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紅了(薛新民)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柿子紅了》是中國當代作家薛新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柿子紅了
每年秋末,集市上擺賣的橘紅晶亮的烘柿子總會莫名地勾起我的饞蟲,勾起我對家鄉的眷念和對天真多彩少童時代的懷思。
記得幼年時,家鄉村後滿坡柿林,青翠靜幽,這裡理所當然地成了孩子們暢玩的樂園。
大約五月中旬,柿樹就要開花了,淡黃方正的四角小花像小孩兒的嘴笑呵呵地開裂着,點綴着滿坡亮綠的樹影,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燦爛,迎風起舞,煞是好看!
也就從這時起,我們這些個頑童與小蜜蜂爭相黏上了柿林,和它形影不離、朝夕相伴。大大小小的孩子們仔細地在樹下撿拾掉落的新鮮淡黃的柿花兒,然後用細線一個個串起來,串的長短隨用途因人而而異。有的把它戴在脖子上、手腕上,女孩子們還把它戴在耳朵上、腳脖兒上,並稱之謂項鍊、手鍊、耳墜、腳鏈。呵呵,這些個孩子們就似發了橫財,個個珠光寶氣、曄曄照人,自鳴得意!
不一會兒,膽兒大的一些熊孩兒像猴子一樣「蹭、蹭、蹭」就爬到樹上,在上面捉迷藏、盪鞦韆、扮鬼臉,逗引得樹下的女孩子們艷羨不已、躍躍欲試。一個瘦小、個兒大的女孩子竟也不甘示弱,往手心吐口唾沫,先倒退幾步,而後發力向上一躥,眼疾手快地抓住最下面的一根樹枝,再來個鯉魚翻身,就穩穩地掛在了樹上。接着,她轉身、站起,一氣呵成。她麻利的動作,把上面的熊孩子都驚呆了。
可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她就抓住上面的樹枝拾階向上攀登,旋即抓住了上面一個熊孩子的腳脖,並用力往下拉,嚇得那個熊孩子「哇、哇」直叫,逗得下面我們這些小孩子「呵、呵」大笑,有個小女孩兒竟然笑得涎水直流……
我們最盼望的就是柿紅季節了!
到了中秋時節,當玉米懷胎孕育碩果,玉米棒甩着紅纓的時候,柿樹枝頭就開始零星地懸掛了小紅燈籠,勾魂奪魄,使我們饞涎欲滴。自然,這一聖果屬於那些熊孩子的專利了。不過,很快小紅燈籠就開始蔓延枝頭。熊孩子們高興時,也會分一些給我們嘗嘗鮮。每當這時,我就會很感激地捧着聖果,仔細地欣賞她的容顏,虔誠地感受她的芳澤,甜甜地親吻她紅撲撲的臉頰,卻捨不得張口,我得把它帶回家與弟弟妹妹分享。
9歲那年,我已經上小學四年級了。我為自己做決定,要學會上樹,不能再向哥哥們討烘柿吃了。其實,只要人克服了萬事開頭怕的心理,敢於實踐探索,成功就會越來越多。學會上樹後,得到的甜頭也越來越多,弟弟妹妹也因此增了「福氣」。但難免也有失腳的時候。一次為了夠到遠處枝頭耀眼的紅燈籠,就左手緊抓上面細細的枝條,一邊顫顫巍巍得一點一點向遠處挪動雙腳,就在右手已經摸到了紅果的時候,突然腳下樹枝折斷,我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迅疾下墜,「咚——」屁股結結實實地撞擊着腳下的這片土地!疼得我眼冒金星,驚魂不定。所幸離地不到兩米高,地表也不是很硬實。但這次的教訓的確讓我長了記性,以後拒絕做如此冒險行動。
