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怕过年(李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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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怕过年》是中国当代作家李继峰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光棍怕过年
——黑夜里的孤独与忧伤
前些年,有机会到阿里巴巴总部参观,见到了那个著名的雕塑,也在巨幅电子屏幕上,直观地看到了淘宝网让人咂舌的天量电子实时交易。每年11月11日的光棍节,已成为网络营销的经典传奇,全民消费的狂欢节。光棍,这个词对我来说,却是一个五味杂陈的词,“谁偷俺家的鸡,就让他家孩子全打光棍”,这曾是老家最恶毒的诅咒!光棍的形成主要有三类原因:一是家里成分高,地富反坏右,或有海外关系,很多人即便个人条件很好,也成为光棍;二是经济贫穷,一些人家五六个男孩,盖房子的钱无处可寻,在那个贫苦的年代,没有女孩来换亲,家长有心无力,无计可施;三是身材矮小、长相丑陋、残疾弱智或性格怪异的人极易成为光棍。光棍们往往孤苦无依,离群索居,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悲惨的人生故事。
老家野庄3000多口人,原来是两个自然村,一队叫杨庄,就一道街,绝大多数姓杨,有两三户人家姓孙,其余七个队分为前中后三条东西街,如今两个自然村的房屋早已连在一起。从记事起,村里出过很多光棍,也见过很多光棍。12岁起到辛店读初中,后到汶上一中上高中,特别是1989年上大学离开家乡,很多人物、故事只知皮毛,当年的记忆也只是从一个孩子的视角。假期回到家乡,断断续续听到这个群体的一些轶事,却是印象深刻,时刻不敢忘记。之所以特别关注,源于自己内心的恐惧:按照当时社会运行轨迹,自己也许现在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光棍。我家胡同口曾有一棵两搂多粗的椿树,1976年冬日一个寒冷的清晨,分家另过二十多年的大娘领着几个乡人来刨树,被惊动赶来的奶奶非常愤怒,质问她为什么刨我家的树,大娘说他的儿子要结婚打门、打床。奶奶说我这边还有五个孙子,你们需要,他们就不需要?!大娘一脸鄙夷地冷笑:“别给我提你那五个孙子,还不都是打光棍的料!”由于分家早,她家是中农,我家富农。即便在亲大娘的眼里,我们兄弟五个都是这样的未来,何况他人。
老家四道街,每条街都有一二十条光棍。80年代初,山东各地种植棉花和新品种的玉米、麦子,使用高效化肥农药,产量直线上升,收益大为改观,解决了温饱问题,各家纷纷翻盖房屋,购置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等先进设备,衣服由粗布改为的确良、迪卡,也开启了光棍们的美好时代。那时,四川、甘肃的姑娘开始出现在家乡,解决了很多光棍的问题。开始,多数是自愿来的,后来,需求大增,就发生了很多拐骗和买卖人口的事件;开始,来的多是发育正常的女人,后来,就来了很多残疾智障女子。有段时间,贩卖人口一度成为一股很烈的歪风。莘县有个村几乎人人参与,几十人因此判刑入狱。有本事的人到外地贩卖,有穷凶极恶的人竟然砸晕邻村在地里干活的农妇,用麻袋装着到外县贩卖。梁山,有人扣押贩卖马来西亚的女游客,成为轰动一时的恶性案件。因为被拐骗、贩卖,很多外来的女人想方设法逃跑,有的甚至撇下了吃奶的孩子。种种传闻让那些买了外地女人的人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媳妇们被死死盯住,甚至被限制人身自由,给老家写信、赶集等更是不被允许。