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蕾(文學)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雲蕾(文學)武俠名著《萍蹤俠影錄》女主人公。頭上扎兩個丫角微微晃動的天真少女,穿花繞樹,白衣戲蝶,既清且艷,雅麗如仙,十六、七歲的年紀初初出道就創下了「散花女俠」的美譽。雲靖孫女。
雲蕾與張丹楓夜闖上官天野府,與張丹楓雙劍合璧,打敗烏蒙夫、林韻先,無敵於天下,她愧對張丹楓,功成身退,離開張丹楓。張丹楓苦苦追尋,雲蕾終被感動回到張丹楓身邊。祖輩的仇恨也阻止不了她和張丹楓這對在武俠中天造地設的愛情。
在2003年改編電視劇《萍蹤俠影》中,該角色由范冰冰飾演[1]
身世簡介
梁羽生筆下人物,《萍蹤俠影錄》中女主角,張丹楓之妻。擅長劍術和「梅花蝴蝶鏢」暗器。故江湖美名曰「散花女俠」。
雲蕾的祖父與張丹楓的父親有仇,所以剛開始時,兩人間有過種種隔閡。但最後兩家消除了仇恨,張、雲喜結連理。
雲蕾是一個漢矇混血兒,祖籍河南開封,母親是蒙古人,具備了江南芝蘭百合之秀。漢矇混血的結果居然出了一個純粹的江南美女。父親是個飽讀詩書的秀才。她幼受薰陶,略解詞章,冰雪聰明。母親賦予了她蒙古女人特有的溫柔、仁慈和堅韌的品質;川西北小寒山如同仙境,與世隔絕的幽谷生涯,賦予了她空谷幽蘭的如仙氣質。是一個秀外慧中,外柔內剛的絕代美女。
人物品質
1.雲蕾之善
文中周健有一句話說她從川西北至雁門關一路上打退好幾路強人,這個「打退」二字,可是有講究的,想那強人屢屢侵犯一個孤身女子,劫財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只能是見色起心,而且還是幾路.用"打退"兩字,看來雲蕾並未痛下殺手,只是小示懲戒,驅散了事.既彰其美,又顯其善。書中第一回至第四回着力描述其心地之仁慈和純真,即使是與張丹楓聯劍對敵時,也只是極力描繪雙劍之威,兩人身法之美妙而已.末了用一句打得敵人落花流水來收場。
2.雲蕾之純
她幽居空谷,不知情為何物,天真無邪到一個男人輕描淡寫的一句"小兄弟,難道你也有世俗之見嗎"立即泯滅了男女之防。
3.雲蕾之真
她不曾欺騙過一個人,不管是對誰,她都是以誠相待,真心示人。有人說她,在對張丹楓的感情上不夠主動,態度不夠積極,其實這也是因為她太真了,不到柳暗花明,她是給不起這個承諾的,所以她只能選擇迴避.以她的真她是不可能一邊與張丹楓柔情蜜意,一邊與親人虛與委蛇的。
4.明辨是非
當張丹楓說要報仇爭奪天下時,她首先想到的是百姓遭殃,生靈塗炭.若張為了報仇,勾結胡兵入侵,她亦容他不得,她可沒有因為情感棄大義於不顧.
5.為國為民
她置自身安危於不顧,冒險入京華,萬里同行,雪域冰川沖霜冒雪,縱橫馳騁.經歷了多少驚濤惡浪,艱難險阻。她的所作所為,她的一切一切決不僅僅是一個除暴安良的江湖女俠.而真正配稱英雄豪傑。
她視金錢如無物,張丹楓是視如糞土,她和張丹楓一樣都是真正的大道無形,大音希聲。她是足以與張丹楓交相輝映的人物。
5容貌描寫編輯 少女白衣,花間戲蝶,穿花繞樹,雅麗如仙。只嘆:世間竟有如此美艷的少女風姿卓越,擂台爭勝,衣袂飄飄,飄逸文雅。暗嘆:天下間還有如此美貌的「男子」湖衣踏水,素手執笛,空谷幽蘭,既清且艷。驚嘆:太湖仙女飛上山頭梨渦隱現,盈盈淺笑,清麗脫俗,愈增美麗。暗傷:猶如初開的百合花玉石美人,冰紈霧鬢,秋水盈盈,丹青難繪。追憶:武林第一美女
雲蕾是梁羽生筆下一位很重要的女主角,作者反覆的強調雲蕾的空谷幽蘭,飄飄若仙的仙子,是梁羽生筆下容貌寫的很重要的女主角。她每次出場都是衣袂飄飄,清新脫俗。讓人誤以為是仙子,在愛恨中,雲蕾的宜喜宜嗔,為她更增一份魅力。
1:再過些時,陽光已射入桃林,方慶眼睛又是一亮,忽見繁花如海之中,突然多了一個少女,【白色衣裙,衣袂飄飄,雅麗如仙】,也不知從哪裡來的!
2:再看時,那少女又從樹上跳下,【長袖揮舞,翩翩如仙,】過了此時,只見樹枝簌簌抖動,似給春風吹拂一般,樹上桃花,紛紛落下。少女一聲長笑,雙袖一卷,把落下的花朵,又卷人袖中。悠悠閒閒地倚着桃樹,【美目含笑,顧盼生姿!】
3:方慶看得呆了,心中想道:「天下間竟有這樣【美艷】的少女,桃花都給她比下去了。」
4:石英看了雲蕾一眼,心道:「天下間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若非親眼見他本領,可真不敢相信他能把沙家父子打得一敗塗地。」
5:坐着一個中年女子和一個【艷若鮮花】的少女,這就是飛天龍女葉盈盈和她唯一的愛徒雲蕾了。
6:張丹楓接過了寶劍,悽然說道:「小兄弟,我今生誓不與你動手,你要殺便殺,你若不動手,我便走了!」雲蕾虛晃一劍,劍光閃過張丹楓面門,仍然斜掠出去,張丹楓長嘆了一聲,跳出密室,跨上白馬,大聲叫道:「小兄弟,你善自珍重,我去了!」門外馬嘶,片刻之後,已在數里之外。雲蕾呆若木雞,長劍墜地,眼前一片昏暗。正是:是愛是仇難自解,卻教【玉女】獨心傷。
7:這霎時間,張丹楓心頭,如有電流通過,頓時呆了。只見花蔭深處,一個少女,手持短笛,緩緩行來。這少女穿着一身湖水色衣裳,【衣袂輕揚,姿容絕艷,輕移蓮步,飄飄若仙,】澹臺鏡明吃了一驚,心道:「這難道是【太湖的仙女】飛上山頭?」她素來以貌美自負,而今見了這個少女,宛如【空谷幽蘭,既清且艷】,頓覺自愧不如。
8:雲蕾換了女裝,一笑之下,【梨渦隱現,有如初開的百合花】,在周山民眼中更增美麗,周山民不覺心中一動,但見張丹楓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又不覺爽然若失。
