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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也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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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也有》是魯迅寫的一篇文章。   

原文

凡中國所有的,外國也都有。

外國人說中國多臭蟲,但西洋也有臭蟲;日本人笑中國人好弄文字,但日本人也一樣的弄文字。不抵抗的有甘地;禁打外人的有希特拉;狄昆希吸鴉片;陀思妥夫斯基賭得發昏。斯惠夫德帶枷,馬克斯反動。林白大佐的兒子,就給綁匪綁去了。而裹腳和高跟鞋,相差也不見得有多麼遠。

只有外國人說我們不問公益,只知自利,愛金錢,卻還是沒法辯解。民國以來,有過許多總統和闊官了,下野之後,都是麵團團的,或賦詩,或看戲,或念佛,吃着不盡,真也好像給批評者以證據。不料今天卻被我發見了: 外國也有的!

「十七日哈伐那電——避居加拿大之古巴前總統麥查度……在古巴之產業,計值八百萬美元,凡能對渠擔保收回此項財產者,無論何人,渠願與以援助。又一消息,謂古巴政府已對麥及其舊僚屬三十八人下逮捕令,並扣押渠等之財產,其數達二千五百萬美元。……」

以三十八人之多,而財產一共只有這區區二千五百萬美元,手段雖不能謂之高,但有些近乎發財卻總是確鑿的,這已足為我們的「上峰」雪恥。不過我還希望他們在外國買有地皮,在外國銀行里另有存款,那麼,我們和外人折衝樽俎的時候,就更加振振有辭了。

假使世界上只有一家有臭蟲,而遭別人指摘的時候,實在也不大舒服的,但捉起來卻也真費事。況且北京有一種學說,說臭蟲是捉不得的,越捉越多。即使捉盡了,又有什麼價值呢,不過是一種消極的辦法。最好還是希望別家也有臭蟲,而竟發見了就更好。發見,這是積極的事業。哥侖布與愛迪生,也不過有了發見或發明而已。

與其勞心勞力,不如玩跳舞,喝咖啡。外國也有的,巴黎就有許多跳舞場和咖啡店。

即使連中國都不見了,也何必大驚小怪呢,君不聞迦勒底與馬基頓乎?——外國也有的!

十月十九日。

賞析

《外國也有》是篇機巧四布、睿智橫溢的雜文。魯迅在論戰,但不直截了當陳述自己的對立觀點; 魯迅也批判,卻不爽利明白的直刺論敵的癥結所在。他是用了別一戰法的。所謂別一戰法,就是《儒林外史》式的諷刺手法:「無一貶詞,而情偽畢露。」①魯迅故意模擬論敵,模擬其滿不在乎的口吻,混亂的邏輯思維,隱曲醜陋的心思。被模擬的一切,本身充滿了荒謬可笑的內涵,因此,即使不加諸貶詞,情偽也畢現無遺了。

為了不用貶詞而奏「情偽畢露」之效,魯迅機智地賦予論敵有滔滔雄辯的才能,讓他們有條件充分地表現自己。這些雄辯者的特點,是擅長通過形式上的比較,為自我辯解。「外國人說中國……」,他們總能施以詭辯的一擊:「凡中國所有的,外國也都有。」且能廣徵博引,言之鑿鑿,立於似乎無可辯詰之地。然而,因為這種比較只重形式,謬誤終難遮掩。他們只比丑的事物有無,如臭蟲,好弄文字,賭博,吸毒,綁匪,搜刮民膏、聚斂私財等;不比美的事物有無,只論現象的相似,如希特勒禁打外人,言下之意,國民政府不抵抗帝國主義侵略,亦屬正常;不察現象後本質的迥異,只看事情絕對、孤立的同的一面,如「狄昆希吸鴉片;陀思妥夫斯基賭得發昏」,不看事情發展、變化的整個過程,只談抽象的一致,如「發見,這是積極的事業」,不問發現什麼,發現的價值何在。如此抽去階級的民族的特性,無視事物的動態聯繫,抹煞對比對象普遍存在的深層次區別,強辭奪理、鹿馬混淆式的比較,必然給人滑稽、荒唐感。

顯然,論敵越出常規的演繹、推論,不是為了做形式遊戲,而是為了使不合理的社會存在合理化。他們不僅是說,既然外國也有丑,則外國人就失卻了批評中國丑的先決條件。也不僅是說,他們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之法,為自我的丑「更加振振有詞」的辯解,無可非議。更是為了證明,丑在中外皆有份,本不足為怪,何必還要捫心自問,反省自新,另謀積極的追求、建設之道?由此可知,論敵的詭辯,對人民大眾有消蝕鬥志、麻醉靈魂的作用,對反動統治者有積極幫閒的效用。

為了揭示問題的嚴重性,魯迅一方面模擬着論敵越出常規的演繹、推論,一方面加以歸謬。他先拈出論敵的中心論點:「凡中國所有的,外國也都有」,以一系列排比句,加以論證。繼而着重為以往「沒法辯解」的「只知自利,愛金錢」 自辯,說明 「發見「丑的積極價值,簡直可以和哥侖布、愛迪生的發見媲美。而捉臭蟲不舒服、真費事,也未必有效。再以外國也有舒服痛快的「玩跳舞,喝咖啡」,既否定了捉臭蟲式的不舒服的「勞力」,也否定了真費事的孜孜於發現的「勞心」。最後,得出長此以往,即便「連中國都不見了」,也不應「大驚小怪」的結論。因為,失去球籍,外國古已有之。從而,論敵是民族��蟲的本相,已洞若觀火了。中華民族的前途命運,在歸謬的相反方式下,被觸目驚心地提了出來。

對此類論敵作尖刻諷刺,魯迅是一以貫之的。早在五四之際,魯迅就揭露他們常以「外國的東西,中國都已有過」盲目樂觀自傲,又以「外國也有叫化子,……臭蟲」,掩飾自己的丑。認為這是論敵「競爭失敗後,不能再見振拔攻進」②的心態反映。如果說五四時魯迅側重的還是思想文化批判,那麼,在階級、民族矛盾激烈時,《外國也有》的批判,除了思想文化的層面外,已更深刻觸及了政治、經濟的層面。

由於魯迅沒有直陳自己的正面觀點,《外國也有》為讀者留下不少闡釋空白。但魯迅那種寄沉痛於幽默,寓悲憤入滑稽的情感旋律,已為讀者提供了合理的想象和填補空白的內在規範。[1]

魯迅

魯迅(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原名周樟壽,後改名周樹人,字豫山,後改豫才,「魯迅」是他1918年發表《狂人日記》時所用的筆名,也是他影響最為廣泛的筆名,浙江紹興人。著名文學家、思想家,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重要參與者,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毛澤東曾評價:「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魯迅一生在文學創作、文學批評、思想研究、文學史研究、翻譯、美術理論引進、基礎科學介紹和古籍校勘與研究等多個領域具有重大貢獻。他對於五四運動以後的中國社會思想文化發展具有重大影響,蜚聲世界文壇,尤其在韓國、日本思想文化領域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和影響,被譽為「二十世紀東亞文化地圖上占最大領土的作家」。[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