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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逆旅(董夢如)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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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逆旅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人生如逆旅》中國當代作家董夢如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人生如逆旅

雨下得大了。

沒來得及回巢的鳥兒在空中盤旋徘徊,正像十八歲的阿蒲,不知歸途。

阿蒲在雨中飛奔着,將水窪踏得濺起水花,水花追着阿蒲逃到道路盡頭,來到了一處狹窄擁擠的巷子,巷子裡胡亂堆放着一些木頭和木板,像是廢棄的老屋的柱子和門板。他擠在那窄窄的屋檐下,廢墟間,蹲坐着。

雨水順着屋檐滴到了他的頭上,滑落到臉上,鼻子上。他怯怯抬頭,天灰濛濛的,但又有些刺眼,視線一低,堆積的雜物上布滿了蜘蛛網,只是大多已被雨水衝散,唯有一個相對避雨的蜘蛛網仍然殘存,掛着些雨露,小蜘蛛在上頭爬來爬去,不知道是焦急,還是已經想到辦法了。牆縫裡,蟋蟀躲藏着歌唱,聲音平緩低垂。

雨天是吵鬧的,雨水嘩嘩啦啦,像湍急的河流那般作聲。但正是雨水的喧譁,像是一道帷幕,將人世間喧囂與阿蒲隔離開來,所以他感到雨天寧靜無比。

阿蒲就這樣發着呆,犯着困,耳邊只有雨聲,其他,仿佛萬籟俱寂。

今天早上,他又被老闆罵了。阿蒲兩個月前來到這家餐館打工,經常笨手笨腳,服務不好惹得顧客不高興,打破盤子惹得老闆不高興,這兩個月處處碰壁。

「你給我滾出去!你就是個豬啊!」老闆怒罵。阿蒲撿起地上打破一地的一摞盤子,眼眶裡已全是委屈的淚水在打轉。這兩個月時時發生如今天早上的這幕。

打工的這兩個月,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一開始找不到工作,帶來的盤纏快要花完了,他餓了一天實在受不了,就以低於正常水平的薪水待遇為交換進了現在的這家餐館打工,平時的工作就是幫忙端菜,洗盤子,做好清潔衛生。說起來似乎很輕鬆,但事實並非如此。

老闆是個吝嗇鬼,做什麼都精打細算,巴不得一個員工既能做廚師,也能做服務員,也能做收銀員……

阿蒲的正經工作職位是洗碗工,這個職位也只有他一個正經的員工。可偏偏店裡每天生意都很好,阿蒲每天洗碗都洗昏了頭,還得幫忙端菜和收碟子,簡直忙得暈頭轉向。

今天的阿蒲因為沒睡好精神有些恍惚,反應遲鈍,在將一摞半人高的碟子端進洗碗處的時候沒把握好平衡,腳底一滑,碟子全碎了,人也摔了個狗啃泥,渾身是菜油。一個服務員阿姨將他扶了起來,與他一起打掃碎盤子,並對他說道:「你知道我幾歲出來打工的嗎?」

阿蒲沒有理會,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情猜這猜那,盤子的紅油沾了滿手,有些火辣辣的。

「14歲,那個時候家裡沒錢就輟學了,我啊,第一份工作是賣冰棒,那時候,運氣好就能賣完,運氣不好等不到賣完就化了,運氣再差一點,還能遇到不講道理的人白吃不給錢。當時吧,我覺得我真是完蛋了,真是什麼倒霉事都讓我遇到了。」

阿蒲感同身受,問:「然後你怎麼堅持住的?」

「這麼說吧,我不想幹了可以免費吃一根冰棒。」

阿蒲不明白,阿姨哈哈大笑起來,聲音爽朗,繼續說着……

阿姨說……她說了什麼?

