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的偶遇(张修东)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有缘的偶遇》是中国当代作家张修东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有缘的偶遇
一个人,能够与世谋面,从虚空到实有,接就生存,经营人生,最终回归土地,是生身父母在众多的男女之间偶遇之后的产品生成、极盛、衰败的过程。
一个人,能够经过多年修炼来到世上走一遭,接触世界斑斓,揣摩万物缤纷,依附生命皮囊,精彩勾画人生,本身应该就是一场必然的偶遇。
我,我们,每一天的所见所闻,和由此而成的所思所虑,相对于日后的阅历,都是从偶遇起航的。
浩瀚的宇宙群里,星际之间的摩擦渐行渐频,动植物之间的交往愈行愈密,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交际愈来愈近。大千世界里,年龄不是问题,素质不是羁绊,性别不是影响,职位不是限制,你我相见;在没有预约的时间内,在没有商定的地点,在不算特定的环境,你我相遇;由于个人的思路变幻、轨道转化、行程突变,之后在不适合的场所、不合适的场地、未预料的人际关系网内,你我相遇;本不该参加的一种场合、一场集会、一个聚会,结果在场外的某个空间休息间隙,在雨打花纸伞的小巷,在悠闲的小船上,在五彩烂漫的广场,你我相逢;在预定的旅游行程中,与沿途的动植物相见……这应该是偶遇的概念释然,偶遇,在这时,更显亲切,更显灵透,更显机缘。
偶遇,没有打好草稿,没有制定预案,没有事先打招呼,更没有设计缜密的步骤、浮躁过往的形式、有求于人的老谋深算,在一切的不确定因素面前,恰恰在这时,正好在此刻,不偏不倚,不前不后,不左不右,你我相聚,应该是偶遇的真实含义。偶遇,如果解释词意,应该是:偶然的相见,偶尔的接触,偶然的相遇。
人们盼望偶遇,它能带来片刻的惊喜,激发快捷的脑神经萌动,全身搐动。人们觊觎偶遇,愿意看到一个人偶遇时的语无伦次,手脚慌乱,那种喜悦爬上眉梢,渗入心底,不好躲藏的。世界真的好大,世界又确实那么渺小,偶遇说容易很容易,说简单很简单,有时就在身边,就像幸福围绕在身边、人们不易觉察,等发现了,幸福已经远离一样。记得2002年参加集团公司中青班到港澳考察,香港维多利亚湾美景吸引了众多中外游客的目光,我陶醉着兴奋着。只是一转眼,只是在车内等候发车的瞬间,我意外地发现了集团公司职能处室的几位好友,心跳加速之余,挥手达意之刻,简直有点喜出望外,真是:“异域他乡遇知己,难掩此时偶遇情”啊。回到国内,在深圳“世纪之窗”观瞻,碰到了有十几年不曾谋面的老领导,热情相拥,共话衷肠。谁也不知道谁这天要到这里,谁也没有谁外出游览考察的消息,偶遇,就这样悄无声息发生着。偶遇,随时随地;巧遇,就在今时今刻。有时,偶尔遇到的机会也是稍纵即逝的,可能,今生的机会不会再有,人生不会再次踏进同一河流,造次同一个地方,收拾同一片树叶,赏读这一片风光。大约在1992年的中秋时节,当时还是办公室秘书的我与办公室主任从北京煤炭部审完材料后,急赴张家口煤机厂最后审定扭亏增盈经验材料。材料基本合格,于是会议组织方安排,待整个会议所需的经验材料审得差不多了,一块去大草原看看。相对于长期居住内陆地区的我,甚是喜欢这样的安排,终究机会难得的,与草原的偶遇好像在明朝了。可最终还是因为家里有事,考虑到当时年轻气盛,事业正旺,觉得今后肯定有机会再行至大西北,于是,我们未能偶遇一次心目中的草原,一睹草原的辽阔无边。打那,即使到过陕西西安、河北蔚县,也再没有接触过草原,见过茫茫草原的影子,看现在,经济形势不允许了,送审材料的机会没有了,本职工作与草原失却了联系的理由,再加上出发的时间少了,自由的时间不多,似乎成了终生遗憾。因此说,在一件事情来临时,千万别说今后有机会,一定要珍惜每一次机会的。后来的我不住地想,如果那次真的成行了,与大草原有了一次短暂的偶遇,心灵的邂逅,说不定,改变的不只是我自己,还有命运……
