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疚悔尹(金辉)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跳转至: 导航搜索
疚悔尹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疚悔尹》中国当代作家金辉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疚悔尹

01

“离婚!”“坚决离婚!!”林英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地叫着,“房子是我的,你滚出去!”“离就离,谁怕谁呀!”江天回敬得斩钉截铁。

“房产证是你的名字,不等于房子就是你一个人的,法律自有公断。”江天说,“就算我搬出去,决不允许她(吴氏,林英母亲)住在这里。”林英毫不示弱:“那把该是我的钱给我,我去买房子;现在就把钱取给我。”二人“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

林英与江天在客厅互怼不休,吴氏呆在房里默不作声,好像他俩吵架与自己毫无关系;连林英找户口薄结婚证去办离婚也一声不吭。江天觉得:她大有同意支持女儿离婚的意望。作为一位母亲,能眼见亲生女儿为自己去做家破夫离的事而熟视无睹?能因为自己享受而毁掉女儿幸福拆散女儿的家庭心安理得?(何况自己有房子,儿媳妇还争着管她,女儿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江天怎么想也想不通。

江天面对妻子执意留母亲,对自己对家庭不管不顾的行为感到失望和无奈。“我对你父母怎么样,你父母又是如何对我们的,难道忘记了吗?”江天悲哽,“只有他们对不住我,没有我对不住他们的。你冷静地、好好地想想吧。”

吴氏舍不得离开女儿,不愿回去让儿媳妇照料,并不是因为她爱女儿而不爱儿媳妇,更不是出于母女之情;而是爱女儿给她做的那些“好吃的”“好喝的”味美膳食。这一点,林英是“哑巴吃汤圆——心里有数”的。她之所以这样坚持,是因为她的人生信条是:作为儿女,应该尽行孝奉养的义务。

02

吴氏老两口,出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受传统习俗影响,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做了一些几乎乖违父女母女常情之事——

2001年晚秋的一天深夜,江天熟睡中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开始以为是做,随着敲门声渐大和指名道姓的呼叫声,才发现是有人敲自己家的门,开灯看时间还不到四点。这半夜三更谁找上门,莫非是家中出了祸事?疑惑中陡然情绪骇慌起来。

江天开门,见岳父岳母兀立在门前,非常意外。忙问:“您们这……这黑更半夜赶来有什么急事?”二老没应,神情慌张地跻身直入屋内。林英见是父母来了,穿衣来到客厅,问父母:“怎么来的,这个时候哪来的车子?”“走来的。”林英惊呀:“吓死人哦,是什么大事不能等到天光。”二老四目相觑,有点难为情。岳父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双脚轻微挪动了一下,扯了扯袖口说:“是来拿放在你这里的我那钱的。”“拿钱也要等到天光呀,这夜深人静的到哪里去拿钱。”林英抱怨。

“是什么事急要用钱。”江天注意压低嗓门,“你那一万五够不够?”“不是急事要用钱,人家都说钱存到银行最保险。我想还是拿回去存到银行里把稳,免得提心吊胆的。”(钱是托江天搞投资的,投资的本金是一万,本息滚到一万五)“现在家里没有这么多钱,只能等到明天上班后找朋友借钱给您们。”江天心平气和地说。“我等着,我拿到了钱就回去。”岳父语气坚决。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二老拿到钱望然而去。

父母隐瞒了真相,林英对他们深夜来要钱的原因心知肚明,江天当时蒙在鼓里。一年后才知道事情原委—— 原来是林英打麻将输光了身上的钱,还借了几千元的债,不敢让丈夫知道,只好回去求父母借钱及时把债还上,不料遭父母回绝。后来还是姐姐借给钱把债及时还了,才避免了债主上门追讨的麻烦。他们都恐怕江天知道真相后引发家庭危机,都瞒着江天。