村西姓贾的光棍,快五十了,从外地领回一个媳妇,村里大人、小孩都过去看。女的四十多岁,一口东北话,烫头,镶着明晃晃的金牙。村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稀罕洋景,觉得不般配,又说不出什么,果然,过了不到一个月,那女的收拾了值钱的东西逃跑了,那是我们村第一个跑路的媳妇,后来就有了很多跑路的人,这也打消了很多蠢蠢欲动想买媳妇光棍的念头,怕买了玩不了,飞了。没有把握住这个“脱光”黄金机遇期的人,就更没了机会。
我们三队最老的一个光棍叫骚壶,也是队里唯一的五保户,骚话特别多,爱占小孩们嘴上的便宜。他个子矮小,脸面倒是周正,还有两个很深的酒窝。没有自家的庭院,住在牛屋旁边的车屋,生产队有大事时帮着烧火做饭。牛屋是生产队最权威的议事平台、社交平台,类似机关的会议室,特别是秋、冬、春三季,生产队长、会计、记工员、保管等核心层都在牛屋议事,队里一些明白人也会在一边听,偶尔也会插话,他们是列席会议的,原则上不能发言,但大家也好像习惯了这种状态。骚壶蹲在人群的后面,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听,在柴禾快要烧完时,总见他不失时机地抱来一大捆,大家也似乎视而不见。随着包产到户,这个平台自然消失了。南站十天四个集,后来听说骚壶逢集必赶,也有人风言风语他偷东西。1992年的冬天很冷,有人说好久不见骚壶在墙根底下晒暖了,生产队的几个负责人便去牛屋看情况。屋里水桶歪了,水洒一地,结成了冰。骚壶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人与地上的水早已冻在了一起。找了几个年轻人,好不容易从地上撕扯下来,用床上的被子、旧席卷了,拉到东洼埋了。这么多年过去,没听谁再提起他,似乎他根本就不曾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一、被历史改变的命运
大老笨的爷爷是我们村唯一的地主。大老笨个子高大魁梧,为人憨厚,少言寡语,近乎木讷,干活卖力,没事不出门,至今在我眼里,近乎圣人。他母亲非常疼他,但对于孩子的情况却又无能为力。他一家人非常善良,由于成分的原因,周围的邻居甚至族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甚至非常歧视,即便拜年的人也是绕道而行。每次回老家都会在村头碰上他,虽然耳聋得厉害,但眼神和记忆力还特别好,尽管二十多年里很少回家,他经常一眼就能认出我,问长问短,一脸的喜气,看不出丝毫的悲苦之状。
后街也有四五个人因成分高成为光棍的。他们在人生的黄金时期,遇到政治变革,如果没什么文化还好些,他们往往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在扭曲的社会背景下,忍气吞声几十年,有苦无处诉。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很多成分高的子弟为谋取出路,拼命学习,考入各类学校,从而成功改变命运。80年代中后期开始,再没有因此形成新的光棍。
二、贫穷,却无可奈何
80年代以来,人口流动常态化,乡人们纷纷考学、打工、参军或投亲,各家经济分化加剧,弱者恒弱,强者恒强,经济状况成为决定婚姻成败的关键因素。