偶遇,如同你一转身,就能见到相见的人;如同一语中的,就能马上兑现心之所想;如同双眸一蹙,就能抵达一段风情计谋一段故事;如同“说曹操曹操就到”那般真实和自信。偶遇,理想不遥远,现实很骨感,人与人,人与树,人与鸟,人与影子,人与背景,人与文字……不同的时刻,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文环境,不同的人生历练,接触的、邂逅的、偶遇的,肯定大有不同。首先是自己无法确定的性别,男性与女性是有很大区分的,与好友交流时,我经常讲,每个人都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假如我是一个女性,肯定无缘矿山,在农村老家也是孩子成群,喂猪养鸡,赶集上店,春种秋收,今生我们可能不曾谋一面。即使见了面,也不能打招呼,甚至是促膝长谈无所不谈。因为没能走进大学校门,于是有了跨入矿山的经历,有了与现在的矿工伙伴们偶遇的经历,这个环境的促就,加之个人的努力,也才有了业余文学创作的土壤滋润。
“树,是一个生命体,多少年之前,它就在你经过的地方等着你,你不会觉察,更不会醒悟,但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没有逃脱过它的眼神,它在窥视、盯靠你。”在游览肥城云蒙山时,我的游记《云蒙山的树》里曾经写过这样的话。参加工作三十几年了,井口的几棵杨树已经由起初的小苗长成几人合抱粗,它,迎来送往了一茬又一茬的矿工师傅,观看着张张笑脸,见证着次次伤痛;它与每一名矿工,都是这个套路,由起初的偶遇到后来的重逢,再到后来的分离,一次次感伤着它脆弱的心。曾经在秋冬的南国见到葱郁一片的树林,而这时的北方已是秋风咋起、冬雪来临,与一棵树的偶遇,与北方南方的树木的偶遇,给我留下的是渐进渐远的思考。沙漠上靠枝干呼吸的面包树、沙漠腹地几千年不倒不腐不朽的挺拔胡杨,虽然与人的偶遇数量极少,但它也是在等待那些该来膜拜它的人的。看似人与树之间只是偶遇,实则不然,这时我想起了席慕蓉《一棵开花的树》,诗中这样描述见过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人与树的偶遇,像极了世间一对恋人的牵挂和思念,像极了人间在等待那一半的寻芳者,像极了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相呴以湿的中年夫妇、青春正旺的少夫少妻。骑行途中一闪而过的花树,飞机上俯视大地上的单树和森林,登山行程中仰视一棵棵似曾相识的奇形怪状的树……不知你想过没有,它的前生未与你相遇、而在今世与你相遇,比偶遇还要高上一个层次。
从你头顶上一路鸣笛叽叽喳喳飞过的一只只鸟儿,在你头上方滑翔的一只只小燕子,社区内遇到的不知名的群鸟儿,出差到某地广场欣赏的一对对啄食的鸟儿……你抬头看它飞翔之时,静静观赏它动作的时候,它也在无意中与你的目光相对,你与它们也算是一种默契的配合、幸运的偶遇,从此以后,你再见到的鸟儿燕子,一定不会是刚才的那只,极有可能,那段影像已经熔铸永恒。偶遇之后,它的生存它的飞扬,你一概不知。
