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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濟陰之賈人,渡河而亡其舟,棲於浮苴之上,號焉。有漁者以舟往救之,未至,賈人急號曰:「我濟上之巨室也,能捄我,予爾百金。」漁者載而升諸陸,則予十金,漁者曰:「向許百金,而今予十金無乃不可乎?!」賈人勃然作色曰:「若漁者也,一日之獲幾何!而驟得十金,猶為不足乎?」漁者黯然而退。
他日,賈人浮呂梁而下,舟薄於石又覆,而漁者在焉。人曰:「盍救諸?」漁者曰:「是許金而不酬者也。」立而觀之,遂沒。
譯文
濟陰地方有一個商人,渡河時丟了他的船,只好在漂着的枯草上棲身,一邊呼喊着。有個打魚的人架着船去救他,還沒到他身邊時,商人急忙喊道:「我是濟水邊上的大戶人家,你能拉我一把,我給你一百金。」打魚人用船把他救上陸地,商人只給他十金,打魚人說:「剛才你答應給百金,現在卻給十金,豈不是不可以嗎?!」商人生了氣臉上變了色說:「你是一個打魚的,一天的收入能有多少!竟然一下子得了十金,還認為不夠嗎?」打魚人沮喪地走了。
另一天,商人乘船順呂梁河往下遊走,船碰在石頭上又翻了,而打魚人恰好在旁邊。別人向他說:「你為什麼不去救他呢?」打魚人說:「這是許諾給酬金到時又不給的人啊。」站在旁邊看着(不去救),商人於是淹死了。
寓意
原文最後有一段評論,認為商人重財輕命是天生的性情。今天我們可以從這則寓言得到這樣的啟發:有的人急時抱佛腳,叩頭許願,平安時,卻把「神佛」忘卻。這種人對待朋友急難時求之,事情一過則一腳踢開。這種朋友是交不得的。
作者
劉基(1311年7月1日~375年4月16日),字伯溫,諡曰文成,漢族,溫州文成縣南田人(舊屬青田縣)。故時人稱他劉青田,明洪武三年封誠意伯,人們又稱他劉誠意[1]。
武宗正德九年被追贈太師,諡文成,後人又稱他劉文成、文成公。元末明初政治家、軍事家與文學家。通經史、曉天文、精兵法。他以輔佐朱元璋完成帝業、開創明朝並盡力保持國家的安定,因而馳名天下,被後人比作為諸葛武侯[2]。朱元璋多次稱劉基為:「吾之子房也。」在文學史上,劉基與宋濂、高啟「明初詩文三大家[3]」。
《郁離子》的寓言體風格可謂「牢籠萬匯,洞釋群疑,辨博奇詭,巧於比喻,而不失乎正。」在這點上頗似《莊子》的語言風格,即汪洋恣肆、想象奇幻、文辭富麗、氣勢磅礴、感染力強。更為重要的是,《郁離子》還吸收改編了一些《莊子》的寓言來就事論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