斜对过胡同,有兄弟四人,父亲去世早,母亲小脚,不能参加集体劳动。兄弟们外形都很标致,要个有个,要模样有模样,老大留印迟迟没能找到媳妇。恰遇张桥一媳妇丈夫去世,娘家相中了留印,婆家想让麻脸的光棍二儿子续娶嫂子。半夜里,留印带着族里二十多个青壮劳力,拿着棍棒和绳索,去媳妇家抢人、抬原来的陪嫁。众人惊动了看家狗,婆家的人喊叫起来,媳妇甚至来不及穿衣服,被架起来就跑,东西更是没搬出来多少。婆家的人开始拼命阻拦,看到带头的留印疯一样挥舞着一把铁锨,气势上就软了,这也成为村人几十年的谈资。留印那么一个老实人,关键时刻,变得像老虎、狮子一样,威震张桥。没过多久,有个叫小平的男孩就跟过来找他娘,老家俗称带犊子。孩子没上什么学,长得好,也没受歧视。由于是外来人,话也不多,在生产队干活,肯出力,大家真说不出这孩子有什么缺点。小平到四十多岁也没上门说媒的,便同他原来同父同母的弟弟一起外出打工,这边也就不回来了。留印嫂子改嫁过来,开花结果,生了一男和一女。老二留季三十五六也没说上媳妇,自己上山西煤矿谋出路,认识了来自东北一个好兄弟,一块下井,一处吃饭。煤矿冒顶,十多个人捂在里面,那兄弟砸瘫了,好歹扒了出来,老板跑了,四个孩子和媳妇没有了经济来源。兄弟哭着要留季帮助照料妻儿,留季也实在,带着他们一家回到东北,一女二夫,一起生活,据他说那家几个孩子都尊重他,东北把这种现象叫拉帮套。老三、老四是那种没有多大本事还都好叨叨的人,村人分别呼之坏三、四毛遗。兄弟两个也正干,种棉花,种棒子,一人盖了一出院子,几只山羊也不拴,自由地出出进进。两个人净怕外人看不起,街上说起话来,总能说出一大串打光棍的理由,家里也成了街上二十多个光棍和闲人聚会的地方。兄弟俩身上的衣服不见洗过,有股羊骚味,被子油布一样,早已看不出底色,锅台碗筷都是一次用到底,没见刷过。兄弟俩偶尔还干一仗,也没有人来劝架,吵吵一阵就过去了,有一阵听不到他们吵架,邻居们就觉得少了什么似的。他俩五十多岁就先后故去,留下的宅院常年锁着门,门缝里看进去,长满了荒草。小平这边小弟一个人落了四五处房子,有的屋顶塌了也懒得去收拾,也就愈发荒凉破败。
驹子、镯子、衫子三兄弟也是早年丧父,母亲外号四老啃,邋遢小气,说话难听,周围邻居都看她笑话。孩子们倒都老实本分,只会出苦力干活。有次大年三十,各家都在炸丸子、炖肉,他家突然传来哭闹声,大家都到街上来看,原来衫子一听要吃肉,忘了形,拿起菜刀就耍着玩,没想技术不熟练,脱了手,砍到镯子的鼻子上。大过年的,等到赤脚医生来了,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用纱布、胶布包了包,老二本来就黑,鼻子上又留下了一道发亮的长疤。老大、老二都没娶上媳妇,驹子五十多岁就没了。镯子早晨起来下地干活,在漫洼里捡了个因计划生育被丢弃的女婴,一个大男人,抱着个孩子前街后街各个胡同求奶喂,慢慢也养大了,嫁到了王村。女孩很孝顺,对镯子侍候得也很尽心,也算是好人好报。衫子当兵回来,说了个媳妇,媳妇很善良,生了个姑娘。前些年一家人信了基督教,衫子在南站105国道被摩托车撞了,固执地要躺在路中央保护现场,等警察来处理,被黑夜里飞奔的渣土车碾压致死,年仅53岁。葬礼采用了基督徒的样式,让街坊四邻开了眼,这也算他一生中惊天动地的事。
后街有个王凤秋,今年55,参加过自卫反击战,战后复员回家。六个兄弟姊妹,二姐立志改变家庭境遇,为兄弟们攒钱盖房,不注重穿着打扮,早出晚归,泡在棉花地里,迟迟不愿出嫁,一晃拖到30多岁,高不成低不就,成了老闺女。娶进来的嫂子、弟妹不思回报,反埋怨姐姐掌管家庭经济大权,老姑娘伤心不已,三十九岁那年找了个龙集丧家的男人嫁了,自此不回娘家。哥哥们分家另过,老爹老娘加老姐,复员后就没遇到过上门提媒的,一晃二十多年,王凤秋依然独身一人。走过南闯过北的王凤秋却是一个恋家的人,复员后只做一个活:修自行车。因没门脸,只在家里等活。后来生意不好,便想了个法子,买了辆二手摩托三轮,每天在附近几个村上门吆喝:“修车子,紧链子;补车带,换镫子!”这伙计也倒实在,钱不多要,补个胎就一块钱。碰到饭时,有好心人给弄碗饭吃。修车之余,有闲人不怀好意地调侃他,说一个人能睡着觉不?王凤秋不急不恼:一个人惯了,娘们家麻烦。前几年,镇民政部门给他解决了低保,自己在村东头盖了两间砖房,孤零零坐落地头路边,没有院墙,机屋一样。村人每次经过那里,看到他总是在摆弄车子,有活没活都如此。这两年,自行车的活少了,他也与时俱进,试着捣鼓各种电动车,由于型号多样,零件不一,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三、残疾,岂敢怨天尤人