人的影子,在不同的地域空间,不同的时间段,是不尽相同的。即使是同一个人,其人影的高低宽窄薄厚不一,晨起的影子拉得很长,晌午的影子缩的很短,月夜的影子模糊浑浊,水中的倒影在“止水澄波”的当儿又是一副情景。影子的相伴,一定不会“景物斯和、偶影独游”的,它与一个人每次接触或者覆盖都是偶遇。而影子与影子之间,相互碰撞,也不觉得疼痛,越是通过交错互为认识了,越是思想交锋频繁了,越是奠定了朋友交合的基础。
游览名山大川时,我喜欢与青山、瀑布、河流、附近的高大建筑物为背景,以亮丽的浮光掠影风景作伴衬,以一些值得记忆的特殊物件做参照以为留念,趵突泉的灵水、泰山的灵气、五峰山的道光、万里长城的浩气……各有各的偶遇形式,我将这段段偶遇深深埋在心底,闲暇时间经常翻翻看看,回忆回忆,挺有韵味的。尤其是在现场时刻,与背景已经有了一种梦中的契合,一种意念的达成,其他地点的偶遇不会这样的。
再说文字,与人偶遇的机会更多。一部名著,一段精彩,一句精辟,一枚单字……偶遇,便是使得成熟的开始,稳重的发端,见识的递增。自己网购了一部名著,那是属于自己的私有财产,名著的作者不再独享这些名言名句、精彩故事,偶遇的过程,使得名著的一部分摇身一变成了我的构思基础。从好友那里借得一套丛书,吸取营养之际,揣摩精华之时,看完了得还,偶遇随之消失。而我与这套书籍的偶遇,却使我受益匪浅,有的终生难忘。在自己写作过程中,反复推敲上下修改的文字,过目不忘,也不再局限于偶遇。学习古人、别人的美言绝句,一旦有了偶遇的机会,在顿感新鲜的同时,还需要经常温习,一次次的偶遇一次次的新鲜,才把它记得牢固。与文字的次次偶遇,是留存的,之后也才有了悟性的奠基。
相对于短暂的不能自己的人生时段相比,不管是与谁,偶遇,可遇不可求,一去不复返的。
偶遇,等,等不来;靠,靠不住;要,要不得。对待偶遇,就是慢慢欣赏,多打量几眼身边人,多沉淀一下身边物,多思量一些身边事。往往,在浏览一张网页时,在游览一个景点时,在一目十行阅览书籍时,匆匆而过,不感遗憾,实际上,过眼烟云,只是过了一下眼,飘走一片云,没有目的性,没有珍藏习惯的。几次游览河南的云台山,记忆一直很深的,红石峡、情人瀑、仙人桥,青山、绿水、薄雾……那情那景,那山那水,每一次偶遇都有每一次的收获。亲身经历过张家界的险,黄山的峻,泰山的伟,陶山的秀……一次相遇一次偶遇,便是在心里绘制了一张精美的图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人与人之间,偶遇最为珍贵的。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一位诗人说,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用一万次的顾盼来换取你的不期而遇。有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也有人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偶遇的形式和内容繁杂,偶遇了就牵手一生者有之,偶遇了擦肩而过今后视同陌路人者有之,偶遇了有情无意、有缘无分者有之,茫茫人海中一面偶遇便朝思暮想者有之……这才共同演绎了偶遇的宽泛。著名的“梁林组合”,梁思成、林徽因、金岳霖的珍爱与观望,徐志摩、张幼仪、陆小曼的一厢情愿与对视,卞之琳、张充和、青林的情谊与果敢决断,季羡林在哥本哈根与伊姆加德的厮守和纪念,屠格涅夫、波丽娜的四十年相望不相守……都是人生的偶遇。偶遇----对视----观望----重逢,缘聚即牵手或许是缘尽即分离,这些都显得偶遇是那样的弥足珍贵。相遇即已是缘,惜缘如今才是正着。