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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趙其文》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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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趙其文》是魯迅寫的一篇文章。   

原文

××兄:

我現在說明我前信里的幾句話的意思,所謂 「自己」,就是指各人的「自己」,不是指我。無非說凡有富於感激的人,即容易受別人的牽連,不能超然獨往。

感激,那不待言,無論從那一方面說起來,大概總算是美德罷。但我總覺得這是束縛人的。譬如,我有時很想冒險,破壞,幾乎忍不住,而我有一個母親,還有些愛我,願我平安,我因為感激他的愛,只能不照自己所願意做的做,而在北京尋一點糊口的小生計,度灰色的生涯。因為感激別人,就不能不慰安別人,也往往犧牲了自己,——至少是一部分。

又如,我們通了幾回信,你就記得我了,但將來我們假如分屬於相反的兩個戰團里開火接戰的時候呢?你如果早已忘卻,這戰事就自由得多,倘你還記着,則當非開炮不可之際,也許因為我在火線裡面,忽而有點躊躇,於是就會失敗。

《過客》的意思不過如來信所說那樣,即是雖然明知前路是墳而偏要走,就是反抗絕望,因為我以為絕望而反抗者難,比因希望而戰鬥者更勇猛,更悲壯。但這種反抗,每容易蹉跌在「愛」——感激也在內——里,所以那過客得了小女孩的一片破布的布施也幾乎不能前進了。

魯迅

四月十一日

注釋和賞析

【析】 這是魯迅先生寫給一個向他求教的青年學生的信。在寫這封信前的3月2日,魯迅創作了散文詩劇《過客》。這個作品較為真實地反映了魯迅當時的思想情緒。他對殘酷壓迫人民的軍閥統治表現了極大的憎惡,進行了頑強的鬥爭。但由於新文化營壘的分化,使他思想上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孤軍奮戰,使他感到勞頓與孤獨。又由於當時魯迅還不是一個共產主義者,因而對革命的前途感到茫然,儘管如此,他不但仍然沒有停止戰鬥,而且要義無反顧,一往無前的戰鬥到底。在其後不久發生的「女師大事件」整個過程中,魯迅始終站在進步學生一邊,和軍閥政府及其走狗們展開多次不屈不撓的鬥爭,並召喚革命者以痛打落水狗的徹底革命精神與敵人戰鬥到底,直到取得徹底的勝利。

這封信談論的主要問題雖然是人的感情的一種表現——感激,但卻從革命鬥爭的需要這一角度來談論的,而且是從階級論的高度來看待人的感情的。告誡青年不要使個人感情成為戰鬥前進的精神負擔而削弱自己的鬥爭意志。

信的開頭,魯迅對前一封信中的幾句話,尤其是「你的善於感激,是於自己有害的」那句話作了進一步的解釋。指出「凡有富於感激的人,即容易受別人的牽連,不能超然獨往。」這裡提出的是這封信的中心議題。

受了別人的恩惠和幫助,表示感激以報答對方,這是人之常情。對於一個青年人真誠的感激之情,魯迅是理解的,所以先給予一定程度的肯定,「無論從哪一方面說起來,大概總算是美德罷。「接着筆鋒一轉,分兩個層次對信的開頭提出的論題加以論述。第一層是以自身的體驗感受說明「感激」是束縛人的。因為感激別人,往往使自己願意做的不能去做,也就是使自己的思想和行動受到了束縛。第二層則比前面的論述更深入一步,更有思想深度。假如感激與被感激者處於開火接戰的狀態下,感激者就可能因為記住對方曾是他所感激過的人而猶豫不決,並因而招致失敗。這雖然是一種假設,不能理解為已然的、實有的情況,但從魯迅的戰鬥生活經歷來看,這種假設不是毫無道理的。這一假設使我們看到魯迅是從階級論的思想高度來看待人的感情問題的(感激也是一種愛的感情)。其目的在於告誡革命青年切不可因為感激別人而在鬥爭中瓦解鬥志。

結尾是回答對方就《過客》中的問題向他提出請教的。在這裡魯迅熱情肯定和歌頌過客的一往無前的反抗精神。認為「絕望而反抗者難,比因希望而戰鬥者更勇猛,更悲壯。」這其實恰是魯迅當時思想的寫照。他在寫過這封信以後的一個月寫的 《北京通信》 中說:「我自己,是什麼也不怕的,生命是我自己的東西,所以我不妨大步走去,向着我自以為可以走去的路;即使前面是深淵, 荊棘, 狹谷, 火坑, 都由我自己負責。」(《華蓋集》)「但這種反抗,每容易蹉跌在 『愛』 ——感激也在內——里。」這是對革命青年的忠告和啟迪,也是魯迅從自身戰鬥經歷中總結出來的十分寶貴的鬥爭經驗。這一轉折句,又回復照應到信的開頭提出的中心論題上來,首尾呼應,顯得結構嚴密。

真誠耐心地予人以指導和幫助,卻不圖報答(即使是感情的報答——感激),謙遜而又懇切。從這封短信中,我們看到了魯迅的偉大人格力量,歌頌擺脫一切精神壓力勇往直前的革命者;從這封信里,我們又似乎看到,魯迅,這位革命民主主義的堅強戰士,此時正在掙脫孤獨、彷徨的精神羈絆,迎着革命鬥爭的風暴,奮然前行。

一個革命者,只有擺脫一切思想束縛,才能無私無畏地在充滿艱險、坎坷的鬥爭道路上勇敢前進,這就是這封信給予我們思想上的重要啟示。

這是一封短信,也可以當作一篇短小精悍的議論文來讀。議論中心明確,論述層次分明,逐層深入,結構嚴謹,具有嚴密的邏輯性。從自身的思想實際出發,及己誨人,坦誠平易,又具有較強的說服力。

這封短信的語言簡潔而中肯,雖然是對青年人進行思想教育,卻並非說教,更無造作之態。信中「在北京尋一點糊 口的小生計,度灰色的生涯」等語,既表明魯迅當時生活的艱窘,也流露了他對當時軍閥統治下的黑暗社會的憎惡,不過說得比較含蓄,我們應當聯繫魯迅當時的生活和思想實際來理解,不可偏執於它的字面意義。[1]

魯迅

魯迅(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原名周樟壽,後改名周樹人,字豫山,後改豫才,「魯迅」是他1918年發表《狂人日記》時所用的筆名,也是他影響最為廣泛的筆名,浙江紹興人。著名文學家、思想家,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重要參與者,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毛澤東曾評價:「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魯迅一生在文學創作、文學批評、思想研究、文學史研究、翻譯、美術理論引進、基礎科學介紹和古籍校勘與研究等多個領域具有重大貢獻。他對於五四運動以後的中國社會思想文化發展具有重大影響,蜚聲世界文壇,尤其在韓國、日本思想文化領域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和影響,被譽為「二十世紀東亞文化地圖上占最大領土的作家」。[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