9:關外是漢胡接壤之地,蒙古人以遊牧為主,女子騎馬,極是平常。因此雲蕾也就不必再改男裝。張丹楓對着【玉人】,在草原之上奔馳,心胸更覺舒暢,笑道:「若得與你浪跡風塵,就是一生都這樣奔波,我也心甘情願。」雲蕾輕掠雲鬢,回眸一笑,道:「傻哥哥又說傻話啦!」張丹楓益覺心旌搖搖,不可抑止。
10:玄機逸士輕撫雲蕾的頭髮,道:「你有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孝順女兒,比我強得多了。
11:只見一個【美貌如花】的少女,扶着一個形容憔悴、頭髮稀疏斑白的老頭,走入門來
12:忽聽得一聲嬌笑,張丹楓的耳邊就似聽得雲蕾說道:「誰說太遲?你怎麼不等我呵?」張丹楓回頭一望,只見一匹棗紅馬上,騎的正是雲蕾,【淺笑盈盈】,還是當年模樣。
服飾描寫
1:白衣如雪:
再過些時,陽光已射入桃林,方慶眼睛又是一亮,忽見繁花如海之中,突然多了一個少女,白色衣裙,衣袂飄飄,雅麗如仙,也不知從哪裡來的!那少女向着陽光,彎腰伸手,做了幾個動作,突然繞樹而跑,越跑越疾,把方慶看得眼花鐐亂,雖然身子侷促在石隙之中,也好似要跟着她旋轉似的。方慶正自感到暈眩,那少女忽然停下步來,緩緩行了一匝,突然身形一起,跳上一棵樹梢,又從這一棵跳到另一棵,真是身如飛鳥,捷似靈猿。那少女在樹上奔騰跳躍,滿樹桃花,竟無一朵落下!方慶看得矯舌難下,心道:「難道那少年所說的奇人,竟然就是這個少女?」
一襲白衣,弄蝴蝶,穿花繞樹在桃花中,白衣飄飄,雅麗如仙,不染世俗,空靈絕美。
2:朦朧的紫衣:
雲蕾一件一件地撕下去,突然停下手來。她手上提起的是一件紫色的羅衣,記得露了女兒本相之後,第一晚換的就是這件衣裳,記得那時張丹楓露出異樣的目光,嘖嘖的稱讚自己的美麗。雲蕾嘆了口氣,把羅衣一展,瞧了又瞧,這是張丹楓讚賞過的衣裳啊!她輕輕地撫摸那柔軟的絲綢,又輕輕地把衣裳折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好,不再撕下去了。
古墓燈影,朦朧柔美,映照着雲蕾那絕世容顏,張丹楓那異樣的目光中,雲蕾該是何等的美麗!淡紫風華,長發垂腰,眼光若水,亦憐亦喜,盈盈光華。
3:湖水色衣裙:
這霎時間,張丹楓心頭,如有電流通過,頓時呆了。只見花蔭深處,一個少女,手持短笛,緩緩行來。這少女穿着一身湖水色衣裳,衣袂輕揚,姿容絕艷,輕移蓮步,飄飄若仙。澹臺鏡明吃了一驚,心道:「這難道是太湖的仙女飛上山頭?」她素來以貌美自負,而今見了這個少女,宛如空谷幽蘭,既清且艷,頓覺自愧不如。
秋水人一色,夜色下,雲蕾一聲湖水色衣服,衣袂輕揚,空谷幽蘭,如仙女飛上山頭,素手弄笛,歌聲悠揚,清新脫俗,如一副絕美的圖畫。
人物造型
白衣勝雪,雅麗如仙 「忽見繁花如海之中,突然多了一個少女,白色衣裙,衣袂飄飄,雅麗如仙。」一襲白衣,弄蝴蝶,穿花繞樹在桃花中,白衣飄飄,雅麗如仙,不染世俗,空靈絕美。——第一回
「雲蕾一身白色衣裳,石翠鳳則是綠襖紅裙,衣袂飄揚,越轉越疾,有如一片白雲捧出一團紅霞在碧綠的海上翻騰,令人眼花繚亂。」
紫衣玉女,冰雪仙姿 「她手上提起的是一件紫色的羅衣,記得露了女兒本相之後,第一晚換的就是這件衣裳,記得那時張丹楓露出異樣的目光,嘖嘖的稱讚自己的美麗。」——第八回
古墓燈影,朦朧柔美,映照着雲蕾那絕世容顏,張丹楓那異樣的目光中,雲蕾該是何等的美麗!
張丹楓對着玉人,在草原之上奔馳,心胸更覺舒暢,笑道:「若得與你浪跡風塵,就是一生都這樣奔波,我也心甘情願。」
湖衣踏水,長歌弄笛 忽聽得一陣悠揚的笛聲,從山坡花樹之間隨風飄來,有人歌道:
誰把蘇杭曲子謳?荷花十里桂三秋,那知卉木無情物,牽動長江萬古愁。呀,呀,牽動長江萬古愁!
歌聲妙曼,如怨如訴,這正是張丹楓畫上的題詩。
這霎時間,張丹楓心頭,如有電流通過,頓時呆了。只見花蔭深處,一個少女,手持短笛,緩緩行來。這少女穿着一身湖水色衣裳,衣袂輕揚,姿容絕艷,輕移蓮步,飄飄若仙。。——第十八回
天女散花,人比桃艷 那少女又從樹上跳下,長袖揮舞,翩翩如仙,過了此時,只見樹枝簌簌抖動,似給春風吹拂一般,樹上桃花,紛紛落下。少女一聲長笑,雙袖一卷,把落下的花朵,又捲入袖中。悠悠閒閒地倚着桃樹,美目含笑,顧盼生姿!
方慶看得呆了,心道:「天下間竟有這樣美艷的少女,桃花都給她比下去了。」——第一回
青劍紅馬,江湖女俠 青冥劍:
雲蕾這柄寶劍乃是玄機逸士所煉的雌雄雙劍之一,名為「青冥」,尋常兵刃,一截即斷,使鐵拐的兵器雖然沉重,卻也不敢和它相碰。原來玄機逸士有兩套劍法,相反相成。他又煉有雌雄雙劍,雌劍名為「青冥」,雄劍名為「白雲」。
游目四顧,見張丹楓那把寶劍尚留在室中,拿起一看,只見劍柄刻有「白雲」二字。青冥、白雲乃是玄機逸士所煉的劍,一傳謝天華,一傳葉盈盈,雲蕾一見,心頭又是「卜通」一跳。
紅鬃寶馬:
只聽得林外馬聲長嘶,遙相呼應,片刻之後,兩匹馬奔入林中,前面那匹是書生的白馬,後面那匹是雲蕾的紅馬……
只聽得門外馬嘶,悲涼之極,這是雲蕾那匹寶馬的叫聲,聽這叫聲,似乎它也正在戀戀不捨地離開它的好友,從中原走到蒙邊,萬里同行,這兩匹馬也好像結成了不可分開的好友了。
忽聽得一聲嬌笑,張丹楓的耳邊就似聽得雲蕾說道:「誰說太遲?你怎麼不等我啊?」張丹楓回頭一看望,只見一匹棗紅馬上,騎的正是雲蕾,淺笑盈盈,還是當年模樣。
散花女俠:
方慶還未看得清楚,但聽得「哎喲」連聲,除了孟璣之外,圍攻白衣少女的那四條漢子,都已倒在地上。孟璣閃開了兩枚梅花暗器,大聲贊道:「散花女俠!名不虛傳!」一言甫畢,那四條漢子,也都跳了起來,各人手上拈着一枚暗器,同聲說道:「多謝女俠手下留情,咱們服了!」原來那四人都被少女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中穴道,暗器來勢極急,觸體卻輕,打中穴道,也只是一陣酸麻,並無礙處,這明明是白衣少女故意相讓。
