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別樣滋味的生活(吳驤)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一種別樣滋味的生活》是中國當代作家吳驤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種別樣滋味的生活
美國作家卡洛琳說過:不曾養狗的人很難想像與狗一起生活是什麼樣,養過狗的人則無法想像沒有狗的日子該怎麼過。對此,我感觸頗深。
女兒在上海工作,平時工作很忙,很少回家。去年有次回來,看到隔壁家養的狗,她說:「我也想養只小狗。」我淡淡給她一句:你拿什麼養狗,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我當時認為她只是隨口一說,不曾想,沒過不久,她真的買了一條小狗養。等到親戚甚至其他人都知道了,我和她媽媽還蒙在鼓裡,渾然不知,因為我是堅決反對她養狗的。
直到三個月之後,她跟我視頻,懷裡抱着的小狗不經意間往上一竄,終於東窗事發。我真的難以想象她是如何生活的,正告她趕緊把小狗處理掉。我來自農村,是一個沉靜愛乾淨的人,一方面讀過陶淵明「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的詩句,懷念寧靜恬淡的田園生活,另一方又讀過魯迅先生的文字:「叭兒狗的事業,只是以伶俐的皮毛獲得貴人豢養,或者中外的娘兒們上街的時候,脖子上拴了細鏈於跟在腳後跟。」在我看來,狗是有閒階層的奢侈品,養狗無端消耗糧食,玩物喪志。更何況當時女兒、女婿還租住在三、四十平米的房子裡,朝九晚五,不具備任何養狗的條件。
今年「五一」放假,我和妻子踏上動車,前往上海,因為女兒、女婿搬到新家了,在偌大上海終於有了自己的安身之地了。一路奔波,踏進家門,整潔一新的房屋讓我們眼睛一亮,內心欣喜。走過客廳,轉過臥室,來到陽台,兩條小狗在搖籃式的窩裡又蹦又跳,嗷嗷直叫。原來那隻小狗不僅沒有處理掉,反而又多出一條。我內心火苗騰地燃起,但是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且礙於女婿的情面,不好爆發,只好客隨主便了。
晚上,女兒給我們安排的臥室在南陽台北側,兩隻小狗就待在南陽台上,跟我們中間僅隔一道大玻璃門。雖然女兒一再告訴我:小狗很乖,不會叫的,但我內心仍忐忑不安,心想今夜無眠了,只好徹夜聆聽小夜曲——《羅密歐與流浪狗》了。洗漱完畢,拉上窗簾,躺在床上靜候「狗狗」的佳音。等了很長時間,都無聲無息,我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早晨醒來,悄無聲息,已經忘了陽台有狗。走近它們,它們抬起迷離的雙眼望着我,搖搖尾巴。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早,女兒、女婿讓我和她媽媽一道帶狗遛彎,切身感受一把他們養狗生活的滋味。
女兒他們養的兩隻小狗一隻叫「六六」,寓意「六六大順」,一隻叫「花花」,諧音「事事發達」。走出電梯,我牽着「六六」,妻子牽着「花花」,女兒、女婿緊隨其後。「六六」體格健碩,行動敏捷,順着林間道路像穿箭似的跑在前,「花花」雖然矮小腿短,也不甘落後,像兔子般一蹦一跳地挪動身體。春夏易節的智匯園小區綠草如茵,嘉木蔥蘢,花團錦簇。香樟淡黃色的花蕊簌簌飄落,散發清香,潔白的桔子花甜香馥郁,瀰漫空中,成片成片的杜鵑花燃燒似火,亭亭玉立的修竹青翠欲滴,竹根下新筍破土而出。
每當看到樹木花草,「六六」「花花」也要停下來嗅嗅草味,聞聞花香。人隨着狗狗穿行在綠林花海之中,盡情享受天籟大氧吧有氧運動的愜意。如果遇到別的狗狗,無論大小,「六六」「花花」就高翹尾巴,豎直耳朵,伸長脖頸,一鼓作氣沖向對方,先凝目觀察對方幾秒鐘,然後嗅嗅氣味,再接下來就是又蹦又叫。對於情投意合者,難分難捨,面對高大威猛者的凌厲攻勢,迅速跑開後仍瑟瑟發抖。路遇大人,因為海拔高度不在它們的視野之內,它們沒有反應;如遇坐在搖籃車裡或姍姍學步的孩子,它們也要迎上前去,用嘴巴輕輕地舔一舔搖籃車或孩子的衣角,這時孩子們猛然間瞪大了眼睛,手舞足蹈,露出驚異的笑容。