林英打牌输钱,引起了父母焦躁不安,夜里辗转难眠,越想越害怕:一是害怕林英输的钱不止这么多,引起家庭危机;二是害怕借债太多无力偿还,拿他的那一万五去还,担心他的钱泡汤。想到这里心急火燎,便迫不急待地半夜上女儿家要钱。

2012年冬季的某天,林英特地买菜煨汤接她父母来吃饭,两老口来时高高兴兴,吃得欢欢喜喜,对藕煨筒子骨汤,红烧羊肉的味道啧啧称赞,说清炒菜苔,芦笋也十分可口。

饭后喁喁细语聊着,时不时发出低低的酣悦笑声。忽然,不知哪一句话不对路,父亲脸上陡然露出嗔色,嚷了起来。江天怕声音大影响邻居午睡,连忙相劝:“不要这么大声,影响邻居午睡不好。走,我送您们回去。”在江天连劝带扶下,两老才悻悻出门。

去公交车站的途中,江天劝道:“林英最近心情不好,我们投资失败,本金难以收回。欠银行贷款一百多万,借私人高息一百多万,共亏损一千多万,目前一筹莫展。”“你们亏一千多万。与我裸相干。”(与我无毫不相干的意思)说话的神态切齿咬牙,拄杖杵着石块路面咚咚作响。吴氏一旁未哼半声,态度冷漠。

江天闻此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绝情的父母。虽然满腹恼火,但还是忍气吞声地把他们安全送回家中。

怕妻子伤心,岳父说的那句话江天隐瞒没说。

自此后,老两口与林英联系逐渐减少,不再常来串门蹭饭。为了防止林英借钱,有意疏远……再疏远…… 时间过去了许久,林英与父母的那次不快已云消雾散。江天在得到妻子“不生父母气”的承诺后,将岳父“你们亏一千多万,与我裸相干”的话和岳父母当时说话的情态告诉了她。其实,林英对父母的为人十分清楚;不过,如此绝情的话当面赤裸裸地说出来倒是始料未及。父母疏远她的目的心知肚明。其实自己压根儿没有向他们借钱的想法,那怕倾家荡产。

林英、江天仍一如既往地履行子女的责任义务。隔三差五的做些他们爱吃的东西——粽子、水饺、粉蒸肉——送给他们吃,但得到的回报却都是冷眼相待。有一次林英和江天一起回去看他们,拿有水果、粽子等几袋东西。一进屋,父亲垮着一副欠他八百万的面孔,指东说西借喻其意,见林英没有理会,索性耍起脾气,边嚷嚷边把袋子(装东西回去用的袋子)往门外丢,直言嚣叫“再不要回来了”。在一旁的吴氏无动于衷,既没劝阻喋喋不休的丈夫,也没有抚慰满脸悲戚的女儿。林英夫妻相视无言,怏怏地移步出门。在回家的路上,林英几次擦眼抹泪。

老两口工资超过七千的那年,对其子女说:“从今年起,过年你们都不用再“送节”了,两个人的工资用不完,想吃什么自己买。”当年,大儿大女没送,二儿照例送一百,因父母推却未接就放在桌子上,吴氏随即拿起来塞到他手里。林英除送些水果、牛奶外,还准备了五百元现金。江天拿出钱送到岳父面前,岳父一声不吭地连忙伸手接去装进口袋里,连半句“假马”话都没有。吴氏在旁边也没“假马”半句。

那年买房子,膝下五个儿女送的礼退还了四个,唯独林英一人的未退。

03

老伴猝不及防的一走,吴氏一时难以接受,抚尸哀哭不已。

吴氏和老伴虽都已过鲐背之年,除腿脚走路不灵便外,精神矍铄如旧,在单位和小区的圈子里被赞称为康健之星,有寿享期颐之望。两老每听这话,莫不欣悦。想到年龄相仿的邻居和同事早已陆续驾鹤西去,自己仍然健在时而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几十年来,两老虽然时常磕磕碰碰,却未曾分开过几天。老伴突然舍她而去,今后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想到自己将要过孤零零的日子,吴氏不禁彷徨失措、凄然落泪。

