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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州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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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州三問》中國當代作家梅會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壽州三問

寒冬時節,我從冀南而來,先阜陽後淮南,和參加「我和我的祖國——不忘初心使命,建設秀美潁州」主題徵文頒獎儀式的作家朋友們走近八公山下的壽縣古城,走進古城歷史的風雲。

這裡氣候溫潤,感覺不到寒冷。滄桑的古城靜靜地躺在八公山的懷抱中,我們的到來並沒有使它感到驚擾,也可能是它目睹了太多的刀光劍影、腥風血,經歷了太多的人性醜惡、各懷心機,它沐浴着西去的太陽的金輝,聽着潺潺淮水的絮叨,就那樣疲憊地靜靜地躺着。

壽縣別稱壽州、壽春、壽陽,對於大多數國人來說是一個比較陌生的名字,但在戰國時期就是有十幾萬人口的郢都,由於其居中原和南國之咽喉要衝,襟江扼淮帶淝,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各個朝代都注重維修加固城池,以致成今之大觀。古城略呈方形,磚壁石基,城牆上築有「敵樓」和「警輔」,牆頂外沿修有「雉堞」,城開四門,各有瓮城,四門之外設有吊橋,城外有護城河環繞,構築成完整牢固的軍事防禦體系,遠觀古樸雄偉,氣勢磅礴。如清末狀元孫家鼐所記:「城堞堅厚,樓櫓崢嶸,恃水為險。」從秦滅楚到抗日戰爭,在壽縣發生過17次較大規模的戰事,見證了淝水之戰、朱元璋大戰張士誠、太平軍兵用壽州等重大歷史事件。

城東門洞壁斑駁,袒露着粗糙的肌體,涼風掠過,吹來歷史的氣息。《西部散文選刊》(原創版)執行主編梅雨墨先生是當地人,在他的指點下,我看到洞壁北部下方兩處名勝石刻:這邊刻着一蛇一人,這是「人心不足蛇吞相(象)」的典故,那邊刻着一雞一鳳,即「鳳凰落毛不如雞」的典故。遙想發生在壽縣古城的歷史事件,讓人心生幾多感慨,歷史的前進很是耐人尋味,雲詭波譎,變幻莫測,常常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時常在緊要處給人開個玩笑,就像這兩個楚文化的歷史典故在幾個重大歷史事件中不幸成讖,演繹「蛇吞相(象)」的墨菲定律,讓事件中的人物猝不及防,其命運也因此發生陡變,甚至影響歷史進程和發展的方向。

看着面前的刻石,我叩擊着城牆,不禁在心裡湧現出三問。

一是對前秦「天王」苻堅被「蛇吞象」的驚問。我們徜徉在城牆上,清淺的護城河連通着淝水,一塊碑石陰刻着幾個大字,清楚地寫明這裡是「淝水古戰場」。梅雨墨先生指着不遠處的山巒,說:「喏,那就是八公山,草木皆兵的地方。」瞬間我想1636年前苻堅苻融是否也是站在這裡,上演了一場不可思議的秦晉之戰。西晉末年,朝政腐敗,社會動盪,各地豪強擁兵割據,自立稱帝。前秦苻堅文韜武略,有緯世之宜,勵精圖治,重用人才,實行與民休養生息的惠政,國力日漸強盛,接着乘勢而上,東征西討,平燕定蜀,滅代吞涼,征伐西域,橫掃中原,平定八州,占領了長江以北大部分地區,建立了稱雄北方的我國第一個非漢人政權。苻堅自稱「天王」,各少數民族俯首稱臣,一時間氣勢如虹,傲氣沖天。苻堅身在咸陽(長安),志在天下,欲揮師南下,蕩平偏安東南一隅的東晉司馬王朝。可是眾大臣認為時機不成熟,以天象不利、晉室上下和睦以及遠道征伐兵疲將倦予以勸阻。苻堅傲慢地笑道:

「以吾之眾旅,投鞭於江,足斷其流!」

苻堅一意孤行,公元383年,命苻融率張蚝、梁成和慕容垂等以25萬步騎兵作為前鋒,自己則隨後自長安發兵,率領60餘萬戎卒及27萬騎兵的主力,旗鼓相望,浩浩蕩蕩,向建康進軍。東晉丞相謝安之弟謝石為征討大都督,謝安之侄謝玄為先鋒,率領經過7年訓練有素的「北府兵」8萬沿淮河西上,迎戰秦軍。10月,苻融攻陷壽陽。11月謝玄派廣陵相劉牢之率領5千精兵開赴洛澗,揭開了淝水之戰的序幕。秦將梁成扼守山澗部署兵陣迎擊。劉牢之分兵一部迂迴秦軍陣後,取得洛澗大捷。首戰失敗,苻堅慌了手腳,苻堅和苻融觀察隔淝水對峙的晉軍,見其軍容整齊,嚴陣以待,心生畏懼,連晉軍駐紮的八公山上的草木,也以為是密密麻麻、影影綽綽的士兵,悵然失意,答應晉軍要他們後撤、讓晉軍渡過淝水再行交戰的要求。苻堅心裡打着小九九,想等着晉軍渡淝水之時舉兵殲滅之,可沒想到,由於士氣低落、軍心不齊,結果前秦大軍往後一撤就失去控制。這時,從東晉俘過來本存有二心的朱序從陣後喊道:

「秦軍敗矣!秦軍敗矣!」

這一嗓子不得了,把雙方形勢喊得顛倒了過來。前邊的秦軍不知情況,後邊的士兵信以為真,競相轉身逃跑,隊伍頓時大亂。謝玄率領8千多兵力,搶渡淝水,上岸追擊。苻融騎馬阻止,不料戰馬被亂兵衝倒,被晉軍殺死。失去主將的秦軍越發混亂,全軍潰逃。秦軍沿途不敢停留,聽到風聲鶴唳,都以為是晉軍追來。苻堅也中箭受傷,逃回洛陽時僅剩10餘萬人。淝水一戰,東晉徹底擺脫了被碾壓的困境,而前秦苻堅從狂妄自大到盲目悲觀,從野心勃勃到無力回天,留下「投鞭斷流」、「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千古笑談。

「人心不足蛇吞相(象)」典故說的是一個叫「相」的人,貪得無厭,屢次割蛇膽以求富貴,最後被蛇吞掉。而我的家鄉對這個典故卻是另一種詮釋,說的是人慾壑難填,就像蛇欲要吞象一樣,帶着誇張意味。東晉沒有更大的欲望,但卻上演了現實版「蛇吞象」的活劇,從此帶來了東晉幾十年的平和局面。前秦軍隊遭到重創後,原來靠着一個個軍事勝利震懾平定下來的各地豪強,此時分崩離析,四分五裂。苻堅一統天下的霸業帝夢支離破碎,一地「鳳」毛,怎不令人驚愕咋舌?我們不禁要問,難道朱序那一嗓子有那麼大的威力嗎?唐代大詩人李白來到壽陽,觸景感懷,吟哦道:「壽陽信天險,天險橫荊關。苻堅百萬眾,遙阻八公山。」

二是對張士誠發出「天日照爾不照我而已」臨死不悟的嘆問。壽縣古城見證了元末烽煙迭起,見證了摧毀元朝統治最後兩支力量的發展壯大和激烈較量。代表兩支力量的梟雄就是張士誠和朱元璋,本來實力強大、作為動搖元朝統治政權的蓋世功臣張士誠應該改朝換代,問鼎帝位,但歷史的腳步並沒有按照他的願望前進,最終他敗給了朱元璋,成為階下囚。實力弱小的朱元璋卻一次次從死亡線上逃脫出來,一步步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笑到了最後,同樣演出了一場「蛇吞象」的歷史劇。