8經典情節編輯 (1)、人之初
雲蕾聽得定了眼神,蘋果般的小臉上充滿了害怕恐懼的表情,突然「哇」的一聲哭起來道:「爺爺,要殺那麼多人嗎?蕾蕾害怕,媽媽自幼教我不要隨便殺生,連初生的羊羔也要保護。哎,媽媽呢?爹爹說媽媽就要來的,為什麼不見媽媽來,連爹爹也不見了?」
(2)、散花女俠
白衣少女給孟璣連射三箭,面有怒容,忽然叫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玉手一揚,但見五六朵梅花形的暗器,散布空中,四面飛下。方慶還未看得清楚,但聽得哎喲連聲,除了孟璣之外,圍攻白衣少女的那四條漢子,都已倒在地上。孟璣閃開了兩枚梅花暗器,大聲贊道:「散花女俠!名不虛傳!」一言甫畢,那四條漢子,也都跳了起來,各人手上拈着一枚暗器,同聲說:「多謝女俠手下留情,咱們服了!」
(3)、上山討鏢之見面不似聞名
白衣少女怒上眉梢,冷笑說道:「我只道聞名不如見面,誰知道見面不似聞名。好,好!那就請寨主你劃出道兒!」長須老人又是哈哈一笑,道:「小姑娘,天地之間,見面不似聞名的多着呢!豈獨老朽為然。你怪我不肯爽爽快快退回銀子麼?」白衣少女目光斜視,不接話峰,就像鬧脾氣的孩子一樣,乾脆給他個默認。
(4)、尊敬長輩
出了山寨,換上快馬,中午時分,已越過雁門關,踏上前去京師的大路。雲蕾言道:「叔叔你回去吧。」周山民深深地看她一眼,微喟說道:「你可得回來啊!」仍然與雲蕾並馬而行,依依不捨。雲蕾笑道:「叔叔,多謝你了。你回去吧。」周山民面上忽然現出一層紅暈,笑道:「其實我也比你大不了幾年,咱們上輩雖是深交,卻非兄弟。若論起年齡,咱們還是兄妹相稱,更為適合。」雲蕾好生奇怪,忽想起這幾日來,周山民對她十分關切,心中想道:「這個叔叔為人甚好,只是說話有點不對勁兒。」雲蕾年紀還輕,哪想得到他的用意,一笑說道:「你嫌我叫你叔叔叫老你麼?好吧,他日我回來時,稟過叔祖,改掉稱呼便是。」
(5)、做賊不成反被賊偷
掌柜的見雲蕾衣着甚好,像個公子哥兒,滿面堆歡,走來說道:「承惠一兩二錢。」雲蕾伸手一摸,她把周健送給她的金銀珠寶包在一條手巾之內,一摸竟不見了不由得大吃一驚,再摸左邊的衣袋,剛才偷來的幾兩銀子也不見了。這一驚非同小可,雖然是春寒凜冽,額上的汗珠也急出來的。
(6)、夜半偷芋頭
那書生咬了一口芋頭,搖頭擺腦,自言自語地說道:「黃酒可醉,汾酒亦醉;魚肉固佳,芋頭亦妙。好香呀,好香!」雲蕾怒看他一眼,別過頭去。那書生叫道:「喂,吃白食的,給你一個芋頭。」撲的,將一個烤熟的山芋拋了過來,雲蕾怒道:「誰吃你的!」吞了吞口水,盤膝坐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做起吐納功夫,好不容易把飢火壓下。雲蕾的內功乃是玄門正宗,做了功課,只覺通體舒泰。睜開眼睛,只見那書生呼呼熟睡,烤熟的芋頭,滾了滿地。雲蕾伸伸舌頭,想伸出手去,忽見那書生轉了個身,卻又睡去。雲蕾賭氣想道:「我就餓它一晚,也算不了什麼!」
(7)、俠骨柔腸
雲蕾悄悄站起,想搜他身子,那書生又轉了個身,雲蕾想道:「他若驚醒豈不以為我偷他東西?」好生躊躇,上前三步,退後兩步。忽聽得外面有怪嘯之聲,雲蕾看了書生一眼,見他熟睡如獵,冷笑道:「本來不該理你,瞧你又覺可憐,好,算你好造化,姑娘替你去擋強人。」走出寺門,一縱身藏在樹上。
(8)、不屑比武招親的陳規陋習
雲蕾跟着看去,只見園中搭起一個大擂台,高可二丈有餘。那人笑道:「聽說轟天雷倒是豪爽之極,乾脆來個比武招親,誰打贏他的女兒誰就是他的女婿,至親友好,毫不例外,三家都沒話說。」其他人笑道:「這可有熱鬧看了。」雲蕾心中暗笑:「天下間竟有這樣選女婿的辦法,萬一選了個大麻子,豈不委屈了女兒!」
(9)、虛鳳假凰
外面更鼓又「咚」的一下,翠鳳笑道:「你還有什麼要問嗎?」雲蕾搜索枯腸,想不出什麼可拖延之計,勢也不能和她談個通宵,心中大急。翠鳳低聲問道:「雲相公,你真的不嫌棄我麼?」雲蕾道:「你永遠是我的好姐姐,我怎麼會嫌棄你呢?」翠鳳柔聲說道:「好,那麼咱們明兒再談吧,你也該睡啦。」
雲蕾手摸衣襟紐扣口中說道:「是啦是啦。是該睡啦。」手卻停在紐扣旁邊,並不去解。
(10)、不棄不離
張丹楓一見骷髏骨頭,知是黑白摩訶的標誌,悄悄叫雲蕾逃走,不料雲蕾反而微微一笑,道:「你日間不是叫我做保鏢的嗎?現在我是非跟定你不可了!」張丹楓以為她不知黑白摩訶的武功和來歷,想向她解說,卻非三言兩語說得清楚,那兩個波斯婦女又不時回頭探望。張丹楓心中叫苦:呀,你還不知道這兩個魔頭的厲害!
其實雲蕾不是不知,而是不願在危難之中舍他而去。
(11)、卿本佳人
張丹楓怔了一怔,忽然笑道:「小兄弟,這個時候你還避忌麼?我早看出來了。」雲蕾面紅過耳,把頭巾一揭,露出青絲,含羞說道:「我不該瞞騙大哥,我實是一個女子。」張丹楓道:「意氣相投結為知己,又何必問是男是女,是女是男。嗯,小兄弟,難道你也有世俗之見麼?」雲蕾見他氣朗神清,瀟灑脫俗,也不覺泯滅了男女之防。
(12)、愛恨成一線
張丹楓騰身跳過玉幾,只聽得雲蕾哭道:「我全都明白啦第三個故事你不必說了!」飛身掠起,刷的又是一劍,張丹楓嘆了口氣,道:「你是雲靖的孫女兒?」雲蕾叫道:「你是我家仇人的兒子!」劍尖刺到前心,張丹楓身子一挺叫道:「好小兄弟,你刺吧!我不求你饒恕!」
「嗤」的一聲,劍鋒一斜,掠過右方,張丹楓的右臂拉了一道傷口,只聽得張丹楓道:「小兄弟,你殺了我後,不能動氣,你還要靜坐一個時辰,玉几上有一個小銀瓶,瓶中有留給你的藥,可以助你增長元氣!好,小兄弟,我不求你饒恕,你刺過來吧!」
雲蕾眼淚奪眶而出,手顫心痛,青冥寶劍幾乎跌落地上,忽又覺得胸前那塊羊皮血書,似一座大山,重重壓在她的心上強迫着她,要她復仇!