二队有个“瘸八”,随堂兄弟排行老八,天生两腿不齐,故村人以此呼之。别看瘸,年轻时身强力壮,豪爽仗义,好逞能,在场院里展示抱石磙,抱是抱起来了,放下时吐出一口血来,四处寻医也没看好,落下一个肺里的毛病。他是家中老大,下面的两个弟弟陆续结婚,把他隔过去了。费了很大劲,在河套开荒,造了几亩地。十多年前,在四邻八村干树木经济,即中间买卖人,倒也混了点钱,就是不舍得吃喝。南水北调冲了他的房子,包赔了十几万,被两个兄弟媳妇糊弄着借走了。房子一拆,借住村里一空壳老宅,没水没电,可他连续住了六年,夏天蚊叮虫咬,冬天鼠狸闹院,凉炕凉被窝。除了走亲戚坐席,邻里红白喜事帮忙吃个大锅菜,就没吃过几顿好饭。前两年,借住的房屋被已在济宁安家的户主转手卖了。没了地方住,便找弟妹要借去的钱盖屋,弟媳妇说钱早就还他了,还反咬一口,说他不知拿钱到哪里填了窟窿。两个人从家里吵到街上,撕扯了半天。牵扯到钱,围观的邻居们也不好说什么。第二天早晨,瘸八被发现吊死在村南枣行里,地下光火柴棍就一堆,死前他吸了一夜的烟。瘸着腿爬枣树系绳子,也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一辈子没挨过女人,被弟媳妇诬赖,吃住没了地方,觉得活着实在没有了意思,那年他47岁。瘸八临终时经历过怎样的内心痛苦与挣扎,无人关心,也无人知晓了,一如他选择的那片临终之地,漫天的寒风肃杀与一地的衰草摇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四队有个光棍外号叫“飞呐”,口齿不清,大家逗他说“蜻蜓飞了”,他咬字不清,说成“呼呼蜓飞呐”。弟弟和弟媳都是农村老师,“飞呐”一直没人提媒。父母去世后,跟弟弟过日子,当牛使,家里地里的活都是他干,吃饱穿暖就行,从不要好。有年耕地,被牛踩断了腿,干活不中用了,弟媳妇从此冷眼相待。此后,他便很少在家吃饭,跛着腿去混饭吃。弄几根长木,做成抬棺的杠子,农村丧事有租杠子的,他就用地排车拉着去,中午随着坐席的亲戚吃口饭,便仔细地把杠子、绳子摆放在路当中,等着发丧。出殡时,他抢着背死人的衣服、被褥到坟上烧了,混个十块八块的钱。腿瘸了,信息倒灵通,附近十里八乡的哪家娶媳妇、生孩子、吃喜面,他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老早到人家门口等着,主家也都知道是来混饭吃的,没一个赶他走的。他很是勤快,进门就搬桌子,摆凳子,比主家找来帮忙的人都麻利。中午亲戚散席后,他便找张桌子吃残羹剩饭,瓶里剩的酒也被他一扫而光。有人逗他:“飞呐,新媳妇好看不,想不想找个暖脚的?”“飞呐”也不恼,边吃边应答:“好事,没没没咱的。”年轻时,经常下坑塘踩藕,也没什么防护,受凉多,这两年,静脉曲张得厉害,不敢走路,常拄着拐到墙根底下晒晒太阳。
八队杨三,天生罗锅,走路总倒背着手,却是个技术能手,生产队里的拖拉机、抽水机、水泵、播种机什么的都敢拆卸。1983年,父母花钱给三十多岁的他买了个邻居哄来的四川女孩,女的见了杨三,死活不愿意,家里人就把他们锁到屋里。杨三干着急,三天也没靠上边。最后实在没办法,放女孩走了。杨三有个妹妹香蛾,长得如花似玉,与哥哥似乎非一娘所生。杨三的爹和近门子商量着给儿子换亲,香蛾死活不愿意。杨三听说妹妹不同意,气得整天骂骂咧咧,东挑毛病西挑刺。妹妹为躲他,早出晚归,下地干活。这节骨眼上,香蛾与五队的一小伙看对了眼,趁秋天庄稼又高又密之际,私奔到男孩东北的亲戚家,至今再没回来。自此,杨三一直在王村砖窑打工,顺带修修砖机,再没张罗着娶媳妇。1998年,天降暴雨,窑塌了半截,在窑里出砖的杨三砸在里面。村北岗子上离河沟最近的那个坟头就是他的,夏天荒草半人多高,来回经过的人心里都怯怯的。
