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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庐在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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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庐在人境》中国当代作家张丽娜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结庐在人境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三十多岁的爸爸第一次建房——为爷爷和大伯打窑洞修地坑院。大伯有病,爷爷老了。那时爸爸在银行当会计,只能趁下班或假日拼命干。冬天我们顶着寒风给爸爸送午饭,见他只穿一件破旧的衬衣还满脸大汗。爸爸蹲在架子车旁呼噜呼噜地吞饭,我们争来争去拖着他的大镐。爸爸吃好了,一边笑捏我们的鼻子,一边紧紧我们的围巾,催我们快回去。他自己呢,头上冒着“烟”,扎着马步抡起大镐挖土,像个瘦瘦的“大力士”,看着多可笑呀!当我们把这些说给妈妈,她的眼圈红了,泪一滴滴落到正纳着的鞋帮上。几年后,大伯和爷爷喜气洋洋地搬进凉爽整洁的新窑洞,再看爸爸,更黑更瘦了。

1984年的秋天,阴雨连绵,我们居住的土窑湿透了,颤抖着站不稳了!大雨滂沱的深夜,朦胧中妈妈急促地推我:“起来!快起来!”我睁开眼,窑顶到处漏水,床上、桌上、地上摆满了接水的大小盆罐,土块连同石头一起从窑顶砰砰砸下来。微弱的油灯摇晃着,弟弟妹妹惊恐地喊:“姐,窑要塌了!”黑夜里,我们一家淋着瓢泼大雨,淌着齐膝的水,搀扶着离家而去。第二天,当我们站在半院子土堆前,想着曾给我们多少欢乐的家,不禁潸然泪下。

爸爸四处筹钱,把塌了一半的窑洞用砖石加固。开工时已入冬,刺骨的寒风把爸爸妈妈粗糙的手割开一道道血口。晚上,我们一家寄住在四面灌风又小又窄的石头房子里。冰冷的寒气浸透薄被,一夜都暖不热,偶尔还会从墙缝掉下冻僵的蛇……一个多月的努力,临近年关时,我们住进了“新”家,蓝砖墙白灰勾缝,温暖的大炕前有明窗后有灶台,炕上贴着胖娃娃抱鲤鱼的年画,案板上是又大又喧新蒸的热馒头,多么温馨幸福的家啊!之后,每天晚上爸爸都要熬夜给家里的地面铺砖,村里放电影爸爸从来没有看过。很快,我们家有了平整的地砖,这在当时的农村是“高配”呢。

此时,爸爸转为农村信贷员,风里来雨里去,足迹遍布十里八村,帮助村民种果树种药材,建工厂搞养殖,一批又一批人脱贫致富,盖起一排排平房。常年的奔波忙碌,过度的操劳,爸爸得了非常严重的职业病,需要常年吃药。

给子孙留一个坚固的家,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也是爸爸久藏的心愿。1993年,爸爸又挣扎着在窑洞前给弟弟盖平房。弟弟生气地喊:“爸,你歇着吧,我长大了盖楼给你住!”爸爸笑了,不改初衷,打了地基,上了房顶,爸爸再也没力气粉刷平房了。他站在梯子上铲新房顶的泥,随着刺耳的吱吱声,泥片纷纷坠落,腾起团团尘雾。“爸,歇一会儿吧!”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喉咙一阵发紧,不由地咳嗽起来。爸爸停下来,转过满是灰尘的脸答应一声,又“吱吱”铲开了……

我们姐弟上学毕业后,先后都在城里工作。农村老家的平房,爸爸就让大伯的儿子住了。2001年,爸爸退休时拿出所有钱也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和我们住的不远,他和妈妈不但给我们做饭,还接送我们姐妹几个的孩子上学,这一照顾就是十几年,一直到孩子们也都长大、去外地上学。

