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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感四首(穆旦诗歌)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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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作者:穆旦


1 多谢你们的谋士的机智,先生,

我们已为你们的号召感动又感动,

我们的心,意志,血汗都可以牺牲,

最后的获得原来是工具般的残忍。


你们的政治策略都很成功,

每一步自私和错误都涂上了人民,

我们从没有听过这么美丽的言语

先生,请快来领导,我们一定服从。


多谢你们飞来飞去在我们头顶,

在幕后高谈,折冲,策动;出来组织

用一挥手表示我们必须去死

而你们一丝不改:说这是历史和革命。


人民的世纪:多谢先知的你们,

但我们已倦于呼喊万岁和万岁;

常胜的将军们,一点不必犹疑,

战栗的是我们,越来越需要保卫。


正义,当然的,是燃烧在你们心中,

但我们只有冷冷地感到厌烦!

如果我们无力从谁的手里脱身,

先生,你们何妨稍吐露一点怜悯。



残酷从我们的心里走来,

它要有光,它创造了这个世界。

它是你的钱财,它是我的安全,

它是女人的美貌,文雅的教养。


从小它就藏在我们的爱情中,

我们屡次的哭泣才把它确定。

从此它像金币一样流通,

它写过历史,它是今日的伟人。


我们的事业全不过是它的事业,

在成功的中心已建立它的庙堂,

被踏得最低,它升起最高,

它是慈善,荣耀,动人的演说,和蔼的面孔。


虽然没有谁声张过它的名字,

我们一切的光亮都来自它的光亮;

当我们每天呼吸在它的微尘之中,

呵,那灵魂的颤抖——是死也是生!



去年我们活在寒冷的一串零上,

今年在零零零零零的下面我们吁喘,

像是撑着一只破了的船,我们

从溯水的去年驶向今年的深渊。


忽的一跳跳到七个零的宝座,

是金价?是食粮?我们幸运地晒晒太阳,

00000000是我们的财富和希望,

又忽的滑下,大水淹没到我们的颈项。


然而印钞机始终安稳地生产,

它飞快地抢救我们的性命一条条,

把贫乏加十个零,印出来我们新的生存,

我们正要起来发威,一切又把我们吓倒。


一切都在飞,在跳,在笑,

只有我们跌倒又爬起,爬起又缩小,

庞大的数字像是一串列车,它猛力地前冲,

我们不过是它的尾巴,在点的后面飘摇。



我们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希望,

然后再受辱,痛苦,挣扎,死亡,

因为在我们明亮的血里奔流着勇敢,

可是在勇敢的中心:茫然。


我们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希望,

它说:我并不美丽,但我不再欺骗,

因为我们看见那么多死去人的眼睛

在我们的绝望里闪着泪的火焰。


当多年的苦难以沉默的死结束,

我们期望的只是一句诺言,

然而只有虚空,我们才知道我们仍旧不过是

幸福到来前的人类的祖先,


还要在无名的黑暗里开辟新点,

而在这起点里却积压着多年的耻辱:

冷刺着死人的骨头,就要毁灭我们的一生,

我们只希望有一个希望当作报复。


1947年1月

作者简介

穆旦(1918年4月5日-1977年2月26日),原名查良铮,中国现代主义诗人、翻译家,九叶诗派成员之一,祖籍浙江省海宁市袁花镇,出生于天津,毕业于美国芝加哥大学。[1]

穆旦6岁即发表习作,青年开始诗歌创作,之后一直寄情于现代诗,联大毕业后,曾参加了中国远征军。国外深造回国后,担任南开大学外文系任副教授,文革中遭受迫害调图书馆工作。1977年穆旦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享年59岁。[2]

穆旦早在四十年代就成为当时最受欢迎的青年诗人,他的诗在上海诗人中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四十年代初期,闻一多遍选《现代诗钞》时,选入了他诗作十一首,数量之多仅次于徐志摩一首。1948年初,方宇晨的英译《中国现代诗选》在伦敦出版,其中就选译了穆旦诗九首。1952年,穆旦的两首英文诗被美国诗人赫伯特·克里克莫尔(Hubert Creekmore)编选入《世界名诗库》(A Little Treasury of World Poetry)同时入选的其他中国诗人只有何其芳。穆旦诗作的艺术风格、诗学传统、思想倾向和文学史意义,在四十年代就被一些诗人和评论家较为深入地讨论着,并被介绍到英语文学界。

五十年代初以来,穆旦频受政治运动的打击,身心遭到极大的摧残,被迫从诗坛上销声匿迹,转而潜心于外国诗歌的翻译,直到骤然去世。穆旦去世多年以后,才逐渐被人们重新认识。人们出版他的诗集和纪念文集,举行“穆旦学术讨论会”,给予他很高的评价。“二十世纪中国诗歌大师”的排行榜上,他甚至被名列榜首。这种种的不寻常,被称为“穆旦现象”。[3]

袁可嘉在《诗的新方向》中认为,穆旦“是这一代的诗人中最有能量的、可能走得最远的人才之一”,现在看来这一判断是准确的。

袁可嘉回忆了现代文学史上现代化新诗潮的由来和发展,认为“穆旦是是站在40年代新诗潮的前列,他是名副其实的旗手之一。在抒情方式和语言艺术‘现代化’的问题上,他比谁都做得彻底”。不过袁又指出,这样的“彻底性”难免在某些尚不成熟的诗作中带来一定程度的生硬和晦涩,使他的作品到今天还不能为更多的人所理解和欣赏,是我们应当吸取的教训。[4]

王佐良认为“无论如何,穆旦是到达中国诗坛的前区了,带着新的诗歌主题和新的诗歌语言,只不过批评家和文学史家迟迟地不来接近他罢了”。王佐良还谈到了穆旦晚年的诗作,认为诗人经过将近三十年的坎坷,仍有那无可企及的诗才。他认为《冬》可以放在穆旦最好的作品之列。[5]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