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韻事(煙波釣徒)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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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韻事》是中國當代作家煙波釣徒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鄉村韻事
馬天光這個大名鼎鼎，後來被我們村人所熟知的老淫賊，原本就不是我們村的人。
有一年，他們家鄉那邊大旱，莊稼顆粒無收，遭了年饉，他餓的前胸貼後背，在他們那邊實在待不下去了，為了活命，一路乞討，來到了我們村。後來，村長把他留在了我們村，就成了我們村的人。
那時候，我們村的糧食也不富足，可是我們這裡地里種的高粱、玉米、紅薯、白蘿蔔、胡蘿蔔類的粗糧、蔬菜比較多，人們雖然也吃的不怎麼好，但不至於挨餓，比起那些莊稼絕收的地方，我們村簡直就是人們嚮往的天堂。大抵因為這個原由，周邊鄉鎮逃荒的，都一個勁地往我們村跑，包括許多曾不可一世的大美女，在飢餓面前，她們也不得不低下了傲嬌的頭，爭先恐後地往我們村嫁。儘管我們村剩下的光棍男，實屬歪瓜裂棗，但是為了一口飯，美女們哪裡還敢挑肥揀瘦。
馬天光逃荒到我們村的時候，已經餓的皮包骨頭，人形盡失了。在糧食短缺的年代，食物比黃金重要。當他在我們村乞討的時候，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糧食分給他一點。飢餓比金錢更加能考驗人性。後來，馬天光找上了村長的家門。
一開始，村長並不願意搭理這個髒兮兮，瘦骨嶙峋的逃荒的異鄉人。走投無路的馬天光便抱着村長的腿，一聲一個「干大」，不停地叫着，讓村長手足無措。
村長是個善於算計的老江湖，當馬天光喊他乾爹的時候，他就知道跪在家門口的這個傢伙並不傻，只是飢餓讓他失了形，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
儘管馬天光不斷地糾纏着村長，村長還是想攆他走。村長的婆娘是個善良的女人，她對村長說：「他好歹是個人，是條命，給他點吃的吧！積德行善。」
也許，村長也動了惻隱之心，他採納了婆娘的話，於是就給了馬天光食物。等馬天光風捲殘雲的消滅了食物後，一邊對村長行叩拜大禮，一邊「干大，干大」叫個不停。
起初，村長有點不好意思，當面前這個蓬頭垢面的乞討者，像哈巴狗一樣一聲一個「干大」叫的不停的時候，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奸笑。
那些年，村裡的工作不好開展，很多時候，村長的某些決定，總會得到村里某些「刁民」的反對。如果認個「乾兒」，「衷心耿耿的乾兒」幫助他對付村里那些「刁民」，他的事就好干多了。想到這裡，村長上前一步，扶起跪在地上的逃荒者咳嗽一聲道：「乾兒！」
村長這一聲「乾兒」，讓馬天光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瞅了瞅村長激動而又乾脆地道：「啊！干大。」那場面確乎有點像久未謀面的父子相認。事實上，他只比村長小兩歲。
村長從想趕走馬天光，到瞬間把馬天光認成「乾兒」，真是讓他受寵若驚了。他站起來畢恭畢敬，點頭哈腰地讚美着「干大」的高風亮節，大愛無疆。他的一舉一動不像「乾兒」，倒是有點像孫子。
村長被這傢伙讚美的滿面春風。
「只要往後你聽干大的話，對干大忠心耿耿，干大保證你留在這個村里，成為這個村的村民！」
「干大，你放心，我馬天光指天為誓，從今往後，您就是我親爹，您指哪兒我打哪兒，決不含糊。」馬天光感恩戴德，情緒激動道。
「好乾兒，好！」村長拍拍馬天光肩膀道。
當晚，村長就讓馬天光住在了他家裡，並順理成章的認了村長的婆娘為「乾娘」！
馬天光住在村長家後，並沒有閒着，村長家的農活他全包了。通過幾天的觀察，村長對這個乾兒非常滿意，於是他決定把他留在村里。當然這也是兌現他這個乾爹對乾兒當初的承諾。
