少的,並不影響我們本來的窮與富,我們只是在保持着人的本性不能丟……」

我們會活得很久,但那些精神缺席的日子卻太多。馬德作家在文章中曾說過,這個世界窮人不少,但能夠高擎自己的靈魂活着的人不多。更多的人,常常因為很可憐的一點利益而丟失了自己最可寶貴的東西,從而使缺少精神之鈣的虛弱身體,在這個世界猝然跌倒……

我急忙轉身奔向來時的方向,向商業街那間賣包子饅頭的店鋪走去……

當我再次出現在老人面前時,我一隻手遞給他包子饅頭,另一隻手交給他一些零錢,老人那腫脹的腿動了動,臉上的皺紋向上努力堆擠着,花白的鬍鬚不停的顫動:「謝謝啦……好人呀」,他放下舊搪瓷缸,顫抖的雙手接過包子饅頭,自語道:「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卻顧不上接受我手裡的零錢。也再次證明,飢餓時食物比金錢更重要。我把零錢投進了舊搪瓷缸里,幾乎同時,我看見許多面不相識的路人,也紛紛向那隻舊搪瓷缸里投進了紙幣與硬幣。

啊,原來許多人其實都和我一樣,是不願丟失人的本性的,只是缺少一點行動上的勇氣罷了,就我那麼一個小小的無言的帶頭舉動,卻多麼具有號召力啊!

……從應聘公司出來,再次經過人行天橋時,已經快到下午五點了,深圳的秋天不會冷,晚風裡略見涼意,初秋的天空高遠,斜躺在天橋過道欄邊的那個花白鬍鬚的老人,在寬敞的人行天橋過道里,顯得悲愴與渺小。等到西下的太陽將天際染成橘紅色時,繁華熱鬧的夜市便開始了,也會將黃昏下的那位貧窮痛苦的老人,一起融進喧囂的市聲中,同那些大酒店,大賓館裡時隱時現觥籌交錯的檸檬色摺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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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黃禮光,安徽省肥西縣金橋小學教師,合肥市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