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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讨薪记(北田)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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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讨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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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讨薪记》中国当代作家北田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老张讨薪记

张永富穷了大半辈子,终于混上个小包工头。

一、馒头

村南寡妇张秀红突然从客车后座站起来往前走,车子晃地厉害,她两只大手薅住过道两旁的椅背来保持平衡,这两三米的距离,走得比她前半辈子都艰难。总算晃到了驾驶座旁边,张秀红就势蜷缩着蹲下,掐了一大块馒头塞进嘴里,费力地嚼,大手一拍老张的肩膀喊到:“修修车吧!留着钱干啥?”张永富点了点头没回话,双眼依旧随着车灯望向前面的路,车窗外天蒙蒙亮,晨光穿透夜幕射出浓重的灰白色的雾,车灯扫过的每处老张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他总是认真地看,慢慢地开。他的家安在村东,他的父辈埋在村北,世代的汗水都洒在这片土壤,他属于这个村庄

这辆二手车修了好多次,主要是张永富自己修,实在不行才舍得去车行抢救一下。老张几次三番地跟车行说这车怎么越修竟晃得越厉害,也许是被暴露了自身的技术盲区,修车师傅最终不耐烦地打发道:“你管它左右晃干嘛,它是往前跑的不就行了!”张永富一想,似乎很有道理,就没再修过了。所以现在,即便村南寡妇说修车老张点头了,但是他本心是不会再去修的。

张秀红说完就靠他坐下,闭紧嘴唇,仰着头用力往下咽,脸色不好看,不知是被馒头噎住了还是被肚子里的话憋的。许久,她终于低下头,藏起脸上颜色,张嘴问这个月能不能早点发工资。还有几天才到月底,老张记得比谁都清楚,张秀红似乎急等着这点钱,但个中缘由张永富不想过问,这一车的人哪个没有就着眼泪往下咽过馒头,只凭他三言两语如何安慰这些活生生的苦楚,索性不去问,只是简单回道:“今天就发,都发。”一句话,宽了一车人的心,除了张永富。

王总的电话他已经打了三天了,一个都没有打通。

他瞥向倚坐在他腿边咧笑着的张寡妇,心里涌上一阵酸,恨不得现在就把工钱给她结了,但他摸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只有一个打火机。

二、茶水

老张不抽烟,但王总是出了名的老烟枪,所以张永富总爱揣一个打火机,此刻,他又在给王总点烟。虽然张永富是这间办公室里最年长的人,却也是轩茶倒水最勤快的那个,王总也爱喝茶。

等到烟雾和茶香都将溢出屋子的时候,张永富才开口说话。说了半晌,王总才抬眼,透过烟雾瞧老张,看不清他紧皱的眉头和干裂的嘴,正好他也懒得看,更懒得听。张永富说完又往前站了站,一只手抓起茶壶,一只手摸索着打火机,轻声唤着王总,就像在等一个信号。

王总缓缓起身,走向老张,终于开了金口:“等着吧。”转身就要走,张永富情急就要去拉,竟忘了手里这一壶滚烫的清茶……办公室里传出王总的哀嚎,叱咤江湖多年的王总竟被烫出了一些真感情—真疼。

张永富瞬间被四面八方的小弟擒拿住,王总用仅剩的一只不冒热气的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老张的嘴开始渗血,心里却想着工程款怕是要像这壶清茶一样一滴不剩了。

再见到王总,债主子竟成了张永富。

看着那一叠又一叠的药单和缠了一层又一层的手,老张给王总端了一壶凉白开。当沉默将要压断康桥的时候,王总悠悠地说:“赔吧。”

王总索赔一万五,而老张的工程款是一万。

张永富微张着嘴,不知是该先要账还是赔钱,这事儿突然变得比生活还要复杂,而他恰好是这千丝万缕的中心,被勒得喘不过气。过了半晌,眼见王总气势有增无减,老张硬挤出一句:“走法律途径吧。”

王总嗤笑了一声,向门口招了招手,刘律师就及时雨般的闪现,一进门就开始在口袋里摸索打火机。

三、欠条

刘律师站在王总和老张中间,一会儿朝前赖笑着回话一会儿冷着脸向后问话,张永富时不时地盯着他的脸,就像在看一个杂耍师傅。

王总半杯白开水才下肚,刘律师已经用一把子证件和一箩筐专业名词攻破了张永富的认知防线,在满屋子“故意伤害”与“刑事责任”的画外音中,老张终于写下了五千元的欠条,刘律师也终于收起了变幻莫测的脸。张永富攥着欠条,瑟瑟地立在原地,浑浊的双眼早已射不出怒视的光,极度的愤流出眼睛竟表露出极致的衰。他看着这一屋子人,就像看着一屋子的王总。

出办公室已是傍晚,刘律师扶着王总走进夜生活,这是他们的前奏,这是张永富的落日。

天刚擦黑,老张媳妇就出现在了村头,她攥着衣角东张西望,在等一个消息。老远就听见老张的车来了,那种车身与底座之间巨大的摩擦撞击声,是未经多次粗暴修理和违规组装的车所无法拥有的。于是,她又连忙跑回胡同口等他。

下了车,张永富右手拿着几捆树枝、左手提着中午没吃完的饭往家走,一进家门就熟练地将树枝扔向柴火堆,剩饭倒给猫。日积月累,柴火堆快和铁门一样高了,猫也快和门口的石墩子一样重了。

没等老张媳妇开口,张永富从嘴里硬挤出三个字:“没事了。”说完往炕上一坐,屋里没开灯,北边两个孩子的房间亮着,怕是在学习,身后老张媳妇的眼里也亮着,怕是在哭。老张望向孩子,媳妇望向老张,他们被拴在这黑夜里,谁也难逃这生活。

晚饭异常丰富,但张永富没胃口,或许为了掩饰,他吃了很多。深夜,张永富感觉身体里翻江倒海,便从炕上坐起来,还是觉得闷,就又走到院子里,点上了一支烟,他知道,他的心远比此刻的胃沉重。老张媳妇隔着窗户低声喊他,张永富没有回头,应付了一句:“吃多了。”[1]

作者简介

北田,山东青岛人,在校期间获“印记·传承”红色作品散文类校级一等奖,“师大家书”散文类校级一等奖等。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