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難忘的機關工作經歷(李澤田)
作品欣賞
一段難忘的機關工作經歷
人的大腦有記憶功能,但不會凡事都毫無遺漏地記下來。遺忘也是一種本能,正因為有遺忘這一本能,才能讓人有選擇地記住某些重要的事情。這樣,一個人一生經歷千萬種,總會留下某些難忘的段落,有精彩的,有煩惱的,有的願意回憶起來講給人聽,有的雖然總也忘不掉,但不願回憶,更不願意講給人聽的。
我退休前教過語文,也做過學校行政幹部,只在退休前短短兩三年,有一段機關工作經歷,其中有些事情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初到這一區級教育科研單位工作,環境陌生,工作和人員都不熟悉。早就聽人說機關工作人事關係不好處,報到時不免戰戰兢兢、如臨薄冰,抱着重新學習,老實做人,虛心求教的心情,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安穩度過退休前這幾年就好。
上班第一天,我發現所在單位不算大,只有十幾位工作人員,除了正副主任兩位之外,分別負責中學、小學、幼教幾方面的教育科研工作。平日上班時,大家都是不言不語,低頭看書書整理資料,各忙各的,互不干擾。只在休息時間才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互相交談幾句。我和大家都不認識,所以沒人搭理我,感覺寂寞枯燥、冷冰冰的。
據我側面了解,機關里別看人不多,來源各有不同,尤其是幾位女同志都有一定背景。我被分在中學組,和已有的兩位和我年齡差不多的研究員坐在一起,他兩位原來也都是中學校長,都是正職,我原來是副職,更讓我想一定要虛下心來多向兩位請教,凡事以藏拙為宜,萬不可強出頭,有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說得好。另一方面,自己雖然是初來乍到,也不能總是縮頭縮尾,毫無作為,那樣會讓人看不起,認為一定是靠關係走後門來混日子的,所以該出手時也得出手,這火候也得掌握好。
有一天,主任交給我一項具體任務,讓我在共同的業務學習時間搜集資料向大家介紹有關心理測量方面的知識,這一方面的心理學知識專業性很強。我想,這也許是領導器重,給我一個在大家面前亮相的機會。但也可能是對我的考察,看我是否具備從事教育科研的基礎。我自然非常認真地準備,多次去圖書館查資料,盡我所能準備好講稿,迎接這一次重要的考驗。到時候,整個單位十幾位同志都聚精會神地聽完我的介紹,然後大家討論發言,有一位向我提出一個問題,是我事先沒想到的,我知道科研問題不能隨意亂說,只好承認這一點我還不知道;可是我當時虛心地向他求教時,他也回答不上來。而大部分同志都說聽介紹以後有所收穫。最後主任發言時說這是新的理論學習,有些問題只能在進一步學習實踐中去探討,不可能隨意猜測作答。事後,有人認為那人是故意為難我,俗話說就是「抻量」我夠不夠分量。沒辦法,只能激勵我更努力學習鑽研,提高專業本領,不然還真的會讓人看不起。但總起來看,大家還是正面肯定的,讓我感覺雖然是春寒料峭,乍暖還寒,但逐漸融入這個集體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時,中學組承擔的科研任務是探討「和諧教育」理論和實踐。當時世界先進的教育理論是美國布魯姆的目標分類學習理論和蘇聯蘇霍姆林斯基的和諧教育理論、阿莫納什維利的合作教育理論。我加倍努力學習掌握這方面的知識,但我以為這些國外理論都只能作為參考,主要還是依據我國教育發展和實踐的國情作為研究的基礎和出發點,實事求是地開展研究。
當時組裡有一位女同志負責一項列入天津市「七·五」重點科研規劃的課題研究,題為「關於中學生思想品德評價的研究」,已經與區內六所中學共同開展了一年多的專題實驗。她工作能力很強,已經總結寫出中期初步研究報告,準備送到市里,參加教育學會年會評選,目標是期望獲得一等獎。
但經市教科院普教所幾位同志預審時,認為實驗還不夠成熟,報告闡述還不夠完善,初審沒有通過。科室主任非常重視,經過研究決定讓我也參與該項課題研究,最後幫助重新撰寫實驗報告,還是要力爭拿到一等獎。而那時距離秋季召開教育學會年會時間不過只有半年,可以說任務十分緊迫而又非常繁重。
領導交給的任務,初來乍到的我只能接受,絕不能推託。起初,我覺得身上壓力很重,心裡緊張,沒有把握。接過已經寫成的實驗報告,還有一大摞六所中學一年來積累的實驗數據資料,只感覺沉甸甸,惶恐不安。我當天帶回家連夜仔細觀看起來。第一遍覺得報告寫得已經夠完好的了,看不出有什麼問題。然後想想市里提出的「不夠成熟」「不夠完善」的意見,再兩遍三遍地看下來,才開始有些明白所指的「不夠」可能在哪裡。於是順着這個思路,我提出在原有基礎上,進一步加強指導思想的理論闡述,進一步說明實驗取得的經驗,特別是需要加強各種實驗數據的積累,再用教育統計學方法對數據從科學性和可行性作出分析,另外也從文字敘述上力求準確精當,也許對報告的完善程度能有所幫助。
推動進一步實驗,注意積累搜集第一手最新經驗資料。然後,我適時開始着手修改了實驗報告,再次和原報告起草人商量,聽取意見,經反覆多次修改後,送呈主任審閱提出意見再作修改,又請來市教科院普教所領導同志們,在聽取實驗報告修改稿匯報後,他們認為比以前有了進步,又提出一些意見,認為再經進一步修改完善,就可以上報教育學會年會了。上報時,原起草報告老師把我名字也寫成作者之一,而且是放在前面,我堅決不同意,我認為自己只是後來才參加修改撰寫,對整個實驗過程實驗成果沒做什麼貢獻,不應該掠人之美,貪功求榮。後來領導決定還是把我寫上去了,雖然沒有寫在前面,但在我的名字後面加上了「執筆」的頭銜。
果然,當年教育學會年會經專家評審獲得通過,該實驗報告被評為教育學會年會一等獎,並刊登在市教科院理論刊物《教育論叢》上。對此全單位大家都感到高興,認為是一種榮譽。之後,大家對我說話多了,笑臉也多了,我感覺環境不再那麼生疏,仿佛冰河解凍,春花初綻。所以我認為機關人事水再深,只要有黨的領導,大家有共同的工作目標,經過自我努力,互相激勵,相信會互相了解,建成團結協作共同進步的集體。
不過,不久我已到了退休年齡,開過大會宣布,開過歡送會之後,我離開了該研究單位,又開始了我新的的退休後返聘的生活,承擔了編輯區級《和平教育》雜誌的新任務。[1]
作者簡介
李澤田,93歲,中學退休教師,天津雜文研究會員,愛好寫作,曾經在《雜文報》《天津老幹部》發表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