一陣冷風打斷了阿蒲朦朧的思緒,他縮了縮身子,靠着牆,臉頰上還掛着水痕。

阿蒲睏倦地低下頭,看見自己破破的鞋頭,憤憤地、狠狠搓了一下。這時,他注意到,腳尖下,一群螞蟻來來回回穿梭着,繁忙着,螞蟻們抬着食物,一個接一個,井然有序。

阿蒲記憶恍惚了,腳底下仿佛生出一片綠草如茵,雨也暫歇,視野開闊起來,再走幾步,便來到了自家的門前,門前的石板台階上生長着一些碧綠的苔蘚,苔蘚上,也有螞蟻們為即將到來的雨天忙碌着。

那時的阿蒲正坐在飯桌上與家人一起吃着飯,其樂融融,母親說道:「傻瓜,不叫都不知道回來吃飯,還好回來的及時,要下大雨啦。」

「哈哈,都是他們非拉着我玩!我早就想回來吃飯了。」阿蒲道,拿起碗筷,盛了一大碗飯。

「你這玩心思多放點在讀書上,都能考全班第一了。」父親揶揄阿蒲。

「下午還去嗎?」母親問父親。

父親點點頭:「去,地基還沒打完,還早着呢,連着幾天都得去干。」

「好,我下午把雞燉了給你補補。哎,你看,劉叔的大兒子回來了。劉叔家的大兒子不也是阿蒲這麼大就去城裡打工了嗎?聽說現在一個月一萬工資呢。」母親看見了門口路過的年輕人,對父親說道。

阿蒲一聽雙眼放光,父親見狀冷笑道:「你以為容易嗎?隻身在外,沒個熟人照顧,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唉,那倒也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能幹什麼。」母親憐愛地摸了摸阿蒲的頭,阿蒲掙扎着不讓摸,他一直強調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不能再被摸頭。

父母同時笑了起來。

睡夢中的阿蒲露出一個甜美苦澀的笑。冷風中阿蒲打了個哆嗦,睜開眼,阿蒲仍然在巷子裡。

阿蒲低頭看看,螞蟻仍然在繼續着工作,雨倒是小了一些,雨停了他就得回飯店了。

「媽,我決定去縣城打工。就去飯店端盤子。」那天,阿蒲對母親說。

「阿蒲,媽去工作了,今天還是會回來得很晚,一定要照顧好妹妹和爸爸,鍋里熱着菜,到時候拿出來吃就行。」說完,媽媽就急匆匆地走了,戴着草帽和一副舊舊的手套。

父親是這一帶的泥瓦匠,遠近幫過很多人家造房子。農村建房子都愛建兩層到三層,到這兩層樓層扎鋼筋,搭架子的時候就會比較危險。父親就是這樣掉了下來,摔斷了腿。

母親成了家裡唯一的頂樑柱,要做的比以往多一倍不止。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家裡急需用錢,母親一個人干幾份工作,誰家做喜事,她就去幫工,誰家需要收稻子,她就去幫收。

阿蒲決心要幫母親分擔一些,於是決定來到這個「工資高」的縣城打工掙錢。

臨走那天,母親眼眶紅紅,倔強地忍住沒哭,似乎有什麼想說,但是思前想後又沒能說出來,只說了句:「累了就回來。」

幾聲鳥鳴將阿蒲拉出夢境,他悠悠轉醒,雨停了,空氣里混着些腐木和青草味,蟋蟀的鳴聲變得清脆好像被雨洗淨了那般,屋檐上的雨水次序滴落下來,滴進水窪里,打在新鮮的雜草上,聲音那樣好聽。再轉眼一看,避雨處的蜘蛛已經修復好了蜘蛛網。

「人這一生本就像一場不順利的旅行。」是了,阿姨當時說的是這個。

巷子外渺遠的人聲漸漸清晰人間的煙火又裊裊升起。

阿蒲緩緩起身。螞蟻早已完工,現在輪到他了。

阿蒲離開了狹窄的巷子,向飯店走去。

毅然決然。[1]

作者簡介

董夢如,曾獲得過第三屆藝彩綻放全國原創文字徵稿大賽優秀獎,第五屆,第七屆重師校園文學主題徵文小說組優秀獎。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