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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不觉春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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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不觉春已深》中国当代作家梅安的散文。

作品欣赏

读书不觉春已深

谈到藏书这个话题,得追溯到曾祖父那一辈。先祖曾是禾山脚下龙田乡的望族,家世殷实,收租的谷子堆满粮仓。曾祖父是晚清的秀才,教书先生,家谱里记载他的职业为“儒”。他参加过苏区革命,从事地下工作,带头将自家田地分给村民。1930年的冬天,曾祖父牺牲了,那年,祖父才九岁,养尊处优的曾祖母一下子跌落到生活的冰窟。解放以前,家中遭受过十几次抄家,祖上书籍散尽。但书香并未因此泯灭,我的祖父,父亲,乃至兄长和弟弟,都热爱着读书。

祖父是农民,但幼时受父亲教诲,懂诗文,只要看见报纸或书籍,都会拿在手中津津有味读着。少时从学校回来,经常看见年迈的祖父倚着墙根晒太阳,手里握着报纸默默读着。父亲因家中贫困,小学毕业后未能升学,十七岁就去参军,在部队里继续接受文化教育,如饥似渴读了很多书。我家的第一批藏书,来自1971年所得。那时父亲从厦门军区转业到地方,分配在南昌西湖区江西省交通邮政局汽车二团。那年,井冈山拿山沟边的江西井冈山大学迁往南昌,父亲安排了搬迁运输任务。其中有两趟是装运井冈山大学图书馆的图书。面对那么多的藏书,父亲馋得要命,忍不住问学校的老师,可不可以拿几本带回家看看?老师大手一挥:“贺师傅,学校书多的是,喜欢什么都可以拿走。”父亲当时想着,自己没念多少书,多带些回去,将来留给孩子读。于是,他就挑了四大名著、聊斋志异等一堆书,高高兴兴带回家。

老家背靠山,右临溪,幼时经常敞开南厢房的门,面对青山田野读书。父亲带回来的藏书,成了我文学启蒙的宝藏。犹记得,那时才念小学一年级,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看完那本线装未句读的简化红楼梦。关于童年读书的记忆,几乎都和这本线装书胶合着,翻来覆去看,废寝忘食,甚至忍不住动手去抄下每一首诗,用铅笔和水彩去画大观园,画金陵十二正钗和副钗等。哪怕笔画是稚嫩的,歪歪扭扭的,文学梦在幼小的心灵萌蘖。

几年后,父亲工作调动,举家迁往小城。几乎每个周末,我都会跑到邮政局旁边的书店去买书。那时多半买古诗词方面的书,还有《今古传奇》等杂志。我至今保存了七八十年代购买的《宋词小札》《词综》《历代诗歌选》《史记札记》《古诗今选》《唐诗一百首》《今古传奇》等,还有一套《基督山伯爵》。这些书的定价大多是几毛钱,或者一两元,纸页已经泛黄,边角甚至有些斑驳,但几次搬家,我都宝贝似的带走。

参加工作后,买书仍是习惯。这些年七七八八买下来,家中藏书估计有上千本。高中开始,大量阅读古今中外名著,包括雪莱拜伦等诗集,读了还要手抄。我阅读的首选地是图书馆,有的书只在图书馆读完,并且做笔记。有的书读了还要买,妥善收藏。我喜欢从当当网上买书,也喜欢逛书店。除了购买类似《荆棘鸟》《日内瓦医生》《猎人笔记》等外国文学,还买了一大批日本文学,从川端康成到山岛由纪夫、德富芦花、夏目漱石,团伊玖磨、永井荷风等。我最喜欢收集古籍书以及民国大师的书。我买书喜欢注重查看出版社以及年代,中华书局和上海古籍出版社的书买得最多,其次倾向于北京出版社、中州古籍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等,从《东京梦华录》《帝京景物略》《陶庵梦忆》《板桥杂记》《武林旧事》《鹤林玉露》到《长物志》《山家清供》《随园食单》等,包括先秦诸子散文,唐宋诗歌散文,明清小品文等都有收藏。其中有一本高价购买到的二手书,高濂的《四时幽赏录》,上海古籍出版社98年版的。

有时候,还可以从孔夫子旧书网淘书。黄裳先生的《书香琐记》《秦淮旧事》《故人闲话》《我的书斋》系列,以及邓云乡的《旧京散记》、郑逸梅的《纸帐铜瓶》、梁实秋的《槐园梦忆》、张中行的《负暄絮语》、朱光潜的《无言之美》等系列,我都成套收藏。沈从文和汪曾祺等人的散文,我是极为喜欢的,反复读之。我读书比较杂,东野圭吾、江户川乱步等的推理小说也会看,诺贝尔奖和茅盾奖等作品买了许多。港台文学,金庸等武侠小说等都有藏书。这两年史书买的多一些,单单宋史方面的,去年至今就买了十几本。因为迷上了国画,今年买了一堆艺术类的读物。

若出去旅行,其他都是次要的,寻找当地的书店是最大的乐趣。苏州是我最喜欢的城市,每次去苏州,都要从那些藏在深街古巷中的旧书店里淘几本旧书。《浮生六记》2011年买过一本,有一次在苏州人民路一家旧书店,看见北京出版社附带许多典藏插图本以及林语堂和俞平伯等人附录的2003年版本,忍不住又买下。还有一次钻进吴王夫差专宠西施的灵岩山下的木渎古镇一家旧书店里,淘到十几本古旧古旧的书,欢喜得如同小孩过大年。其中有《左传故事选译》《历代诗人笔下的苏州》《唐代散文选注》《历代笔记概述》等藏本,价格都不贵,最贵的只要13元,一般是3元,最便宜的只要0.36元,大多数七十年代的版本。有一年去昆明,为了看一眼麦田书店,跑了三次。前两次关门,不死心,再去,第三次终于踏进书店,心满意足且虔诚地买走几本书。每次去南京,必去先锋书店淘书。

哲学家帕斯卡《思想录》中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生于平凡,在读书和藏书之间,却又觉得自己如此富实,脆弱的芦苇时而长出迷人的思想小翅膀,让人安宁快乐。毛姆提倡“为乐趣而读书”:“养成读书的习惯,等于为你自己筑起一个避难所,几乎可以避开生命中所有的灾难。”我有晨读古文的习惯。单说去年至今春,我重读了一遍《道德经》《世说新语》,最近安排的任务是每天早上读三篇《古文观止》里的文章。春日宜读古书。读书不觉春已深,一寸光阴一寸金。 [1]

作者简介

贺湘君,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吉安市作协会员,西部散文协会会员。曾用笔名:雪里梅香,晓君,梅安。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