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幽默到正經》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從幽默到正經》是魯迅寫的一篇文章。
「幽默」一傾於諷刺,失了它的本領且不說,最可怕的是有些人又要來「諷刺」,來陷害了,倘若墮於「說笑話」,則壽命是可以較為長遠,流年也大致順利的,但愈墮愈近於國貨,終將成為洋式徐文長②。當提倡國貨聲中,廣告上已有中國的「自造舶來品」,便是一個證據。(文章題目為「從幽默到正經」,所以文章一開頭就從「幽默」說起,認為「幽默」在中國的發展結果,要麼是「傾於諷刺」,要麼是「墮於『說笑話』」,然而無論何種結果都是「幽默」本身的消亡,具體可參見作者另一篇文章《從諷刺到幽默》。)
原文及賞析
而況我實在恐怕法律上不久也就要有規定國民必須哭喪着臉的明文了。笑笑,原也不能算「非法」的。但不幸東省淪陷,舉國騷然,愛國之士竭力搜索失地的原因,結果發見了其一是在青年的愛玩樂,學跳舞。當北海上正在嘻嘻哈哈的溜冰的時候,一個大炸彈拋下來③,雖然沒有傷人,冰卻已經炸了一個大窟窿,不能溜之大吉了。(本段敘述因為外敵入侵,國土淪喪,當此國難當頭民族危急之際,娛樂說笑已經不被國人所容,並通過向跳舞青年拋炸彈的實例加以證明。如此一來「幽默」就算想「墮於『說笑話』」也無法得以發展,所以就剩下「正經」能夠生存。交代了「正經」存在的社會背景和大環境。)
又不幸而榆關失守,熱河吃緊了,有名的文人學士,也就更加吃緊起來,做輓歌的也有,做戰歌的也有,講文德④的也有,罵人固然可惡,俏皮也不文明,要大家做正經文章,裝正經臉孔,以補「不抵抗主義」之不足。(此段描述當「諷刺」杜絕、「幽默」沒落之後,「正經」在「舞台」上的各種表演形式,最後點明其本質無非是為政府的「不抵抗主義」包羞遮醜而已。)
但人類究竟不能這麼沉靜,當大敵壓境之際,手無寸鐵,殺不得敵人,而心裡卻總是憤怒的,於是他就不免尋求敵人的替代。這時候,笑嘻嘻的可就遭殃了,因為他這時便被叫作:「陳叔寶全無心肝」⑤。所以知機的人,必須也和大家一樣哭喪着臉,以免於難。「聰明人不吃眼前虧」,亦古賢之遺教也,然而這時也就「幽默」歸天,「正經」統一了剩下的全中國。(此段從世態人心的角度分析為什麼「幽默」難以生存和「正經」得以大行其道的原因。無非是通過「正經」裝出憂國憂民的姿態,大家都互相裝,彼此也都心知肚明都是在裝,但都樂此不疲。)
明白這一節,我們就知道先前為什麼無論貞女與淫女,見人時都得不笑不言;現在為什麼送葬的女人,無論悲哀與否,在路上定要放聲大叫。(此段作者通過舉例將前文所述的 「裝正經」現象納入到中國的傳統文化中去思考,進一步點明了中國傳統文化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在 「裝正經」,可謂是根深蒂固、源遠流長,從而進一步深化了文章主題。)
這就是「正經」。說出來麼,那就是「刻毒」。(此段總結全文,「這就是『正經』」一句包含着作者強烈的諷刺和鄙視之意,而在「裝正經」的人看來,這種「正經」只可裝不可說,一旦揭露其虛偽的本質,撕破其假面,那就是「刻毒」。)
三月二日
【注釋】
① 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三年三月八日《申報·自由談》,署名何家干。
② 徐文長(1521─1593):名渭,號青藤道士,浙江山陰(今紹興)人,明末文學家、書畫家。著有《徐文長初集》《徐文長三集》及戲曲《四聲猿》等。浙東一帶流傳許多關於他的故事,有的把他描寫成詼諧、尖刻的人物。這些故事大部分是民間的創造,同徐文長本人無關。
③ 一個大炸彈拋下來:一九三三年元旦,當北平學生在中南海公園舉行化裝溜冰大會時,有人當場擲炸彈一枚。在此之前,曾有人以「鋤奸救國團」名義,警告男女學生不要只顧玩樂,忘記國難。
④ 講文德 國民黨政客戴季陶曾在南京《新亞細亞月刊》第五卷第一、二期合刊(一九三三年一月)發表《文德與文品》一文,其中說:「開口罵人說俏皮話……都非文明人之所應有。」
⑤ 「陳叔寶全無心肝」:陳叔寶即南朝陳後主。《南史·陳本紀》:「(陳叔寶)既見宥,隋文帝給賜甚厚,數得引見,班同三品;每預宴,恐致傷心,為不奏吳音。後監守者奏言:『叔寶雲,既無秩位,每預朝集,願得一官號。』隋文帝曰:『叔寶全無心肝。』」[1]
魯迅
魯迅(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原名周樟壽,後改名周樹人,字豫山,後改豫才,「魯迅」是他1918年發表《狂人日記》時所用的筆名,也是他影響最為廣泛的筆名,浙江紹興人。著名文學家、思想家,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重要參與者,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毛澤東曾評價:「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魯迅一生在文學創作、文學批評、思想研究、文學史研究、翻譯、美術理論引進、基礎科學介紹和古籍校勘與研究等多個領域具有重大貢獻。他對於五四運動以後的中國社會思想文化發展具有重大影響,蜚聲世界文壇,尤其在韓國、日本思想文化領域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和影響,被譽為「二十世紀東亞文化地圖上占最大領土的作家」。[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