要把馬天光留在村里，是他一句話的事。但是村子裡人多地少，要把馬天光留下，勢必得給馬天光分地，要給馬天光分地，一定會遭到村民的反對，尤其那些平時愛和他作對的「刁民」會成為最大的阻力。
不過當了多年村長的高洋，早已歷練的老謀深算。如何把馬天光留在村里，並給他落戶分地，他早盤算好了。
這天晚上，風高月黑，村莊寂靜，村民大都早早睡了。約莫到了晚上11點的時候，進入夢鄉的人們，都被一陣嘈雜聲驚醒。
人們都跑出家門的時候，看見村長披着衣服，聲嘶力竭地道「今晚，我們大家要感謝我們的恩人！要不是我們的恩人，我們村的損失就大了！！」
人們都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三更半夜的，村長要感謝什麼恩人呢！
當大家迷惑不解之際，村長指着身邊的馬天光道：「這就是我們的恩人馬天光！」
村長此話一出，人們議論紛紛。
什麼恩人，這不就是他認識下的那個「乾兒」麼？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們似乎意識到了村長又要玩陰謀！
「對！這就是我們的恩人！今晚要不是他，我們村最好的三匹騾子，就丟啦，沒有騾子，我們就沒辦法種地，沒辦法種地，我們就沒糧食吃……」
村長這一講，大家都清楚了。原來如此：騾子被偷了，馬天光嚇走了偷騾子的賊，追回了騾子……
人們總覺得村長講的這個賊人偷騾，馬天光救騾的故事，有點牽強附會的時候，村長接着道：「為了感謝恩人馬天光，我決定讓他落戶我們村！」
村長這一說，人們都恍然大悟！或許，賊人偷騾，馬天光救騾的事根本就不存在，這個故事只是村長為了給他「乾兒」馬天光落戶而找下的藉口。如此拙劣的表演，大家都知道，但是村長編的故事好像也尋不出破綻，這會站在村長身邊的馬天光確實正牽着三匹騾子。
誰都知道騾圈的鑰匙就在村長手裡。好一個監守自盜的故事！村長畢竟手裡有權，而且還編了這麼一個可以自圓其說的故事。這個事件似乎沒有損害到任何人的利益，所以誰也不願意當出頭鳥，反對村長。
不久，馬天光就名正言順的成為我們村的村民了！
村長是馬天光的干大，更是馬天光的恩人。馬天光認真踐行着當初對他干大的諾言。
只要村裡有反對村長的聲音，馬天光總會堅定的站在干大這一邊，並糾結一幫人為他的村長干大造勢。
就這樣，村長高洋和乾兒馬天光就這樣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把整個村子搞得烏煙瘴氣。
過了幾年，人們淡忘了馬天光落戶的事。馬天光也像一棵大樹一樣，在我們村牢牢地紮下了根。加之饑荒歲月早已過去，吃飽了飯的馬天光，在他干大高洋的庇護下，漸漸變得放肆起來。他潑皮無賴的本性逐漸顯露了出來。
馬天光雖然人品名聲不好，遭人唾棄，但是他卻有一門好手藝，那就是善於做騸豬、騸貓類的活，他做這類活不拖泥帶水，一刀命中，乾淨利落，主人家管飯就行，他從不收錢，人送外號「馬一刀」，所以村里人都願意請他做這類活。
從前，馬天光本來就是個出色的騸匠，來到我們村後，他的手藝讓人們大開眼界。據說，即使他不帶騸刀，隨便在村里走一圈，都足以令所有雄性動物的睾丸痙攣，都凡是被他騸掉的動物的睾丸，都被他炒着吃了。年過半百的馬天光，一直沒有結婚。後來，他找了個遠近聞名的陰陽先生算了一卦。陰陽先生告訴他，他之所以遲遲不能結婚，是因為他騸了太多的動物，這乾的算是斷子絕孫的事，所以老天懲罰他，不讓他結婚，目的也是讓他斷子絕孫。儘管陰陽先生借題發揮，滿嘴胡謅，但他一想到他吃下的無數動物的睾丸，他就對陰陽先生的話深信不疑。
也許馬天光是因為他的村長干大做靠山，而吃的太飽，他「飽暖思淫慾」了，或者是他把動物的睾丸吃的太多，吃啥補啥，導致他雄性激素過剩了。他時不時開始胡騷輕村裡的婦女。 馬天光雖然偶爾也騷輕有家室的婦女，不過他頂多講一兩句葷段子，再也不敢過分。實際上，他騷的重點是村南頭寡居多時的秦寡婦。
秦寡婦四十多歲了，長的還算有點姿色。前些年，她的老公害了一場急病死了。秦寡婦的女兒已出嫁，兒子也已成家，但她的兒子是個不孝子，不願意管她，於是秦寡婦只能獨居。
騷動的馬天光正是看到秦寡婦獨居，才敢大張旗鼓地騷輕她。
秦寡婦寡居多年，也算的上是一捆乾柴，根本經不住馬天光這團烈火的撩撥。
不久，兩人的風流韻事就傳遍了整個村子。秦寡婦的兒子，感覺到他的老娘太丟人，於是一氣之下就和秦寡婦斷絕了母子關係。
