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滿地.水街.靈渠(朱文科)
作品欣賞
樂滿地.水街.靈渠
去樂滿地的那天,天空陰沉沉的。四十多個同事,同乘一輛大巴車,欣賞着窗外的油菜花,唱着歡快的歌兒,說着熱鬧的笑話,倒也不覺得鬱悶。
從耒陽出發,經常寧,上高速,大巴車一路飛奔,四小時後,來到位於桂林興安縣的樂滿地。這是一座山水相依的主題公園,四面環山,松林遍布,花卉映照一棟棟度假小木屋,頗有點美國風味。園中央,有個很大的湖泊。鮮艷的花朵,壯觀的風雨橋,詩情畫意的情人步道、鵲橋、情人閣,悠閒在湖面的畫舫,猶如走進古典詩的意境。問一位遊客,他說這叫靈湖。我心底一動,莫非靈湖的水,是從靈渠來的嗎?而我,腦海的靈感頓時激發,真想拿出筆和紙,當場寫一首詩。
同事們很快分成兩三起,興奮地跑進了遊樂區。我隨了十幾個同事,直奔海盜船。這是很刺激的娛樂,海盜船最高擺弧有140度,高達17米,能體驗海盜們在狂風暴雨時,海上航行及擺盪的驚險。上了船,我坐在中間一排座位,把安全杆拉下。船越搖越高,晶瑩的雨點紛紛打在我們臉上、身上,給人一種在風雨中飄搖的感覺。當船搖到最高點時,船上的人開始尖叫起來,聲音隨着船的搖擺幅度不斷變化。瞬間,心跳加速,頭暈目眩,呼吸困難。我左邊的陳姐嚇得臉色慘白,緊緊抓着我的手。我鼓勵她,堅持住,大聲喊出來。而我前面的一個小妹妹,居然一聲不吭,勇敢得很。
下了船,大家長呼一口氣,互相說着剛才海盜船的驚險刺激。陳姐和另外兩個女同事,再也不敢玩刺激的項目了。大家都說,海盜船都挺過去了,其餘都不會怕啥。女同事們半信半疑。她們壯膽隨我們男同胞玩了不少刺激性項目,有旋轉木馬,碰碰車,醉酒桶,飛艇衝浪,破浪過山車,龍捲風,大峽谷急流泛舟,一個比一個驚險,一個比一個充滿挑戰。我問身邊女同事,你還害怕嗎?她笑了笑,說,開始確實有些怕,但玩過後,又覺得沒有什麼可怕的了。我想,人生也一樣的,旅途充滿了驚濤駭浪,但只要勇敢面對,就沒有過不了的溝溝坎坎。衝出險境後的成功,才是人生最大的快樂。
一直玩到天快黑了,肚子早已飢餓。頭兒帶我們去水街宵夜。水街是古鎮,興安縣城一部分,古靈渠蜿蜒流過。幾十個人,圍着幾張木桌子,一邊是燒烤的香味,一邊是流水的吟唱。古鎮夜景,讓一座座石橋拱起。石橋之上,刻滿歷史痕跡。石橋之下,一群少婦,提籃洗衣。清清水面映照水街民居。這些民居,鱗次櫛比,均為青瓦白牆,木雕花門窗,古香古色。秦風古韻,流溢在小橋流水人家,也吹拂閒庭信步的行人。那是江南的水彩,還是納西的油畫?真疑心走進了先秦。只是古人臉上不可能有今人的安逸,目光也不會有流水般清澈。水渠兩岸,楊柳依依,燈火閃爍,默默訴說着古老的故事。據說,這裡自古就商賈雲集,茶樓酒肆,笙歌彈唱,絲竹聲聲,悠悠然從鋪面的竹簾後飄出,將水街的繁華點綴得如夢境一般。頭兒說,到了這裡,放下一切,隨性地玩,越開心越好。他帶頭和同事們暢飲起來。一位局領導不勝酒力,很快醉了,在街頭撒野,拉着女同事說酒話,笑話百出。而他裝傻的樣子,讓人疑心他不是醉在酒里,而是醉在大群美女的柔情里,醉在水街的千古情懷裡。
在度假酒店住了一夜,我們迫不及待去靈渠公園。感受着從靈渠吹來的古風,聽着同事們對靈渠的讚美,我心底在不斷叩問,當年秦始皇為了統一全國,花費那麼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開鑿靈渠,值得嗎?作為我國最早的一條運河,靈渠的貢獻是不容置疑的。它打通湘灕水系,對於國家的統一,經濟文化的發展,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都起着極大的推動作用,其功績當不在長城之下。然而,秦始皇為了實現個人的野心,在靈渠開鑿和戰爭中釀成的罪孽,給百姓帶來的災難,也是沉重的。歷史記載,秦始皇為開鑿靈渠,在三年時間內,屠戮近五十萬人。嶺南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許多人逃入深山,成為「洞民」,「野人」。可後世歷史提及此事,往往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似乎50萬人的生命可以略而不計,而對於秦始皇,則大放頌讚之辭。
其實,兩千多年前的秦皇贏政,當初修建靈渠,並非要如何有利於後世,也預料不到對後世之偉大功用。他當時一心想的是滿足個人一己之野心。同一歷史事件,而可同時推導出兩種互相矛盾的命題,真是歷史的悖論!靈渠悠悠,淘盡千兩千年時光,留下的只是秦始皇、屠睢、史祿等少數幾個人的名字,而幾十萬當年累死冤死野葬於靈渠邊的百姓和士兵,再也無人記起。他們只能默默地躺在歷史的長河中,任由浪濤去洗滌,直至暗淡,失去顏色。
那麼,靈渠之名,是不是後人為追思因築渠死亡的幾十萬生靈而命名的呢?我想,不管是與否,我們今天的人,站在靈渠壩上,面對歷史的的悲愴和滄桑,沒有理由不緬懷他們。靈渠之靈,人傑地靈的「靈」;靈渠之靈,靈魂不滅的「靈」。於是,一種敬畏感油然而生。 [1]
作者簡介
朱文科,湖南耒陽人。中國民協會員,湖南省作協會員,衡陽市民協副主席,耒陽市政協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