四、悲剧,就像多米诺骨牌
留成哥很意外地加入了光棍的队伍。早年,家境富足,介绍对象的很多,其母却是挑剔,说了几个姑娘都没定下来。父亲在生产队做会计,有个爱好,爱骑牲口。耩地回来,路上忍不住骑驴,公驴性子很烈,又没有抓手,被掀下来,脑部着地,当场口吐白沫,抬到乡医院时,人已凉了。他娘不能接受突来变故,不久也郁郁离世。经此一变,就再没上门提亲的。三十多岁时,留成到济南学了厨师的手艺,回到镇上食堂做饭。五十二岁,时来运转,别人领来一南方女人,还带个女孩,就住到了家里,生产队也积极帮着女人、孩子落户、分地,家里又开始有了人气,有人还催着他生个一男半女。没料到他自己没这个福分,不到两年患脑溢血而死,这一对母女无地可去,就留在了村里,平时同其他邻居也没有什么交流,也是老家一景。
瞎子瘸子都有咀,稀好的小伙打光棍。不可扭转的命运、贫困或残疾造就了农村光棍们的可怜可悲,他们渴望关心关爱,苛求不被歧视,自卑中饱含自尊,谎言中隐藏自欺,虽不安于现状,却又无能为力。光棍怕喜事,一有谁家娶媳妇就躲得远远的,闹房之类的事情更不参与。很少有人请光棍到家里喝酒吃饭,说不上媳妇,就没有了最直接的姻亲关系,只能走姥娘家、姑家、姨家,姥娘、姑姑、姨姨去世或没有这些亲戚的,就无处可去。光棍兄弟们也多数不团结,荷尔蒙分泌多,难免火气大。光棍多短寿。因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吃饭瞎对活,夏天,煮个棒子,喝碗凉水,就对付过去一顿饭,冬天起得晚,睡得早,中间吃上一顿热乎饭就能将就。他们的丧事更是简单,上午死了下午埋,下午死了晚上埋,一个人消失得无声无息,令人心寒。
回老家过年,乡人把年初一起得早当成一种光荣,谁放的第一挂鞭,谁吃的第一碗饺子,这彷佛都预示着来年会有一个超越他人的好的光景。却也总有几户人家门上也没贴对子,关门闭户,寂寥无声,这些都是有光棍的人家。别人家欢歌笑语,热气腾腾,这边家里冷锅冷灶,天寒地冻;别人家里儿孙绕膝,父慈子孝,这边家里形影相吊,父愁母怨。老家有个笑话,说有个光棍大年初一不起床,父亲到屋里喊他,安慰儿子:“有根缰绳,还愁拴不了一头牛啊,慢慢来。”光棍很生气:“你说的轻巧,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有一家父子三人全为光棍,为人又不好,捣蛋的孩子拿粉笔在大门口偷偷写上:“一家三光棍,对半搉蒜锤。”横批:“无逼可日”。就是现在来看,对联也是够恶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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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不丢人,看看这些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光棍。光棍也不全是坏事,没有老婆闹,没有孩子哭,就有了充足的时间,低头思考,埋头研究,很多光棍都扬名立万,且遍布哲学界、数学界、艺术界,以及其他各界。泰勒斯、“我思考,我存在”的版权所有者——笛卡尔、帕斯卡、牛顿、斯宾诺莎、达芬奇、伏尔泰、康德、卡文迪许、贝多芬、叔本华、巴尔扎克、安徒生、孟德尔、诺贝尔、尼采、梵高……1857年3月4号,布坎南作为美国第十五任总统进住白宫。他是美国历史上唯一的光棍总统,在这一点上,与现任总统川普有着天壤之别。[1]
作者简介
李继峰,笔名老泉。1970年4月生人,男,山东省汶上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