反芻二人的歷史過往可以看到,張士誠早年以販鹽為生,1353年,因不堪元朝壓迫,與弟士德、士信率鹽丁起兵,攻下泰州、興化、高郵等地。次年,率軍渡江攻取常熟、湖州、松江、常州等地。1356年,定都平江即今江蘇蘇州。後繼續擴占土地,割據範圍南到浙江紹興,北到山東濟寧,西到安徽北部,東到大海,擁兵數十萬,縱橫兩千餘里,使元朝統治政權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朱元璋先放牛後當和尚再做乞丐,後投奔郭子興的紅巾軍,不久又自立門戶,拉出一竿子人馬,闖蕩天下。就雙方軍事實力和威望來看,朱元璋遠不如張士誠。然而張士誠缺乏主見,沒有遠謀,錯失一個個戰機。這一年,朱元璋也攻下集慶即今江蘇南京,派遣楊憲向張士誠傳達友好的意思。在給張士誠的信中寫道:「過去隗囂稱雄,現在足下也在姑蘇稱王,事勢相等,我十分為足下高興。與鄰邦保持友好,各自安守轄境,這是古人崇尚的美德,我心裡十分仰慕。希望今後我們能夠互通信使,不要被讒言所迷惑,致使產生邊界糾紛。」張士誠收到朱元璋的信,扣住楊憲,也不回信。後來竟然派遣水軍進攻鎮江,結果被徐達在龍潭擊敗。朱元璋隨即派徐達和湯和攻常州。張士誠派兵來援救,大敗,損失了姓張和姓湯的兩員戰將,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寫信求和,請求每年送糧和金。朱元璋回信,限令他放回楊憲,每年只要送五十萬石糧食就行了。張士誠又不搭理了。1363年,朱元璋與陳友諒鄱陽湖大戰。陳友諒派人約張士誠夾攻朱元璋,張表面上答應陳友諒,最後沒有行動。自己派兵進攻安豐也就是壽州的小明王韓林兒和劉福通。在此駐守了四年的小明王軍隊潰散,城頭變幻大王旗,張士誠自稱「吳王」,為區別於朱元璋建立的吳國,因此稱東吳。看着陳友諒死去的張士誠雖然戴上「吳王」的王冠,想當然自享太平,卻沒想到人生最大的危機正一步步逼近。朱元璋攻下武昌,消滅了陳友諒,率領軍隊回到南京,就命令徐達等人謀劃攻取淮東地區,先後打下泰州、通州,包圍了高郵。張士誠派水軍從長江逆流而上,救援高郵。朱元璋親自率領軍隊擊退了張士誠的水軍。徐達等人於是拿下高郵,奪取淮安,淮北一帶都落入明軍的手中。1366年9月,朱元璋以徐達為大將軍,常遇為副將軍,率20萬精兵,集中主力消滅張士誠。朱元璋多計,命二將不要先攻蘇州,反而直擊湖州,「使其疲於奔命,羽翼既疲,然後移兵姑蘇,取之必矣!」徐達等率諸將發龍江,另遣李文忠趨杭州,華雲龍赴嘉興,以牽制張士誠兵力。諸將苦戰,在湖州周圍,東吳兵大敗。到了年底,在朱亮祖大軍逼迫下,杭州守將謝五也被迫開城門投降。如此,東吳左右膀臂皆失,平江成為孤城,面臨南西北三面被圍之勢。1637年7月,城中糧草漸盡,在這危急之際,張士誠的弟弟張士信卻沒有危機感,總是像沒事人一樣在城樓上大張盛宴,遍擺銀椅,與親信海吃山喝。下人向他進獻一個大水蜜桃,張士信拿在手裡欣賞久之,剛張嘴要吃,忽然城外一發巨炮,不偏不倚打中張士信。張士信腦袋被擊爛,與桃汁一起四濺飛迸。張士誠在府邸中聞訊城潰,日暮途窮,投帶上樑,上吊自殺,張士誠舊將趙世雄忙上前解救下來。張士誠被押送應天府,面對朱元璋,張士誠道:

「天日照爾不照我而已。」

張士誠臨死執迷不悟,把失敗歸咎於天,無視自身的錯誤,實在可悲可嘆!

三是對清末亂世草莽苗沛霖的靈魂拷問。我站在東門城牆上,望着靜靜的瓮城,苗沛霖這個不講人格道德、一味逐利的醜惡形象從歷史深處走來。苗沛霖字雨三,安徽鳳台人,是一個窮困潦倒的鄉間秀才,熱望「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在清末亂世,艷羨權貴,仇視社會,不甘現實生活的心蠢蠢欲動。他寫過一首《秋宵獨坐》詩:「手披殘簡對青燈,獨坐搴帷數列星;六幅屏開秋黯黯,一堂蟲語夜冥冥。杜鵑啼血霜華白,魑魅窺人燈火青;我自橫刀向天笑,此生休再誤窮經。」全詩透出一股桀驁不馴的野心和戾氣,也是他貪婪狂妄、不講信義的人生寫照。苗沛霖見風使舵,朝廷勢大時,就投靠官府;太平軍得勢時,就接受太平天國的封爵。曾三次反清,兩次變節,反覆無常,遊走於太平天國、捻軍和清軍之間,巧取一己私利。

