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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牛的異想(李明春)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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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牛的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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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牛的異想》中國當代作家李明春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頭牛的異想

我是一頭牛,一頭普通的牛。

我長得健碩,頭頂一對犄角。眼睛很大,雙眼皮,很美,透着善良。有人說,在生命界,牛的眼睛是最沒有惡意的。

很多時候,我沉默寡言,與世無爭,「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那是表妹奶牛的事,我是漢子,更多是力量和血性張揚。

不知什麼時候,我退出農耕生活,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小孩子只能在書本上看圖識字,認識一個叫「牛」的家畜。

有人把我關在公園一隅,給我蓋了間比較潦草簡陋的茅屋,美其名曰「牛舍」,供人觀賞。

周邊嶙峋假山,潺潺流水,奇花異草繁多,可一個沒有自由的風和青草地的地方,我認為不是個好地方。

我每天被圈養在這裡,看暖陽東升,寒月西下,咀嚼的是大把時光;瞧遊人如織,滿樹大媽「開花」,心裡充滿的卻是秋日惆悵。

百無聊奈,我選擇靜臥,如老僧入定,順便思考着不一樣的禪意牛生。

我也運動,在牛舍前的草坪上肆意奔跑,瘋狂跳躍,只為舒展筋骨,強壯身體。

可在這娛樂至死的年代,我的悅己行為,竟然也能贏得觀者的尖叫。他們說公園裡有頭瘋狂的牛,居然會跳舞,跳的是非洲部落的舞蹈,鏗鏘有力,能讓地面顫抖,能讓百花失色。很快,我變成了「網紅」,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圍觀拍照,發抖音和朋友圈,要看我奔跑跳躍,起鬨要我劈叉,如果是頭母牛,最好來個倒立……,以此滿足他們的惡趣味,尋求刺激的暗心裡,以及那操蛋的無處安放的丑魂靈。

我笑看世人,奈何世人不識我,卻笑我太瘋癲?

只剩懷念,懷念初夏的水田,像黑白的棋盤,阡陌縱橫。

田頭高大的桑樹,綠意蔥籠,紫黑的桑葚落了一地,蠅蟲飛舞,吮吸着紫色甜蜜。透過樹葉縫隙,低着頭,嘴裡咀嚼着剛從田邊收割的青草,月形的彎檔,用繩子連接着犁耙,跨在脖子上,水中跋涉的倒影,是無數奮鬥者前行的模樣。

主人在後面高舉桑樹棍,嘴裡斜咬着煙,嘴角滲出「駕,駕,吁——」的聲響,指揮着

「棋子」移動,有駕馭千軍萬馬的陣勢,那聲音悠長而嘹亮,飄在田野上空,早已習慣了彼此這樣的對話,像唱一首不知疲倦單調的歌。白色水鳥,在犁開的水面翩躚起舞,不時吞食着從漣漪中尋覓到的美味。

每天跟隨着勤勞的主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憑藉一股牛勁,我拓荒過無數這樣的黑土地。

牧童的笛聲,牽引着我,在最愜意的時光里徜徉。

山風像個頑皮的孩子,穿梭林間,奔跑跌落枝頭葉面,一會親吻蒲公英,羞得她四處躲閃;一會胳肢下狗尾草,逗得她笑彎了腰。青草的汁液在咀嚼反覆中,越發甘甜。

倏爾,我仿佛聽到天籟的聲音,靜默、仰首、屏息。

蒼穹中,那抹深藍,籠罩着大地,雲翻浪涌,千變萬化,忽如海上汪洋一片,忽如積雪堆滿山谷。又似在海底遨遊,群魚游弋,水草隱約,或散或簇,瀲灩波光,身後綻放蓮花朵朵,梵音陣陣,天空愈加紅艷,越發奪目。

麻雀成群,陣風般從面前嘰喳掠過,它們划過天際的剪影,把我從絢爛異想的世界中驚醒,連連打着噴嚏,重又感知生命的鮮活和生動。

生活中,有快樂,自然也有摩擦,雖然都是賣力氣的生命,卻不能彼此善待,那些公牛如同頑皮的孩子,有時玩着耍着一言不合就會開打。

曾有兩頭牛發生過重大「戰爭」,只因在牛群中多看了對方一眼,於是烏溜溜的大眼睛有了焦躁和不安,鐵蹄刨地,「昂昂」發出威脅的信號,如遇對方挑釁,牽牛的手,便再也拉不住牛鼻子的執拗。