(13)、愁展紫羅衣
雲蕾在密室里打開行囊,腦海中不覺又泛出張丹楓似笑非笑的樣子,「小兄弟,小兄弟……」那令人心魂動盪的聲音,又似在耳邊響了起來。雲蕾隨手取出幾件女裝衣裳,狠狠地一件一件撕成兩半。她恨什麼?恨這些衣裳嗎?不,她自己也不知道恨的是什麼,只是心中的抑鬱卻好似隨着這裂帛之聲而消散空溟,又好似撕毀了這些衣裳,就等如撕毀了自己的記憶。她真願意自己真是一個男兒,如果是一個男兒的話,也許會少了許多苦惱。
雲蕾一件一件地撕下去,突然停下手來。她手上提起的是一件紫色的羅衣,記得露了女兒本相之後,第一晚換的就是這件衣裳,記得那時張丹楓露出異樣的目光,嘖嘖的稱讚自己的美麗。雲蕾嘆了口氣,把羅衣一展,瞧了又瞧,這是張丹楓讚賞過的衣裳啊!她輕輕地撫摸那柔軟的絲綢,又輕輕地把衣裳折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好,不再撕下去了。
(14)、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雲蕾打了個寒顫,心道:「這樣的報仇可真是古往今來最慘酷的報仇了,若然張家報得此仇,豈非要殺人盈城,流血遍野?」又想:「若然張丹楓是為了報仇,而勾結瓦剌胡兵入寇,搶奪江山,那他可就是萬古的罪人,我亦容他不得!」思潮起伏不定,手指又抓緊了青冥寶劍的劍柄。
(15)、又吃白食
雲蕾再也不說一句話,張丹楓嘆了口氣,手觸岩石,擱在石瓣上的乾糧已全被雲蕾吃光了。原來適才雲蕾聽張丹楓說話,聽得出了神不知不覺地拿起乾糧來吃,到省起「不該」吃時,已是吃到最後的一塊了。
(16)、相見爭如不見,有情總似無情
雲蕾往前疾跑,只聽得後面一聲長嘆,張丹楓的聲音道:「見了你惹你傷心,不見你我又傷心。呀你傷心不如我傷心。小兄弟,你好好保重,去吧,去吧!」雲蕾心中一酸,強忍着淚,也不回頭。只聽得後面詩聲斷續,隨風飄入耳中,聽清楚了,卻是「相見爭如不見,有情總似無情」兩句。雲蕾十七歲有多,從未想過男女之情,聽了詩聲,面上一紅,細細咀嚼這兩句話,心道:「難道我真是陷入情網中了?」陡覺神思飄忽一片迷惘,從面上紅到耳根。腳步卻是不敢停留,轉眼之間,又跑出數十丈,再回頭時,張丹楓的影子又不見了。
(17)、不免常矛盾
張丹楓又嘆了口氣道:「你既不肯相諒,那麼咱們還是分手了吧,免得彼此傷心。」雲蕾忽道:「且慢。」張丹楓回頭說道:「嗯,你本是冰雪聰明,而今可想得通透了?」雲蕾又避開張丹楓的目光,道:「你我之間,已是無話可說。周大哥呢,你將他劫到哪裡去了?畢老前輩呢,你可見着他麼?」張丹楓心中暗笑,說是「無話可說」,偏還有那麼多話。
(18)、所託非人
這珊瑚乃是雲蕾送與石翠鳳的聘禮,周山民如何敢接?雲蕾格格一笑,說道:「這本來是你家的東西嘛,我不過借來一用罷了,現在物歸原主,豈不應當?」周山民微慍說道:「雲妹,咱們分手在即,你何苦與愚兄開這個玩笑?」雲蕾面色一端,忽然莊容說道:「大哥,我有一事求,你肯是不肯?」周山民道:「你我情逾兄妹,若愚兄力所能及,赴湯蹈火,亦所不辭。」
(19)、猶恐相逢是夢中
雲蕾心道:「雅麗絕俗,真不像是富貴人家,這間房子一定是于謙的書房了。房中還有燈火,想他未曾睡覺。」放輕腳步,走近書房,忽聽得房中有談話之聲。雲蕾一聽之下,心頭有如鹿撞,這竟是張丹楓的聲音。這該不是夢境吧?他怎麼突然又來到這兒?雲蕾昨晚還夢見他,而今聽到他的聲音了,卻又不想見他。可是真的不想見他嗎?不,她又是多麼渴想見他一面啊,只是這麼偷偷瞧他一眼也好。
雲蕾輕輕走近,偷偷一瞧,紗窗上映出兩個人影,其中之一果然是張丹楓!
(20)、冰雪仙姿長歌消俠氣
這霎時間,張丹楓心頭,如有電流通過,頓時呆了。只見花蔭深處,一個少女,手持短笛,緩緩行來。這少女穿着一身湖水色的衣裳,衣袂輕揚,姿容絕艷,輕移蓮步,飄飄若仙。澹臺鏡明吃了一驚,心道:「這難道是太湖的仙女飛上山頭?」她素來以貌美自負,而今見了這個少女,宛如空谷幽蘭,既清且艷,頓覺自愧不如。
只聽得張丹楓顫聲叫道:「小兄弟!」澹臺鏡明「呵」了一聲,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雲重的眼中也放出了異樣的光芒。
這少女突如其來,交戰雙方都不覺緩下了手。郭洪叫道:「這少女必是邪門,分出人來,擋她入陣。」那少女一聲不發,仍是緩緩前行。
張丹楓精神陡振,突然一聲長嘯,從一個石堆上飛身一掠,跳上第二個石堆,運劍如風,連傷數敵,片刻之間,跳出陣外,攜着那個少女的手,滴淚說道:「小兄弟,你也來了!」
那少女一把甩開張丹楓的手,嗖的拔出腰間佩劍,道:「我的哥哥呢?」
這少女正是雲蕾。她因來到了江南文物之鄉,已無北方黑道上險惡,所以改回了女裝。
(21)、清秋儷影
張丹楓脫了險境,氣朗神清,心中自是歡喜之極。那白馬迎風飛跑,雲蕾的秀髮也迎風飄拂,張丹楓在前面,時不時覺得雲蕾的秀髮拂着自己的頸項,痒痒的好不舒服,不由得「噗嗤」笑出聲來。雲蕾道:「大哥,你叫白馬慢點走吧。」
(22)、孤女悲歌不堪聽
雲蕾望見家門,心中無限辛酸,倏時間,兒時情事,都一一湧上心頭,不自覺地唱起小時候母親教她的牧羊小調:
我隨着媽媽去牧羊,
羊兒吃草吃得歡,
山坡的花兒開得香,
媽媽的歌兒唱得響,
我的小心肝真歡暢。
哎呀,天邊盤旋着大兀鷹,
它要抓去咱們的小綿羊,
小綿羊躲躲閃閃真可憐。
不要怕呀,我的小心肝,
小綿羊靠在母親身旁,
你也靠着親娘,
哪一處地方都沒有母親的身邊安全。
兀鷹抓不去小綿羊,
也沒有誰能搶去我的小心肝。
雲蕾一邊唱一邊走近家門,張丹楓眼角也不覺潤濕了。
(23)、門前傷永別
雲蕾又不由自己地嚷了一聲,手臂一抬,托住了父親的手。雲澄只覺虎口發疼,不能往前移動半步,這一瞬時,他什麼也明白了,這小伙子是自己最最痛恨的仇人的兒子,也是女兒心中最歡喜的人!
雲蕾猛然醒起,敢情是自己不知不覺之間,用力用得太過了,急急鬆開雙手,輕輕地拉她父親的衣袖。只見父親又是用力一摔,那破爛的衣袖登時扯斷了一截,父親盯了女兒一眼,忽地把破爛的外衣一把撕開,向着雲蕾兜頭一摔,呸了一口,冷冷說道:「你走吧,我這裡破戶窮家,不敢招待你們少爺小姐!」
這一瞬間,雲蕾有如觸電一般,全身震抖,愛恨恩仇,羞慚自疚,百般情緒,倏然之間,都湧上心頭。她茫然直立,看看父母,又看看張丹楓,腦中空空洞洞的,好像神經全都麻木,知覺也消失了。張丹楓面色慘白,凝望着她,只見她慢慢地伸出手來,忽地把身上穿的那件紫色的羅衣,用力一撕,也摔到地上。張丹楓清清楚楚地記得,這件紫色的羅衣,正是雲蕾露了女兒本相之後,第一晚所換的衣裳,記得那時和她在古墓的密室之中,在燭光掩映之下,他還嘖嘖稱讚過她的美麗。這件紫羅衣在他們兩人的心頭,都曾經占過一個位置,有一段美好的回憶。然而這件紫羅棄如今已被雲蕾親手撕成碎片,所有的美好的加憶,也好像這件羅衣一樣,被撕碎了,隨風而逝,永不復回!
張丹楓叫了一聲,只見雲蕾頭也不抬,左手拖着父親,右手拖着母親,走進柴門,接着是「砰」的一聲,柴門也關上了,兩扇破門,將兩人分開,門裡門外,已隔絕成兩個世界。張丹楓絕望之極,雲蕾走進門內,將他關在門外之時,竟然沒有回頭望他一眼!
