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的土地(陳傳鵬)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深情的土地》是中國當代作家陳傳鵬的散文。
作品欣賞
深情的土地
媽媽生下我時，接生的是我姑姑。姑姑把我的臍帶剪斷，胎盤交給了爸爸。爸爸在院子裡挖了一個坑，把胎盤埋在裡面。
我的胎盤，在地下經年累月的演變，它化成了人胎素，抗衰老功能最好的養顏品，使我故鄉的土地永遠年輕。
很多人沒有看過人的胎盤，媽媽告訴我，胎盤就像菇房裡的培養基，胎兒就像長在培養基上的蘑菇，蘑菇長大了，就要離開培養基。
啊！我的培養基，當他被埋進土壤里，它會不會再長出蘑菇呢？
果然聽到鄰居們說過，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在埋藏我胎盤的地方，冒出了一條黑影。
黑影站在院子裡環視了一周，他對這個地方太熟悉了。他輕輕地推開家門，熟悉的床，熟悉的桌子，熟悉的四壁。怎麼沒有看到爸爸媽媽呢？黑影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還是沒能找到。最後在家堂上方的匾額里，看到了父母的遺像。黑影默默注視着照片，兩行熱淚撲簌撲簌的掉下來，良久，黑影才默默地離開。
黑影走出了家門，像幽靈一樣在村莊裡游弋。村莊的夜晚靜悄悄的。黑影走過每一戶家門，狗都不對着他叫，好像認識黑影。
黑影徑直的來到潤生家的窗前。
潤生睡的正香，呼嚕聲像悶雷一樣掠過屋頂，灰塵不時地掉落着。黑影好久沒有見到潤生了。他仔細的端詳着潤生，胖了，也老了許多，黝黑的臉，爬上了幾道皺痕。黑影多想鑽進潤生的被窩，重溫一下小時候和潤生夜晚看牛的場景。看牛，其實就是防着牛起夜，牛在半夜一般都要撒尿，撒尿時必須要用糞桶或者尿盆接着，不然撒到牛鋪上，牛鋪濕了牛會生病的。大冬天的夜很長，黑影和潤生躺在牛棚的床上，總是要海闊天空一會。潤生常把未來的生活描繪的非常美好：「要娶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每天晚上都讓她幫我打洗腳水。再買輛自行車，永久牌的，趕集時，把女人放在後面帶着.......」潤生每重複着說這些話的時候，兩眼總放着光芒，在煤油燈下一閃一閃的。聊累了，潤生總會喝上滿滿一杯水，才會睡覺。潤生說，他一杯水喝下去，半夜也是要解小便的，他尿急了，牛差不多也要撒尿了。黑影不管這些，晚上呼呼地睡。
潤生身旁睡了一個胖女人，應該就是他憧憬的「如花似玉的女人」吧。.在床的一側還有一張小床，有兩個孩子。黑影站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潤生熟悉的面孔，黑影不敢進去，生怕驚動潤生的女人。外面颳了一陣風，狗叫了幾聲，女人醒了，她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叫醒了兩個孩子起來小便。黑影怕被發現，只好離開了。
黑影又在村莊裡飄蕩着，他走過黃嬸家的門口，轉過張老頭理髮店的巷口，對面就是梅子的家了。
黑影一躍，就像風一樣飄落到梅子的院裡。透過窗子，黑影看到梅子一個人在房間裡睡着。丈夫大牛不在。黑影想走進房間裡看看梅子，他發現栓着的門有道門縫，「溲」地，黑影就從門縫鑽進了梅子的家裡。黑影屏住呼吸，不，黑影可以不呼吸，他怕驚動了梅子。梅子睡得很靜，很香，修長的黑髮壓在身後，清晰的面龐，明眸間依然透出幾分清秀。好像歲月沒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仍然還象年輕時那樣嫵媚動人。只是，梅子瘦了許多，黑影心裡酸酸的。
他知道梅子很累，兩個孩子都在上學，丈夫大牛身體不好，二十多畝的土地全靠梅子一人耕種。黑影感覺有些對不起梅子，他後悔自己不該去上大學，那樣，梅子就不會嫁給大牛了，黑影會照顧好梅子一輩子。
黑影腦子掠過小時候的畫面。黑影和梅子一起長大,一起上學。梅子家富一些，梅子只要有好吃的東西，總會留一些帶給黑影，黑影到現在還回味梅子媽做的山芋糖，那真叫一個「甜」。黑影也常攢點零錢，買些畫面溫馨的筆記本，好看的明信片送給梅子。黑影至今還記得明信片上印着酸溜溜的文字：「風過無痕，花開有淚，只為心中的思念」。黑影喜歡梅子，終於一天在放學的路上，黑影鼓起勇氣，想對梅子表白。「梅.....子......」黑影的臉已經紅到脖子了。「你怎麼了」梅子問。黑影心都快蹦出胸膛了，黑影沒有勇氣說下去。梅子拉住黑影的手：「不早了，咱們回家吧」。
後來，黑影考上了大學，梅子回鄉務農了。在大學讀書的一天，黑影聽到一個傷心地消息：梅子出嫁了，嫁給了大牛。黑影痛苦極了，哭了一宿。
望着熟睡中的梅子，黑影就像品賞散文一樣讀着梅子。黑影多想貼上去，親吻一下梅子的額頭，撫摸一下那修長的秀髮。不，黑影不能，黑影不能打亂梅子安靜的睡眠，黑影更不能打亂梅子平靜的生活。
黑影在梅子的房間呆了很久，心底湧起的五味雜陳，黑影默默的品嘗着。他給梅子蓋了蓋被子，還是決定離開了。
村莊的公雞已經叫了幾遍，黎明的微光，使村莊漸漸浮了起來。天越來越亮，黑影卻越來越模糊，慢慢地，黑影消失了。
啊，這塊深情的土地，我的靈魂永遠系在這裡........
作者簡介
陳傳鵬，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