脫韁後的公牛氣息漸粗,一邊小跑,一邊調整戰鬥的姿勢,抬頭,眼神相遇,碰出一道閃電,瞬間點燃怒火,激發強烈的戰鬥欲望。穩足、夾尾、低首、仰角,龐大的身軀像大張機頭的強弩,「嗖」的向對面射去,牛蹄奔跑隆隆如戰鼓,兩頭牛在空中猛的相碰,發出巨大的聲響,弱者被這一撞,輕則頭破血流,重則撞翻倒地,就此不起。

那兩頭牛顯然勢均力敵,一擊不中,便快速摯出致命武器,用尖銳強硬的犄角刺挑對方,交錯絞殺,犄角相碰,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如骨頭撞擊,甚是可怖。

村民們敲擊臉盆發出巨大聲響,指望嚇退他們,更有人試圖用長棍驅趕,用火攻,都無濟於事,反而更激起其狂性 ,它們如殺紅眼的鬥士,瘋狂進攻。犄角撞折了,身上見血了,仍然暴躁,仍然狂怒,火山般定要在今夜全面爆發。

經過一番打鬥,失敗者遍體鱗傷,終於不敵,轉身向山的方向逃去。山樑上,一彎殘月高掛,奔跑的黑影在月色下踉蹌倉皇,逃命懸崖邊,一個收勢不住,「轟」的一聲直落到了山腳,聲音巨大得以為是地震。打贏的公牛威武雄壯,緊追其後,也直撲山崖,聲音振聾發聵,是何等壯烈,灰塵久久瀰漫,迷濛了月色,如血。

那些屬於我們的傳奇,一直沒有缺失過。

牛郎織女,銀漢迢迢鵲橋相會,因有黃金配角的牛,這才書寫出美輪美奐動人的愛情傳說。

牛角掛書,京兆長安人李密,「瓦崗寨」故事中的那位,幼時讀書很勤奮,每次放牛時,總把書掛在牛角上,於是有了勤奮刻苦讀書之美談。

這樣的典故和傳說還有很多,流轉千年,如酒珍藏,愈久彌香。

數着曾經的過往,令我悲情的卻是當下。

麥收季節,機器轟鳴聲開到了田頭,打破了季節的寧靜,讓原本緊張有序的田間勞作,變得喧鬧。

那有着四個輪子的傢伙跑地極快,一路咆哮着,中途從不偷嘴覓食,幾個來回,大片莊稼都已臣服,麥秸碎裂成滿地金黃,麥粒直接裝袋。

不用割,不用運,也不用打場,拖回去,隨便找個平地攤開,讓陽光翻炒曝曬便成。人們臉上洋溢着輕鬆愜意,這一年的心,早早放下,再也沒有往日要搶打場,防天變的擔心。

平坦乾淨的打穀場漸漸閒置下來,初時是孩子們的樂園,在下一個收穫季節,打穀場將長滿狗尾草,或被開墾成一畦菜地。打場的青石磙被遺棄在荒草中,鳥雀在上面拉滿了白花花的糞便,野狗生怕認不得回家,滋上一泡又一泡尿液,原本頑石,漸漸漫上了時光的苔痕。

重新走在田頭埂邊,已不是舊時模樣,那些田間小道都被筆直的水泥路替代,抹去了當年我們留下的堅實蹄印,這裡曾是我們的主場,而今的我們,卻成了麥田的守望者,這是我們的悲哀嗎?那些冰冷的機器在忘我地工作着,為人們帶來了效率,免去了許多勞累辛苦,但機器也割裂了一些歲月。

站在寂寞的山頂,俯瞰着陌生的城市,我從未後悔。

這一生,我們走過田間,穿過山野,一路留下蹄印無數,但從不回頭看自己蹄印有多深淺。

牛生,只要是實實在在走過,便了無遺憾![1]

作者簡介

李明春,男,江蘇揚州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