雲蕾走進屋內,氣力全都消失,從門外踏進門內,只不過是僅僅的一步距離,然而跨過這一步,卻比走過萬水千山還要困難,雲蕾幾乎是竭盡平生的氣力,才跨過了這一步。踏進門內,她再也支持不了自己,頹然倒在地上。
(24)、盈盈一笑,盡把恩仇了
古城如畫,景色還似當年的淺笑的輕頻,不住地在眼前搖晃,張丹楓禁不住低低地嘆了一聲:「小兄弟,一切都太遲了啊!」
忽聽得一聲嬌笑,張丹楓的耳邊就似聽得雲蕾說道:「誰說太遲?你怎麼不等我啊?」張丹楓回頭一看望,只見一匹棗紅馬上,騎的正是雲蕾,淺笑盈盈,還是當年模樣。
這是夢境,還是真人?張丹楓又驚又喜,只見雲蕾策馬行來,低眉一笑,招手說道:「傻哥哥,你不認得我麼?」呀,這竟然不是夢境!張丹楓大喜若狂,叫道:「小兄弟,真的是你來了?真的還不太遲?」雲蕾道:「什麼遲不遲的啊?你不是說過任憑路途如何遙遠,總會趕到的麼?你看看,不但我趕了來,他們也趕來了!」
張丹楓抬頭一看,只見雲蕾的父親雲澄也在馬背上含笑地看着他們,面上雖然仍有刀痕,但卻是一派慈祥,毫無怨毒的神色了。他勒住了馬,一躍而下,矯健非常,原來他的跛腳已經被雲重用張丹楓所教的法子醫好了。經過了那場事變之後,他的怨氣己消,又從兒女口中知道張丹楓的苦心,連他的殘廢也是張丹楓預先安排,假手雲重醫好的,上一代的事情,上一代已經了結,還有什麼好說呢?
雲澄後面還有幾匹坐騎,那是雲重和他的母親,澹臺滅明和他的妹妹,一齊看着他們,微微含笑。澹臺鏡明策馬上前兩步,與雲重同行,揚鞭笑道:「丹楓,快活林中已布置一新,園林更美,你還不進城麼?」張丹楓如在夢中初醒,低聲說道:「小兄弟,你也進城麼?」雲蕾盈盈一笑,種種恩仇,般般情愛,都盡溶在這一笑之中。
人物評論
評論一 雲蕾的形象,突出的特徵,是單純、善良、美麗、溫柔,具有正義感、聰慧,當然也有一些頑皮和小性子。小說中寫得比較有層次,第一次出場時,她年方七歲,特點是單純善良、幼稚無知、怕見血、不願意殺人,甚至覺得爺爺雲靖的充滿仇恨與殺氣的臉色十分可怕。爺爺留給她的那張羊皮血書,成了她惡夢及痛苦的根源。十年之後,她再次登場時,突出的特點是美麗如花,而又單純可愛,所以作者安排她在花叢中出場,人面鮮花彩蝶,相得益彰。妙的是她之出場,也是一身白衣白裙,一方面寫她的素潔美麗,一方面亦正與張丹楓衣衫色調相同,有一對璧人之喻。再後來,押軍餉的軍官方慶受周山民指點,到雲蕾練功的樹林中尋死,被她救下,並赴匪寨,這表現了雲蕾心腸的慈善,見義勇為,同時又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入周健與周山民父子的算中而不自知。再後來她與張丹楓相遇,沒來由的動俠念救公子、打抱不平當保鏢,不料反被張丹楓所調侃和戲弄,益發表現出了雲蕾的單純、正直、可愛。再後來,到石英莊上,被迫與石翠鳳比武「訂親」,雖說是迫不得已,但她一廂情願地要「移花接木」,卻也表現了她的頑皮的一面。再後來,久歷人世風霜,歷經江湖人事,雲蕾逐漸成熟些了,但她的單純和善良卻是始終未變:在任何時候,她都不喜歡多有殺傷;而面對張丹楓這樣一位可喜可憎,可愛可氣的仇家心上人,雲蕾的言行舉止,及心理微瀾,更是曲盡了她的個性特色。我們無須一一再說。
雲蕾只有17歲,正是花蕾初綻之年。一個「蕾」字,足見作者的審美創造的用心。17歲的雲蕾的美麗風采,給小說中的故事增添了無限的情趣,而17歲的雲蕾所面臨的情仇抉擇及矛盾衝突,則又使她的性格及心理變得逐漸成熟和豐實。雖然,從總體而言,她的形象沒有張丹楓形象那樣鮮明和生動,但有心的讀者,還是不難在其散布於書中的一點又一點言行細節中,看出她獨特的性格及微妙的女兒情懷。細如她撕毀女兒衣衫,但捨不得撕那件紫衣(因為她第一次露出女兒本相在張丹楓面前,就穿着這件紫衣);再如她明明是在一直尋找自己的哥哥雲重,但真正見到哥哥時,雖八分肯定對方是自己的哥哥,但卻不相認(因為雲重明顯地對張丹楓恨得咬牙切齒,如認了哥哥,勢必要與心上人兼仇家兵刃相見,無奈之下,她是拖一刻是一刻)……如此等等,無不有性格及心理的「微言大義」。這是梁羽生小說寫人物的長處、細處,不可不提。(摘自陳墨《萍蹤俠影賞析》)
評論二 她是那種你一見就覺得她是需要你來保護的女孩子,性格純善,又極內向感性,雖天賦紅顏,身懷絕技,但卻總給人柔柔弱弱的感覺。
再說到張雲二人初見,雲蕾雖然女扮男裝,並出頭「保護」張丹楓,但也許那時張丹楓已感覺這個有些女兒態的「小兄弟」是保護不了他的罷。
古墓療傷一段,且看雲蕾在張丹鳳面前初露女兒相:
張丹楓怔了一怔,忽然笑道:「小兄弟,這個時候你還避忌麼?我早看出來了。」雲蕾面紅過耳,把頭巾一揭,露出青絲,含羞說道:「我不該瞞騙大哥,我實是一個女子。」張丹楓道:「意氣相投結為知己,又何必問是男是女,是女是男。嗯,小兄弟,難道你也有世俗之見麼?」雲蕾見他氣朗神清,瀟灑脫俗,也不覺泯滅了男女之防......
張丹楓生在塞外,之前那見過這般艷麗無邪的女孩子,豈會不動心?所以小說中後面的那句「雲蕾露出本相之後,張丹楓仍口口聲聲稱她為『兄弟』,說得甚是自然,心中實已泯滅男女之見」便顯得梁公有些言不由衷了。我以為張丹楓神態自然,並不是泯滅了男女之見,而是因為那時他已經從心裡認定兩人日後將相知相伴了罷!