秦寡婦兒子的舉動，正中馬天光下懷。馬天光便趁此機會，肆無忌憚的和秦寡婦住在了一起。
要說那馬天光也年近半百了，也許是動物睾丸吃多了，把身體補好了。老當益壯，寶刀未老，在和秦寡婦同居五個月後，人們驚奇的發現秦寡婦的肚子像發麵團一樣鼓了起來。馬天光再次成為村裡的焦點人物。
大概到了年底，秦寡婦為馬天光生下了一個兒子。馬天光喜不自勝，專門擺了酒席，請村裡的人吃飯。以村長高洋為首的部分人，參加了馬天光的宴請。全村村民雖然也都接到了馬天光的邀請，但是大多數村民並每沒有赴宴，他們覺得馬天光和秦寡婦的事有些傷風敗俗。全村人中，感到最丟面子的，莫過於秦寡婦的兒子了。他只能裝作對母親與馬天光之間的事充耳不聞。
大概又過了一兩年，秦寡婦感覺到馬天光這個傢伙並不可靠，根本沒有給她一個名分的打算，於是她扔下孩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馬天光，遠走他鄉。馬天光把孩子送到遠方他母親處，他繼續着他的光棍生活。
時間又過了幾年，村長高洋因為年齡大，失去當村長的資格。高洋不再當村長時，馬天光對高洋的態度就變得微妙起來。他對高洋的稱呼由干大變成了老高，高洋家的活，馬天光也不再去幹了。高洋也明顯感覺到馬天光的變化，但是如今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他只能暗地裡罵馬天光是個卸磨殺驢的白眼狼。
高洋當村長的時候，馬天光就對高洋的弟媳張桂花垂涎三尺，但是畢竟當時高洋是村長，馬天光不敢放肆的騷輕張桂花。如今高洋卸任了，馬天光便也無所畏懼了。他如同發情的公豬一樣，三天兩頭往張桂花家跑。張桂花的丈夫高輝，也就是高洋的親弟弟，是個老實人，明明知道馬天光騷輕他老婆，可他生而無性，為男不剛，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着馬天光胡騷輕他老婆。再說那張桂花也不是什麼好鳥，天生一個風騷貨，在馬天光的勾引下，她也就毫不避嫌地和馬天光勾搭在一起了。
高洋畢竟當過村長，自己的親弟媳居然和馬天光勾搭在一起的醜聞早已在村子裡傳的沸沸揚揚。高洋深感奇恥大辱，這簡直辱沒了他高家先人！雖然馬天光勾引的是高輝的老婆，但是他時常覺得馬天光這個混賬東西，在他的頭上種出了一片碧綠的草原。
時光又不緊不慢地過了幾年。大概是那年的十月份，張桂花生下了一個女兒。誰都知道這女孩是馬天光的種，可是孩子出生的那天，高輝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專門去鎮子裡置辦了酒肉，邀鄉親們一起慶祝孩子的出生，他儼然把這個孩子當作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高輝的海納百川，讓馬天光激動的無話可說。
按理說，馬天光在高輝的頭上種下了一片碧綠的草原，高輝當和馬天光水火不容，勢不兩立。可是，說來奇怪，也許是高輝生性懦弱，終究是個沒有個性的男人，他非但沒有和馬天光鬧掰，反而相處得很好。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既然高輝不在乎馬天光在他頭頂種下一片碧綠的草原，那麼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別人也沒有什麼好苛責的，只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馬天光所為，人們原以為會發展成為一個大事件。卻不曾想，高輝的無能和退讓，竟讓人們期待中的勁爆新聞，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軟着陸了。時間久了，就沒有人再提起那些成年往事，只是男人們都暗暗地佩服老光棍借腹生子的手段。
時光又過了許多年，村裡的人們，都隨着時間的腳步變老了。終究有一天，那些輝煌的鄉村韻事也都會在風輕雲淡中消失的無影無蹤。[1]
作者簡介
煙波釣徒，80後，寧縣人,居鄉野，事筆硯文牘；觀良文，養志趣心性；率性而為，但為快者；隨心而動，但為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