1856年,苗沛霖在鄉舉辦團練,與捻軍作戰,後勢力日盛,裁留兩淮錢糧稅收及厘金,控制鳳台周圍數十州縣,割據稱雄。次年,投靠清將勝保,後又隨袁甲三在宿州等地圍攻捻軍,官至道員。1860年,趁第二次鴉片戰爭之機,將翁同書、傅振邦、袁甲三等部清軍驅逐安徽。1861年,苗沛霖錯判形勢,認為大清氣數已盡,遂自立為「河北大順王」,大舉進攻壽州,第一次公開反清,與宿敵張樂行、龔樹德捻軍達成諒解,之後又遣人與陳玉成部聯絡,向太平天國表示願意「蓄髮」歸順,受印信,天平天國遂封苗沛霖為「奏王」,並派余安定統兵700餘人至苗家老寨,與苗沛霖商議共同反清。6月被困壽州城中的安徽巡撫翁同書將與苗沛霖有隙的徐立壯處死,將孫家泰監禁。苗沛霖沒了出兵藉口,暫時罷兵撤圍。翁同書上奏朝廷為其開脫,清廷賣個順水人情,責令苗沛霖「帶團立功」。一月後苗沛霖又以還有其他清軍將領參與了「壽州擅殺案」為由重新圍攻壽州,並於10月底攻破壽州城,俘獲翁同書等大吏。1862年1月苗沛霖聯合捻軍和太平軍進攻潁州,開始第二次反清,但苗沛霖並不是真心要和農民軍聯合抗清,他是要在左右搖擺中謀以自得,更求壯大。3月清軍雲集皖北,當他看到進攻潁州無望時,又轉投清軍勝保,要求反正,勝保上奏朝廷為其開脫,同時苗沛霖命令部隊「剃髮」以明反正之心,並暗中向潁上集結,準備從背後攻擊天捻聯軍。4月苗沛霖會同勝保的部隊,與賈臻的守軍里外夾擊,大敗天捻聯軍,解了潁州之圍。張樂行敗走潁上,被苗沛霖包圍,靠部將拚死突圍才歸回雉河集。張樂行被圍而又逃走,讓清廷大為惱火,指責苗沛霖剿滅不力,暗中通敵。為彌補圍殲張樂行不力的閃失,設計誘捕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他遣心腹部將扮成乞丐前往廬州,信中對陳玉成極盡恭維之辭,並信誓旦旦承諾,英王如能到壽州,他將組織四旗人馬、120萬之眾,配合英王奪取汴京。陳玉成雖知苗沛霖已經倒戈,卻仍把希望寄於苗沛霖的反覆無常上,希望他能重新回頭。陳玉成拒絕部將忠告,執意率部北上,與苗沛霖會合。如史實所呈現的那樣,走過瓮城,走進壽州城,陳玉成及導王陳仕榮、從王陳德漋、天義陳聚成、陳安成、梁顯新等太平軍重要將領就被苗沛霖捕獲。陳玉成高聲怒罵道:

「爾權真是無賴小人!牆頭一根草,風吹兩面倒;龍勝幫龍,虎勝幫虎。吾今日死,苗賊明日亡,將來連一賊名也落不着。」可憐一代戰將、年僅26歲的太平天囯英王陳玉成慷慨就義,死於背信棄義的小人之手。

貪婪、狂妄和短見摻在一起,毀滅和失敗就是他必然的歸宿。隨着太平天國運動和捻軍運動被扼殺,苗沛霖也失去了利用價值,日感末日來臨、走投無路的苗沛霖只能第三次舉兵反清,助敵滅友無異於強敵削己,友軍不存之時,敵人卻因為保存了實力,而變得強大許多。1863年12月苗沛霖戰死蒙城,橫行淮北十多年的苗家軍瞬間土崩瓦解,灰飛煙滅,終落得「蛇吞相」的悲慘結局。苗沛霖在讓人意想不到的牆頭草兩邊倒、反覆變臉中,暴露了他的唯利是圖、無信無德,其名字也成為兩面三刀的代名詞。陳玉成的高聲責罵,正是對無恥小人苗沛霖靈魂的鞭撻和拷問。

壽縣古城,這部發黃的書載入了風雲變幻的歷史事件,這面悠久的鏡子映照着過往人物的善惡美醜。[1]

作者簡介

梅會林,河北邯鄲人,六十年代出生,大學中文畢業,多年從事公文寫作。。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