而雲蕾總會由張丹楓聯想到她的爺爺慈愛又嚴厲的眼光,一樣的不可抗拒。兩人又肌膚相接,若不是對張丹楓的極度信任,以雲蕾這樣的女子,焉能如此?萍蹤俠影錄》中另一段對雲蕾的描寫,則是江南印象最深的,請看:
忽聽得一陣悠揚的笛聲,從山坡花樹之間隨風飄來,有人歌道:「誰把蘇杭曲子謳?荷花十里桂三秋,那知卉木無情物,牽動長江萬古愁。呀,呀,牽動長江萬古愁!」歌聲妙曼,如怨如訴,這正是張丹楓畫上的題詩。
這霎時間,張丹楓心頭,如有電流通過,頓時呆了。只見花蔭深處,一個少女,手持短笛,緩緩行來。這少女穿着一身湖水色的衣裳,衣袂輕揚,姿容絕艷,輕移蓮步,飄飄若仙。澹臺鏡明吃了一驚心道:「這難道是太湖的仙女飛上山頭?」她素來以貌美自負,而今見了這個少女,宛如空谷幽蘭,既清且艷,頓覺自愧不如。
只聽得張丹楓顫聲叫道:「小兄弟!」澹臺鏡明「呵」了一聲,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雲重的眼中也放出了異樣的光芒。
未聞其人,先聞其聲,笛聲悠揚,歌聲曼妙。雲蕾的出現,宛如從一幅清麗的山水畫中緩緩走出,當真是景美人更美。梁公妙筆,又同時寫張丹楓、澹臺鏡明和雲重的反應,四管齊下,寫活了情、景、人,讓人嘆服。只這一段,便讓江南我心中從此有了雲蕾!(多嘴的江南)
評論三 穿花繞樹的白衣少女,就那樣美目顧盼、悠悠閒閒的走了出來,滿樹的桃花,飛揚的蝴蝶,雅麗如仙的倩影,對着疏疏落落的陽光,灑下一串風中飄鈴的笑聲:「蝶兒啊,今天累了你們了。」一霎時,心中只余純粹的悸動,物我兩忘。年少的心中,覺得那就是最美的瞬間,可惜不屬於自己所居的世界。隨着蕾蕾的腳步,一劍單身,踏上千里尋親的征塵,然後,就是那個詭異而命定的邂逅。胸懷天下的少年俠士,重回故國,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而又陌生。只因為腳下的斜陽古道,通向夢中的江南,那裡,是自己初識人事,孤傲愁苦的父親就一遍遍告誡的家園。這個從未踏足的精神棲息地,真的會展開雙臂歡迎迢迢來歸的遊子麼?何況,這個遊子心中揣着的,是風雲、是天下、是爭霸!長歌當哭,亦狂亦俠的豪邁掩飾着一份不安,一份渴盼。人間不繫舟,天涯笑傲寒暑,強者的孤獨,誰憐?誰賞?誰與共?許是三生有緣,酒樓初逢,見識了她的純真善良;舊廟拔刀,原來她是如此俠骨柔腸;林中同醉,一夢無今古,就算冠蓋滿京華,有你與我共語高歌,就再不會自憐幽獨,斯人獨憔悴。攜手抗敵,雙劍合璧,隨意揮灑,皆是天衣無縫,不是前生有約,焉得如此默契?搖曳的燭光下,那個人兒巧笑顧盼,聽自己講訴往日雲煙,悠然神往與昔日豪情,悲歡興亡。自己的雄心壯志,也溶於那低眉淺笑的婉轉,待得濤平波靜日,與君同上集賢台,該是何等的意得志滿?
偏偏造化弄人!家仇,羊皮書壓着的家仇,日日夜夜,提醒着那個人之間隔着的是爺爺的怨懟、父親的孤老異鄉,母親和兄長的音訊杳然。花季少女,情竇初開,沒有那個勇氣為了你放棄一切的恩怨,何況她純淨的心田中,也想不到與你化解的藉口,只有一次次遠遠逃開,相見爭如不見,多情總似無情,愛恨糾纏着不知所措的一次次相聚的欲語又止。直到,來到了文物之鄉,水秀江南,長歌消俠氣,一畫卷山河,兄妹重逢的喜悅、莫名所以的哀怨,消解在了世上最親最近的那兩人相互一禮之上。悄悄一笑,水上行舟,同赴國難,千里之程不長,一日相守不短,只要可以兩心如一,總不會再有落寞的遺憾,伴着終生不得開顏吧?
烽煙處處,難以討得浮生半日閒,重回塞外,昔日的大漠風雲又上心頭。雁門關外,那個哭叫着找媽媽的小姑娘已長大成人,內心的陰影漫問這十年的荊棘,很多事,可以故作不見,但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就那麼,回眸一笑,頭上的素紗飛起,似喜似嗔:「傻哥哥又說傻話!」是傻話麼?還是一念痴迷?今生只盼與你共賞月華,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夕,這是心底的執念,就算是傻子的一枕黃粱,我也情願流連其中,只為情痴只為真,有你的人生才有真實。所以,一場豪醉,兩世情痴,情孽糾纏本就是無可理喻,問天不應,問地不語,只因為天地先就無情,何如問自己?只要心地無悔,衣帶漸寬,辛苦麼?可以換回此生無憾!
仔細想來,只覺得這份堅持還真的是無可理喻,不知道張丹楓對蕾蕾的一見鍾情,是傾慕,還是憐惜,亦或是他鄉遇故知,茫茫征途中,遇到一個對自己毫不設防的朋友,是相當的彌足珍貴的啊。張丹楓胸有丘壑,還真的有一份掌控全局的灑脫,一騎白馬,天下任我縱橫,當是他對自我的認可,可是,絕頂高手會有寂寞,即便此時的張丹楓,還是赤子情懷,放眼江湖,自己的身影也是不溶於其中的異客。所以,對着周山民的排斥,雲重的敵視,蕾蕾的態度其實是他證明自己的一棵救命草,她的一顰一笑,沒有矯飾,她的拒絕、牽掛,可以告訴自己在這個內心依戀的家園,是有自己一個立足之地的。「我死了變灰,也還是中國之人。」從某種意義上說,張丹楓起初的情愫只是一種輕鬆的解脫,在蕾蕾面前,他可以卸下所有的負累,像一個小孩子一般療好內心的彷徨。我一直認為,張丹楓也有柔弱的一面,在上官天野的密室中,對着蕾蕾的畫像抱怨:「我不讓別人瞪着眼看你,你怎麼還瞪着眼看我?」神志不清的他,這一刻是最真實的,他內心的恐慌固然是因為愛情的失去,只怕還有世上最相信我的人也不再理我,難道我註定是要寂寞終生的不甘。蕾蕾的掙扎相較於張丹楓的隱秘內心,卻是那般的堪憐。記得看《東周列國》,一個女兒問自己的母親,是父親親還是丈夫親?這個問題,真的是一個悖論,誰親誰疏,豈是靠理智能夠分辨的?對着父母的遭遇,遷怒於張家是理所當然的本能,然而,在她內心深處,張丹楓又是最最可親的一個人,有爺爺的嚴厲,又有母親的關懷,是不是在她下意識里,張丹楓混合着雙重角色,對於幼失親養的蕾蕾來說,這就是一份安心,可以不做噩夢的依靠。
難得的是,這一切,在書里的筆觸是那般的朦朧,卻又純淨,一切顯得水到渠成,自自然然。
可是,世上真有這般純粹的情?不雜塵滓的愛?趕上江南春未杳,春色花容照,一笑泯恩仇,從此攜手看斜陽,在彌留之際不要再留有遺憾,這樣的人生,就算舉步維艱,能博回自我的本真,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心靈契合,雖苦何怨?問題是,到底有幾個人能夠堅持到最後,或者有幾人可以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放眼身邊的煩擾人事,固定的規範會被你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準則,我為我心,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吧?
——節選自羽靈《夢裡萍蹤重叩問》
評論四 雲蕾,當知道張丹楓是仇家之子,十多年對張家的仇恨,懷內深藏血書的驅使,使她不由自主地把劍刺向張丹楓。然而她最終沒有下手,表明在她內心中無法將他當成敵人。而後幾次的聯手對敵,雲蕾都不由自主地受張的引導。一切都表示,儘管血書要求殺盡張家子孫,但云蕾個人的主見還是極強。固有的好感始終讓她在內心深處將張當成是親近的人。如在山洞夢中向張求救,如勸說張丹楓不要為了一家一姓,害苦百姓。但要求雲蕾在這個時候接納張成為愛侶,是否現實?畢竟雲蕾還是出身於古代的官宦之家,同時親人所受到的苦痛是這麼容易就跨過嗎?內心中的傍徨、無助,是任何一個人都會有的。而後,隔開哥哥與張丹楓的爭鬥,與哥哥相認的遲疑無不出自這內心。你能要求她有更好的選擇嗎?是什麼?是毅然撕毀血書,投進張丹楓的懷中,這現實嗎?張丹楓就喜歡嗎?在太湖聯劍對敵,攜手運送軍用地圖,雲蕾的內心基本已接納了張丹楓,然而,她不能無視家人壓力,哥哥的懇求,善良的她的不能讓失散多年的哥哥受到傷害,而內心的陰影要驅趕更非一朝一夕,她只能感嘆「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睛園缺,此事古難全」。帶張去尋母親,或許想要讓母親的善良、慈愛讓自已多點勇氣,但面對卻是白髮蒼蒼、成了殘廢的父親,對愛人的愛是愛,難道對親人的愛不是愛?難道為了自己的愛情可以拋棄已成了殘廢的父親,何況父母所受的傷害確是由愛人的家人所造成的。這個時候,任誰又能甩開父母,走向愛人。這樣做忍心嗎?她除了甩開張丹楓,她還能做什麼?柴門一關,她所受的痛苦並不在張丹楓之下?張丹楓差點瘋了,但云蕾一進門暈了過去。之後更是形容憔悴,張丹楓得以盡情發泄,她卻只有默默承受,相比之下,誰所受到的傷害更重更深?如果沒有最後雲澄的諒解,那麼雲蕾的一生離不開鬱鬱而終。但她除了這樣,她更好的選擇是什麼?是不顧一切離家出走和張在一起嗎?是背棄家人毅然地走向張身旁嗎?這樣做讀者就真的喜歡嗎?她真的應受到指責嗎?