老伴头晕,原以为不舒服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就没事的,谁曾想到才两个多小时悄然而去。他走得轻松,没有丝毫的痛苦,表情自若安然。来吊丧的人都说他是有福之人,劝慰吴氏节哀顺变,照顾好自己。吴氏触景生情,是呀,他走了一了百了,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将来自己怎么个走法,如果得病痛倒了床怎么办,想着想着,不由得黯然泪下。“他走了倒是享福去了。”大儿走过来板着个脸说,“多想想你自己吧,以后你一个人够你受的。”听到这冷冰冰的话,吴氏瞬间身子凉了半截……

大哥的话,林英已听出言外之意。于是决定送父亲上山后就接母亲到自己家住一段时间散散心。

04

吴氏在女儿家,女儿女婿亲待以礼。每天早上是包子、馒头、窝头交替,或红苕、山药、玉米、芋头变换,外加一个煮鸡蛋、一杯热牛奶或豆浆;中餐总是一荤二素一汤,还尽量迁就吴氏的口味;晚餐轮番水饺、面条、米粉、豆折等,睡前还喝一盒酸奶: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做吴氏爱吃的菜肴。

每天上午九点,下午三点为吃水果时间,到了时间女儿或女婿将削了皮的水果送到手上。可口零食放在床头柜上想吃随便拿,有些零食、水果是从网上买的,以前闻所未闻,更别说吃了。一个黄土埋到颈的人还能有幸尝鲜世上远珍奇味,连做梦没想到,这使她喜出望外。

吴氏因心情舒畅食欲增加,江天从吴氏的神情中看出她意犹未饱,妻子不相信,说:“我们两个人原来是一筒子米,她来后加了半筒子,饭是三人平均分,应该不会吧。”“我感觉应该不错。不信你就加点米试试。”连试几次,她果真依然吃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嫌多。“比我还能吃。”林英感叹说。

吴氏在女儿家住的这段时间,是自己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凡是有皮有壳的食物——红苕、山药、芋头、鸡蛋——都剥好送她手上;洗脸、洗脚,洗澡女儿先把水温试好;饭后到小区到老年活动中心或拉家常或抹字牌。一起玩的婆婆都说她精神比来时好多了,脸上有颜色了。吴氏笑容满面地回道:“是女儿女婿招呼得好。”

05

吴氏不顾女儿吃独食,江天看不惯。每天中餐林英将汤(鸡汤或排骨汤或参圆汤等)盛一小碗给吴氏,一小碗给丈夫,自己没有。江天将自己的汤分一半给林英,林英则将丈夫给她的汤又倒给了吴氏,吴氏毫不客气,悉数笑纳,一扫而光,天天这般。

林英看出母亲对鱼肉荤腥有些腻了,特地买回两只鸽子蒸汤给她换换口味。用餐时照例将鸽子汤分给吴氏一小碗,丈夫一小碗。江天依然分一半给林英;林英照旧又倒给了吴氏。吴氏仍是毫不推辞,自顾自地低头嚼吃。江天见状,久已看不惯的情绪瞬间爆发。疾声呵斥:“你自己喝一点吧,你不心疼自己,没有别人心疼你!” 林英知道这话是冲着她母亲说的,当时没有吭声。吃完饭,她让母亲去老年活动中心,指责丈夫不该当着她妈的面说这话,说她妈听了会不舒服。“就是说给她听的。她知道不舒服就不会老是这样做了。你想想,每次我留给你的汤你一滴没喝都给了她,这么多天了,难道她没有看见吗?她有过'假马’推辞一次吗?一看她那独自吃得心安理得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愿意不喝,愿意给她,你管不着!”林英气恨恨地说。