每年霜降前後,大部分的柿子表皮都開始由青綠泛黃綠色了,能懶着吃了。所謂的懶柿子,就是做脫澀處理。柿子經脫澀處理後,肉質鮮嫩、口感甜脆、浸潤心脾,營養價值很高。具體做法:把完好無損的柿子放進瓷罐里,約占容器的2/3,然後注入50度左右的溫水浸泡,以淹住柿子為好,過12小時用柴火再加一次溫,大約2—3天就可以撈出食用了。不同的品種懶的時間也有所不同。我們這裡的柿樹大約有桂蘭青、火罐、老悶頂、摘家紅、圓布袋、灰湖藍等品種。摘家紅這種品種,適於連枝帶果折斷掛陰涼處牆上放烘了吃,從硬柿子到烘軟時間最短,且果肉鮮美、膩甜。火罐柿子體小、型圓、核小,懶好後最好吃。桂蘭青脫澀時間最短,懶一晚上就能吃,因而農民們常把它的熟品拿集市上賣,以補貼家用。民間曾盛傳着這樣的諺謠:「桂蘭青,懶一更;男人賣,媳婦哼。哼着我這桂蘭青,又脆又甜吃一通。」
晚秋柿樹樹冠開張,葉大光潔綠樹濃影,紅葉可與楓葉比美。霜降過後,柿果表皮便由黃綠變橘黃色了,而熟透了的烘柿子紅艷橙亮、皮薄肉細、汁甜如蜜。真是滿坡碧葉丹果,鮮麗悅目。難怪北宋詩人孔平仲盛讚柿子:「林中有丹果,壓枝一何稠。為柿已經美,嗟爾骨亦柔……」。宋代詞人張仲殊填了一闋《西江月》,曾以「味過華林芳蒂,色兼陽井沈朱。輕勻絳蠟裹團酥,不比人間甘露。神鼎十分火棗,龍盤三寸紅珠。清含冰蜜洗雲腴,只恐身輕飛去。」鋪排柿子一應俱全的色香味。
而此時正是收穫柿子的時候。父親拉着架子車,車上圍好竹圈,圈裡放着竹籃、布袋,我們兄妹則扛着撓鈎跟在後面,到嶺上生產組分給自家的柿樹上收穫柿果。
深翻的黃土地已播上了麥子,刨虛平整的黃土地像棉墊子一樣為柿果的採摘帶來極大便利。父親在樹上抓住樹身用力晃動大部分柿子「嘩、嘩」墜落,頑固的依然堅挺枝頭,姐姐就在樹下用撓鈎對付它。我和弟弟妹妹樂得屁顛屁顛地跑來跑去分揀柿子。完好的硬柿子回家鏇掉皮曬柿餅,摔爛的可以掰柿瓣兒。烘柿子就放在盆里,回家放醋罈里泡柿子醋。
鏇柿子也是技術活。只見父親把鏇柿車側立豎起牢牢地捆綁在一條長板凳上中部靠前的位置,然後坐在板凳上,左腿翹起耷拉在鏇柿車上,左手先從籃子裡取出一個媽媽已經修好果蒂的硬柿子,把柿子屁股用力插進鏇車左邊的三錐叉上,再左手執鏇柿刀,右手握住鏇車搖把快速搖動,「哧溜、哧溜……」只三、四秒鐘功夫,整個柿子皮像一條飄帶一樣完整地掉在鏇車下面的框子裡。他的動作嫻熟自如,令我眼羨,爸爸就讓我操作試一試。常言說:眼巧手拙,看來容易做就難。我就像小矬子操大刀,笨手笨腳,技不從心。姐姐不服氣,想試試,也敗下陣來。接下來,爸爸就耐心地手把手教我們鏇柿子的技巧,只半頓飯功夫的練習實踐,我們就敢和爸爸比試技藝了。
奶奶做完家務也踮着小腳加入了我們的勞動,她把去皮的柿子一筐筐端走,倒在院裡用木架子支起的秫秸箔子上攤開晾曬。這道工序叫做曬柿餅。期間,還要經過一個多月多次的曬和捂,並且還要掌握好技巧和火候。等柿子外表變成褐色,且乾燥不粘,手捏柔軟而不出漿時,才能裝進瓷罈子里,密封好。一周後,柿餅的外面長滿了白霜,這是柿子裡面的糖分滲出的結晶。這時的柿餅就可以食用了。拿一個,去蒂,從中間掰開,把一半放進嘴裡咀嚼,口感筋道、甘甜,品嘗後口留余香,那滋味實在是美不可言!
近些年來,常回味自己的人生經歷,不正如這柿子的生長和加工過程?歷經奮鬥、抗逆、拼搏等成長過程和若干工序的「脫澀」處理,不也是十分甜蜜的嗎?!我愛家鄉的柿子!我更懷戀家鄉的柿林![1]
作者簡介
薛新民,筆名錦雪健行,洛陽市孟津區人,中共黨員,中小學高級教師職稱,省級骨幹教師,孟津區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