2006年,弟弟要在另一个城市结婚。爸爸卖掉了他住的大房,换了一套二手的小房,又悄悄跑银行贷款,想方设法筹备弟弟买房、结婚的钱。办完弟弟的婚事,爸爸手头拮据,他和妈妈生活更加节俭,吃的醋两毛一袋,一双袜子穿得脚后跟都没有了。为了补贴家用,爸爸又找了晚上烧锅炉的工作,天黑上班天明回家。

年二十三,一大早爸爸就急着买鸡买肉,被妈妈挡回去了,说冰箱里已经放不下了,东西会糟蹋坏的,随时吃随时买就行!午饭时,爸爸仍唠唠叨叨的惦记着买肉。妈妈刚要张口,爸爸生气了:“不买!不买!下午小毅就回来,是不是让他去买!”这次,妈妈不吭声了。弟弟小毅和弟媳下午从外地回家,爸爸知道儿子会和他争着去买东西,他舍不得让儿子花钱。

弟弟回来第二天,小区管理员来收暖气费。妈妈拉我到阳台上,要我先把钱垫付了,随后爸爸发了工资还我。我立即答应取钱并告诉爸妈不用还。最终爸爸没有要我的钱,不知他从哪儿借钱付了暖气费。爸爸低声告诉我钱已交了时,我忍不住要抽泣。爸爸狠狠瞪我:弟弟就在隔壁!不管爸爸贷款还是借款,弟弟一概都不知道。弟弟的月收入是爸爸退休工资的很多倍,但是爸爸认为为儿子买房、操办婚事、管理家里的大小事务是他的责任!

后来,二姐有一套房子要出租,又怕房客把她的房子弄得不成样,于是爸爸妈妈拉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到了二姐的房子里住,而他们的房子让二姐租出去。

姥爷去世早,爸爸妈妈一直承担着照顾姥姥的任务,几十年如一日。有姥姥的时候,爸爸整天跑前跑后给姥姥买菜,买药,我们也不觉得他和妈妈年纪大。2015年,姥姥走了之后,我们突然发现爸爸妈妈都年过七旬。二姐的房子在五楼,爸爸妈妈腿脚不方便,上楼总是气喘吁吁的,再加上妈妈的手关节炎老是疼。弟弟妹妹就在有温泉水的地方给爸爸妈妈买了一套一楼的房子。

结庐在人境,深藏爱与情。这几十年来,家的位置在变,爱不变。爸爸妈妈住在哪儿,哪儿就是我们的大本营,周末或者假日爸爸妈妈总是买很多好吃的,等着孩子们去享用。

在爸爸家里,孩子永远是孩子,长多大都需要照顾,需要呵护;爸爸永远是爸爸,耄耋之年也是儿女的支撑和依靠。也许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使然,爸爸总是“不服老”,要往家里搬一袋苹果,妈妈推开妹妹:“你别动,让你爸来!”煤气灶上的一大锅馍蒸熟了,爸爸抢在我前面:“去,去,别烫着你!”墙上卧着一只蚊子,姐姐也惊叫:“爸,蚊子!”爸爸举着蝇拍就跑了过去。老家的核桃熟了,爸爸独自挤公交车回家,拿棍子敲下来,一个个剥去绿色的外皮,装了满满两麻纱袋背到城里,分装在几个油纸袋里,孩子们每人一袋。冬天到了,爸爸到银行排队逐一给女儿们交暖气费。过年了,爸爸妈妈买窗花,请“福”字,一应俱全,儿女们每人一份。

2020年,78岁的爸爸摔了一跤溘然长逝,我们家的顶梁柱爸爸永远离开了我们。爸爸一生都在为他人付出,他给了我们一个家,他就是我们遮风挡雨的房子。

一生的父亲,永世的恩情。爸爸,如果有来生,我们愿生生世世爱护您,报答您。[1]

作者简介

张丽娜,中小学高级教师,在多家报刊杂志发表散文、童话近200篇,三门峡市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