——節選自天山游龍《從雲家再論武俠與人生》
評論五 《萍蹤俠影錄》第一女主人公,《散花女俠》主要配角之一,葉盈盈之弟子,雲重之妹,散花女俠,本書第一女主人公。梁先生把一個小女子的形象刻化得淋漓盡致。純潔而美麗,溫柔而善良。愛情的刻化在不知不覺中達到了完美的境界。
——節選自金古溫梁黃《梁羽生筆下一百單八俠個人魅力指數英雄排座次》
人物武功
穿花繞樹 1、那少女向着陽光,彎腰伸手,做了幾個動作,突然繞樹而跑,越跑越疾,把方慶看得眼花鐐亂,雖然身子侷促在石隙之中,也好似要跟着她旋轉似的。
2、只見白衣少女左穿右插,有如蝴蝶穿花,劍光閃爍不定,身形越轉越疾,轉得旁觀的人都覺頭暈眼花,金刀寨主卻兀立如山,不為所動。猛聽得白衣少女一聲清叱,劍光暴長,攻勢突發,有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上,但見劍花錯落,劍氣縱橫,出手之快,無以形容!
3、只見擂台上兩條人影,此來彼往,穿來插去,眩目欲花。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身法,滴溜溜的繞着台疾轉,雲蕾一身白色衣裳,石翠鳳則是綠襖紅裙,衣袂飄揚,越轉越疾,有如一片白雲捧出一團紅霞在碧綠的海上翻騰,令人眼花鐐亂。
飛花撲蝶 雲蕾使出飛花撲蝶的身法,在雙鈎一拐的交擊縫中,盤旋疾進,劍光有如一團電光,滾來滾去,使到疾處,真似水銀瀉地,花雨繽紛,那兩個人被她殺得步步後退。
齧簇法 說時遲,那時快,第三枝箭又破空射出,一箭奔喉,射個正着!方慶駭叫一聲,忽見那少女張口一吐,將那枝利箭吐了出去。原來她用的竟是接箭法中最難練、最冒險的「齧簇法」!
天女散花 1、玉手一揚,但見五六朵梅花形的暗器,散布空中,四面飛下。
方慶還來看得清楚,但聽得哎喲連聲,除了孟璣之外,圍攻白衣少女的那四條漢子,都己倒在地上。孟璣閃開了兩枚梅花暗器,大聲贊道:「散花女俠!名不虛傳!」一言甫畢,那四條漢子,也都跳了起來,各人手上拈着一枚暗器,同聲說道:「多謝女俠手下留情,咱們服了!」原來那四人都被少女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中穴道,暗器來勢極急,觸體卻輕,打中穴道,也只是一陣酸麻,並無礙處,這明明是白衣少女故意相讓。
2、雲蕾身輕似燕,一個起伏,已掠上山頭,人未落地,暗器先發,六枚「梅花蝴蝶鏢」分打澹臺滅明與那番王的上中下三路。她恨澹臺滅明是她的殺父仇人,出手極快,竟然不聽周健的吩咐,將暗器分襲兩個大敵。
劍法 1、只見那白衣少女凌空飛起,挽了一個劍花,劍光四射,就如同千萬點寒星,當頭灑下。劍光刀影之中,只聽得一陣斷金戛玉之聲,震得嗡嗡耳響,眾人放眼看時,只見白衣少女已在一丈開外。
2、白衣少女揉身再上,劍法又變。只見她青鋒斜削,儼如狂風掃葉,劍尖直刺,有如暴雨摧花,劍光繚繞之中,但見四面八方都是白衣少女的影子,劍光忽東忽西,忽聚忽散,翩若驚鴻,宛如游龍,不但把旁觀的人看得眼花鐐亂,金刀寨主也吃了一驚,這白衣少女劍法奇絕,看她如封似閉,卻又如進似攻,實是捉摸不到。
3、盜黨群豪見白衣少女劍法奇妙,有武當派達摩劍法的招數,又有太極劍的招數,飄忽之處似躡雲劍的路數,凝重之處又似三陽劍的路數,奇招妙着層出不窮,都是又驚奇又擔心。
4、原來白衣少女久戰不下,也知道不能力敵,因此將計就計,展出了師門中最冒險的救命神招,在金刀劈來之時,腳尖輕輕一點刀頭,轉鋒便戳敵人手腕,這一着絕險神招,立刻變客為主。
5、雲蕾的百變玄機劍法,奇詭快捷,天下無雙,此際被迫使出絕招,上八劍,下八劍,左八劍,右八劍,每次連刺八劍,都是一氣呵成,上下左右,霎時之間,刺了三十二劍。……上下左右追風八劍自成一個段落,三十二劍刺完,勢道稍緩……
掌法 雲蕾心中一愣,抖擻精神,一口氣接了她十來,也施展了師門絕技,以「百變玄機」劍法化到掌法上來,虛實相生,變化莫測,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頓時化客為主,着着搶攻。
人物語言
1、轉瞬之間,那些落地的蝴蝶又展翅飛起,只聽那少女笑道:「蝶兒呵,累你們受驚了,我也不再打攪你們啦!」
2、少女沉吟一會,忽然笑道:「其實你自縊幾次,我也管不着你。我既然說了救你,就是有人指點,我也得救你到底!自縊很不好玩,下次不要再試了。」
3、雲蕾道:「和賊人廝殺倒沒什麼,看着這些肢體不全的死人,可不忍心。」
4、雲蕾聞言慘然,道:「橫直是死,那就不如不要救他還好,省得他多受痛楚。」
5、雲蕾好生奇怪,忽想起這幾日來,周山民對她十分關切,心中想道:「這個叔叔為人甚好,只是說話有點不對勁兒。」雲蕾年紀還輕,哪想得到他的用意,一笑說道:「你嫌我叫你叔叔叫老你麼,好吧,他日我回來時,稟過叔祖,改掉稱呼便是。」
6、雲蕾好生過意不去,道:「失手打了你了,我這裡給你賠罪!」
7、「我的銀子給小偷偷去了。」
8、雲蕾賭氣道:「你不信就不信,不要你信!」
9、雲蕾賭氣道:「我就餓它一晚,也算不了什麼!」
10、雲蕾看了書生一眼,見他熟睡如豬,冷笑道:「本來不該理你,瞧你又覺可憐,好,算你好造化,姑娘替你去擋強人。」
11、(雲蕾)沒精打采地回到寺內,但見那個書生仍是熟睡如泥,鼾聲不斷。叫道:「喂,你這死人,你倒睡得快活!」
12、(雲蕾)手掌拍到了中途,又收了回來,怒道:「我不與你這腐儒酸丁一般見識,罷罷,饒你一次。以後你被強人劫殺,也是你自己討死,我不再管你啦!」
13、雲蕾道:「他劫人,我救人,這有什麼好說的?他們若不服氣,就請上來好了,只要他們父子勝了,莫說只是在臂上拉了一刀,就是三刀六洞,我也逃跑不了。」
14、雲蕾「哎呀」一聲,聽得台下鬨笑之聲,猛然醒起自己的身份乃是男兒,不覺滿臉通紅,急忙在她脅下一按,解開已被封閉了的麻穴,將她輕輕一推,隨即躍後三步,抱拳一揖,說道:「姑娘包涵,小生得罪了!」
15、雲蕾道:「誰說我不把你當成妻子呀?你別哭呀,你可要我怎樣做才能稱心如意呢?」