当天下午,林英去斜对面租了一户房子,二室二厅,120多平方米。房屋设施——电视、热水器、洗衣机、沙发——一应俱全。距老年活动中心只有几十米,上下有电梯,出入方便,月租2000元。吴氏听说给她单独租了房子满脸春色,立马搬东西,当晚就住进去了,林英还陪她着睡在出租房。

这夜,月亮和星星都隐去了往日的辉光,夜色阴蒙,小区也异常安静,楼上楼下都睡得静悄悄的;这万籁无声的沉默与黑暗使江天油然伤怀,他放眼四屋顿然产生人去楼空的落莫。孤身哑坐在沙发上瞑想妻子花数千元钱为岳母租房子,岳母竟欣然同意。怎么也想不通:照常理而言,她的工资每月3100多元,女儿才2300元,为她一个人租房子每月要花费2000元;作为一个工薪家庭的主妇、母亲,为了自己舒坦每月花掉女儿一个月工资租房子住,(何况自己房子空着而且儿媳乐意照护她)于情于理,应该是竭力反对的;而她却满心欢喜和支持,真是服了她的周。

住在出租屋里,电视节目自由选择,声音再大不用顾忌,咳嗽喷嚏不用拘束,吴氏心情欢悦。

乐极生悲。不到三天,房东来告知要单方解除租约,自愿承担全部违约责任,退还租金,支付违约金。林英问她为什么不租了,“先生说,婆婆年龄太大,一律不租。”房东说,“希望能三五天内退房,越快越好。”“好吧,后天你来看房拿锁匙。”林英答应。

林英从出租屋出来直接去了房屋中介,小区内只有一户挂牌出租,经联系房主,房主听说年龄,当即回绝。 林英回出租屋告诉母亲:“有一户,说只租给年轻人。估计其他房东也都不愿意租给老人。”吴氏闻言,精神失落,顿生阴沉气色。林英看得出来,母亲是多么希望租到房子。

租房没有希望,林英无奈之下,只好回头找丈夫。“租的房子房东翻悔了,退了租金。去过中介,中介里只有一户,也是不租老人。看样子她不愿回去,你转个弯去接她回来。”话说得下气怡色。

06

转眼间,来女儿家有一个半月了,吴氏身体状况、精神面貌像变了个人似的,经常一起抹牌聊天婆婆都说是女儿照料得好,她得意地笑了笑,说:“女儿叫我长住在她家不回去了。”

虽然吴氏身体状况和精神面貌明显见好,但毕竟是九十多岁的人了。江天总是担心怕出“意外”,因为“意外”的事例(弟弟的岳父睡前陪孙子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没有起来,才61岁,)并不鲜见。他在农村生活二十多年,深知让外人死在自家屋中是大忌。自古至今,没有人不害怕外人死在自己家中而折损“家运、财运,影响后人命运”的后果。如果让岳母长住下去,恐怕很难幸免。遂下决心过“七七”后“请”她老人家回去。 五一这天,林英大哥给她打电话,吴氏听到后连忙说:“有点想他,把电话给我,听听声音,说几句话。”江天一听火就来了。“快两个月了,没有来看您一次,连电话没有一个,您还欠他。您欠他早说呀,我送您去就是了,”江天气吼吼地说,“何必让您老难受呢,今天就叫他接您去!”吴氏默然无声。 江天是借题发挥,故意找茬儿……

林英见江天“来神”了,就以离婚威胁。说:“要么离婚,要么让妈住,你选!”“离就离!”江天回答得毅然决然。

经过激烈交锋,林英知道动摇不了江天要母亲回去的决心,也觉得脸面已经撕破,再也无法一个桌子吃饭了;即使强行留下母亲,一时也难以融和,相处尴尬,一旦再发生冲突更不好收拾。只有离开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于是言语不再尖酸挑衅,语音也降低了声度,一边收拾衣物一边打电话叫车。

