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收前後(趙立新)
作品欣賞
麥收前後
夏日的北山,空氣瀰漫着小麥濃郁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晨曦,山樑那邊露出了魚肚白色的曙光。漸漸地由魚白色變為桔黃色,又由桔黃色變為淡紅色,透過淡淡的霧氣,伴隨着一縷金色的光芒,太陽露出了笑臉。此刻,村道里也有了響動聲。狗叫聲停止,過路的陌生人走過村莊。村頭皂莢樹下傳來磨鐮刀的「刺啦、刺啦」聲,準是瑣娃叔又在為鄉親們磨鐮刀。磨鐮刀是件技術活兒,需要掌握一定的力度和磨刀角度。麥收前的磨鐮活兒被瑣娃叔承包了,因他是村人眼中的「磨鐮把手」。
「刺啦、刺啦」聲在我耳邊迴響,睡意早已沒有了。這是星期天,我趁着清涼的晨風漫步來到皂莢樹下,一塊不規則的矩形大磨石橫臥在樹旁,那是平日大人們諞閒傳、小孩子逗樂子的好地方。老遠看見瑣娃叔彎腰在磨石上使勁地磨鐮刀,我停住腳步看他磨鐮。只見他不時用手摸摸鐮刀刃子,再彎腰使勁地磨鐮。一把鐮刀磨好放在一邊,又拿一把磨起來。眼前堆放的十多把鐮刀磨好大約一個上午的時間。磨鐮的間隙,瑣娃叔坐在磨石旁石凳上歇息,順手從腰裡拿出旱煙鍋和煙袋,捏煙葉,按煙鍋,用打火機點煙,深深地吸一口煙,看了一下天空,眼睛落在身旁磨得鋥亮的鐮刀上。我走上前去問好,「大叔起得早,又在磨鐮刀。」他抬起頭來看我,「你娃啥時回來,麥子沒熟透,不能搭鐮呢。」「是啊,咱山里比川道要遲幾天開鐮。」我說着給大叔遞煙抽,他笑着接住說:「這個抽着不過癮,你娃的煙我要抽的。」瑣娃叔嘮叨家長里短的話,他放下旱煙鍋又抽香煙,看他抽香煙的樣子,沒有他抽旱煙鍋那樣自在安詳,一根香煙夾在手指間,吸一口煙,再夾一夾煙,有點不自然。他習慣了抽旱煙鍋,長長的木質煙杆(黃銅做的煙嘴)拿在手中很自如,煙杆上系一個小花布做的煙袋,鼓鼓的,深吸一口煙,抬頭望望天,煙圈繚繞,裊裊上升,別有一番情趣。
北山俗語:「過了端午就下鐮」。端午後,北山的麥子陸續發黃了,鄉人們開始忙碌了。自從土地承包後,家家都有自己的碾麥場。收麥前「做場」是頭等大事。清理雜草,填平坑窪,把表面的土耙碎耙細,用牛拉着碌碡在場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碾,碾的磁磁實實,平如鏡之感。這樣的碾麥場打出的麥子乾淨,不帶塵。麥場上用的木杈、木銑、木連枷等提早備好,或修補,或換新的,切不可疏忽。端午前,我家的碾麥場已平整好,父親又在修補木連枷。連枷是用來拍打場上曬的麥子,它由一個長柄和一組平排的木條構成,用牛皮繩編成的,因日久不用風乾變硬,牛皮繩會鬆動或斷裂,需要重新編的。父親修補連枷有經驗,先將連枷僵硬的牛皮繩拆下,放在水盆里適當浸水使牛皮繩變軟,重新用來編連枷木條,不費多大勁。用壞了的木條換上新的,與原有木條粗細搭配一致。父親做連枷用的是北山里一種硬雜木,俗稱「土拉木」。這種木條長勢茂盛,筆直挺拔,木條僵硬不易彎曲,脫去外皮適宜於做連枷木條。僵硬的木條,用熟牛皮繩編成的連枷結實耐用。
作者簡介
趙立新,必讀社簽約作家。