16、雲蕾一怔,想起自己又忘記了男子身份,不覺失笑,道:「我是糊塗了。姐姐,我做你的弟弟好嗎?你的弟弟不懂說話,姐姐不要見怪。」
17、雲蕾甚是氣惱,可是在此情形之下,勢又不能不為書生動手,青冥寶劍,拔在手中,怒聲喝道:「什麼轟天雷,轟地雷?俺就是憑這口手中利劍,獨來獨往,從不藏奸弄鬼,縮在一邊,叫別人出頭!」這話明是罵賊,暗中實是罵那書生。
18、雲蕾瞧他一眼,面上又是一紅,道:「你就是死了變灰,也還是漢人。」
19、書生行徑雖怪異,雲蕾卻覺得他別有一種強烈的感人之處。抬頭一看,紅日已過中天,雲蕾道:「咱們該分手啦。」說出之後,自己聽着,也覺得有點惋惜的味道。書生道:「你去哪兒?你還要回黑石莊嗎?」雲蕾道:「不要你管。」書生笑道:「你昨晚的行事,我都瞧見啦!」雲蕾想起洞房情事,面紅過耳。書生道:「那石家小姐,美貌非常,又通武藝,小兄弟,你為何三推四托,不願與她成親?」雲蕾嘟嘴說道:「我願與不願,與你何干?」
20、不料雲蕾反而微微一笑,道:「你日間不是叫我做保鏢的嗎?現在我是非跟定你不可了!」
21、黑摩訶點了點頭,指着雲蕾道:「你站過一邊!」雲蕾抗聲說道:「我和他是一道來的,為何要站過一邊?」
22、雲蕾笑道:「你瞧,我這個保鏢還不錯吧?得理不饒人,併肩子上呵!」她得意忘形,把從周山民處學得的江湖切口,亂搬出來。
23、雲蕾道:「什麼遲不遲呵?你不是說過任憑路途如何遙遠,總會趕到的麼?」
外貌動作
1、車中蹦地跳起一個女孩,小臉兒凍得紅冬冬的,有如熟透了的蘋果,揉揉眼睛,似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2、雲蕾聽得出神,一雙眼珠滴溜溜地轉來轉去,心中充滿疑惑。
3、再過些時,陽光已射人桃林,方慶眼睛又是一亮,忽見繁花如海之中,突然多了一個少女,白色衣裙,衣袂飄飄,雅麗如仙,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
4、方慶正自感到暈眩,那少女忽然停下步來,緩緩行了一匝,突然身形一起,跳上一棵樹梢,又從這一棵跳到另一棵,真是身如飛鳥,捷似靈猿。那少女在樹上奔騰跳躍,滿樹桃花,竟無一朵落下!方慶看得矯舌難下,心道:「難道那少年所說的奇人,竟然就是這個少女?」再看時,那少女又從樹上跳下,長袖揮舞,翩翩如仙,過了此時,只見樹枝籟籟抖動,似給春風吹拂一般,樹上桃花,紛紛落下。少女一聲長笑,雙袖一卷,把落下的花朵,又卷人袖中。悠悠閒閒地倚着桃樹,美目含笑,顧盼生姿!
5、那少女的目光有如寒冰利剪,盯着他道:「兀,你這官兒,因何尋死?」方慶拜倒地上,訴說失去了四十萬兩軍餉,若按軍法處置,就要受凌遲處死。少女蹙了眉頭,忽然揮袖說道:「這事情我不能管!」
6、(少女)嫣然一笑,頭上兩個丫角微微擺動。方慶瞧這少女,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微笑說話之時,露出一臉稚氣,不覺又是暗暗擔憂,只恐這孤身少女,鬥不過那群強盜。
7、少女腰懸寶劍,卻並不拔出應戰,只見她在刀槍棍棒之中,飄來晃去,恰如蝴蝶穿花,蜻蜒戲水,衣袂風飄,好看之極!方慶頗曉武功,但看了一陣,已覺腦袋暈眩,急忙將目光移開,歇了一會,才敢再看。
8、山上碉堡連雲,依着山形,互為屏障,端的氣象萬千。方慶憂心仲忡,跟在孟璣與少女之後,下馬進山。有人引到大寨面前,只聽得鐘聲噹噹巨響,接着鼓角齊嗚,寨門開處,兩隊強人列陣相迎,刀槍如雪,甲冑鮮明,白衣少女面有笑容,若無其事地從刀槍劍乾叢中穿過,方慶見這陣仗,嚇得矮了半截,埂着頭皮,亦步亦趨地隨着白衣少女走上中堂。大堂上擺好虎皮交椅,卻是無人相候,白衣少女面色微慍,司道:「你們的老寨主呢?」孟璣微微一笑,只見兩個粗豪大漢,揭開虎帳,直闖入來。
9、白衣少女又是微微一笑,櫻桃小嘴一張,「喀嚓」一聲,把兩柄匕首,咬在口中,張口一吐,兩丙匕首一齊飛出,端端正正地並插在大梁之上,兩條大漢相顧失色。
10、白衣少女問了兩次,未見回答,微帶稚氣的臉上暈起一層紅潮,似乎已有點溫怒了,但見她柳眉一豎,站了起來,對方慶招手道:「銀子已在這兒,你還不去點點?旗子是他們的,你留下來好了。」
11、白衣少女斜閃兩步,柳眉直豎,杏臉含嗔,霍的一聲,拔出寶劍,但見一縷寒光,脫匣射出,少年也退了兩步,酒壺掩胸,封緊門戶。
12、白衣少女怒上眉梢,冷笑說道:「我只道聞名不如見面,誰知道見面不似聞名。
好,好!那就請寨主你劃出道兒!」長須老人又是哈哈一笑,道:「小姑娘,天地之間,見面不似聞名的多着呢!豈獨老朽為然,你怪我不肯爽爽快快退回銀子麼?」白衣少女目光斜視,不接話峰,就像鬧脾氣的孩子一樣,乾脆給他個默認。
13、雲蕾伸伸舌頭,想伸出手去,忽見那書生轉了個身,卻又睡去。
14、雲蕾揉揉眼睛,聽張丹楓的叫聲,充滿驚意,幾疑非夢,緊接着張丹楓的叫聲,又聽得馬匹嘶鳴之聲,叫得甚是悽厲!
15、只見張丹楓眼如秋水橫波,似笑非笑,又不覺心中一盪,臉上微微現出紅暈。
16、張丹楓暗暗偷笑,黑暗中但見雲蕾一雙眼睛有如黑夜明星,閃閃發亮。
17、只見花蔭深處,一個少女,手持短笛,緩緩行來。這少女穿着一身湖水色衣裳,衣袂輕揚,姿容絕艷,輕移蓮步,飄飄若仙。澹臺鏡明吃了一驚,心道:「這難道是太湖的仙女飛上山頭?」
18、雲蕾略一遲疑,便也飛身上馬,兩人擠在馬上,難免耳鬢廝磨,肌膚相接,雲蕾只覺一股暖流,似是從張丹楓身上傳播過來,不由得雙頰暈紅,心神如醉,那白馬一聲長嘶,馱着三人飛跑,瓦剌騎兵雖然聞聲追趕,卻是追之不及。
19、雲蕾換了女裝,一笑之下,梨渦隱現,有如初開的百合花,在周山民眼中更增美麗。
20、雲蕾輕掠雲鬢,回眸一笑,道:「傻哥哥又說傻話啦!」
21、只見雲蕾花容變色,眼角掛着淚珠,眼光似是向自己望來,似緊閉朱唇,不發言語。
22、只見一個美貌如花的少女,扶着一個形容憔悴、頭髮稀疏斑白的老頭,走入門來。
23、張丹楓回頭一望,只見一匹棗紅馬上,騎的正是雲蕾,淺笑盈盈,還是當年模樣。
參考文獻
- ↑ 梁羽生筆下的經典人物搜狗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