楼下响起喇叭,林英从阳台伸头往下看,是自己叫的车,遂搬东西下楼而去。

07

之前说好了只住一个月,最长住过“七七”(即49天,为丧家七七之期)的,现在变卦要长期住下去,江天自然不同意。在接吴氏来的那天,江天在火葬场就找林英的大哥、二哥说过,住一两个月可以,长久不行。二哥回答:“她不是没有房子住,不是没有人招呼,不想回去也得回去,由不得她。”大哥接着:“要是林英愿意留她,那是你们的事了。”“在你家有好吃好喝的,她肯定是不愿回去的。”在一旁的大姐如是说。

“我是怕犯忌讳。”江天说,“从古到今,老人都忌讳死在外面。就是如今病人住在医院有不祥征兆,家属无不快速将其抢运回家;若是在途中断了气,尸体则不能进入自家屋内,只能在屋外搭棚子停放。老人走亲访友,亲友无不惧怕老人在家中出意外。如果死在了家中,就是触犯了大忌讳,家人无不终身背负着'家运被影响’'后人遭不幸’的精神负担,长期生活在无法解脱的恐畏之中。从古谚'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餐,九十不留坐’可见一斑。”

吴氏需要人照料,那是在老伴去世的几个月前,吴氏走路日渐艰难,不便于上街买菜买早点了,有时候做饭炒菜也力不从心。经与儿子商量,由住在附近的细儿媳小毛负责照护。早餐,由小毛买,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中餐,二老想自己做,需要什么菜就提前交待小毛买,不想做,就让小毛送熟食——或自做饭菜,或买盒饭——直接食用;晚餐,中午有剩饭剩菜够吃就吃,没有剩的就二老自己煮面条、豆折、米粉等:一日三餐安排得妥妥贴贴。

小毛送早餐早点和中餐饭菜(包括买的盒饭),每月付给3000元费用,后来涨到4500元,涨价小毛提出来儿子就同意了。二老虽不情愿涨那么多,但无奈儿子已答应,便默然不语。

吃了几个月小毛或做或买的饭菜,老两口觉得品种缺少变化,素多荤少,但还是没有说出。只得想吃红烧荤腥、喝汤,就自己另外掏钱让小毛购买食材——排骨、筒子骨、土鸭、土豚——自己煨煲。虽然额外增加了支出,一想到人家服侍你,得点好处也是应该的,何况肥水未落外人田,于是就不再介怀了。

老伴走后,小毛愿意继续照料吴氏,老大老二也是这么安排的,吴氏也同意。为什么原来说好了到女儿家最长住49天就回去的,变卦不肯回去了呢?用她的话说,“小毛招呼,仅是送两餐'牢饭’。在女儿家,好吃好喝的只愁嘴吃不进,肚子装不下。相比之下,以前儿媳照料的——是混日子,是填饱肚子,是充饥;现在女儿照料的——是生活,是享受,是养生。让我放弃'养生’的生活不过,回去过'混日子’的生活实在不甘心。今后万一女儿不能管(是怕外孙女生第二胎要女儿去带),去养老院也不要小毛管。”吴氏说得很坚决。

08

自从从女儿家回来,精神十分消沉,整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林英知道母亲的顾虑,气温心平宽慰:“您放心,一定不让您去养老院。我一直住在这里陪伴您、服侍您,直至您走。”林英的话如寒冬腊月的一缕温暖的阳光,不但照得吴氏全身暖和,连整个屋子也暖和了很多,脸上顿时浮泛出欣喜的笑容。

舒心惬意的日子过得快,一晃就是几个月。街坊邻居看到吴氏的室内总是窗明几净,家具用具捣饰如新,家务打埋井井有条,身上穿着整洁灵醒,无不羡慕吴氏有福:养了个好女儿,晚年有倚有靠。

“我们看到你女儿每次给你说话都是笑眯眯的、轻言细语的,形影相亲的样子羡慕煞了。”“平常看到的子女照料父母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不是呼来喝去,就是咤呼吼叫,像您女儿这样的没见过。”“这个年头你女儿这样既孝又顺的真很少见。”在坐的街坊邻居你一言我一语。