偶遇之所以珍贵,因为它是浑然天成,自然生成,不加带做作,它时时刻刻都在用心打捞一切的美好。从事业务文学创作以来十几年间,每认识一位朋友,即是偶遇,也是缘聚的开始,作家、诗人、画家、收藏家、书法家……大都从偶遇开始慢慢加深感情,成了挚友;偶遇时的好印象,接触后的好感觉,深交后的好心情,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总结的,人,还得感谢偶遇。实际上,人每在一个年龄段、每一个职务段结交一批朋友,都是这个时段的偶遇,久别了的再重逢,那是话语拉的来、对眼神、投脾性的象征,而欠下的不会有补救。少年的偶遇,结识了初始的朋友,每一次见面都是偶遇,似乎显得很新鲜、得意,今天你与我同伙,明日你与他同伴,来来又往往,聚散两依依,不断铸就了稳固的关系。青年的偶遇,因了工作的交往,岗位的类同,事业的辅助,偶遇,成了推心置腹的尊崇,成了切切偲偲的融洽。老乡、校友之间的偶遇,自是有了共同的方言根基、相同的基因组合,交流得来的脾性,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血缘关系,于是偶遇成了推杯换盏,亲上加亲,互为利用,互为尊重。我想,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偶遇,合得来的,都在珍惜;合不来的,无非是少走动、不走动罢了。偶遇之后的事态进一步发展,不以职位权重、权势大小、钱财多寡、关系网厚薄为转移的。
偶遇,说来短暂,可能是一投足、一眨眼、一转瞬、一回眸,有的来不及再看一眼,偶遇已经流逝的很远。古诗曰:“酒醉月高孤身行,夜风之下觅知音。偶遇红颜擦肩过,风尘之路晓我心。”偶遇,看似擦肩而过,甚至是从指缝里溜走,于是我说,相见不如怀念,相思不如虚幻,相逢不如偶遇,相聚不如怀恋。有的人说,若无相欠,又怎遇见。是的,无意中走过你门前的路,来实现前世似乎相约的缘;正是上个人生轮回的相欠,佛才安排了今世的相见。偶遇,仅一次的偶遇,有可能是今生的永恒,但偶遇之后的想象、思念、怀恋,叫人魂不守舍,魄不附体,总是想把记忆的东西予以珍藏,比再次相见要好。偶遇,总是记忆美好的,偶遇同时又是起早的,多少年前的鲜亮、滋润、精气神,已经深刻打牢烙印,而偶遇之后的再次偶遇便是重逢,就显得孤单、无力,甚至是将就,好印象的破灭,已是必然。我的同学聚会,已经将近连续十年,可是这几年怎么也凑不齐了。不仅仅是“相悲各问年”,关键是谁也不愿意看那张褶皱增加的脸、无神无光的眼和愈来愈羸弱的身。知晓偶遇的短暂,偶遇的随意性,应该留下些值得想念的物件,哪怕是影像资料、图片,还有文字。偶遇,实则又是长久,前提是把偶遇转换为相互欣赏。卞之琳这样描写换位欣赏: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自己欣赏自己,自己欣赏别人,人与人之间相互欣赏,偶遇即会拉长结识链,扩散欣赏圈子。偶遇,它像一篇文字,是自己凭借真心实情、真情实感写就的。像一部微电影,故事顺理成章,情节平铺直叙,细节铺陈梳理,结局圆满顺意,并且这一部微电影是自编自导自演的。偶遇,有时也像一段一夜情,想起来总是那么催人激奋发送激昂。
偶遇,如果不把偶遇视为必然,只当期许新的轮回时再见;如果把偶遇当做可遇,进而把可遇视为机遇,再视机遇理当惜遇,把每一次偶遇当做新的追寻新的征程、新的起跑点,那偶遇、巧遇、相遇、路遇,都会与你有缘的。
哦,有缘的偶遇! [1]
作者简介
张修东,男,笔名东莱顺。1965年生,山东莱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