小狗玩累了,我們把它們帶到一大片草坪上。女兒蹲下身子,它們立即撲向女兒,蹲在女兒的膝上,依偎在女兒的懷裡,不時溫存地舔着女兒的手甚至臉,像極了母親懷抱中的娃娃。如果放開繩子,它們跑遠了,只要女婿一聲「六六、花花,NO,回來!」它們就會迅速折回頭跑向女兒、女婿。女婿用手一招,它們就會乖乖坐下。女兒說;「六六、花花,握握手。」它們就會伸出一個前爪,友好地跟她握手。
出於心疼女兒、女婿,接下來二十多天,買菜燒飯,洗衣拖地,早晚帶狗遛彎就成為了我們生活的新常態。沒有幾天的工夫,「六六」與「花花」也就跟我們熟了。「六六」「花花」均屬博美犬。博美犬最早被作為獵犬和雪橇犬使用,原產於德國東北部博美拉尼亞州,故名之為博美犬。經過千百年的演化,直到歐洲文藝復興時期才真正轉為適居戶內的伴侶犬。它們小巧玲瓏,性情開朗,行動敏捷,機警聰明,因而人們對它們青睞有加。19世紀末又得到了英國女王的賞識,曾一度身價百倍,被認為是犬中位居榜首的寵物。
「六六」是一位小公主,身材修長,性格溫順,一身黃緞子似的絨毛,頭頂兩側各有一處白色的絨毛,好似鑲嵌在桂冠上的兩枚白色寶石,增加了幾分高貴氣質,類似意大利著名畫家郎世寧筆下的「金翅獫」。「花花」是一位憨態可掬的小伙子,身材矮小,一身白練似的絨毛蓬鬆飄逸,兩耳處絨毛呈淡黃色,也平添了幾分雍容華貴的氣度,恰似郎世寧筆下的「霜花鷂」。博美犬的不足往往是相當愛叫,叫聲既尖銳又嘹亮,是許多大型犬都比不上的。但「六六」「花花」一旦進入窩室,吃飽喝足,特別安靜,從不叫嚷。
「六六」「花花」的窩居是連成整體又彼此獨立的鐵質搖籃,底層墊着塑料板,上面再鋪上尿不濕,裡面各放一個塑料盤,每個盤子有兩個凹槽,一半放食物,一半盛水。它們每餐先吃黃豆大小的狗糧,然後再吃蘋果。妻子把蘋果切成三角形狀一小塊一小塊,往它們嘴邊一放,它們用嘴巴一吸,舌頭一卷,放到嘴裡發出有節奏的「咯吱咯吱」聲響。它們還特別喜歡啃骨頭,給它們一小塊骨頭,它們就會翻來覆去,津津有味地啃上幾個小時。吃好喝好後,它們也會做遊戲。它倆緊緊依傍在隔開它們的鐵柵欄兩側,努力把嘴伸向對方,互相吻着,或是把自己的爪子伸向對方,讓對方吻。玩累了,各自在自己的窩裡或側臥,或是四爪腹部朝天,酣然而睡,有時還會發出「哧哧」的鼾聲。
小狗是有靈性的,每天女兒、女婿下班回來,雖然隔着客廳和臥室,看不到,但只要女兒、女婿跨進家門,「六六」「花花」就能聽出熟悉的腳步聲,迅速興奮起來,「唧唧」直叫,似乎在向主人打招呼。女兒、女婿三步並着兩步,直奔陽台,放出小狗,又摟又親。女兒出差在外,無論多忙,每天都要跟「六六」「花花」視頻。這儼然成為了他們的生活常態。
兒女性格開朗,從小就喜愛一些小生靈。2013年讀研畢業之後,執意要到上海打拚,現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做開發工作。女婿在一家外資企業做建築設計工作。他們遠離家鄉,遠離父母,職場競爭激烈,工作任務重,壓力大,既要做好工作,又要進修考證,每月還要還萬元以上的房貸。因而他們養狗不是為了跟風趕時尚,玩酷窮顯擺。女兒說:「工作往往會遇到一些煩心事,內心就十分焦躁。每當踏進家門,固守一隅的「六六」「花花」向你撲來,撒嬌討歡,內心瞬間就會踏實安靜下來,忘記了煩惱、挫折和艱辛。一天工作下來,身心疲憊,帶小狗遛彎,不知不覺中也堅持了有氧健康運動。」
唐朝潘圖有詩云:「黃犬卻有情,當門臥搖尾。」狗是上帝賜予人類的伴侶,是家園的守望者,隱喻着守護與忠誠、恬適與安康之意。人們在狗身上的投入,狗反哺於用搖尾和皮毛的溫情來回報人們,給予人們生存的福氣與內心的安寧。這就是狗之於人類永恆的宗教。從「神狗盤瓠」「義犬救主」「神獸哮天犬」等傳說故事中可以看出,遠古時期狗就幻化為人們圖騰與崇拜的對象,現實生活中,狗這種小生靈依然成為了遠離故土忙碌奔波中人們精神的一種皈依與寄託。
上海之行,讓我接觸到了一種別樣滋味的生活。回來之後,眼前不時出現「六六」「花花」奔跑,嬉戲,與人相依相親的畫面。 [1]
作者簡介
吳驤,安徽省壽縣二中語文教師,壽縣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