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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忌》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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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忌》是魯迅寫的一篇文章。   

原文

記得中國的醫書中.常常記載着「食忌」,就是說,某兩種食物同食,是於人有害,或者足以殺人的,例如蔥與蜜,蟹與柿子,落花生與王瓜之類。但是否真實,卻無從知道,因為我從未聽見有人實驗過。

讀書也有「忌」,不過與「食忌」稍不同。這就是某一類書決不能和某一類書同看,否則兩者中之一必被克殺,或者至少使讀者反而發生憤怒。例如現在正在盛行提倡的明人小品,有些篇的確是空靈的。枕邊廁上,車裡舟中,這真是一種極好的消遣品。然而先要讀者的心裡空空洞洞,混混茫茫。假如曾經看過《明季稗史》,《痛史》,或者明末遺民的著作,那結果可就不同了,這兩者一定要打起仗來,非打殺其一不止。我自以為因此很了解了那些憎惡明人小品的論者的心情。

這幾天偶然看見一部屈大均的《翁山文外》,其中有一篇戊申 (即清康熙七年) 八月做的 《自代北入京記》。他的文筆,豈在中郎之下呢?可是很有些地方是極有重量的,抄幾句在這裡——

「……沿河行,或渡或否。往往見西夷氈帳,高低不一,所謂穹廬連屬,如岡如阜者。男婦皆蒙古語;有賣乾濕酪者,羊馬者,氂皮者,臥兩駱駝中者,坐奚車者,不鞍而騎者,三兩而行,被戒衣,或紅或黃,持小鐵輪,念《金剛穢咒》者。其首頂一柳筐,以盛馬糞及木炭者,則皆中華女子。皆盤頭跣足,垢面,反被毛襖。人與牛羊相枕藉,腥臊之氣,百餘里不絕。……」

我想,如果看過這樣的文章,想像過這樣的情景,又沒有完全忘記,那麼,雖是中郎的 《廣莊》或 《瓶史》,也斷不能洗清積憤的,而且還要增加憤怒。因為這實在比中郎時代的他們互相標榜還要壞,他們還沒有經歷過揚州十日,嘉定三屠!

明人小品,好的;語錄體也不壞,但我看《明季稗史》之類和明末遺民的作品卻實在還要好,現在也正到了標點,翻印的時候了: 給大家來清醒一下。

十一月二十五日。

注釋和賞析

此文首載於1934年11月29日 《中華日報》 的 《動向》 副刊上,後收入 《花邊文學》 集中。

九·一八事變後,日本很快占領了我東三省和華北五省,並揚言要獨霸中國。國民黨對此不但不抵抗,反而提出了「安內始能攘外」的賣國口號,對中央革命根據地進行了五次軍事「圍剿」,並用反革命文化「圍剿」與其配合。在這國難家亡的恥辱之下,一部分作家,如柔石、殷夫、胡也頻等人,不畏國民黨對文藝的各種反動「法令」,用他們的 「匕首」、「投槍」 同日本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反動派作鬥爭,呼喚熟睡着的中國人民團結起來,共同戰鬥。可是,在這殘酷的、你死我活的鬥爭面前,以林語堂、周作人為代表的「論語派」卻大力提倡「閒情逸緻」的小品文,引導讀者脫離現實鬥爭,「使屠戶的兇殘化為一笑」。面對這種情況,魯迅作此文對那些脫離現實的紳士文學提出了尖銳的批評。

文章的開篇,作者便以我國古代醫書中的「食忌」之說——某兩種食物同食於人有害,來引出 「讀書忌」——某兩類書同看,其中之一必被克殺,或至少使讀者發生憤怒。

文章在第二節說明某兩類書不能同看的原因。明人小品中雖然不乏藝術性強的優秀作品,但在這家破國亡的現實面前,消遣之作必將引起愛國之士的憎惡。人們期盼着具有戰鬥力的作品問世。

緊接着,作者借歷史書籍的記載來說明國家亡了,其人民必將受凌辱、欺壓,在別人的皮鞭下過牛羊不如的生活。警告人們不要忘記歷史的恥辱。

這篇文章在寫作上主要體現了下面三個特點:

一是借古論今,旁徵博引。魯迅歷來十分重視對歷史遺產的研究,他強調讀史「能夠據過去以推知未來」。在這篇文章中,他信手拈來能夠反映歷史真實的《明季稗史》、《痛史》來說明,如果做官的爭權奪利,不思朝政;作人民的不問國事,苟且偷生,那麼必然會造成國將不國,任他人肆意燒殺搶掠的悲劇。告誡人們不要忘記外族侵略的揚州、嘉定大屠殺,以此呼喚人們,在這國難當頭,日本帝國主義入侵,國民黨反動派進行軍事和文化「圍剿」的現實面前,不能觀望,不應逃避現實。要以抗清英雄史可法和民族英雄鄭成功為楷模,積極投入到反國民黨,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革命洪流中去。魯迅以大量篇幅來引用屈大均的歷史記述,展現了一幅人民被奴役的牛羊不如的生活畫面,以喚起人們的憤怒和愛國之情。以此來追問人們:當一個人面臨被殺害的困境,他會有心去枕邊廁上消遣嗎?

文章的第二個特點是思路嚴謹、結構完整。全文共有五節,節節相生,環環相扣。從「食忌」 到 「讀書忌」;從消遣到憎惡;從人與牛羊相枕藉到揚州大屠殺;從混混茫茫到大家清醒,文章的脈絡清晰,邏輯性強,論辯有力,是魯迅雜文的一篇佳作。

這篇文章的又一個特點是簡潔含蓄、道理深刻。魯迅從中國古典作品中吸收了許多優秀的東西,用語極其簡潔。這篇雜文不足800字,其論點、論據、論證卻十分完美,把作者要表達的東西全部滲入進去了。在當時那種白色恐怖、言論迫壓之下,魯迅面臨着極度的危險,用含蓄的筆墨,進行戰鬥。他這是「帶了鐐銬的進軍」,是「帶着枷鎖的跳舞」。他以憤怒的心情批評那些「消閒」 的作家們。但他並沒有忘記對那些 「消遣之作」藝術性的肯定,達到了以理服人的效果。作者在文中僅以「重量」一詞,便概括了 《自代北入京記》的價值。

魯迅堅持現實主義原則,主張作家要「真誠地、深入地、大膽地看取人生並且寫出他的血和肉來」。作者僅僅通過敘事和簡短的議論,向人們展示了國破家亡的慘景,啟示了如果讓日本帝國主義橫行下去,讓國民黨的陰謀繼續下去,那麼人們的生活將不如豬狗。這是無聲的怒吼,是流淚的訴說!人們應該永遠記住這歷史的教訓。[1]

魯迅

魯迅(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原名周樟壽,後改名周樹人,字豫山,後改豫才,「魯迅」是他1918年發表《狂人日記》時所用的筆名,也是他影響最為廣泛的筆名,浙江紹興人。著名文學家、思想家,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重要參與者,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毛澤東曾評價:「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魯迅一生在文學創作、文學批評、思想研究、文學史研究、翻譯、美術理論引進、基礎科學介紹和古籍校勘與研究等多個領域具有重大貢獻。他對於五四運動以後的中國社會思想文化發展具有重大影響,蜚聲世界文壇,尤其在韓國、日本思想文化領域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和影響,被譽為「二十世紀東亞文化地圖上占最大領土的作家」。[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