本来女儿离家舍夫陪伴照料自已已使吴氏心泛涟漪,再听到邻居街坊啧啧赞美更是喜不自胜,莫名涌起幸福畅意的感动……

吃完晚饭,吴氏跟女儿聊起来,流露出过去偏心的歉意,更为没有给女儿留下私房钱而懊悔。话语温存而带愧疚之意,明白说出银行所有存款都要给林英的意愿。林英知道母亲是因为今天街坊的话触动,便好言劝慰:“您不必多虑,我从来就没有想从您那里得到什么,现在照护您也不是为了钱,只是尽子女的孝道。今天您既然谈及,我也就聊聊,一吐为快。

林英语气温和地说:过去您和父亲做的事情确实伤害了我们,我是您亲生的能原谅,女婿就不得而知了。那一年我打牌输了钱找您们借不但没有借,还半夜三更到我家要钱,拿不到钱不走。您们买房子,兄弟几个送的钱您都退了,唯独我的照收。我亏损上千万的时候,父亲说与您们不相干,您在旁边未吭半声;这以后几年从没有问过一声。回来看您们,您们态度冷漠,几次撵我们,甚至还往外丢我的东西。那年您们说,过年不再送节了,他们送的都退了,我送的照收。还有,谁给您们过过生日,又只有我们:六十岁给您俩各买了一件名牌羽绒服,每件近七百块;后来连续20年都拿钱置办酒席给您们过生日,每次花费一千多元。他们几家都是拿嘴来吃喝一天,不出分文。从97年起到前几年止,20多年的过年物资包括粮油、爪子、糖果全是我给您买的,连正月一个整月您们都不用买荤菜和粮油。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四家孝敬您们的钱物加起来还不到我一个人的十分之一,回家看您次数远比他们加起来多得多。您扪心自问一下,看我说的是不是。

今天所说的,我只是点到为止,不说感受和想法。说这些的目的,决不是过您的嘴,是请您别怨恨江天。江天对您们是尽了孝道的。别的不说,就说父亲走后对您,他很爽快地答应接您到我家去住。开始个把月表现应该没有话说;后面的插曲不能说您没有责任。当初你我说是最多只住过“七七”,后来您不想回来,想长期住下去。他不同意也是有原因的,你年纪这么大谁能保证不出意外呢。这类事摊在谁头上谁都是这个态度,因为大家都怕犯忌。再说,他毕竟让您住了将近50天。您儿子呢,他们谁接您去他家住三两天,连假马嘴都没有。回家里几个月了,他们又如何呢?现在一星期我只回家两天,招呼您五天;江天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家是做出了牺牲的。每周有五天吃的是自己做,衣服是自己洗,他默默地承受了。您儿子——哪个做得到?

吴氏听着女儿倾诉的满肚衷情,身心感到揪心疼痛般冲袭,脸上泛出痛苦的表情,泪眼盈盈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抽泣,孱弱的双肩不停地搐动。

09

小毛每周顶替林英照料吴氏两天,提出的条件是:她自愿放弃应继承的那份现金,让她一个人继承全部房屋。虽然大家都已同意,还是怕以后有人翻悔;为把稳起见,要吴氏立个遗嘱。经咨询律师,立遗嘱人不能只立房屋一项,必须立所有财产的继承分配。吴氏得知这一消息,心中暗喜,正寻思着不知道怎么把老大那里存的钱要来给林英,这就是个好机会。在遗嘱里明确把存款和抚恤金都给林英,他们几个就无可奈何了。想到这里,如释重负。

钱虽不多,远不能补偿女儿一直以来的付出;但可借以略表省过之意,疏解风烛残年懊悔之情。[1]

作者简介

尹金辉,湖北省大冶市人,黄石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退休干部,现为黄石市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