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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家子(梁麗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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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家子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一大家子》中國當代作家梁麗成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大家子

這個清冷的夜晚,靈魂在流浪,寂靜是一成不變的個性。

潔白的燈光下,兩杯普洱茶飄散着清香和苦澀,她審視了杯影半晌,才問,你的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

說起父親,我首先想起,他那張生氣時暗紅的大圓臉,瞪着雙眼,咬牙切齒地,不分青紅皂白地痛罵:「讓你調皮搗蛋,我打死你。」

左手揪着我的衣衫,像抓住一隻待宰割的柴雞,右手使勁揮動着一根青色的竹枝條。

那時我只有四歲多,身上常有青紫的傷痕,家裡很窮困,饑寒交迫,我總是被莫名的恐懼和哭泣圍毆。

父親是一個有家庭暴力傾向的人,總是拿老婆和女兒來做出氣筒,特別是他每次賭博回來,稍有不順就打人。

母親經常向我哭訴他的一樁樁「罪行」。

比如,她剛生下大姐的第一天。由於要坐月子,早上就沒有起床做早飯。

父親就一邊罵:「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好吃懶做的人要誰養。」

一邊抓住母親的雙腳,將她拖跌下床。

印象中,母親的臉總是布滿愁雲,感受不到一絲光亮。

外婆家很窮,母親沒有上過學堂,她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如果離開父親,她不知道去哪裡,仿佛一縷無依無靠的青煙,沒有着落。

她更捨不得五個孩子,於是,只能繼續忍受着,這樣的一個野蠻粗暴的男人。

我的祖父是抗日戰士,由於多次立功,新中國成立之後,分配到湖南永州,做了一間衛生學院的院長。

祖父安頓了下來之後,他首先是接廣西老家的妻兒過來團聚。

在一個桃花盛開的清晨,祖父帶着祖母、父親和大伯到了永州。

那年父親十六歲,初中剛畢業,在永州住了一個多月,大伯和父親適應不了城裡的生活,於是兩兄弟,又回到了廣西的農村老家。

祖母當時剛懷上了叔叔,怕舟車勞頓,所以就沒回來。

十一年後,父親娶了母親,母親先後生了五個孩子:大姐、二哥、三姐、我、五弟。

大姐七歲時,父親帶着她和四歲的二哥去了湖南永州,讓兩個孩子跟祖父祖母生活,讓他們得到更好的教育。

三姐、五弟和我就跟父母繼續留在廣西。

一個家,兩個地方,祖父經常寫信寄錢給父親和大伯,父親拿這些錢做起了小生意,榨油坊、碾坊、小賣部都開起來了。

大伯由於跛腳行動不便,討不到老婆,父親就決定養他一輩子,怕他煩悶,父親就讓他看管小賣部,還借錢給他買了一部黑白電視。

剛剛開始做生意的頭幾年,總是虧本,父親又喜歡賭博,無心經營,家裡仍然是窮得叮噹響。

那時父母經常吵架,母親咒罵他是賭鬼,父親就打母親,有時父親也拿我和三姐出氣。

父親非常重男輕女,從來沒有打過二哥和五弟。

二哥在湖南永州,恃寵胡作非為,不好好念書,初三畢業考試花錢僱人幫他考試,被老師發現了,取消了考試資格,當場被學校開除。

祖父氣壞了,將二哥趕回廣西老家務農,二哥回來了,父親不打也不罵,還笑着對二哥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幫忙做做農活。」

還有一次,二哥偷了五百元,父親以為是我偷的,無論我怎麼辯解,他不但不信,還狠狠地揍了我一頓。

母親怕他打死我,翻箱倒櫃地幫忙找錢,後來母親從二哥的枕頭下找到了錢。

父親知道了是二哥偷的,仍舊不打也不罵,只是小聲地問二哥要五百元幹啥。

二哥說他要去湖南永州找他的同學玩,五百元是作為路費的。聽了這些話,父母都默不作聲。

三天之後,二哥真的去永州玩了十幾天才回來。

我們慢慢長大了,要吃穿要上學,二哥和五弟如果以後結婚,到時候需要更多的錢。

父親意識到了賭博,不但搞不到錢,還要賠錢進去,於是戒了賭,專心打理小本生意。

我家慢慢富裕起來,在村莊裡是第一個建起了小洋樓。

如今,父母老了,頭髮灰白,背駝了,牙齒也掉了。榨油坊和碾坊早就不開了。

幾年前,九十多歲的祖父駕鶴西去,大伯也跟着去了。

父親就常常坐在小賣部的門口,看着門前的野草閒花發呆,陽光降臨他的身上,試圖窺探他的內心。

我們五個兄弟姐妹,有的成家,有的學業有成。

大姐衛校畢業,分配到了廣東羅定人民醫院工作,在那裡結婚生子。

二哥用祖父的遺產和大伯的殘疾保,在鎮上買了一幢房屋。

五弟大學畢業,用父母的積蓄在市里買了一套商品房。

至於我?你且聽我娓娓道來。

「爺爺從湖南給你們寄了一些課外書回來。」父親邊說邊把一摞書放在桌子上。

七歲的我和姐弟高興地跑過去,圍着桌子,這本摸摸,那本瞅瞅。

那時候的我會認一些字了,這些寄回來的書籍里,有幾本《小學生作文》、有幾本《十萬個為什麼》、《徐志摩抒情詩》、《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還有一本《一千零一夜》。

最讓我愛不釋手的是那本《徐志摩抒情詩》,雖然有很多字,我還看不懂,但是裡面的分行讓我好奇,讓我痴迷,讓我震撼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深深地愛上了詩歌,只要是一有空,我就拿出來翻一翻,看一看,最後,那本詩集竟然被我翻爛了。

我也經常在作業本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出了一首首分行小詩。

《兩個太陽》天上有兩個太陽,媽媽說,有一個掉到水裡去了。《風兒》你經常跑來跑去,不累嗎?

父親為這些分行的破句子,沒少罵我,說我浪費紙。

月落日出,冬去春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了,這些年來:念書,打工,遭到疾病的凌辱,遭到生活變故的蹂躪。

為了生計,我奔波在冷酷無情的城市里,無論工作多麼忙碌,無論身心多麼疲憊,無論世事多麼繁瑣,我都堅持着每天看書,寫詩。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的詩歌得到了編輯的認可,零零碎碎地發表在報刊上了。

我也出版了三本詩集,《幾瓣思》、《書的房子》、《致泰戈爾》。

雖然在詩的技巧上,我有很多的不足,但是,我的愛好沒有隨着苦厄的刁難而減少一點,反而越來越強烈。

我的出發點很簡單:詩歌,那是靈魂深處的聲音,那是戰勝了命運的吶喊,那是與天地萬物的對話,與名利毫無關係。[1]

作者簡介

梁麗成,女,廣西桂平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